然后盛惟乔的一干长辈,可还没走呢!
高密王之前又是几近赌咒发誓的保证这小儿媳妇过门之后绝对不会有半点不顺心的,这会儿亲家找上门来理论,要怎么交代?
提到盛惟乔,高密王脸色也黑了一下,他作为天子亲弟,自幼生长宫闱,娶的正妃赵子夜是诗书传家的官宦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当年的侧妃莫氏虽然是因为表妹的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也是打小受到严格的调教,大规矩上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高密王虽然知道女眷之间勾心斗角也会很惨烈,比如说柔贵妃的下场,却受以往见识见闻所限,以为这种斗争,都是私下里进行,表面上再恨再气,也是维持着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表象的。
谁知道这新进门的小儿媳妇她就是不按牌理来?
非但当众对外甥女动手,还是亲自动手!
天知道高密王才听到这消息时是什么心情!
挨打的元冬籁,固然没有胞兄元开那么受外祖父重视,终归是高密王跟前长大的孙辈。高密王就算更重视孙子、外孙,却也不是说看不得孙女、外孙女。知道元冬籁被盛惟乔打的不轻后,心里岂能痛快?
可他毕竟是顾大局的人,这会儿沉思片刻,究竟按捺住恼怒,蔼声说道:“多谢三弟提醒,这事儿孤会亲自跟亲家解释的。终究是为了他们小夫妻好,亲家素来宠爱女儿,想来也能理解。”
赵遒点了点头,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姐姐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鹤儿离开长安?”
这话问出来,不止高密王,连方才出语质疑赵遒是否支持容睡鹤登基的一干人,也都露出凝重之色来,高密王妃要是不同意,就算他们压下了孟氏的其他动作,只怕这事儿也未必能成:这是有先例了,就是舒氏姐妹之前看中容清醉,想将容清醉过继到膝下的那回。
虽然到现在不管是舒氏姐妹还是高密王府,都没公开承认过这件事情,但实际上是真的有的。
而且高密王这边,支持容清醉出继的比这会儿支持容睡鹤直接登基的人还多的多。
……当然赵遒等重视新君才干的人不在其内。
这倒不是说容清醉比容睡鹤更讨人喜欢,而是因为容清醉远远没有容睡鹤出色。
这人很早就被高密王夫妇所厌弃,寄居外家期间,虽然赵家给他提供里跟自家嫡出子弟同样的待遇,甚至衣食住行还更讲究一点,然而容清醉不知道是天分不行还是因为自知宗室子弟左右走不了科举之路,又或者没人督促难免懈怠,总之他没有像容睡鹤一样读书有成。
习武的话,由于赵家诗书传家,哪怕这一代的大老爷赵适去了北疆做怀化将军,整个家族的风气还是更重视念书的,是以尽管也聘请了武师教导子弟,但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养生拳法,谈不上多少杀伤力。
文武都不成,更没人教授为君之道之类的,还是寄人篱下的处境……所以可想而知,容清醉登基之后,要想地位稳固,是根本离不开高密王这边的扶持的。
直接点来说,容清醉登基,等于高密王摄政。
那么高密王的膀臂,地位自然也是不降反升。
此举符合众人利益,受到的支持当然也多。
结果一群人还在讨论要不要这么做,甚至都讨论到容清醉登基之后,借着这新君的名义干掉孟氏后,究竟要不要让他把帝位还给高密王之类了……高密王妃秘密入宫拜见了一回舒氏姐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舒氏姐妹说的,反正舒氏姐妹跟脚就转了态度,表示从来没考虑过要容清醉做嗣子,之前的风声跟口风,都是大家想多了。
当时觉得左右跟孟氏斗了这么久也没分出胜负、眼下舒氏姐妹看中容清醉兴许是个机会的众人:“………”
如今赵遒再提王妃,众人不免再次忧心忡忡:王妃该不会又要出来捣乱吧?不会吧?
第三十一章 我要这样报答你……嗯!
被众人防备的高密王妃,这会儿还没想到小儿子小儿媳即将离开长安这一点,她还在愤愤然于盛惟乔对容睡鹤的“欺负”:“你之前看到没有?她就那么抬起眼皮,眼风飕飕的扫过去,还没怎么呢,鹤儿马上就乖的跟什么似的……一看就是以往没少折腾鹤儿,才会把鹤儿吓成这个样子!”
赵姑姑赔笑道:“您消消气儿……兴许是咱们郡王心胸宽阔,不跟郡王妃介意那些小脾气呢?郡王妃到底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
“她都十七了这小什么小?!”高密王妃愠怒道,“这摆明了就是娘家没教好!就这性子,长到七十只怕也是个老糊涂!”
赵姑姑劝道:“这才进门终归有几分孩子气的,兴许跟咱们郡王过上几天就好了呢?毕竟娘娘您也知道,咱们郡王那姿容,就算不靠爵位跟地位,走大街上教那些千金小姐们瞧见了,只怕愿意跟他私奔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以前郡王在南风郡那样的小地方,郡王妃已经是身份最高的女孩儿之一,所以敢对郡王耀武扬威也还罢了。”
“但现在郡王来了长安,高门贵女多的跟什么似的……您瞧着吧,过些日子,等郡王出门遇见的大家闺秀多了,郡王妃会过意来,岂能没有危机感?到时候怎么还敢继续对郡王不客气呢?”
高密王妃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但还是觉得很生气:“她还敢打冬籁!冬籁那孩子长到现在,我这嫡亲外祖母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她一个才进门的舅母就下那么重的手,这嚣张劲儿,摆明了就没把咱们家放在眼里!更是压根没考虑过要给鹤儿面子!要不是流光懂事,这不是让鹤儿跟姐姐姐夫撕破脸么?!”
“娘娘,冬籁小姐之所以会对郡王妃下手,乃是记恨去年重五宴上,怀远侯世子跟怀远侯之弟的遭遇。”赵姑姑连忙提醒她,“奴婢觉得这事儿还是跟冬籁小姐好好解释的好,不然冬籁小姐这次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对郡王妃下手,下次直接谋害郡王可怎么办?”
“这倒是!”高密王妃愣了愣,顿时变了脸色,外孙女跟新进门的不喜欢的小儿媳妇,当然是前者重要。
但跟失而复得的小儿子比起来,元冬籁就不算什么了。
王妃抿了会嘴,跟着就转了口风,“庆芳怎么搞的?流光算是对她非常好了,后院清净的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两人成亲这些年来,膝下也就一子一女,庆芳上没有公婆要孝顺,小叔子素来尊敬她不说,这会儿也已成人!还没妯娌需要敷衍……这样都教不好俩孩子,简直就是废物!”
赵姑姑圆场道:“郡主素来心慈手软,弹压不住世子跟冬籁小姐淘气也是有的。”
“那是淘气么?”因为元冬籁是对盛惟乔下手未果,高密王妃之前就跟高密王劝她时说的那样,觉得左右也没真的伤到盛惟乔,为什么还要对小小孩子下重手。
但现在设想了下,如果那盆热汤是冲着容睡鹤去的,王妃神情就难看起来了,“那根本就是心存歹毒!你回头亲自走一趟怀远侯府,叫庆芳把去年重五宴上的事情,同冬籁好好说道说道!”
“明明就是开儿跟流金没事找事的去找鹤儿麻烦,还不许鹤儿反抗不成?!”
“这都过去一年了,居然还对鹤儿衔怨在心,这是什么意思?难为事情是元开跟元流金挑的,他们还无辜还委屈了?!”
“还是在他们眼里,我的鹤儿就活该要被他们羞辱跟欺负?!”
王妃这里替小儿子抱屈的时候,密贞郡王府,容睡鹤刚刚送走元流光,才转过身,就看到盛惟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正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啊乖囡囡?”容睡鹤见状,快走几步,上前揽住她肩,侧头在额角亲了亲,低笑道,“你方才不是说不舒服,要躺会么?怎么忽然出来了?有事儿叫下人说声,我进房里去找你啊!”
盛惟乔闻言面上掠过一抹羞红,狠狠剜了他一眼,才道:“你们怎么说的?”
容睡鹤起先没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之后才啼笑皆非的捏了捏她手,说道:“难为为夫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谁知道你呀?”盛惟乔哼道,“那毕竟是你嫡亲外甥女……”
“应姜我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遑论一个我到现在都没见过的没规矩的小东西?”容睡鹤哑然失笑道,“要不是她有个明事理的爹,这种不长眼色的货色,老子才懒得为她啰嗦,直接送她下去也就是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平气和的很,是压根没觉得弄死嫡亲外甥女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