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打算打扰盛惟乔的入睡,但,知道妻子这么叮嘱过,心里终归是高兴的嘛!
结果仪珊爽快摇头:“郡王妃一来就安置了,什么都没说。”
容睡鹤不相信:“真的什么都没说?还是她太乏了,强撑着想等孤,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来不及说?”
仪珊小心翼翼道:“没有啊!郡王妃一来就说困了,奴婢伺候着梳洗之后换了寝衣安置的,没有等您啊!”
没有等您……
没有等……
没有……
没……
容睡鹤觉得自己原本心虚中带着点甜蜜蜜的心情,受到了残暴的践踏!
“……这小祖宗,大概注定生下来就是为了折腾老子的。”他沉默良久,幽幽的感慨了一句,决定去找个地方喝俩盅,好好安慰下自己。
小半日之后,已经闷闷不乐的喝了快一坛女儿红的容睡鹤,总算接到禀告,说盛惟乔已经起身了。
他立刻扔下酒坛,挽起袖子,气势汹汹的杀过去问罪:“乖囡囡!你怎么睡得着?!”
刚刚睡了一觉起来,正觉得神清气爽的盛惟乔,懒洋洋的坐在铜镜前,散着一头青丝,让仪珊帮忙梳妆,主仆俩还在面前的妆匣里挑挑拣拣的商议着等会儿用的钗环,闻言都是一愣。
盛惟乔起初还没注意到他的态度,以为这话是担心自己月子里奔波之后是否会有什么不适,随口道:“没什么大碍,跟过来的大夫把过脉了,说静养上两日就好……”
话说到这里醒悟过来不对,立刻转过头,瞪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容睡鹤看着她杏眼圆睁的嗔怒模样,顿时怂了,嗓音瞬间低了八个度,转眼就变的情意绵绵,柔声说道,“乖囡囡,我真怕你昨晚被吓着了,以至于这会儿睡不着……”
盛惟乔怀疑的看着他,说道:“是吗?但我瞧你方才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你到底想干嘛?!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不然被我自己发现了,哼哼哼哼……有你好看!”
容睡鹤看仪珊,仪珊眼观鼻鼻观心,神情端庄,几近庄严的放下玉梳,默默退下。
走到外面,自忖容睡鹤看不见了,她才猛然一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但赶紧拿手捂住,一溜儿跑开,是找地方狂笑去了!
“乖囡囡,你一定不喜欢你家睡哥哥了对不对?”等仪珊离开,屋子里就夫妇俩了,容睡鹤反手关了门,走到妻子跟前,伸手捏了捏她面颊,作伤心状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心里有其他人了?”
盛惟乔白他一眼,说道:“我心里一直有其他人!我爹,我娘,我祖父祖母,我外祖父外祖母,我姨母,我儿子……多了去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容睡鹤愤怒,“就算你心里一直有其他人,你家睡哥哥肯定也是特别的地位吧?为什么昨儿个我在城里担惊受怕,你这边还能睡得着?而且我问过这边的人了,你居然一来就要找地方安置,连句叮嘱我的话都没留!”
“我又不知道你这会儿会过来!”盛惟乔这才明白他这番折腾的缘故,伸手推了下铜镜,转过头来,哭笑不得道,“你也不想想,大半夜的被喊醒,出了门就看到满街大乱,这情况谁能想到你这么快就脱身出来了?我道没个三五日都见不着你人影呢!”
容睡鹤闻言,觉得心里好过了点,但想了想,又说:“那你安置前都不留句关心的话什么的给我嘛?万一我中间转回来看你了呢?”
盛惟乔斜睨着他,要笑不笑的说道:“你当我傻的么?之前送我过来的时候,吴大当家还有连山的手下,一个比一个镇定自若,那情况就好像你在冀州城里只是赴个便宴似的!显然你根本不会有事儿!既然如此,我还操什么心?!”
“……”容睡鹤冷静了下,幽幽说道,“人家都说,关心则乱……”
盛惟乔撇嘴道:“人家还说,无理取闹,一定是外头有人……”
“算了不说了!”容睡鹤见她即将娴熟开启胡乱猜疑模式,头皮一麻,赶紧转开话题,“乖囡囡,我这会儿过来,是跟你商议动身之事的。冀州城这会儿乱的很,孟伯勤的去向你大概也知道,是带着人卷了财物投靠茹茹去了。如今北疆上下都是人心惶惶……我想着蕤宾那边总是一个人在海上,固然有人照顾,一直没父母在跟前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这会儿趁有点空,就送了你跟姨母去船上,早日南下跟岳父岳母团聚,有他们照顾,我也放心!”
盛惟乔惊讶道:“我正要问你呢!孟伯勤怎么忽然就投靠茹茹了?!”
“好像是长安那边的孟归羽撺掇的,他们孟氏兄弟之间的关系,乖囡囡你也有所知,最是乱七八糟的。”容睡鹤干笑道,“天知道是在筹谋什么……不过这会儿他走了正好,咱们也能安安心心的送你上船了!”
“可是,既然孟伯勤已经投奔茹茹去了,我跟蕤宾为什么还要走?”未想盛惟乔闻言,不解的问,“难道不是应该把蕤宾接回来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聚少离多
“……”容睡鹤愣了愣,说道,“乖囡囡,孟伯勤虽然走了,但是北疆却未必太平啊!而且你也知道,我这次是秘密从西疆过来的,等安置好你们母子,我再跟舅舅谈上几日,也要赶紧返回西疆去了。”
盛惟乔说道:“你有急事,自己先去西疆就是!我跟蕤宾慢慢儿过去,顶多也就是多走些日子而已。”
她微微皱起眉头,“之前我从西疆离开的那么仓促,丢下来的东西也还罢了,槿篱、菊篱那些人,还有十二娘什么的……我跟你说,要不是之前碍着孟伯勤,你说走海路离开最安全,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去西疆亲眼看看他们才放心的。虽然只是下人,到底跟了我这么多年,那些管事,更是出阁的时候,我爹娘挨个筛选出来的,既忠心又能干。”
“我盛家起家晚,在南风郡三家当中,底蕴最浅。”
“就算我爹爹能干,调教出这么一批管事,也是耗费了无数心血,前后花了十几年时间!”
“因为怕我出阁之后不会自己打理产业,爹爹几乎是只留了他们的一批学徒支撑盛家产业,将现成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统统给了我!”
“之前我走的时候居然招呼都没跟他们打一个,这会儿于情于理,岂能不回去解释一番,安抚一下?”
“乖囡囡,这些确实都是人之常情,但这会儿孟伯勤投奔了茹茹,乖囡囡也知道,茹茹素来怨恨咱们,孟伯勤亦然!”容睡鹤闻言,想了想,说道,“茹茹的新任可汗那伏真,不但跟我有私仇,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以为我不死,茹茹日后必无出路,杀我之心,坚决无比!”
“本来他因为跟茹茹才驾崩的可汗登辰利予有宿怨,这会儿才登基,地位多少有些不稳,总要巩固下地位,才好对外用兵!”
“但如今有了孟伯勤的投靠,以孟伯勤在大穆的身份地位,此举必然让那伏真声势大涨,一举稳定可汗之位也未必不可能!”
“这么着,说不得他跟脚就要起兵犯我大穆边境了!”
“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会跟西疆下手还是北疆下手。”
“所以这会儿的西疆跟北疆,都不安全。”
“不但不安全,这两个地方都是苦寒之地,如今夏天还好点,要是到了冬天,去年你也亲身感受过了,真正是冻的很!”
“乖囡囡素来在南方,从前几乎就没见过雪,哪里受得了?”
盛惟乔说道:“气候什么,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大不了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好了。反正这边屋子要么有炕要么有地龙,去年我还怀着蕤宾,从西疆一路顶风冒雪的赶到北疆呢,也没见冻出什么三长两短来。所以就不要拿这个说嘴了!”
“至于那伏真那边,你之前不是说,因为有图律提这个人质,那伏真根本不敢打西疆么?”
容睡鹤叹口气:“乖囡囡,你道那伏真答应为了图律提,不打西疆不说,还帮忙对付孟伯勤,乃是因为看重图律提么?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如今地位未稳,贸然抛弃图律提这种出身茹茹大族、打小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恐怕会造成恶劣影响,耽搁他的前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