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
很快满脸凝重的邢老爷子便有了反应,他冷厉的目光扫了他俩一眼,沉声厉喝: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嗯,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跑这儿来闹!”
邢家二叔显然要比他老婆冷静得多,挡住了伸手就要去抓邢烈火的二婶。
然后,将她拖到沙发上坐好,沉默几秒,他抬起头,说道:“大哥,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要闹。你给评评理,烈火这次实在做得太过分了,好歹是自家兄弟,为什么非要置子阳于死地?”
他的话听上去说得合情合理,可是,邢老爷子打起官腔来同样麻利儿:“他那是罪有应得,触犯了国家的法律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多长条胳膊,还是多长只眼睛,凭什么就该有优待?”
在这件事情上,作为邢家的掌权人,邢老爷子心里其实并不是太赞同儿子的做法,毕竟这样儿对邢家子孙来说,还是太狠了,至少该留条活路的。
只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要维护自己的儿子。
不客气地冷笑了几声,二婶绕过老公,伸着尖尖的手指头,便尖酸刻薄地说:“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在这个场合说了。子阳他再不是,也是邢家子孙,我就不信,你敢在妈面前说这种话。”
皱头紧拧,邢老爷子不屑和女人计较,目光淡淡落在了邢家二叔身上。
“远程,子阳做的那些事,我们就不说法律了,就按老邢家的家法,怎么处置他都不为过!”
眼皮儿‘噌’地抬起,邢家二叔眸底的不悦很明显,但出口的话却软了软:“大哥,子阳他比烈火小几天,一直以来两兄弟就有些不对盘,不过也就是些争强好胜,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去死啊!”
眸色冷沉,原本平静的邢老爷子面色一变,突然,他扬起巴掌,重重地拍在面前的茶几上,那力道重得茶几上的茶水猛地溅了出来。
一室沉寂。
没有人料到老头子会突然发火。
满脸冷峻的火哥,微微勾了勾唇。
那件事后,他就将邢子阳那些糟烂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爹。他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别的人他都好说,可是面对二叔这一家子,还有他奶奶的时候,他再多的手段都不好使,毕竟他是晚辈。
但老头子出面又不一样,爷爷没了,长兄如父,老头子说话还是管用的。
一时间,众人瞠目结舌,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老头子的冷声反问邢家二叔。
“他嫉恨堂兄,陷害堂妹,觊觎大嫂,按老邢家的家规,该如何处置?”
“大哥……”二叔说不出话来。
而邢家二婶被老头子那股子狠劲儿给骇到了,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进邢家门儿有三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哥发这么大的火。
就在大家怔忡之时,老头子指着邢家二叔接着又是一顿臭骂。
“养不教,父之过!你不懂得回家关着门好好反省反省,还敢上门来兴师问罪,邢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我……”
额头上冷汗直冒,邢家二叔手着撑着沙发,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瞳孔在慢慢地收缩。
但他的气焰,萎了下去。
由于邢子阳出事,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整个眼眶都陷了下去,而头上似乎也多添了白发。
老实说,都是儿子作孽,他这样子看着也是怪可怜的。
见到差不多了,老头子叹了口气,又按下他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恩威并施的道理,他太明白了。
“远程,你先别着急。他不是跑了么,既然他跑出去了,就是早有打算了,能出得了啥事儿?你在这儿焦心,说不定他过得比你还好!”
邢家二叔点了点头,然后低垂下去,用手捧着脸,再也没有抬起来。
已经泪流满面的邢家二婶,抽泣着终于出声了,嘴唇颤抖着反驳:“子阳他千错万错……也是我们的儿子啊……唯一的儿子……烈火他……他真狠啊……”
说这话时,想到不知去向的儿子,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目光里堪堪透着狠戾的恨意。
邢老爷子揉了揉额头,挥手:“先回去吧,好好劝劝你媳妇儿……”
大概是害怕老婆又撒泼,邢家二叔强忍着心里的痛苦,将哭得软了身体的她扶了起来,哽咽着从喉咙里颤抖的劝着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苦涩。
“那大哥大嫂,我们就先回去了……”
邢老爷子拧紧眉头轻‘嗯’了一声。
见到丈夫就这样走,邢家二婶张了张嘴,满目凄怆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置信,尖声道:“邢远程,你什么意思?儿子的事儿你不管了?咱俩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子阳啊……我可怜的子阳……”
僵了僵身体,邢家二叔脑袋有些沉重,硬拽着她往外走,声音低不可闻。
“看他自己的造化!”
“啊啊啊……你们……你们都太狠了……”
邢家二婶终于被他拖了出去,哭吼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连翘强忍着心里的不适。
不知道为什么,脊背有些发寒。
病房里平静了下来,这时候邢老爷子的秘书突然侧着身子过来,低下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变——
邢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