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玉罗刹,这世界上还有谁会拿价值连城的香当成是普通的蒙汗药使,要知道,一小块香的价值可比同等体积的黄金高多了,几乎算是武林圣药。
人太有钱,就会犯一些常人不会犯的错误。
黑白无常抬着一锅粥,熬得浓稠,里面还有菜和肉沫,玉罗刹让他们好好养着十六个人,他们怎么敢不从,就算是熬粥,都不敢往里面吐口水,生怕神出鬼没的玉教主忽然出现,要了他们的狗命。
虽然玉罗刹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外界对他的传言太多,人又太可怕,像他这样的人就算不嗜杀,都会被传为杀人狂魔。
名头或许不好听,却很有效,起码,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两人先合力抬起第第一具棺材的盖子,比起棺材下面毫发无伤的人,他们两个的模样要凄惨许多,本来就被围殴得很惨,身上的伤,没有几个月怎么可能养得好?更不要说他们现在还日夜操劳看着人,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
想想就倒霉极了。
一具棺材的盖子本身并不沉,但黑无常的胳膊肘受伤严重,没有白无常搭一把手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将盖子抬起来,两人齐心协力,终于看见了小青年闭着眼睛安详沉睡的脸。
好像没有问题。
嗯???
在黑白无常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沉睡的小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而且还对他们笑了一下。
沉重的棺材板落地,发出“轰——”的一声响。
这仿佛是某种信号,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棺材中钻了出来,他们没有受伤,而且都身手矫健,手一推,板子便应声落地。
黑白无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还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坏事了!
两人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上次才被白云城的各位围殴过,那时他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初生牛犊不怕虎,若不是玉罗刹来了,就都被打死了。
现在这些时候又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人,原本还说也许会因为躺太久而肌肉乏力,等到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也只有讨饶的份。
也许这十六个人的力气是有减弱,但收拾他们,怕是绰绰有余。
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不就是被打一顿吗,他们认了。
虽说是认了,但白云城的各位在动手的时候显然有出气的成分拳头落在人身上,都不伤筋动骨,充其量就是皮肉有损,但却实实在在哪里疼就往哪里打。
黑无常道:“停停停停停——”
他毕竟是江湖成名的高手,什么好汉饶命诸如此类的话是说不出口的,但被打成这样,让他嚷嚷还不行?
更不要说,他和白无常就是帮人干活的,什么恶念都没有,现在偏偏要遭此祸端,也是倒霉到了极点。
“你说停就停?”
“不多打几拳,怎么长教训?”
“是极是极,既然犯到我们白云城头上,必定要有去无回。”
一个说得比一个恐怖,只要出了白云城,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守法公民。
白云城的人放在城里都很正常,出去之后,各个都是顶个的怪人。
但在场人也知道分寸,即使是打人,也不能打出问题来,毕竟他们还要逼问这两人,究竟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打他们叶城主的主意。
明明是他们才是第一受害者,四舍五入之后就变成了对叶城主有所图谋。
白云城子民的思维方式大抵如此。
黑白无常不知内幕,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苦心孤诣把这些人带过来吃好养好就是为了钓叶城主出来,定然会惊为天人,认为眼前人一下子就看透了内幕。
很可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一头雾水道:“这和叶孤城有什么关系。”
众人静默一秒,都不上拳头,直接上腿踢,鞭腿踢在身上,可比拳头重多了,黑白无常几欲吐血。
至于原因,不就只有一个?
“叶城主的名讳是你们可以叫的吗?!”
暴打过后就是审讯,这似乎才是重中之重。
十六个人不愧都是高手,说没有伤筋动骨就没有伤筋动骨,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则更加丧心病狂。
审问,或者说是刑讯。
一个温柔的小哥哥走上前来,和颜悦色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听黑白无常说话就知道出主意的不是他们,两人充其量就是打手,但就算是打手,也能从他们口中挖出许多秘密,就比如说是谁让他们动手的。
其他人看见温柔的小哥哥走出来,纷纷起哄,推下去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他道:“丁大,你要出手?”
“啧啧啧,丁大竟然要出手,这两人真是没救了。”
“丁大,你的手艺比之你妹妹怎样?”
被称为丁大的温柔小哥哥道:“比不上舍妹,一不小心,人就死了。”
黑白无常打个寒颤。
其余人听了丁大的话,一个个都抚掌大笑,他们知道,丁大可不是说笑话的,他虽然练得也是鞭子,但走的是刚猛路子,技巧上比不上丁独秀,而且力气又大,一不小心,人不就真的死了吗?
这丁大并不叫做丁大,而叫做丁青竹,因为排行最大被人简略称为丁大,有两个妹妹,一个就是丁独秀,一个就是丁三秋,三兄妹相依为命,都练得一手好鞭子。
白云城的人私下将他们称为最不能惹的三个人。
丁独秀柔柔弱弱的样子和丁大如出一辙,虽是男子,但也是温柔如水那一款,看上去盘靓条顺,说练得是鞭子还是走刚劲霸道的风格是个人都不相信。
但等他真的把缠在腰上的鞭子解下来,往地上一抽,真是不管相信不相信都要相信了。
黑白无常打了个寒颤。
剩下的人也感受到了与黑白无常同等的恐惧,他们不由自主咽口口水,位置倒退的距离丁大不知道有多远,恨不得贴到墙壁上看去。
黑白无常看着其他人的举动,心中的恐惧感更甚,心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对眼前男人如此惧怕?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不自身经历,而亲眼看了都是一种折磨。
丁大玩鞭刑,从血腥程度上来看,比他妹妹还要厉害。
小哥哥温温柔柔道:“现在害怕,还太早了,留着等会儿抖也不迟。”
黑白无常闻言又是一抖。
真是吓死个人了。
余下十五个人有的见识过丁大的鞭刑,有的没有见识过,看过的人很干脆的背过身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毅力看着丁大行刑,但剩下的人应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那些背过身的人心怀鄙视,觉得他们就是胆子小,如果放在自己身上,那肯定是敢看的。
“——!!!”
“————!!”
“————”
“——”
因为喊得声音太不堪入耳,根本找不到准确的拟声词,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黑白无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叫喊,等过了几鞭子,根本就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奄奄一息,任由丁大发泄他温柔外表下狂暴的内在。
那些早就背过身去的人在心中数数,看身边的小青年能坚持看多久,结果鞭数还没有到五,所有人都默契地转了过来,脸色白得像纸。
老人悠悠哉哉道:“没出息的东西,我当年可是坚持看了八鞭。”
那些人脸色苍白,甚至找不出话来反驳老人。
连腿都软了,哪有说话的力气?没倒下来就算不错了。
丁大的性格和丁独秀一样,看似温柔,实则深处潜藏着恶劣因子,可能因为是男人,他比丁独秀还要霸道,如果对方愿意招了,即使小姑娘没有尽兴,却还是会停下来等对方招了再说,但是碰上丁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抽一顿,其他到时候再说。
他唯一的分寸就是保证人还能说得出话来,不死。
终于,丁大抽得差不多了,开始用他温温柔柔的嗓音问话道:“还说不说是谁只是你们这么做的?”
黑白无常怎么可能不说,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人,经历过丁氏兄妹的鞭子还能不说真话的,立刻道:“说说说。”
就怕自己说慢了一步,鞭子又接着抽上来。
丁大道:“是谁?”
黑白无常道:“是玉罗刹。”
玉罗刹?!
就算是刚才才目击过丁大抽人惨象的几位都回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玉罗刹和他们叶城主什么时候车上了关系?
更何况,他不是死了吗?
丁大道:“得告诉城主。”
众人点点头。
他们还真是发现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秘密。
寒梅死了是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没有人能隐瞒。
最先知道的就是各位当事人,然后就是孤松和枯竹。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寒梅去做什么了,毕竟最小的弟弟挺有牺牲精神,就算是出了事情都不准备让他们两人知道,而是准备一力扛下,哪晓得整件事情就是玉罗刹的一个局,死得匆匆忙忙,甚至都无法给两人提个醒。
孤松与枯竹疯魔了,他们有仇,却不知道应该对谁发泄,如果说老怪物原本只是一个比方,现在他们俩就真的成了怪物。
满心仇恨的怪物,是最让人恐怖的。
哀恸的大哭无法宣泄情绪,剩下的仅仅是满腔的仇恨,寒梅的棺材是武当山上最厚的一口,但即使孤松和枯竹伸手在他眼睛上三番五次想要让他闭上双眼,却都没成功。
死不瞑目。
即使死了,他都在看什么,在恐惧着什么,但谁知道,他在恐惧的究竟是谁?
孤松恨恨道:“我与枯竹一定会为你报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孤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流露出恐惧之色的眼中,竟然此色更甚,栩栩如生,就好像寒梅还活着。
如果他或者,会希望孤松和枯竹报仇吗?
当然不会。
因为他们的仇人是玉罗刹。
孤松道:“寒梅是怎么死的。”
终于有个会看伤痕的人出来,盯着他脖子上的血线看了许久道:“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