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不少人产生了和阎喆相同的想法。
这宛如杀星的气势,这行云流水的一串动作,根本不像是应泊本人了啊。
刚才应泊生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别人疑惑着,而应泊本人则沉迷于这种状态,第一次觉得双修还挺不错的。
苍苍子的神魂已入他身,两人在识海中紧紧相贴,神魂一动,交流的速度比传音入魂还快一百倍!
因为在感觉上,眼下情况根本不是苍苍子说了什么而他照做,而是苍苍子成了他的第二个大脑,同他一直指挥着这具肉躯,
没有延迟,没有不协调,他仿佛是苍苍子,而苍苍子仿佛是他。
苍苍子过去的战斗经验,对敌人弱点的种种把控,全部清晰呈现在应泊面前。
念头来往更是方便至极,这款傀儡是怎么冒充元婴境界的,当初又因何弱点被现代修真界的傀儡师放弃,仿佛天生就刻在他脑中。
于是应泊往前一步,又往前一步,以自己感觉里的险象环生和他人感觉到的轻松无比,突破了电网水龙,站在了元婴傀儡面前。
“不可能!”
南田地宫,紫易真人站起来大喊。
而应泊脑中,苍苍子则说着大实话。
“你目前的修为,根本伤不到有钢筋铁骨的傀儡。”
应泊答非所问:“筑基的傀儡师并不能真正控制一个元婴期或是金丹的傀儡。况且他此刻所在同此地相距甚远,更增加了控制的难度。”
苍苍子道:“但这具傀儡是那个傀儡师自己炼制的,就算修为不继,他也能控制他过去留下的暗门。”
应泊道:“比如说……自爆。”
应泊伤不了傀儡,傀儡自己总能伤到自己。
让傀儡自爆,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识海中,应泊的声音和苍苍子重合在一起,默契仿佛一人所言:“恐吓他,让傀儡师下达这个命令,等傀儡自爆的前一刻,就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南田地宫,紫易真君见到他人投来的目光,内心一片惶恐。
画面上,太阴传人轻松来到傀儡身前,更是昭明了他的实力。
不管之前这厮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在干什么,至少此刻众古修不敢和他对上。
一旦害怕,人心就散,人心一散,尊上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恢复,他们重建洪荒的目标又该如何完成?!
紫易真君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是完全忠于不周尊者的。
此刻,他只能下定决心。
哪怕会没面子,也不能让太阴传人活下来!这厮倘若活下,日后必然成为他们尊上的劲敌!
必须把他杀死在这里!
不顾自己的欺骗暴露,满头是汗的紫易真君捏动法诀。
而画面里,那“元婴”傀儡胸口闪亮,隐隐露出那促使它伪装成元婴的天才地宝。
就是此刻!
应泊和苍苍子不差毫秒地想,一人拿出法诀,一人放开真炁,共同催动先天法宝乾坤镜。
只见一道璀璨银光从乾坤镜的太阴一面射出,随即在那不知何物的天才地宝上镀上一层白霜。
白霜隔开了这天才地宝与紫易真君的联系,南田地宫中,法诀反噬的紫易真君当场吐出一口血。
而失去天才地宝做所的核心,傀儡的自爆威力自然减了七层,速度也慢了几分。
利用这多出的几秒,阎喆听从应泊的指挥,放出他手中小剑。
小剑钉入傀儡中,以一道剑光带着傀儡穿过废墟,飞向天空。
自爆时间到了。
星城无数人目睹这一幕。
轰——!!!
第97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亮光骤然爆发,天空都因此黯淡了片刻。
爆炸轰鸣声比亮光出现晚了半秒,传播的范围似乎却更大一些。吓得整座城的防盗车铃一阵接一阵响,哪怕过年时也不会有这么热闹。
一些没在爆炸中燃尽的碎屑带着火光向下方的城市砸去,没等一分钟,应泊便听到火警警笛也加入了这一场合奏。
他闭上眼,靠着一面断墙轻轻喘气。同时,识海里互相交缠的两个神魂慢慢分开,那种浑然一体的错觉,也渐渐消退了下去。
应泊的脸红得有点不正常,好在现在苍苍子看不到。
其实他也只是在《先天太阴素元经》中见过这种神交方法,但据《先天太阴素元经》所言,这种神交并不好维持住两人都非常清醒的度,非常容易失败。应泊原本以为他们得尝试几次才会成功,没想到竟然一步到位。
那种畅快的感觉,总让他感到这样双修简直是流水入渠,本该如此。
虽然神魂已不再紧紧相贴,苍苍子还是敏锐感觉到了应泊的疑惑,莞尔道:“你与我,乃是先天的契合。”
这回应泊没说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手指下银月一闪,苍苍子身化三足金乌飞出识海,被他接了个正着。
苍苍鸟亲昵地用尖喙磨蹭了一下应泊的手心,就和天底下所有宠物朝主人撒娇时一样可爱。但应泊开着阴阳观,晓得三足金乌身躯内的苍苍子神魂清醒着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堂堂一个东皇岛主,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呢?
应泊磨牙想,另一只手盖在苍苍鸟头顶。
狭小而温暖的空间带给苍苍鸟非同一般的安全感,原本便是强行从冥想中拖出来的苍苍子嘴角扬起一点笑容,再一次闭上眼,意识陷入宇宙虚空之中。而苍苍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蜷缩起身体,头埋在翅膀底下,也安心地睡着了。
应泊还不能睡。
虽然他已经感到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上来,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得应泊分身乏术。
当然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得把快被雷电劈成焦炭、然后又再一次昏过去的阎喆给送回龙洲。
皮肤组织碳化在修真界里不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叫向高飞那个正努力考取修真界行医资格证的半吊子赤脚大夫替他治几天就好了。比较严重的其实是阎喆连续经历两场大战,精血亏空,为了把自爆傀儡送上天,又报废一把剑胚,神魂也受了伤。
他这样想要好起来,只能慢慢养。
特别办事处行动组的组员们七手八脚把阎喆背起,还有几个人想来扶应泊。但应泊拒绝了搀扶,被簇拥在中间慢慢地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思考。
别看战斗集中在新闻发布厅,实际上,下手没分寸的傀偶几乎毁了这一栋大楼。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这场半途而废的新闻发布会直接间接的经济损失不知道有多少,真是叫人惋惜。
如果是应泊当反派来做戏,损失肯定不会这么大了。但古修愿意自己戴上黑锅,他又能多说什么呢?
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人没有伤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还是多想想如何解释古修袭击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特别办事处的人偷偷进入新闻发布厅吧。别假戏不成便真戏,最后又叫人当假戏了。
大脑里昏昏沉沉的应泊勉强思考着,因为太过专注,都没发现走在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
他踩到别人脚跟时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道:“怎么了……呃?”
应泊抬起头,看到前方一群神色癫狂的记者,和他们手中的长槍短炮。
要不是公安布置了封锁线,这群原本是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恐怕已经像丧尸一样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可是,就算他们没有越过封锁线,那为了头条和采访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也叫人不寒而栗。
一群能称为修士的人被吓得齐刷刷后退一步,仿佛双方力量掉转,他们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
叫特别行动处行动组员以及几个道门前辈松了一口气的是,这群丧尸……不,这群记者的目标,百分之八十都不在他们身上。
应泊则遭遇了一波集火。
“这位先生!我们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在刚才和恐怖分子的战斗中,您在前期和后期表现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姿态,请问这种姿态的改变也来自于国家已经承认的‘特殊能力’吗?”
“可不可以谈一谈您对恐怖分子的看法?您了解更多关于这伙新恐怖分子的资料吗?”
“是什么支撑你选择在一开始掩护我们,咳咳,掩护群众撤离?当时你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死吗?”
应泊面无表情,在这种非正式场合接受采访对于他的计划来说不是个好主意。一个特别办事处行动组组员得到他的眼神暗示,站出来道:“抱歉,这些问题以后再说,请让一让,我们这里有重伤员要送医院。”
话音落,被背在背上的阎喆也得到一波照相机集火。
行动组员那没什么力度的话怎么可能拦下记者们的发问,现在他们可是拼命想要从应泊口中得到一句回答,或者哪怕是一声冷哼,一张照片、一个听到某问题后表情产生变化的可能,都好,都可以。
于是他们上半身越过封锁线,摄像头也越伸越前,群情汹涌下,哪怕满头大汗的公安在一旁维护,那道封锁线,最后还是断了。
记者,不,是丧尸出笼。
应泊一伙人转身就跑。
可能是这段时间水逆,他们才跑出没多远,就听到一声刺人听神经的嘶啦声。
只见一辆面包车的车轮在水泥地上留下长长一道辙印,停在了他们逃跑的必经之路上,其硕大的车身,正好把这条最短道路拦了个严严实实。
应泊还没来得及骂人,就看到面包车的车门打开,应该和其他人一起撤离了的左手吹了声口哨,喊道:“上车!”
特别办事处行动组员们欢呼一声,先把重伤员和几个道门老前辈送上去,接着以叠罗汉的秘技把他们自己也塞了进去。
应泊最后一个上车,才踩上去,左手就已经踩下了离合器。
换挡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头掉转向着大门冲去,把自己挂在面包车外面的应泊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一个记者用撕心裂肺地大吼朝他提问。
这个记者胸前没有挂牌,并非之前被邀请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大媒体记者,说不定来自什么三流八卦小报。
他的提问也颇具三流八卦小报的风味,乃是——
“先生!你男朋友如何看待你获得的特殊能力!”
应泊抓住车门框的手不由一松。
车正好在这个时候转过一道弯,要不是特别办事处行动组员帮忙,应泊差点被甩下车去。
好不容易坐稳,小报记者嘶吼的余音袅袅却依然回荡耳边,一脸懵逼的应泊茫然环顾,和车中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男朋友?
不,等等,应该问,为什么区区一个小报记者……也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