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笑道:“好多了,让顾先生担心了。”
“公主没事便好。”顾延微笑道,“此处简陋,委屈公主了。”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长生笑道:“顾先生不嫌弃我就好,想来顾先生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顾延深深地看着她,微笑却没变,“陛下只是命草民好生看顾公主。”
☆、068 往后我便姓顾
看顾?
长生神色不变,继续微笑道:“那以后便劳烦顾先生了。”
“草民不敢。”顾延道,“能看顾公主是臣乃至整个顾氏的荣幸。”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宫外情况复杂,公主的身份不宜泄露,还请公主暂且委屈以草民旧友遗孤的身份随草民前往常州。”
“常州?”长生微挑眉梢。
顾延道:“常州乃草民的家乡,在陛下派人来接公主回宫之前,公主便随草民暂居常州。”
“好。”长生没继续问下去。
顾延对她平静的爽快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如此草民便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待公主病愈之后,我们便出发前往常州。”
“好。”长生还是很爽快地应了,“既然身份不宜泄露,那顾先生往后是不是也该改改称呼?”
“自然。”顾延道,“老夫僭越,往后便称呼公主一声姑娘。”
“顾姑娘吧。”长生道,“往后我便姓顾,名字便不用改了,毕竟长生这般名字,民间没几千也该有几百的。”
顾延还是漏出了讶然之色,“顾?”
“怎么?”长生笑道:“顾先生觉得我不配?”
“自然不是。”顾延淡淡笑道,“这是顾氏的荣幸。”
长生也笑道:“那往后便辛苦顾先生了。”
“顾姑娘安心养病便好。”顾延道,“其他的事情老夫会安排妥当。”
“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顾延便离开了。
长生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向旁边站着的凌光道:“你说父皇这是疼我还是见不得我有舒心日子过?”
凌光抬头,显然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说不疼我吧,可却把我托付给了顾帝师,不是说当年父皇便是得了他的襄助才能顺利登上皇位的吗?”长生笑着道:“被这样的人看顾这,便是学不到什么东西也不至于再被人糊弄,可若说他疼我吧,日日被这般一个精明睿智的人看顾,说每句话都必须思前想后的,多累。”
凌光似乎沉思了半晌,才道:“顾家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长生一愣,随后笑道:“也是。”
哪里能不是?
帝师的家啊。
哪里不是好地方?
……
长生公主离京离的十分的低调十分的安静,甚至是哪一日走的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便是朝堂上的那些老油条也无法探的一清二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长生公主已经离宫了。
不过毕竟不过是一个公主,还是一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便是再得裕明帝宠爱,便是做出再多乖张的事情,离宫离的再莫名其妙,也不过是影响不了大局的小丫头,所以,这些放眼朝堂政局的大臣们很快便将这事给放下了。
但作为后院妇人,永宁侯夫人却是在进宫见到了祥太嫔之时,方才得知了这件事,她原本是想抓住长生公主出宫前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地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不过可惜,终究是失望了,而从她居然在长生公主走了这般长时间之后才知道这件事亦可以看出永宁侯府在京城、在裕明帝身边的地位到底落到了什么地步。
永宁侯府的二爷可是御林军的统领啊?
日日在宫中却居然没探得这件事。
不对!
永宁侯夫人很快便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错了的离谱,她的那个小叔子她虽然不敢说是很了解,但是他有几分本事她还是很清楚的,十分机密的事情他可能真的无法探知,可宫里头少了一个人,还是裕明帝的掌上明珠,哪里可能不知道?
李长林,他隐瞒这件事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难道他并没有表面的这般无欲无求,而是根本就在觊觎着永宁侯的爵位?!
永宁侯夫人几乎是心神不宁地回到了永宁侯府,虽然心里的怀疑越发的重,可是她也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丈夫。
别说丈夫不会信,便是他信,也不过让他本就不好的身子又多了一份负担!
她如何能这般做?
所以,在入了屋子见到了丈夫也在,脸上仍是露着柔和的微笑,“我回来了。”
可话才放落,原本便脸色不佳的永宁侯忽然间砸了手边的茶杯,声色皆厉地喝道:“为什么要那样做!?”
永宁侯夫人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冷静地屏退了下人,方才开口:“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夫君也怀疑二爷?”
“什么?”永宁侯却是一怔。
永宁侯夫人自然也看出了方才丈夫的怒气不是因为也得知了长生公主离宫而李长林没有告知他们从而怀疑他,“夫君不是怀疑二爷故意欺瞒我们长生公主已经离开京城一事,有觊觎爵位之心?”
“你胡说什么?!”永宁侯勃然大怒,“你……咳咳……咳咳……”
永宁侯夫人见丈夫骤然转白的脸顿时惊了心,哪里还有心情去因丈夫的发作而不解委屈?“夫君你别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永宁侯缓了好半晌才缓过来,“二弟这事先不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般对那孩子?”
永宁侯夫人一愣,随后,面色也青白起来。
“你真的那样做了?”永宁侯见妻子这般脸色便知道自己所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那孩子也是……”
“他不是!”永宁侯夫人突然失控道:“他不是!不是!他不是——”
“你……”
“他不是!”永宁侯夫人赤红了眼,“他只是一个耻辱,我恨不得拨皮拆骨都想抹去的耻辱!”
永宁侯眼中泛起了心疼之色,“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那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他……”
“为什么要说他?为什么?!”永宁侯夫人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歇斯底里地喝道:“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扯进我们的生活?!你终究还是嫌弃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夫人……”
“我是让人轰走了他,想垃圾一样把人给轰走了,若不是怕报应到你的身上,当日他敢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便杀了他了!”永宁侯夫人一字一字地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提到他?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他消失了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他?!你还是嫌弃我了,还是嫌弃我了……”
☆、069 为什么?
看着越发失控的妻子,永宁侯到底是心软了,伸手抱着她,“我没有,从来都没有。”
“我恨那个孽种,我恨他!”
“好好。”永宁侯顺着她的话安抚道。
这句话像是压垮永宁侯夫人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一般,她倒在了丈夫的怀中,泣不成声……
……
没了长生公主的皇宫并未没有什么不同,若真的要找出什么的话,那便是裕明帝不再涉足后宫。
好在后宫中只有两位位分高、背景硬的妃嫔,而这两位主子并未对此事发出任何的不满,其他年轻位分低的自然便不敢说话了,只能每日翘首以待。
荣妃的病好的很快,长生离开没多久便能出门了,虽然仍是看出了病态,但到底是缓过来了,不过她却并未能夺回后宫的掌管权,这个权利仍旧是在丽妃的手里,至于当日她到底为何被禁足为何病,后宫之中也没有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但总的来说,她还是落了丽妃一成。
若这时候重启后位之争的话,荣妃必定不敌丽妃。
不过如今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敢提及这件事,尤其是昭阳殿被烧了,裕明帝虽然没说什么,但却是一连好几日没上朝,对外说是龙体不适,至于到底为何龙体不适,朝堂上的那些人精哪里会揣测不到?
送走长生公主绝对不能成为裕明帝已经忘却了元襄皇后许氏的理由。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戳裕明帝的心中最痛!
二皇子入朝听政之后稳打稳扎的,倒也没对朝局造成多大的动荡,而随着南方旱灾的影响渐渐消退,朝廷上暂时也是平静。
总的来说,前朝后宫一片歌舞升平。
……
盛夏的炎热渐渐退去,转眼,中秋便要来临了。
虽然裕明帝没下令大肆操办中秋佳节,不过后宫还是忙碌了起来,丽妃作为掌管后宫之人,自然也是格外的忙碌。
这日午后,难得抽空来了一趟荣妃处。
荣妃躺在了窗前的贵妃椅中,并未起身迎接,神色回复到了过去的那般清冷,“丽妃有事?”
“荣妃姐姐倒是悠闲。”丽妃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便坐了下来,“许久未见荣妃姐姐了,今日抽的了空便来看看,姐姐的气色不错,想来病是大好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荣妃道。
丽妃笑了,“姐姐这般说妹妹便是在戳妹妹的心了,妹妹为了救姐姐可是冒着被废的危险的,姐姐便是不感激也不该这般误解妹妹吧?”
“皇后之位,本宫绝不与你争。”荣妃正色道,“不过本宫劝你最好也有自知自明,以免毁了如今的大好前程。”
“大好前程?”丽妃挑眉,“不知姐姐所说的大好前程是指?”
荣妃笑了,“妹妹是聪明人,理应知道。”
“若真的如此,姐姐何尝没有?”丽妃似笑非笑。
荣妃双手放在了腹上,看着她但笑不语。
丽妃抿了唇,便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没有荣妃强大,吸了口气,“废话便不说了,本宫今日来是有正事。”
“何事?”荣妃道。
丽妃正色道:“陛下为何把他的心头肉送走?”
“妹妹不是已经查探的很清楚吗?”荣妃反问。
丽妃嗤笑:“若本宫真的那般轻易便听信了谣言,本宫早便死了一百次了!”顿了顿,方才继续,“荣妃姐姐,你便不想知道?或者说,姐姐已经知道了?”
“你觉得本宫可能知道吗?”荣妃讥笑道,“本宫不久之前还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