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是什么意思啊?”夏以桐明知故问。
“就是两人关系中占主动的一方。”陆饮冰想起来小西给她的定义,复述出来,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够形象具体,遂补充道,“喏,你这样的,就是攻,非常攻。”
夏以桐:“……”
为什么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这个事实。
陆饮冰又说:“你上回不是说要准备什么的吗?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夏以桐困惑地回忆着,猛然间福至心灵,哆嗦了一下:“准备了,就在我包里呢。”还能准备什么,让她别疼疼疼疼疼的东西。
陆饮冰啧了一声,说:“你这人。”
而后没下文了,她笑起来,今晚注定是个很漫长的夜晚。
两人从进门便开始了,楼下的沙发和地毯柔软度完全不输普通大床,衣服扔在客厅,直接跨进浴室洗澡,浴缸放水太麻烦了,那就淋浴吧。温热的水流从头浇到脚,手指灵活地游走,半拖半抱,半梦半醒,周身被无休止的浪潮环肆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饮冰从来没睡得这么沉过,中午的太阳完全透过窗帘,映照在一片狼藉的床上,两人脖子挨着脑袋,连体婴一般搂在一起,呼吸沉稳。
环着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陆饮冰嘤咛一声,睁开了胀痛的眼睛,只一眼,她便再次闭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复又睁开。
眼前女人白皙的肩膀上横竖交叉着三五个牙印,甚是眼熟。
陆饮冰不但没有心存愧疚,还挺开心的。
夏以桐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了两下,陆饮冰赶紧闭上眼,感觉到对方注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然后温热的气息靠近,在她嘴唇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夏以桐手臂抽了一下,没抽动,陆饮冰抱她抱得太紧了,她非要出来,势必要将对方惊醒,算了,继续睡,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自家恋人兼职老板就是方便,说给自己放一个月假就放一个月假。
两人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睁眼的时候,陆饮冰摸到身边是空的,晃了晃昏沉的大脑,看见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下午四点,一阵失笑,真是睡得跟猪一样。
她闭上眼睛,一只手高高举起来舒展一下筋骨,大声叫了一句:“夏以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拧开,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的夏以桐跑了进来,冲到床边,边跑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陆饮冰躺在床上,斜眼瞅她,神情慵懒:“没事,就叫叫你。”
夏以桐解下围裙,俯身将她抱住,一下一下地在她脸上轻柔啄着:“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饮冰藏在被子里的两条长腿动了动,仔细体会了一下:“没有。”
“起床好不好?”夏以桐说,“我给你煮面条吃。”
陆饮冰没说话,两只手从被窝伸出来,光光的胳膊,白得反光,她里边儿也是光溜溜的。夏以桐手伸进被窝讨了点便宜,给她穿衣服。
内衣裤、家居服,情侣装。
穿好衣服,从后背抱过去,前胸贴着后背,手环着腰,前脚后脚,挤挤挨挨地进了浴室。
陆饮冰说:“刷牙。”
夏以桐挑出来她的电动牙刷,挤上牙膏,沾上一点水,在陆饮冰呲着的牙上耐心地刷着,不时发布两声指令。
“张嘴。”
陆饮冰张嘴,夏以桐也张嘴。
陆饮冰看着明明没有在刷牙却和无意识和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的夏以桐发笑,夏以桐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她的牙齿,丝毫没发觉。
夏以桐:“吐掉。”
陆饮冰刚低头将口里的泡沫吐了,手边就递过来一只装满水的牙杯,穿衣刷牙漱口洗脸,一条龙服务。
手牵手下楼,夏以桐让她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玩手机,自己系上围裙,一头钻进厨房忙碌。陆饮冰没看电视、不玩手机,要跟着进去。
夏以桐一手鸡蛋一手虾,看着她说:“我紧张,你外面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下个面有什么好紧张的,陆饮冰不解,照做,跪在客厅沙发上,往厨房里瞅。夏以桐的动作乍一看生涩,但是有条有理、一样一样来,全程没拿手机查菜谱,看得出来是会做饭的,可能是因为这几年工作忙,手生了。
二十分钟后,海鲜鸡蛋面新鲜出锅,夏以桐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外面,一边用筷子在面上拨弄了好多好多下,虾肉鲜嫩饱满如同珍珠,蛋是流心的,面上洁白,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嵌在海面上,等待着喷薄日出的那一刻,青菜则是鲜绿,点缀在上面,营造出青龙过海的假象。
夏以桐出锅前尝过,这碗面六十分,再加上摆盘,忐忑地想,应该有七十分了。
她拉开厨房门,说:“吃饭啦。”
陆饮冰:“饭?”
夏以桐:“……面。”
陆饮冰粗略看一眼,卖相不错,色香俱全,和自己做的有一拼,夹起几根滚烫的面条,用嘴吹了吹,送进嘴里,眼睛转了两转,看向夏以桐的眼睛,说:“好吃。”
夏以桐眉梢很轻地动了一下,是一个极力想掩藏却没掩藏住的开心,她坐下来,看着陆饮冰吃。
陆饮冰说:“你再去盛一碗啊。”
夏以桐去了厨房,一分钟后,端进来一碗康师傅鲜虾鱼板面。
陆饮冰:“……”
夏以桐:“我吃这个就行,好久没吃了。都是海鲜的,差不多。”
她一心就记着给陆饮冰下碗面条吃,面快熟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饭吃,再煮一碗来不及了,干脆作罢,只端了陆饮冰这一碗出来。
陆饮冰搁下筷子,看着她。
夏以桐赶紧劝道:“你吃啊,一会儿该坨了。”
“那就让它坨了。”陆饮冰道,眉眼有点冷,夏以桐不敢说话了。
三分钟后,鲜虾鱼板面的纸盖子被撕去,浓郁的香味直冲鼻子,夏以桐将碗推远了点儿,她拿起叉子,陆饮冰同时握住筷子:“吃吧。”
夏以桐吃了口方便面,蜜里调过的一样,甜得她根本吃不出面本来是什么味道,一边吃一边傻笑。正吃着,一只手将她面前的杯碗挪开,换上了另一碗,蛋吃了一半,碗里满满的都是饱满晶白的虾仁,面反而不剩多少了。
陆饮冰低头往嘴里吸溜了一口方便面,含混说:“行了,一人一半,公平。”
第203章
陆饮冰说到做到,在长假的前两天先在国内的商场溜达,跟着的狗仔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最后象征性拍了一点,放在网上写个人云亦云的姐妹情深,很快变成明日黄花。
黄毛不甘心,用小号发了个同性绯闻,被两边粉丝追着骂祖宗十八代,最后小号弃用。就在其他媒体被捉弄得纷纷放弃陆饮冰这个刺儿头的时候,他还沉得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有志向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有一回还和夏以桐正面撞上了,对方好像没看见他似的,直接略过了去。黄毛心底一阵悲凉,做狗仔做到这个地步,悲哀啊。
八月五号,两人还没去国外旅行的时候,陆饮冰这个小金人便闪闪发起了光,《vogue》的“银十”刊面邀请了陆饮冰和夏以桐拍摄双封,到底是人家主动邀请夏以桐的,还是陆饮冰在其中斡旋转圜,不必多言。杂志拍摄不是说你在放假就不去了的,尤其是“五大刊”中公认最难上的这本,夏以桐通告的前一天晚上兴奋到半夜没睡,陆饮冰和她心情差不多,于是两人第二天早上起来腰腿都是软的。
拍摄比预料中还要顺利,摄影师和陆饮冰很熟,夏以桐镜头感很好,提前完成了拍摄,摄影师看着底片,一个劲地用生硬的普通话夸赞。
九月初,《vogue》官微放出两人杂志宣传照,最近都没有活动的二人再一起空降热搜。主打的是秋季款,两人一高一矮,一英气一柔婉,穿着同系的风衣,眉目传情,怎么都像是秋日恋歌。
夏粉又多了一项吹嘘的资本,我们家“五大刊”都解锁了哟,你们家有吗?不就是双人封?那又怎么样?你们家上双人封的资格都没有,不说《vouge》,就其他几个,还磕磕绊绊呢。夏粉瞧陆饮冰这个新晋大老板真是哪哪儿都顺眼,连带着对陆粉也是礼让有加。
陆粉彻底接受有人抱住他们女神大腿不放,从今往后还打算彻底抱下去的这个事实还需要一段时间,前两天刚撕过现在姐俩好?不好意思做不到,偶尔有激进一点的,夏粉间接性眼瞎,纯当看不见,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切以和为贵嘛。
时差原因,法国还是夜色浓稠,陆饮冰看一眼埋在被子里还睡得迷糊的恋人,将杂志宣传图保存在手机里,现在自己和夏以桐的cp感比夏以桐和岑溪好多了,人气几乎是碾压。
夏以桐在被子里翻了一下身,有亮光睡得不太安稳,手下意识在陆饮冰身上摸了一下,陆饮冰连忙放下手机,柔声哄了两句,搂住对方肩膀进入深度睡眠。
假期的最后一天,两人从法国抵京,分头出了机场,在地下停车场汇合。
时间是中午,陆饮冰先载着夏以桐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将行李简单归置一下,给好友带的礼物,分门别类。这些礼物都是夏以桐从世界各地带的,陆饮冰看她一会儿给这个挑,一会儿给那个挑,谁喜欢什么说起来头头是道,着实吃了好一缸醋。
夏以桐说,这世界上有哪些对她好的人,她都知道,也会尽力去对别人好。
陆饮冰闻言将手里的限量香水放下,挑眉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只记得我要对谁好,喜欢谁,就用力地对对方好。”
夏以桐在琳琅满目中选购着远方友人可能会喜欢的礼物,笑说:“那我们不一样。”
她是知恩图报,付出之前要得到一个被给予的信号。陆饮冰则是凭喜好做事,我喜欢的,便千方百计讨她喜欢,不喜欢的,你千好万好也没辙。
陆饮冰趁没人注意将她堵在货架之间,低头欺近她唇,姿势暧昧。
“哪里不一样?我喜欢你,我对你好,你也喜欢我,你也对我好。”她要问个分明,“哪里不一样?”
“一样一样。”夏以桐笑着躲避她吹来的热气。
“不一样。”陆饮冰又说。
疑惑的换成夏以桐:“哪里不一样?”
陆饮冰说:“你以前都不认识我,我也没对你好过,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还对我这么好?”
夏以桐摇头轻笑:“那不一样。”
陆饮冰问:“为什么不一样?”
“你是我种在心里的星星啊。”夏以桐抬头,直直望进她的眼睛,“星星是在天上的,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有光亮、能指引别人就好了。”
陆饮冰歪头道:“那我为什么不是月亮?为什么不是太阳?星星还不如这两个亮,我是最亮的。”
“因为我不会叠太阳和月亮啊。”夏以桐额头抵在她肩膀上,笑得肆意又轻快。
“……”
定情信物许愿瓶被摆放在床头柜上,随眼可见,陆饮冰每天睡前都要看个几秒钟,跟礼拜一样。夏以桐没有将里面的星星其实内有乾坤的事情告诉陆饮冰,每回她盯着看的时候就在边上笑,这种事情要她自己发现,自己说出来就没那个意思了。
如果她一辈子都没发现,那就等到变老的时候,她再一个一个地拆出来,在午后的阳光里,重温年轻时候的回忆。
她会爱陆饮冰很久很久,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她对此毫不怀疑,她坚信陆饮冰也是一样。
哪怕不久以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也从未动摇过这个想法。
出差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开窗通风,第二件事整理行李。陆饮冰金贵惯了,刚拾掇了两件行李,夏以桐看见她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不舍得她干这些活儿,把她给赶一边去了,不忘支使道:“去给我调杯蜂蜜柠檬水喝,渴了。”
陆饮冰将她抱到沙发上,嘴唇蹭进她脖子里,不满道:“刚回来就忙,你是不是闲不住啊,歇会儿。”
那就歇会儿呗。夏以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窗外往西落去的太阳,光照并不刺眼,已然可以直视。她歇了五分钟,从陆饮冰怀里跳出来,说:“不行,我还是先收拾了吧,等一下骨头懒了,就更不想动了。”
陆饮冰手往后捞都来不及,认命地去给勤劳的恋人用蜂蜜和柠檬泡水送进来。水不肯好好喝,偏要用嘴喂,喂得夏以桐流得满脖子都是柠檬水,又要拿纸巾来揩。
两人收拾一会儿玩一会儿,欢声笑语不断,把一个很普通的下午过得盎然成趣,该洗的扔进了洗衣机,新买的挂进了衣帽间,给朋友的礼物也单独放在一个地方,房间昨天阿姨刚来打扫过,窗明几净,光可鉴人,看起来便赏心悦目。
人叠人地瘫在沙发上,夏天马上过去,白天越来越短,不到七点,天就快黑了。夏以桐跟个人形被似的,手脚扒在陆饮冰身上,肚子咕噜咕噜叫,手指累得动不了,任由它叫。
陆饮冰举着手机,在给发微信,手指打字速度很快。
夏以桐看着她漂亮的手指发呆。
陆云章:什么时候带人回来啊,你妈要急死了,在客厅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我眼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