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反悔!”萧惟浑身颤抖,“不许睡!顾长生你听到了没有不许睡!你不许睡!”
长生本来要垂落的眼帘又撑起来了,看着眼前惊恐万分的少年郎……虽然已经长大了,可还算是少年郎吧,至少跟她一对比,就是!哎呀,都忘了……忘了自己是个老妖怪了,顾长生啊顾长生,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哪里配你那一大把年纪?一大把年纪还装嫩!难怪老天爷也看不过给你来了这般一出,要是继续放任你下去的话,还有天理?
可是……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她腻在了他的怀中,笑的温柔恬静,就算是老妖怪变态了,她还是舍不得,变态就变态吧,两辈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不过她这次死也不会告诉他的,像傻乎乎地自爆秘密的事情,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做!对了!她不说,可还有人知道啊?
原本又缓缓垂落的眼皮又抬起了,也精神了起来,她转头看向一边的裕明帝,可却模模糊糊的一片,只能够看出他是裕明帝没错,“不许……不许告诉他!他是……我的!我的!你……不许……告诉他!不然……不然我死了之后……一定找到你……的宝贝……皇后……一定让她不好过!”
他要是敢说,让萧惟知道她是老妖怪,她下了地府一定会去找他的宝贝皇后泄恨!
为什么不找他的宝贝公主?
哈!
长生公主可是什么坏事都没错,哪里会跟她待在一起?
说不定现在早已经投胎转世找一个好父母过好日子去了!
至于他的宝贝皇后,四国公府九族多少人?她要是不受些苦,岂不是没天理了?所以她应该还可以找到她的。
裕明帝究竟是什么表情她看不清楚,虽然拖了好久才说话,不过她还是听的真真切切的,他说好。
那就好了。
萧惟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是老妖怪了。
只是……
长生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一定是,不然怎么会想这些?怎么会做这些?她要死了啊!她要死了啊!
她在做什么?
到底在做什么?!
“萧惟……”她努力地睁着眼睛去看,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别……别听我的……如果……如果我死了……好好活着……然后……找一个好姑娘……成亲……生孩子……好好地过下去……你是萧惟啊……你该幸福的。”
这才是。
这才是正常的顾长生。
只是……
舍不得。
撕心裂肺一般的舍不得。
疼。
好疼好疼。
只是却似乎没有后悔。
父皇。
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很幸福。
对不起。
……
荣贵妃一直觉得裕明帝不可能对局势失去控制的,她更倾向于这不过是裕明帝设的局,至于究竟是什么目的,也只有他最清楚,她也不信长生真的就那样死了,或许这对父女之间还会有矛盾爆发的那一刻,或许最后长生还是会死,但也必定是死在裕明帝的手中。
所以,她并不惧怕于几乎可以说是肯定能够攻进京城的秦韶,而结果她也没有猜错,很快便有人出现了,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她相信他们所说的是陛下裕明帝派来的。
只是……
“阿熹怎么回事?!”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长生,荣贵妃的镇定消失了,“你真的……”话在裕明帝渗人的目光之下顿住了,不!不会是陛下的,若是陛下做的,阿熹哪里还能在这里?“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阿熹怎么会这样子?太医!太医……”她慌忙地要叫人宣太医,可却想起了现在他们是在避难,“陛下,不能让阿熹这样下去!必须回京城!陛下!”她跪了下来,“臣妾知道陛下有其他的打算,也不知道陛下无法释怀阿熹……”
“她不是阿熹。”裕明帝却道。
“陛下……”
“她是长生。”裕明帝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她是朕的女儿,长生。”
荣贵妃一愣,半晌之后方才红了眼眶,“是,长生是您的女儿!”她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正色道:“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找太医来!陛下,我们必须……”
“闭嘴!”
荣贵妃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也便是这时候她方才看清楚那跪守在了床边的男子。
“滚出去!”萧惟低声喝道,满是暴戾。
荣贵妃一愣,看向裕明帝。
裕明帝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了,“她是朕的女儿!”
“你说是就是?”萧惟冷笑,“我只知道长生她说她不是!”
“你——”
“你既不认她,何必如今又来假惺惺?”萧惟继续冷笑,“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你利用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裕明帝身上突然起了杀意。
“滚出去!”萧惟完全忽视,“她累了,需要休息,你们要惺惺作态便滚远点,不要吵到她!”
“你——”裕明帝勃然大怒。
荣贵妃忙道:“陛下,长生她的确需要静养,我们先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裕明帝扫向了她,明显对她的行为不满。
荣贵妃坚持,“臣妾扶您出去。”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拉了出来,她隐隐已经猜到了那男子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他,“陛下,长生如今的情况需要最好的太医跟药物!”至于到底怎么成了这样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救那孩子,若是熬过了这一关,那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裕明帝按下了那将屋子里那嚣张的混账砍了的冲动,“朕已经派人去了。”
荣贵妃一愣。
“她不能轻易移动。”裕明帝道。
从山上下来,再到拔了胸口上的箭,即便有应急的处理,但也只是应急的,要养好伤还是需要太医,毕竟这里有的救治方式也只是保命罢了,那些伤药虽然也是极好的,但是却并未考虑副作用,知求保命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一剑没有刺中了心脏。
只是却伤了肺部,若是不好好养的话,后半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且,她失血过多,即便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了,可是仍旧是陷入了昏迷,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一切萧惟都知道,也便是这般他方才没有第一时间带她走,“我后悔了!长生,我后悔了!我不该顺你的心意,不该认为只要顺着你的心意便是对你最好!我该一早就带你走的,当日在庆州的时候我就应该带你走!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再如何后悔也已经晚了!
“你说过你会嫁给我的,顾长生从来都不会说话不算数的,你既然说了便要做到!不许有事,知不知道?不许有事!”
什么她死了之后他再找一个好姑娘成亲生孩子?
什么好好活下去?
什么幸福?
没了她,他怎么能活下去?怎么还能幸福?
她不知道他能够走到今日全都是因为有她在吗?
她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的这些话我权当没听到,我不生气,你也别想就这样甩了我,听到了没有,别想就这样甩了我!”
……
京城被攻破,京城乱做一团。
人心惶惶。
秦韶始终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而他希望马上登基好名正言顺的计划也进展的十分的不顺利,即便手握大军,可是朝堂中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就算怕死的,也首先怕皇帝陛下,虽说传出了皇帝已经遇害的消息但是不过是空口白话罢了,反对死的可能只是自己一个,若是同意了而将来皇帝回来了,那便是谋逆了,到时候死的是全家乃至全族,能够站在朝堂上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再说了,现在京中的勋贵大臣大部分都在围场,谁敢出这个头?
秦韶自然怒不可遏,可总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大部分勋贵大臣都在围场?
行,都派人去接回来,顺便将许昭也给收拾了!
至于生死不明的皇帝,找到杀了便是!
还有秦靖,也不能留!
“钱阁老还是不愿意把秦靖的藏身之处说出?”要说秦韶现在最恨的是谁,那便是这不识抬举的钱阁老了,攻入进城之后,他谁也没动,单单是将钱家给抓了,除了是震慑众人之外,便是为了逼迫钱阁老低头!
若是他能够支持他登基,后面的事情便容易多了!
“乱臣贼子岂有长久之日?”钱阁老冷笑,便是已然沦为阶下囚却仍不失阁老风范。
秦韶面色一狞,“即便本王没有长久之日,可现在要你们钱家满门的性命还是可以!钱阁老愿意用钱家满门来保区区一个秦靖?”
“你不敢。”钱阁老笑道,“你不但不敢动钱家满门,即便是老夫你也不敢动!”
“你——”
“我儿虽远在南疆,但要回来也不是难事。”钱阁老继续笑道,这也是他之所以敢明知京城一定挡不住京畿大军却还是没有安置家人的原因,就算秦韶如愿地杀了陛下跟燕王,掌控京畿重地且顺利登记,可名不正言不顺,单凭他魏王的威望根本不足以震慑那些封疆大吏,更控制不了边疆大军!
南王世子是陛下心腹,岂是他秦韶可以糊弄的?
司楠如今虽然折戟但也不是傻子,京城的巨变他岂会看不出端倪?
即便秦韶真的可以将这两人收服了,他若是诛灭钱家,钱钧必定反叛,就算他儿子宁死也不起兵,可他秦韶会不会相信钱钧如此誓死效忠?
他不会!
因为不信,便有忌惮!
他怎么可能对钱家下手?
最多也不过是吓唬吓唬罢了。
秦韶被揭了老底,面目狰狞,不过心里再恨不得杀了这死老头子也的确不敢动手!“钱阁老提醒的不错,要诛灭钱家,岂能不先将钱钧给处置了?”
钱阁老看着拂袖而去的秦韶,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即使他要处置钱钧,可从京城到南疆即便快马加鞭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没有诏书没有印玺,他秦韶凭什么处置一个边疆大将?就算兵部的批文也可能办得到!即使他真的弄来了诏书印玺,可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他秦韶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
……
闫太医在大军攻进京城的时候便离开皇宫躲起来了,他没有家事也便没有家累,躲起来轻而易举,至于誓死守卫皇宫忠心耿耿之类的虚名从来也不再的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若不是为了那位小祖宗,他早就离开周游天下去了。
至于那小祖宗被野熊给吃了,他脑子坏了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