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地方交易,何时交易,对方装扮成什么样。
这些还是能记载下来的。
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本人。
陆小凤看着两人谈判,或者说是玉罗刹单方面威胁小姑娘。
怎么说,完全没有他出场的机会。
他这样想着,伸手摸了下鼻子下方。
等到手碰到才记起来,自己现在又没有胡子了。
玉罗刹先转身走了,他知道慕容九会乖乖的。
女人还跌坐在地上,之前她受到的伤害有点大,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
陆小凤想了想,伸出了手。
他虽然是个浪子,却也有受女人欢迎的资本,并不仅仅是长得帅气,他的贴心也让不少女人春心荡漾。
慕容九好像才注意到有人站在玉罗刹身边似的,她看了陆小凤一眼,那眼神怎么说。
像是毒蛇。
陆小凤瑟缩了一下。
他想把手收回来了。
显然,这女人对他很有偏见。
他还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把手收回来,毕竟他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既然决定帮助这可怜的女孩子,总要做到最后吧?
他手都伸出来了,总要把人给拉起来啊!
然而,他还在这样想着,却突然听见玉罗刹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主动摸毒蝎子的尾巴。”
谁都知道,蝎子的尾巴带毒,那是丑陋虫子身上最有攻击性的地方。
陆小凤的手缩回来了。
虽然这样形容一个女人不太好,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被称为蛇蝎美人的。
但玉罗刹的话突然让他想起来,这年轻的姑娘能够炼制出多么可怕的毒药。
她的血管中流动的,并不是血,而是毒。
好吧。
陆小凤想。
虽然有点虎头蛇尾,他还是不要这时候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以及好心肠了。
要是真的中了毒,得不偿失。
慕容九的房间有女儿的精致,也有男儿的利落。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姑娘,整日沉迷于丹药,闺房中有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书。
医书或者别的书籍。
陆小凤瞥了一眼,好像没有看见毒经。
也是。
他心道,这样生于大家的姑娘,就算是研究毒,都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定然是偷偷研究的。
慕容九的裙摆上沾到了尘土。
陆小凤没有拉她,她就自己爬起来。
她的衣服有点脏,显然是没有时间换衣服。
当然,她也绝对不想在两个男人面前换衣服。
她就像个冷美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或者说,她身上萦绕着的,已经不是冷气了,而是杀气。
她想要杀了玉罗刹以及玉罗刹身边的陆小凤。
这点点杀气,并不能引起陆小凤和玉罗刹他们的注意,因为全天下想要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从这里看来,慕容九果然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
陆小凤感叹道。
虽然有点狠毒,在毒药上有不同凡响的天赋,但光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就能证明,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在他们面前还不够看。
慕容九拖着还不太能行动的身体,站在一排壁橱前。
她专门弄了个屋子,放药物的。
慕容家的人也宠她,对这点爱好从来不管。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鼓捣的,手掌在暗格上按了一下,由无数小格子组成的壁橱分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壁橱后还有壁橱。
陆小凤哦了一声。
怎么说,别有洞天?
慕容九拿出了一个封面是黑色的本子,不知怎么的,陆小凤看着黑皮的本子慎得慌。
慕容九阴测测道:“有没有觉得这本子很怪?”
她看向陆小凤,似乎已经看出来他心中的恐惧。
陆小凤没有说话。
没错,他是觉得这本子很乖。
慕容九道:“这本子的封面,是人皮做的。”
陆小凤:……
现在的小姑娘啊……
表情复杂到不行。
慕容九将传说中的人皮本子扔给玉罗刹,然后警告道:“东西已经给你了,看完之后就烧了,别再过来。”
玉罗刹面不改色把本子收入怀中道:“那可不一定。”
兵不厌诈。
只要有用,他能以同样的理由威胁慕容九不知道多少次。
玉罗刹对陆小凤点点头道:“走了。”
陆小凤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他们出了慕容山庄范围,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谁都不知道慕容九那小妮子会不会耍诈找人来送死。
这是玉罗刹的原话。
如果慕容就找人来了,虽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真实伤害,但多多少少也是个麻烦。
就像是人身边有许多苍蝇在飞,虽然不会让人受伤,让人死,但怎么看都会觉得烦。
玉罗刹翻开了册子,找到了记载着最近交易项目的部分。
“嗯?”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薛衣人全身上下鲜血倒流。
看着眼前的画面,眼前的尸体,眼前的人,他已经停止了思考。
他无法思考。
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森然的冷意。
冷啊。
他想。
怎么会这么冷?
中原一点红扑了上去。
他没有哀嚎,甚至没有发出生声音,手小心翼翼地没有触碰到薛笑人的身体,从背后看,能见到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这人没有哭,没有发出声响,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光从一个背影就能看出莫大的哀恸。
他很害怕薛笑人,甚至说得上是恐惧,但从另一方面看来,中原一点红原本是个孤儿,从小将他养到大,培养成剑客的就是薛笑人,而薛笑人同时也没有孩子,像他这年纪的男人,偶尔会从心底诞生出成为父亲的渴望,当然,大部分时候,这种渴望都被他的好胜心,都被他的复仇心理所压制着,只有偶尔,才会冒个头。
而他极少数时候施展父爱的对象就是中原一点红。
中原一点红与薛笑人,有的时候是父子,有的时候是师徒,有的时候是主仆,他们之间的关系畸形而扭曲,但确确实实又有纽带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这种关系,是言语难以描述的。
中原一点红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薛笑人的鼻息。
他其实在一进入柴房时就知道,这人已经没有了鼻息,但是他还不信邪。
他要亲手验证一下。
没有亲手验证,他绝对不相信!?手,已经在颤抖。
他此时已经不是一个剑客,而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儿子。
因为剑客的手是不会颤抖的。
鼻息,没有。
心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