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后宫检抄,除了那惠妃,也有不少人附带着遭了秧。
像一些个宫女,可是搜出了不少色子、绣着鸳鸯、艳诗帕子之类的。还有那些个太监们,也是不安分,竟还有春宫图的!
这些个,自然都少不得要落了板子。
秦湛也是累的慌,回去就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起来。
这会儿起来问了下伯福,也就发现惠妃的事已然有了着落。她前朝的父兄都被发落了一番,而惠妃则是革除妃位,永禁西冷殿,不得出殿一步。
西冷殿秦湛可是呆过,那可是个磨人的地方,比着死更痛哭。进了那处,就是在活活熬磨自个儿。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地狱里头!
惠妃这算是落了幕,此事也就有了结果。只这其中,自是还有些许疑点的。但这回这事已然闹的很大,倒了一个稳固后宫多年的四妃之一也就够了。再闹下去,太后就不同一了。
再退一步,秦湛也是不愿再查了。就算所有人都牵扯了进去,甚至宇文皇后都掺了一脚,因着他闹,秦慎把宇文皇后也给废了又如何。
不提秦慎愿不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愿意,没了宇文皇后的嫡子在前头顶着,他反倒成了最大的出头鸟,可是不妙。
七皇子虽病弱,但并非没有一点儿调养好的希望不是。总归,有个念想。
因着惠妃之事,之后半个月,秦湛倒是没瞧见秦锋了。清心殿的太傅们,倒是也不曾说起。
如此,时间过的也快,转眼间,这天气也就愈发冷。一日,秦湛醒来那会儿,外头却是下了大雪。
秦湛给人伺候着穿了厚厚的衣物,脖子上还围了一条毛茸茸的狐围脖,裹的跟个团子似得。这暖和倒是暖和了,只行动倒是也不灵便了。
秦湛手里头还拿着暖手的,这会儿,他只推开了手朝外头看去。
大雪纷纷,一夜之间,整个宫里头倒是都白了。
他瞧了会儿,外头突然热闹了起来。
“怎么?”
他一开口,旁边自由奴才们立时回到:“三殿下,今日是过寒节,您忘了?”
这一说,秦湛便记起来了。过寒节过了之后,他也就大了一岁了。这一日,宫里头是要按照分例给各宫嫔妃娘娘们下发衣物、过寒食、过寒银、还有各宫炭火等物的。
这自然是个喜庆的日子,也能看出各宫在当今身上心中的地位。那些圣心在身的,这些个分例自然是十足,没有哪个奴才不开眼,敢克扣的。有些个,甚至有额外的赏赐。那些个不得宠的,不说旁的,就说是炭火都是那些个碎的烟火大的,点的时候能熏死个人。
秦湛这儿刚想明白呢,伯福就领着不少人进了他这永祥宫。外头满满当当都是人,人也就罢了,只抬了不少东西堆满了外头。
秦湛瞧的烦,好好的雪景,这些个人一踩,雪水化了一地,没了看头。他这儿索性关了窗户,打算回了房间去看会儿书。
这会儿,伯福从外头进来了,行礼之后却是笑道:“殿下,您瞧见了吗?外头那些个,都是陛下赏的。”
秦湛没理他。
伯福自个儿高兴,“这是第一批,回头还有人把东西送来。要奴才说啊,这过寒节,往日里最风光的,除了太后哪儿,便属您这儿了。这皇上啊,恨不得把库里的东西都给殿下您搬过来。”
“好了好了,讲那么多做些什么。”
伯福一笑,却是突然道:“哎呦哎呦,瞧我糊涂的。殿下,陛下让我跟您说一声,昨晚下了大雪。尚花园那儿的红梅全开了,美极了。先下,陛下在那儿赏花,问您去不去?”
秦湛正嫌在屋子里无聊,想着去玩儿。赏花倒是不错,是以立时就应了。
这天儿出门,他身后跟着的奴才们也就更多了。这要是摔了,可了不得。到了尚花园那儿,秦湛遥遥一看,就看到一片片红梅盛开在雪地之中,美极了。
那边儿,秦慎身边竟是让人退下了,侍卫宫人们都在他身后几米外,身侧只带了辛羊一人。
约莫是他来的响动惊了秦慎,这会儿秦慎微微回了头,却是朝他一笑。
“父皇。”秦湛叫的轻声,似只有那自个儿听的到。
下一刻,秦湛只觉着自己面颊微微一热,却是秦慎竟是快步走了过来,更是开了外头的披风,将他整个人拢进了怀中。
“父皇。”
秦慎竟然不顾及人在外头,却是将他抱了起来。
“湛儿又大了一岁,比去年,又长高了很多。很快,父皇就要抱不动了。”
不知为何,秦湛觉着鼻子有点酸涩。
秦慎抱着他走,过了会儿,折了一枝红梅递给他,“湛儿,父皇活着的时候,年年这个时候都陪着你看这傲雪独梅,可好?”
秦湛接了梅花,却是一下抱住了秦慎的脖子,“不准耍赖。”
“不会。”
那天,秦湛玩的很开心,玩道后头的时候,秦湛从秦慎身上下来,却是跑在梅园里头,捏了雪球去扔他。
秦慎也任由他胡闹,他只是感叹,时间过的真是快啊。他的湛儿,那会儿才五岁,小的就像是小团子。如今,十一岁,看着像个小大人了。
“父皇。”
“父皇。”
“父皇。”
“……”
秦慎就站在原地,他看着前面的小孩一点点长大,他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往日一幕幕在脑中交织、闪现,直到他的眼前之景恍惚了起来。隐约的,秦慎似乎看到前面有个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年朝他跑过来。
“父皇!喜不喜欢?你都给湛儿送了四年的梅花了,今年湛儿送你啊”秦湛将一枝红梅递给秦慎。
秦慎猛然回神,再一看,秦湛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父皇,今年的雪下的不够大。还记不记得我十岁那年啊,那年的雪才大,那年的梅花也是开的最好的。”秦湛笑道。
第34章 立储事宜
秦慎原有些恍惚的神情因着秦湛的叫声回了神, 他再一看, 他的湛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小霸王了。
现如今, 过了今日的过寒节, 他的湛儿也十五了。这般年纪,在皇家早就算的上是个大人了。想他当初比这年纪还要轻一些, 他的父皇早就配给了他房里人。他的长子, 也很快就出生了。
“父皇,你在想什么?”秦湛见他又走了神, 露出几分不悦。
秦慎这才笑了,“朕是在想,时间过的真快。湛儿那会儿, 才这么点儿大。”
秦慎拿手比了手势,先下再看秦湛身姿挺拔俊秀,虽还带着些许青涩,只眉宇间的神色已然神采飞扬。外人见了, 当的起一句翩翩少年郎了。
这些年, 秦湛好容易大了, 不必再装小孩儿,自是不愿提起以前那些个旧事。他这儿略略恼了,却是半瞪了秦慎一眼。
秦慎这回却是大声笑了, “湛儿哪里大了, 在父皇面前, 到还是原来那模样。”
“哪有。”秦湛也不过是顺着秦慎心意罢了, 他知晓秦慎爱他表现的随意亲近一些, 规矩了,反倒让秦慎觉着疏远了。
秦慎笑够,也不愿再惹了秦湛真气了。他的湛儿小时候就皮的很,惹急了他,他这个皇帝都管不住。如今大了,那就真成了个霸王,可是惹不得。
是以,这会儿秦慎索性伸了手,替着秦湛拍了拍衣物上的雪渍。
“你瞧你,玩闹归玩闹,身体也要注意。这些年,好容易身体养好了些,没病着了,可别这回又招了病气。你若是病了,朕就把你关在永祥宫,几个月不让你出门。到时候,可别找朕闹腾。”
秦湛由着他整理,却是把那株红梅递到秦慎跟前,“父皇,好看吗?我特意给你折的。”
秦慎接了,仔细看了看,“极好的,朕瞧着,这满院子的红梅,再没有一株比的上这个了。”
秦湛都给他说的脸红。
秦慎一笑,把这红梅给了一旁伺候着的辛羊。
这会儿,辛羊怀里还抱了不少折好的红梅枝,这园子自四年前三殿下甚是喜爱之后,秦慎就吩咐了下去,旁的嫔妃不得私下过来采摘。
是以,每到了冬日里头,这梅花也成了稀罕物件。有时候,秦慎也会让人折下一些,回头让人送去给各宫嫔妃们。
辛羊赶紧腾了手,额外拿了秦慎递过来的那一枝。这可是三皇子折下来的,自是同旁的不一样,可不能混了。
秦湛瞧着辛羊这老阉人手忙脚乱的模样就想笑,辛羊故意扮着丑,将动静闹大了些。果然,秦湛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辛羊心中得意,这就是能力。
秦湛乐的当口,只觉着手中一暖,却是秦慎把一个趁手的小暖炉塞到了手里头。
“拿着,你这手都冻凉了。”
秦湛应了声。
见他乖巧,秦慎只感叹,秦湛如今是大了,不能同小时一般经常抱抱他。是以,如今也只得肩并着肩,二人慢慢往回走了。
秦湛到了永祥宫,秦慎因着有事,就先离开了。秦湛回宫洗了下手,又让伯福将刚才带回来的红梅之中选些好的,给澜贵仪处送去。
这边是吩咐着,也边洗了手,秦湛突然的,却是跑到了窗户边儿,把窗户给开了。
“哎呦,我的三殿下哟,您这别吹病了。”伯福见了,立时紧张的连连挥手。顿时,三四个宫女立刻上前,却是那了大氅向着秦湛披去。
秦湛接了,合拢了自个儿身子。拢着手,他朝外头看去,白皑皑一片。他说是今年的雪比不上四年前的,但也很大了。这会儿隔着院子回廊看去,竟是看能瞧见秦慎的背影。
也不知是觉察到了还是什么,秦慎微微停下了脚步。他那儿一停,身后跟着的一大片的侍卫宫女奴才们,自然都停下了脚步。
秦慎回了头,却是朝他一笑,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将窗户关了,莫要吹病了。
秦湛垂了垂眼,微微一叹,让伯福将窗户合上了。
过了这过寒节,又是四个年头了。如今,他也十五岁了。他原打算利用着前世记忆中十三岁那年梁谷胥乐等人的行刺之事离宫的,只不曾想,事情却是出了变故,兴周会的人,那日并未入宫。那之后,他的一番布置也算是落了空。
之后此事,也就拖到了现在。
现如今,秦湛只觉是再不能拖下去了。不提两年前,他本就因为大了,秦慎就派了教养姑姑们来教导他男女之事,又精心挑选了好些个选侍给他。这是常事,每个到了年纪的皇子们,自都会如此。
只当时秦湛想着要离宫,不欲碰了这些个选侍。倒不是他怜悯这些个选侍,实在是他不愿意在宫中留下子嗣,凭空添加了羁绊。
后来事情出了变故,为了应付着外人,秦湛也随意选了几人。只事后,都是偷偷让伯福将准备好的汤药让那些个选侍喝下的。
此事自是瞒不住秦慎,原秦慎有些个不解。只后来他想,这些选侍到底还是婢子身份,这般卑贱之人,若是诞下秦湛长子,日后再有了不该的心思,同嫡子闹腾起来,确实不妥。
他的湛儿,自然是要得了这世上东西最好的。诞下的第一个孩子,也该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子才是,是以也就默认了。
因着他年纪也到了,之后,秦慎就让辛羊准备了各显贵大臣们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只到了这时候,秦湛便插科打诨的连连不同意。
选侍到还好,虽成了他的人,日后他没了,这些个人大部分都是会被发配出宫许人的。有些个,可能会留在这永祥宫或发配到别处做个粗使宫女。但若是明媒正娶了,那就不好说了。若他无子嗣留下,不说殉葬,只孤零零一人守个一辈子,也是可怜的很。
没了他,秦慎还会不会念及着往日情分也是难说,他这三皇子一脉必然过的可怜。守着也就罢了,更怕的是外头人还要踩上一脚。
他自个儿过过这种凄苦的日子,自是不愿意让好歹同他夫妻一场的妻子过这样的生活去。是以,这正儿八经成婚,他是不情愿的。
可他拖了两年,已然是大事了。先下,不少人暗中都对他有了疑虑。秦慎估摸着也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那些个选侍,不知道被人叫去询问了多少回。
这成婚之事拖不了,还有就是立储之事,这一两年也是愈演愈烈了。
这些个年,太后身体愈发不好。两个月前,太后就生了场大病,如今人还昏昏沉沉着,宇文皇后如今日日汤药伺候在永乐宫。
那大皇子,如今都十八了,早就上了朝堂。虽性格还有几分怯懦,但好在行事本分,颇有几分中行之道的性格,竟也得了一些个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