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前的宁静。
    乔砚洲是这么认为的。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房间门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气势汹汹往自己房间这边冲的脚步声，也没有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叫骂声，更没有卧室门拍脸的哐哐声。
    一阵很平常自然的开门之后整个房间内又重归平静，然后又听到老爸好脾气的一句：“你先坐会儿，我一会给你把鱼收拾好了咱们做糖醋鱼吃。”
    “都几点了还做。”老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感觉已经比之前平静多了。
    “好饭不怕晚，你先消消气。”老爸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又把电视给摁开了，“你先看你的《当你睡觉时》。”
    “沉睡。”老妈在那边冷冷的更正道。
    “行行行，说啥是啥。”
    虽然老爸现在是在和老妈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却离着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一直到最后乔砚洲清楚的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拧开了自己的房门。
    乔砚洲愣住了，连躲都忘了躲，结果真的差一点被房门的边角撞到鼻子。不过还好老爸及时发现跟个木乃伊似的杵在门后面的乔砚洲。
    “哎！你站这干嘛，吓我一跳……”老爸一边说着一边把乔砚洲往后拉了拉，把房门完全打开了，“罚站呢？”
    “没有……”乔砚洲说着，伸手要把门关上却被老爸制止了。
    “开着门开着门，”老爸笑了笑，让乔砚洲坐下，然后对着乔砚洲做了个口型：“让你妈听着。”
    乔砚洲点了点头。
    “这是小艾的手机吧，”老爸扫了一眼乔砚洲手里攥着的手机，“来来，把你的给你，把小艾的还回去。”
    看着老爸把自己的手机原封不动的还给自己，乔砚洲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一种想用天使这个词来称呼自己老爸的冲动，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两个人形容老爸的词语基本上就只停留在：大山，大海，功夫熊猫。
    虽然不知道老爸现在使用的这一招是不是叫欲擒故纵，但是乔砚洲还是迫不及待的把手机收了回来。
    “听你妈说顾子星之前给你打了三十多个电话，你手机都没电了。”老爸笑了笑，“挺关心你的。”
    乔砚洲没吱声，他感觉老爸已经开始在套话了，他完全不敢接。
    “顾子星是个好孩子，爸妈也确实挺喜欢，但是你之前怎么也不告诉告诉我们他有可能就成为咱家媳妇或者女婿了？”
    “乔志国你别在那给我扯不着的！”老妈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愤怒情绪。
    老爸在房间里缩了缩脖子。
    “爸，对不起。”乔砚洲抬头看着老爸。
    他现在忽然觉得，如果事情的发展是他之前自己站在门前面的时候脑补的那个样子，说不定他还会好过一些。大不了一顿胖揍，总不能把他揍死。
    可是现在看着老爸的样子，乔砚洲心里更难受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要是你故意找个男人回来气我们说不定我还揍你一顿解解气，”乔爸拍了拍乔砚洲，“要是揍你一顿能把你揍的喜欢女生我也能试试，可是看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个事。”
    说到这，就看老爸从兜里自然而然的摸了包烟出来之后又回头看了看门外，悻悻的把烟又收了回去。
    “爸你抽吧，我把窗户打开。”乔砚洲从床上站起身来准备往窗户那边走却被老爸拦住了。
    “你妈不喜欢闻。”乔爸笑着摆摆手。
    乔砚洲不吱声了。
    “洲子，你也别怪你妈，你妈这已经都算是好的了。你看你慧芳姨……”老爸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乔砚洲对面，“有些事情之前没和你们说是因为你们年龄小，不适合说这些，现在你大了应该也明白了。”
    “嗯。”乔砚洲咬了咬嘴唇。
    “本来你这次回来爸还说找个机会咱们爷俩单独聊聊，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想到什么话题，”老爸笑了，“你可是给爸解决了个大难题。”
    “爸你骂我吧。”乔砚洲有点受不了了。
    如果说一顿胖揍对于乔砚洲来说算是物理伤害的话，那现在老爸的这些话对于乔砚洲来说无疑就是魔法伤害，让他一次次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
    “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我也就不用来，你妈一个人全解决了。”老爸笑着摇摇头，“洲子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明白，谈朋友，我不管你是和男的还是和女的，这都是两个人的事。”
    乔砚洲长这么大，乔爸爸几乎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种话题，但是今天这么一看，居然还有点信手拈来的感觉。
    “你看就比如我和你妈。”老爸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门外，声音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一点：“你看我们俩磕磕绊绊这么多年最清楚，想要维持一段感情真的太难了，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一长总得有个东西来牵扯着。你说真要是现在没有你和乔艾，我们俩说不定……”
    乔爸爸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话糙理不糙，你应该能明白。”
    乔砚洲吸了一下鼻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你真要是和小顾在一块，你们两个说不定连张结婚证都拿不到，你说我和你妈……唉……你就算找个女朋友，以后不想要孩子我和你妈能忍也就忍了，多少还能有张纸维系着……”
    说到这，老爸一直克制着的情绪也终于开始显露了出来，坐在那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能你们年轻人觉得那一张纸算不了什么，太肤浅，但是洲子，爸是个过来人，爸知道有的时候感情这就是这么一张纸两个人的事……”
    “爸。”
    乔砚洲哽咽了两声，努力攥紧拳头克制住不让自己眼泪往下掉。
    “我喜欢顾子星，如果我是女的，我愿意和他结婚愿意给他生孩子我都愿意！”
    “洲子……”
    “我知道我做不到，但是我就是喜欢他，为什么啊……爸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乔砚洲说到这，狠狠的抹了一把要掉下来的眼泪。
    是啊，为什么啊……
    第91章
    “哎洲子，你别哭你别哭。”乔爸爸一看乔砚洲又开始坐在床上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表情就跟那嫁到婆家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于是乔爸爸赶紧伸手拍了拍乔砚洲，“你说我既没打你也没骂你，连句狠话我都没说，你总哭什么，你一会儿哭的你妈又得烦了然后再过来骂你一顿你就舒服了。”
    “爸，说真的您要是真打我一顿我可能就不哭了。”乔砚洲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老爸，“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啊？”
    “有点，”老爸很耿直的点了点头，“说真的，虽然我这个当爸的这么说不太合适吧，但是确实乔艾一个女孩子都没你这么爱哭，从小就是。”
    乔砚洲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是哭，我就是在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们……”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我和你妈好着呢你能对不起我们什么？”乔爸爸二话不说直接摆摆手打断了乔砚洲的这个想法，“你现在只要别对不起你自己就行，就说顾子星，他那穿衣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家里出来的。你对他家里人有了解吗？”
    乔砚洲愣了一下，虽然是很不甘心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仔细想想，好像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乔砚洲在顾子星身边家长里短的说来说去，而顾子星似乎从来都没有提过任何有关于他家里面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乔砚洲也就只知道好像家里人都不在国内，而且对于顾子星也基本都是放养式，再多了就不知道了。
    乔爸爸坐在座位上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洲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做个饭。听你妈说你们娘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想吃什么？”
    “葱爆羊肉。”
    “没羊肉了。”
    “西红柿炒鸡蛋……”
    虽然乔砚洲也觉得现在自己这样说是多少都显得有点没心没肺，但是他确实饿了一天眼睛都有点饿花了。
    “嚯，你这档次降得还挺快，”听完乔砚洲点的这俩菜名乔爸爸直接就笑了，搓了搓手，“本来想给你们娘俩做糖醋鱼的，忽然想起来你妈中午做的红烧鱼和鲫鱼豆腐汤都没动呢，我去把菜热了再给你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少爷您看这伙食行不行？”
    乔砚洲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嗯？”乔爸见乔砚洲不吱声，又问了一遍。
    “爸，”乔砚洲忽然笑了，尽管这笑容配合上这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我能……抱您一下么？”
    乔爸爸愣了一下之后也笑了，对着乔砚洲伸出了手。
    虽然乔砚洲可以明显的感觉出老爸对于他出柜这件事虽然没有像老妈做的那么极端但是却也有着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但是在乔砚洲的心里他却已经很知足了。
    爷俩抱了一下之后乔爸爸又笑着揉了揉乔砚洲的头发：“我先去做饭了，你把手机还给乔艾去。”
    “嗯。”
    “我听说你周日回去？把行李记得提前收拾好。”
    “还收拾个屁，哪儿也甭给我去！”
    乔妈妈愤怒的吼声从客厅再一次响起，原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都坐在客厅里面窃听风云，吓得本来情绪已经开始有些放松了的乔砚洲瞬间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抬起头用一种十分惊恐的眼神看着乔爸爸。
    老爸倒是很淡定，伸手拍了拍乔砚洲的肩膀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别听你妈的，该去就去，回来我和她说。”
    在那一瞬间，乔砚洲突然觉得老爸的身后闪起了万丈光芒……
    ——
    世界邀请赛抽签的结果也已经确定了下来，eg战队在赛程的第一天所对阵的对手是北美赛区的h05战队，这支战队已经不止一次在邀请赛上和eg战队交手，每一次的战术都不同针对的路也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每一次都毫不意外的栽在了eg的手下。
    但是尽管如此，eg俱乐部队内的气氛却也并没有放松分毫。
    日子一天一天的挨到了乔砚洲原本决定归队的那天，而恰巧今天队里面算上赵钦的六个人要去拍出征《英雄联盟》世界邀请赛前的宣传片。
    然而，此时的顾子星却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在意宣传片的事情，他甚至连镜头都不想看一眼。
    其原因就是因为乔砚洲昨天告诉他今天回不来了，机票改签到了下周，但是下周也不一定能回来，因为他老妈还处在十分癫狂的状态，再拖，那顾子星可就要去韩国了。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具备职业玩家心理素质的顾子星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心态爆炸，那感觉比打比赛的时候被对面五分钟上高地还要炸。
    在进摄影棚化妆之前，顾子星还又专门又给乔砚洲打了几个电话，然而乔砚洲却关机了。
    更炸了。
    “顾神你皮肤真好，天天对着电脑还能把皮肤保养成这样羡慕死了。”化妆师是个妹子，对着顾子星的脸一边拍粉底嘴里面一边念叨着。
    顾子星没吱声，眼神一直在瞄着手里的手机，一会儿看看微信一会儿看看短信。
    “在等女朋友电话？”
    “嗯。”顾子星抬头看了一眼化妆师妹子，没再说别的。
    化妆师妹子愣了一下，似乎是对于顾子星真的有女朋友了的这件事很震惊，不过这就已经不在心情焦躁的顾子星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宣传片的内容还算是简单，只要这几个人会耍帅会卖萌就行，基本上每个人单独拍过一段之后再来一组合影就可以了，不过后来唐轩又被队里安排单独和几个队员们分别合照，这也算是送给即将退役的他的一份小礼物，并且这些照片也会和之前所拍摄的宣传照一样刊登在官博和《随e》节目的开头。
    唐轩和付小海他们俩的那一张拍的是最gay的，还没修片的时候摄影师就已经开始表示这张照片发出去一定会火。
    画面中，唐轩捏捏着付小海的下巴把付小海的嘴捏的都嘟了起来，唐轩在一旁作势要亲下去，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从那gay里gay气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俩谁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要不付小海跟着唐轩一起退役了得了。”祁沉看了照片之后在旁边打趣道。
    确实，这队里除了顾子星和乔砚洲之外，最gay的一对应该就是唐轩和付小海了，因为唐轩在hng转到eg的时候正好是付小海从替补转正的时候，两个人入队时间差不多，所以感情也就更深一点。
    拍摄工作结束之后，他们几个人就坐车返回了俱乐部，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没完成，要是再拖一会儿时间的话教练的脸又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