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节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每一波战斗都是红军最先发起进攻,陆空两路和特战部队协同作战,在陆地上强势推进,利用直升机空中打击,特战队敌后袭扰的战术,蓝军节节败退。
    第九天——
    当那象征着‘反丶恐突击—20xx’演习结束的信号弹在山峦叠障间腾空而起之时,演习导演部的裁定通告也同时下来了。
    结果毫无悬念,在往常的演习中,红军的胜率达到了几乎百分之百,有人知道为什么,似乎已经是不成文的定律了——红军必胜。
    所以,一旦被导演组划分为蓝军,都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演习结束后,红军指挥部在原地休整了两天之后,部队才开拔了。
    披着伪装网的数百辆军车,在山峦之间沿路驶出,如同一条的绿色纽带,装甲车,主战坦丶克,军用吉普车等等,犹如掠过山间的绿色长蛇,熄灭了战争的硝烟。
    演习结束了,还打了胜仗,因此,除了红刺特战队员外,其它的红军战士们都非常激动,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枪支,取下脑袋上的头盔高亢的吼叫着,纾发着心里的豪情壮志,而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去讲究组织纪律。
    “下次演习再见吧!蓝军的嵬儿们!”
    “搞死搞残!嗷嗷嗷,红军万岁!”
    叫喊声里是热血,叫喊声里是兴奋,是属于将热血奉献给军营的小伙子们的自豪,而且,能参加这种数万人规模的对抗演习并胜利,对于一个军人来说,的确是莫大的荣誉。
    而导演部对演习中红蓝两军的表现都给予了高度的赞扬,特批在原驻军地搞庆功会一天。
    可是,整个红刺特战队都笼罩在阴影里,没有任何人有心情去参加庆功会。
    演习结束了,可是他们的战友却死了。
    ★
    “立正——稍息——立正——”
    “通通都有,脱帽,向烈士敬礼——”
    响亮的口令声里,寄托着战友们浓浓的哀思。
    这日,在京都市殡仪馆的广场中间,停着一个黑色的灵柩,上面覆盖着一面鲜红的旗帜。
    八一。
    灵柩前面,站着数百名前来送行的红刺特战队员,手里端着帽子,胸前戴着白色的“哀念”胸花,一个一个的站得笔直如苍松,正如灵柩里躺着的那位一样,也是躺得笔直。
    不管生与死,作为红刺队员,都必须笔直,这是他们的精神,这是他们的荣誉,同时,也是他们的信仰。
    灵柩两边,一左一右两名仪仗兵庄严地举着“送战友回家”的横幅,在微风的吹拂下,横幅飘荡着,飘荡的像是战友不忍离开的灵魂,让沉痛更加沉痛。
    这是一个催人泪下的烈士遗体交接仪式,而前来迎接石头回家的是他不过五十开外头发就开始斑白的老妈妈,还有颤歪歪着腿,哭得直抹泪的老奶奶。
    石头来自偏远的沂蒙山农村,革命老区,父亲早亡,相依为命的只剩下他的奶奶和妈妈,家庭条件相当不好,好不容易举债撑住在县城读完了高中,参了军,从新兵连混到侦察连,因表现好提了一级士官。
    他肯吃苦肯打肯拼,因军事素质过硬被选入了红刺特战队,进了警通大队跟了卫燎。
    可是现在,烈士英灵不在……
    看着眼见这一幕,同样站得笔直的连翘那无法抑止的泪水,滚滚掉落下来,但她没有去擦试,而是选择了同众人一样,用悲痛的目光望向了两位被搀扶着走向灵柩的烈士家属。
    石头的妈妈,石头的奶奶……
    一看到那象征死亡的黑色灵柩,老妈妈摇着头捂着脸趴了上去,顷刻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哭喊声来。
    “呜,呜……石头……俺的儿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咧,丢下你娘跟你奶可咋办啊?……”
    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被搀扶着的老奶奶悲伤得几欲昏厥,满脸泪痕的她疲弱不堪的瘫软在地。
    悲鸣声,哭泣声,感染了在场的铁血男儿们,即便是这些都是流血不流泪的老爷们儿,也全都红了眼睛,有些和石头关系特别好的战友,已经完全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儿子……你寄回来的津贴俺都给你攒着呢,留给你娶媳妇儿用……”
    “乖孙啊……俺的乖孙啊……你让奶奶可咋活啊……”老奶奶匍匐在灵柩上,哭得完全站立不住,那哭泣时不停抖动的肩膀让在场的老爷们个个动容。
    而连翘,早就哭得不成样子。
    默哀三分钟后,战友们围绕着石头的遗体作最后的告别,灵柩四周,哭声一片,令人悚然动容。
    那场景,已经无法再用词语来形容……
    连翘悲痛得脑子完全蒙住了,鼻涕眼泪凑一块儿扑漱漱往下落,思绪里全是他活着时的样子,他总是愣愣地挠着头,黝黑的脸上咧着大大的笑容,然后腼腆地喊一声。
    “连参谋好!”
    每次在卫燎带领下的警通大队那鬼哭狼嚎的饭前一支歌里,石头的声音都是最响亮的那一个。
    那一句一句,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心里话,我也有爱……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就知责任大……”
    手指攥成了拳头,想着逝者的音容笑貌,看着那遗容,连翘的心揪得死紧,泪如决堤。
    是的,她想起了那一声声嘶哑的口号声;
    又想起了那十公里武装越野时的高声呐喊;
    还有,那个黝黑的面孔……
    回忆一个逝去的人,总是痛苦的,而回忆的过程,将她脑子弄得很乱,死亡真是太让人害怕了,原本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再也回不来了,而在无数个日夜轮转之后,除了他的亲人和战友,还有谁会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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