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晏谈在粉丝的混战中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不用做。意心娱乐专门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在签约消息放出前保持低调与沉默。于是他就踏踏实实的拍戏，哪怕是对着后来回到剧组的晏儒，也是只字不提。
    到了一月中旬，晏谈终于紧赶慢赶地在学校期末考试前三天结束了自己在《暗香盈袖》剧组的戏份。因为完成得不错，姚本华对他有几分赞赏，所以非常大方的在他离开剧组前请他吃了个饭，田心、何闻意亦在其列。
    自从上次去意心见姜美昕以后，晏谈这是第一次和何闻意再见面。两人的微信交谈也止于何闻意安慰他的那个晚上，此后晏谈再发信息对方再没回过。但是晏谈没有生气，他觉得何闻意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而不是故意不理他。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这么自信的觉得小姐姐才不会平白无故不理他。
    事实证明晏谈的猜测是对的，何闻意在和姚本华的谈话中透露了她们最新的话剧《青春禁/忌/游戏》即将公演，最近正加班加点的彩排，根本无暇顾及它事。而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用她的话解释是被找不到她人的田心亲自去国家大剧院的小剧场里绑来的。
    晏谈和何闻意全程没说几句话，他们挨得也不近，但是正对着，眼神的交流却是极为默契。姚本华喝得有些微醺，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的奋斗人生，十分骄傲的说这部电影他是奔着拿奖去的，他还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他带出来的两个最好的学生都没有来拍电影，他还让何闻意不要放在心上。
    晏谈听懂了何闻意似乎就是那两个最好学生之一，可没听明白姚本华为什么要让何闻意不要放在心上。
    晚饭结束后，晏谈准备将摇摇晃晃的姚本华送回房，就看见田心一脸不情愿的拉着何闻意不让她出酒店大门。
    “意意大宝贝儿，你就留下来陪我吧，我都快想死你了。”田心就是不肯放手，撒娇道。
    “你别闹，我晚上还要接着彩排，我这不是巴巴跑来看你了么？”何闻意无奈道。
    晏谈发现，虽然田心看似十分依赖何闻意，也很听话，但大多数时候反而是何闻意对她无限的迁就和妥协。
    何闻意看晏谈看过来，冲他微微一笑，无奈的耸耸肩，似乎在控诉田心的行为一样。两人拉拉扯扯的，直到林洵来把田心带走。可是晏谈分明看见，何闻意在林洵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晏谈把姚本华送回房，他从楼上的窗户往下看，还能看到露天停车场上何闻意的车还停着没有开走，何闻意抱着手臂站在车旁和林洵说话，看不清表情。晏谈回想了一下几次他在场见到了何闻意对林洵的态度，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晏谈想了想，按了电梯下楼。等他走到何闻意车旁时，林洵已经离开。何闻意坐在驾驶室里，手臂搭在窗门上，手里夹着一根烟，向外倾斜。那是一根女士香烟，何闻意的手指本来就是极修长好看的，这样的搭配乍一看上去极具视觉冲击力。晏谈当然不会单纯到认为女孩子抽烟不好，事实上他见过许许多多女明星都会抽烟，无论是解压也好打发无聊也好。他不见得喜欢，却不讨厌。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女孩子抽个烟也可以这么好看。
    车窗开着，何闻意早早就看到晏谈了，但是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靠着椅背望着手上的烟发呆。烟燃烧成了烟灰，长长的一截，何闻意一口也没吸，就这么看着。
    晏谈皱皱眉把烟从何闻意手上拿下来，转身便拿去丢垃圾桶了。他刚刚分明看到副驾驶位置上何闻意的包敞开着，翻得乱七八糟，估计是找烟，同时也意味着她心情或许很不好。晏谈不明白，刚刚吃饭时候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或者……他大胆猜测了一下，是与刚刚离开的林洵有关系。
    晏谈重新走回去，微微弯腰手撑在车门上，看着何闻意不说话。他的嘴微微抿起，像是不知说什么，也像是有些莫名的生气。
    何闻意忽然上手轻轻拍了下晏谈的脸，觉得触感似乎不错又顺手点了下他的鼻尖，笑道：“走啦～回见。”
    晏谈原本霸气十足要谈判的气势立马崩塌，他面色染红，乖乖松开了手，轻声道：“意姐再见，小心开车。”犹豫了下，他继续道：“到了…到了给我发微信吧？”因为害怕何闻意拒绝或者追问，所以最后一句说得轻极了。
    “好。”何闻意爽快的同意了，与此同时她似乎回忆起刚刚手指与晏谈脸上接触的美妙，迅速的移过去捏了一把脸，然后大方的挥了挥手：“进去吧，我走了。”
    “意姐，你…你留个电话？”晏谈说道，有点羞涩，也不知道是因为问号码还是因为刚刚又被小小调戏了一把。怕何闻意误会，他还赶紧补充：“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关于艺考…我怕那边信号不好，发不了微信。”
    这年头，还有地方信号不好上不了网不能发微信？何闻意勾了勾唇没戳破某个说了谎耳朵红红的人，而是摊开手，在某人微楞中，道：“手机。”
    “哦…哦对！”晏谈从兜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打开呼叫页面，乖乖将手机放到何闻意手上。
    何闻意手指灵活的在触屏上按下一串数字，按了通话后包里传来铃声。何闻意将电话摁掉，然后把手机递出来还给晏谈：“喏，名字你自己存我就不打了。唉，你明天自己注意安全，我真走了，不然排练来不及了。”
    晏谈看着何闻意发动车，也看着她的车驶离。他手机握着手机，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汽车，心想：就算别人口中优秀如天才的何闻意，也要一遍一遍努力去彩排，那么他怎么能不努力呢？两个人之间，不是最怕步调不协调么？
    晏谈打开手机，给何闻意的电话号加了名字，然后发了一条短信：小姐姐，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考你的学校！
    短信发送成功，少年浅笑灿然，一如许下了一个什么承诺。
    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晏谈终于在回到杭州后恢复了学生的身份，复习了两天就上了期末考试的考场——结果当然很惨烈。但他不气馁，主动找了班主任分析自己的情况，并且洋洋洒洒写下了自己的高考复习大纲。
    晏谈刚考完期末考试没几天，就又要急匆匆地赶回北京——各大艺术院校招考信息已出，最快的北京电影学院在二月十七号也就是大年初五就开考，其他院校紧随其后，他一心想要报考的何闻意所在的中央戏剧学院最后，在二月十二四号初试。因此晏谈根本不可能留在杭州过年，更可况二月二他的生日将是一场签约发布会。
    一月的倒数第二天，晏谈飞抵北京，这一次变得格外不同——就在晏谈考试结束后，意心娱乐对外宣布即将签约新人，每天公布一个签约新人的小细节，在网络上热闹了足足三天才最终宣布是晏谈。晏谈的粉丝被这天降之喜砸得差点喜极而泣，纷纷在微博上转发抽奖以表喜悦。而这一次粉丝更组织了声势浩大地接机行动来向晏谈传达她们不离不弃的心情。常常接送机晏谈的粉丝发现晏谈这次走机场总算是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和飞机场保安的安保人员为他护航。
    消息刚发布的时候晏儒找过晏谈，有些质问的意思，他觉得晏谈把这件事瞒下来是对他的不信任，但是他又表示希望能继续跟着晏谈，晏院长也和晏谈谈了一次话。最后，晏谈和意心娱乐那边沟通了一下，意心同意晏儒仍以他助理的身份跟在他身边，但是工资由晏谈自行支付，意心会另外再给他配备相应数量的专业工作人员——包括实行经纪人、助理、保镖以及司机，这部分工资由意心出。晏谈应了下来，他实在不能同晏儒说出不想聘用他的话。
    为了表示对晏谈新加盟的欢迎，也为了回馈晏谈的粉丝，意心娱乐为晏谈专门筹备了一场名为“晏谈，十八已成年”的签约生日会，时间从二月一号晚八点直到二月二号零点以后，并将在二月二号零点时分正式与晏谈签约。这是晏谈第一次正式的粉丝见面会性质活动，会场在足以容纳三千人的会展中心，刚开始晏谈还担心坐不满，但是当他看到满满当当的粉丝和挥舞的紫色荧光棒时，他有些说不出的激动与感激。
    生日签约会上，意心娱乐上下所有艺人录制视频表示欢迎新师弟加入意心大家庭，公司不少当红小花生也被安排到场祝贺，最后的生日蛋糕甚至还是由神秘嘉宾田心推出来的......晏谈为了这场生日会也准备了很多，在二月一号的尾声，他为粉丝唱了《十七岁的雨季》，在吹完蜡烛签了约以后又唱了一首《最初的梦想》。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粉丝面对面说话，刚刚成年的男孩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说着说着就让粉丝哭了一片。
    但那天晏谈记忆最深刻的不是神秘嘉宾田心，不是在双方签约完成后亲自宣布将为晏谈量身打造第一部 男主剧作为签约礼物的姜美昕，甚至不是那首全场大合唱的《最初的梦想》，而是何闻意。
    何闻意来得不早，生日会都已经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她才姗姗来迟。那时候晏谈刚好要到后台去换衣服，刚从台上下来回到化妆间就看到了她。
    何闻意拥抱了晏谈，尽管男孩子身上还有刚刚活动上流的汗，她在他耳边说道：“晏谈，成年快乐。”
    晏谈回抱了何闻意，他说：“谢谢，谢谢你，意姐。”他是真的感谢，他现在拥有的这些，不说全是靠何闻意得来的，但是多多少少和她有些关系。
    何闻意笑着推开了他，让他赶紧去换衣服准备接下来的活动，刚刚成年的小少年却望着她又说了一遍：“我想好了，我要考你的学校。”
    晏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是为何闻意装下了世间万千星辉。然后他看到何闻意笑靥如花，眼里没有丝毫质疑，她回答他：“好啊，我等你。”
    第19章
    晏谈一直记得那个拥抱，何闻意主动的，轻轻浅浅的，很温馨。
    但是他还来不及细细回味，他就开始了准备搬家事宜。不过与其说是搬家，其实也就是换个租住的地方罢了。
    晏谈原先租住的房子靠近盛夏娱乐的办公地址。他常常混迹在剧组根本不常回去住，所以选择租房地址自然以和公司近为最优先选择条件。现在他搬家的理由也是一样，盛夏和意心相隔甚远，他当然得搬家。
    新租的房子是意心配给他的新助理辛秦给他找的——是个隐私性很高的高档小区，在17楼，四室两厅，宽敞而明亮。晏谈很满意这个房子，他留在原来房子里的东西也不算多，整理好搬过来其实也就用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晏谈就准时到意心娱乐去报道了。
    说是报道，其实就是正式去和工作团队见个面。晏谈签约的时候，姜美昕是宣布将他分到自己直系名单下的，这意味着晏谈至少名义上的经纪人是姜美昕。这是种殊荣，相当于他成为了意心的嫡系艺人。
    姜美昕现在已经不带艺人，她把经验丰富的执行经纪人林诗音分给晏谈，还配了宣传小齐、助理辛秦以及保镖阿黑、司机老赵。
    “晏谈，你好，我是你的实际执行经纪人，林诗音。”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笑着和晏谈握手。
    “林姐，你好，以后还请多关照。”晏谈笑着道。林诗音的手很干净，温度适宜，握手的力道也很轻柔，晏谈抬头看，果然是个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人。
    在意心娱乐的小会议室里，晏谈和团队的人礼貌的一一问好，凭借着少年人特有的亲和力和热情开朗，他很快获得了团队工作人员的好感。
    晏谈接下来的几天没有接任何工作，但他仍每天都往返于公司，显得格外忙碌。这是因为临近艺考，意心娱乐特地重金为他请了一对一的艺考培训老师，针对不同的学校、不同的题型给晏谈恶补专业技能知识。虽然没有继续跑剧组跑活动，但是团队开了一个名为“@晏谈官方资讯站”的微博账号，宣传小齐亲自操刀，每天都会在上面分享一些晏谈的照片和日常学习情况，时刻维持着晏谈在网络上的高曝光和高热度，以及高讨论度。
    晏谈以前就有很多粉丝，但是因为很多原因一直以来都是零零散散的，很多活动应援也大多是粉丝自行组织，所以比较混乱，很显然这达不到意心娱乐的要求。按照大公司的宣传作风，他们联系了晏谈百度贴吧的吧主还有几个晏谈出道以来一直在微博上活跃的死忠粉，组建了微信群。小齐在微信群中和她们打得火热，逐渐形成了官方和粉丝群体一个上传下达的纽带，于是在有了官方授意后，粉丝刷话题就显得非常有针对性了。例如近一段时间，“#晏谈备战艺考#”这一话题就牢牢占据了微博话题榜前三的席位。
    晏谈虽然混了十一年的娱乐圈，但他毕竟不是考试专业户，演技甚至一度成为他最大的黑点，而且他从未接受过正规的艺考培训，因此除了名气他在考试上显然不占什么优势。来教晏谈的李老师是北京一家大型艺考表演培训机构的校长，他曾是三大艺术院校其中一所的表演系教授，后来索性辞职经商开了培训班。
    在李老师看来，晏谈无疑是个好苗子，至少从外形上不会被刷掉，嗓音也没有因为变声而沙哑低沉亦或是尖锐，少年说话依旧温润醇朗。只是他的缺点也很明显——没有经过专业的技能训练，连正确的台词发声基础都不懂，但又因为拍过很多戏所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一时之间想要改过来比较困难。这也是很多院校愿意录取什么都不会但是有灵气的“白纸”学生的原因。
    三大艺术院校的表演考试，无论怎么编排，最终无非都是朗诵、声乐、形体、台词、表演几大类。因为是特训，所以李老师也没让晏谈从基础训练，而是针对他一心想要报考的中央戏剧学院，让他先专注于朗读这一项功课，先把初试给解决了。而基于晏谈本身的嗓音条件，李老师为他推荐了《致橡树》。在疯狂练习朗诵的同时，其他几项也不能忽略，因为最先开考的北京电影学院初试需要考台词、表演和声乐。
    晏谈就像一块海绵，在不多的时间里疯狂的吸收那些他从未学过的专业技能知识，高频率的学习让他连晚上做梦都在梦里背着《致橡树》。
    北京电影学院的初试是最先开始的，晏谈一大早从保姆车上下来走进北京电影学院的时候就遭到了各路记者的围追堵截和各种角度的拍摄，旁边还有不少粉丝前来应援。好在之前林诗音已经和他打过预防针，告诉他艺术院校首天开考必然吸引大批媒体，像晏谈这样已经算是当红的考生自然就是最大噱头，所以他看起来很是从容淡定，和镜头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就进入了考场排队区。
    从考试结果来看，之前李老师对晏谈的各种突击训练效果很是斐然的，他成功的通过了北京电影学院以及中央戏剧学院的初试，更是在中央戏剧学院的初试中一举夺得榜首。这样亮眼的成绩也让晏谈的粉丝在微博上高调炫耀了好几天。
    在紧锣密鼓的复试考试安排中，迎来了话剧《青春/禁/忌/游戏》的首演。晏谈是跟着姚本华和田心一起去的，拿着贵宾票坐在第三排中间位置。晏谈穿了件黑色外套戴了顶鸭舌帽和黑色口罩，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最近热度有些高，似乎到哪儿都能吸引到记者。
    剧场的大灯暗了下来，晏谈也就摘了口罩好好看表演。何闻意出场的时候他好像比自己去考试都紧张，屏住呼吸到差点憋死自己，但是他看了看旁边，姚本华和田心都是一副信心爆棚的模样身体放松的在欣赏，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了，只好按捺下有点小紧张、有点小激动的心情强行让自己放松。
    何闻意饰演的老师穿着一件极普通的针织毛衣，头发全部束在脑后扎了辫子，模样看起来要成熟老成很多很多。她化妆后的脸色极为惨白，神色孤郁，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时钟想要枯坐着度过自己的生日。几位学生摁响了门铃，带来了鲜花和蛋糕，也让这位老师的眼神多了些神采奕奕，她没想到平时不怎么交流过的学生居然记得她的生日！可是随着剧情的推入，老师终于知道学生们的目的——保存着学生成绩单的保险箱的钥匙。而她自己只不过是孩子们用来完成盗取钥匙时一个荒唐的游戏目标......
    剧场大灯重新开启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直到演职人员全体到台前鞠躬谢幕的时候晏谈都还没太回过神。他也是演员，他清楚但凡演员都会在演戏中有着自己的风格，无论是否浓重，但何闻意没有。他和她对过戏，也见她彩排过，可是真正表演的时候，他在那位老师身上没有找到一丝何闻意平时的模样与习惯，仿佛舞台上那就只有那个独立的人，就只有那个孤郁而渴望关爱的老师，没有何闻意。
    何闻意的表演无疑非常出彩，晏谈回过头看到同样鼓着掌的姚本华满脸的欣慰，田心则是一脸的骄傲。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有很自豪很骄傲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于晏谈来说简直就是苦并快乐着——何闻意结束了话剧首演，不必每天都去彩排，她有了时间于是兼职做起了晏谈的私人艺考指导。作为还在中戏就读的研究生，何闻意对教授们的喜好都比较了解，也对中戏招生的要求比较了解，因此指导起晏谈来很是得心应手。
    有何闻意在，晏谈连练习的效率都提高了，只要何闻意站在那里，他仿佛就能看见立好的一定考进中戏的目标就活生生站在不远处，触手可及。但是效率的提高也意味着更为辛苦的付出，短短五六天的时间，本来就被粉丝说只长个子不长肉的晏谈又掉了七八斤，看得助理辛秦和来拍照发微博的宣传小齐连喊心疼。
    “意姐，等我考完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请你吃饭。”晏谈盘腿坐在意心的小排练室里喝着水道。他刚刚做完戏剧独白朗诵，这是中戏复试的必考项，材料是何闻意和他一起选的来自罗伯特·布朗宁的《我已故的公爵夫人》。
    何闻意站在一旁抱着手看摄录机里的画面回放，眉头微微蹙起，听了晏谈的话，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了一下。
    晏谈看到何闻意的表情，一下就想到了当时何闻意请他吃饭时说的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理直气壮道：“我已经成年了，可以请了！”说完自己又不好意思的脸红。
    嗯，成年了，不止可以请吃饭，还可以做其他的......比如追求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何闻意可不知道晏谈内心的想法，她发誓她就是随便笑一下而已，但是晏谈那副样子她又真的很想逗一下。于是何闻意特地走到晏谈面前，一副正经模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疑惑开口：“成年了......哪里会变吗？”
    晏谈自己想了一下何闻意的这句话，想了想成年了什么地方会变......忽然脸就更红了，连带着看何闻意的眼神都有点晦涩的意味不清。
    何闻意见晏谈红着脸不说话，有点莫名，但是她本来就是打算逗他一下，所以也不深究，很快就想揭过这一篇，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刚刚晏谈的朗读表演中，她可是发现了好几个问题呢。
    “就......就是......哪里都变了。”奈何晏谈还是要磕磕巴巴的回答。
    “？？？”何闻意一脸问号，这是哪儿跟哪儿，不是已经开始讨论朗诵一段时间了吗？她有些好笑的想：这孩子该不会是一直在想自己哪里变了吧？
    “但是.......”晏谈看着何闻意，说得认真极了：“但是，心没有变。”
    他甚至没有说他的心是什么，但是他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何闻意说话，就又好像把自己的心全部都剖开了放在那里，一览无余。
    无形表白，最为致命。看着少年纯澈的眼神，这一回轮到何闻意脸红了。
    第20章
    二月二十四号这天是个好日子，冬日的北京被阳光烘托出了暖色调。也不过就是早晨七点多的样子，中央戏剧学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隐藏在胡同之中的幽静之处已是熙熙攘攘。这一天，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艺术招生的复试。
    晏谈在几天之前已经将北京电影学院的合格证收入囊中，不算名列前茅，但也是位列十三，升学压力不复存在。可他仍是想考中戏，而且想考好。不同于北影的三次考试，中戏只有两次，所以复试就要一锤定音。
    自从上次晏谈对何闻意莫名其妙的剖白了心思一回以后，何闻意没说什么，似乎只当是晏谈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晏谈仍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来靠近何闻意，配得上何闻意。他思来想去，和她上一个学校是最为便捷也最好实现的。晏谈偷偷查过，何闻意本科考入中戏表演系的时候，是文化分与专业分双第一进的，他知道自己文化分一定不高，但是他想搏一把，努力拿下专业第一。
    晏谈下车的时候，是被人群给围起来的。中戏门口考生很多，来围观的粉丝更多，晏谈在保镖阿黑和助理辛秦的帮助下杀出一条“血”路，总算是进了中戏的大门。进了门，有了保安的把控，中戏校园内就安静很多，许多考生默默准备着自己的考试事宜，并没有什么心思去追星。晏谈走过小操场，看到爬在墙上的爬山虎，他就在想：何闻意第一次进中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紧张？激动？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
    考场在四楼，404号。晏谈想起何闻意看他准考证时说“不是太吉利的数字”时微微蹙眉的样子，她好像总是比他自己更在意自己的这些事情。
    晏谈爬楼梯上去，404考场的候考室走廊外已经站了十几个考生，他们看向晏谈，眼神不是外面围观粉丝的激动与兴奋，而是深深的忌惮。晏谈是表演系初试第一名，这是白纸黑字在公告栏里贴出来的，再加上所谓的“明星光环”，备考的学生很难在这个时候、在考场门口对他生出好感。晏谈感受到了非友好的气氛，所以微微和他们站开了一点，立在楼梯口默默背自己的戏剧独白。
    九点开始考试，八点钟准时有人来开候考室的门。晏谈看着拎着钥匙、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悠悠上楼的何闻意，一脸懵逼——这个人明明昨天还在跟他复习，怎么转眼就.....最重要的是，何闻意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戴着工作牌的男生。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何闻意打招呼。他不怕别人说他有后台有背景，他怕给身为考务人员的何闻意惹麻烦。
    何闻意站在楼梯口下的三阶台阶处，微微仰首看向晏谈，她大概能明白他的疑虑，但是他那种欲言又止、有些变扭的模样让她觉得好生有趣，所以她上了台阶，到楼梯口处，在晏谈身边顿了顿，小声道：“这位同学，你挡着我了。”
    “？？？”晏谈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再看看空空荡荡的楼梯口，一时无言。
    就那么一下子，何闻意已经领着身后的男生和晏谈错身而过，她打开了候考室的大门，说道：“各位考生，可以进入候考室了。请拿出你们的身份证和准考证方便工作人员核对，进入候考室请关闭手机及各类电子产品......”
    晏谈排在最后一个进候考室，他看到何闻意拿着个扫描仪给各个考生检查，不可避免的手与身体的接触让他皱眉，有点吃味。不过快到他的时候他内心还是有小小的激动，结果何闻意直接在他前一个人的时候就撂挑子不干了，直接和负责核对身份信息的那个男生交换位置，美其名曰：她累了。
    晏谈被安检完以后，转身就去交身份信息核对，这个时候所有考生都已经进场完毕，就连身后的男工作人员也收了仪器进到候考室里去板书考场须知了，晏谈站在第一排靠门框的位置，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坐在桌子上对信息的何闻意。
    何闻意核对好晏谈的信息，抬起头要把身份证、准考证还给晏谈，结果看到晏谈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她跟前，也不接东西。
    晏谈站在那里，把门口投来的光遮得严严实实，何闻意就像被困在那片阴影里一样。晏谈的眼神里有点不开心还有点小委屈：小姐姐这么多男生都检了，偏偏刻意错过他，蓝瘦香菇。
    何闻意看晏谈不收，也不强求，她抱起手臂斜坐着桌子看向晏谈，嘴角还有微微的笑意：“这位考生，你......有什么问题吗？”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何闻意声音不大，但是还是引来一两个考生的注目，就连那个正在板书的男工作人员也跑过来问：“闻意，怎么了？”看到是晏谈站在那里以后，又“噢”的一声，道：“这就是那个大明星考生吧，长得不错。”
    “嗯，是长得挺好看的。”何闻意一本正经的接过话题，话语间还有晏谈才听得出来的微微调侃。
    她说他挺好看的，当着别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