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是翻身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耳朵一直听着不远处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似乎是卫邵卿脱衣裳的声音,她的心跳也忍不住加快,“扑通扑通”的,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卫邵卿仅仅穿了一条亵裤走到床边,看着眼睛紧闭的姑娘,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无比宠溺,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他就栽给这小丫头了呢。
顾如是感受到卫邵卿上了床,被子被掀开一角,带着微微酒气的炙热身躯朝她靠近,顾如是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告诉自己,其实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睡觉。”
卫邵卿的声音哑哑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手臂挽过顾如是的腰肢,霸道的将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闭上眼,吐出了两个字。
顾如是惊讶的睁开眼,看着眼前似乎一秒入睡的男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是打算什么都不做?
顾如是羞耻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她而言,似乎是一件好事。
安静了一炷香的功夫,顾如是想着他应该睡熟了,忍不住小心的动了动身,毕竟对方□□着上身,自己这穿了和没穿也没什么区别,就这样紧紧贴合着,让顾如是怪不好意思的。
温香软玉在怀还不能动,卫邵卿本来就忍得够辛苦了,那小妖精还不知死活的挑拨他的□□,卫邵卿眉头微皱,睁开眼,将手臂桎梏的力量又加紧了几分。
顾如是被突然睁眼的卫邵卿吓了一跳,很快就安分成了一个鹌鹑,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挣扎了。
“你要是不困,我很乐意再做些什么,毕竟春宵苦短。”卫邵卿凑到顾如是的耳边,龙凤火烛的余光让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泛红的耳垂,忍不住轻轻用牙齿咬了咬,惹来怀里女子的一阵轻颤。
“我睡着了。”顾如是自欺欺人的说完赶紧闭上眼,生怕接下去的画面就不受控制了。
卫邵卿难免有些失望,其实他心里还是很乐意对方说不困的。
“呦呦,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等。”
顾如是听到耳边一声绵长暗哑的声音,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不知觉的,心里某个角落就软了一分。
这个男人,和他果然是不一样的。
☆、第97章 画眉
新婚之夜萧嬷嬷作为陪嫁嬷嬷自然是要在屋外守着的, 毕竟那些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要是遇到些什么事, 只会闹得一团乱 。可是萧嬷嬷毕竟也上了年纪了,之前萧见素就说过,只要让她守着前半夜,只要过了那个时间, 后头估计也没什么事了。
原本萧嬷嬷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她现在这把老骨头了,真要熬一个晚上, 白天怕是都爬不起来了, 可是屋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奇怪,让她不得不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宿。
“嬷嬷, 是不是该叫起了?”
碧袖看了看外头的天日,有些不确定的对着萧嬷嬷问道。
卫邵卿的长辈都已经逝世了,第一天的敬茶, 其实敬的就是先帝的牌位, 这些都是老规矩,顾如是不能刚嫁进来就乱规矩, 这很容易让杨城老臣看轻,不利于她将来在杨城的生活。
萧嬷嬷看了看日头 , 又朝那紧闭的房门看了眼,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当初自己替小姐和姑爷守房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说来姑爷也是文弱温柔的男子,没道理这南王比自家姑爷的动静还小啊,再说了,就是小两口羞涩不敢发出声音让外头守着的下人听见,事毕总该叫水吧,没道理黏黏糊糊的又睡过去啊。
她回想起昨天小小姐的表现,心里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心略微沉了沉。
还是得进去看看,无论怎么样,这落红骗不得人,真的做过还是没做过,瞒不了她这样的老嬷嬷的眼睛。
卫邵卿这一晚睡的并不算踏实,毕竟温香软玉在怀,还是很考验人忍耐力的一件事,加上顾如是睡觉也不是安分的,惹得卫邵卿半夜醒来好几次,眼底下一片青黑,不知道怕是还以为他是第一次当新郎,鏖战了通宵呢。
因此在萧嬷嬷第一次敲门的时候,卫邵卿就醒了过来,看着已经燃烧殆尽的红烛,和窗纱外隐隐透露的微光,卫邵卿轻轻的掀开被子,小心的将顾如是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截白嫩的小腿挪开,不可避免的,那诱人的娇躯就在他眼前呈现。
昨晚烛光昏暗,看的还不算分明,现在外头日光正亮,看着那晃花人眼的雪白肌肤,尤其是领口处,因为过了一夜凌乱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乳。肉,随着呼吸颤颤巍巍的,让人忍不住先要俯身叼住舔舐一番。
卫邵卿的眸色加深,熟睡的顾如是似乎是感受到了危机,眉头皱了皱,卫邵卿见状不敢再看下去,拿起被顾如是压住一角的元帕,想了想,在自己的小腿处轻轻割了一道口子,几滴鲜血滴在洁白的帕子之上,做完这一切,卫邵卿又将帕子放回了原位,又帮着顾如是将被子盖上。
萧嬷嬷和几个丫鬟在外头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屋里传来什么动静,思来想去,正打算再敲门的时候,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参见——”
礼还没行完,就被卫邵卿制止。
“王妃还睡着,你们等一刻之后再去叫醒她,本王去院子里练剑,过会就过来。”卫邵卿已经穿戴整齐,换洗到底衣服是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的,今天卫邵卿穿着的是一身银红色的衣袍,新婚十日内的夫妻穿着中多多少少都是带着一些红色的,代表喜气。
卫邵卿昨晚喝完酒直接躺下睡了,现在身上还有一些微微的酒气,等练完剑,他准备在前头的院子里梳洗一番再过来。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想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萧嬷嬷有些诧异这南王居然没有让丫鬟服侍着,只是初来乍到,有些事还可以慢慢打听,几个下人恭敬的目送他离开,萧嬷嬷朝屋里看了眼,只是卧室在内间,隔着那么段距离,根本就看不分明。
听王爷刚刚的话,看来对小小姐还是多有怜惜的,即便如她猜想的那般,情况也未必真那么坏,萧嬷嬷好歹松了口气。
“嬷嬷?”碧袖有些摸不准,是该听王爷的,还是按照原本计划好的进去服侍小姐起身,以免耽误了时辰。
萧嬷嬷从沉思中惊醒,看了眼一旁等着她吩咐的碧袖青瑶等人,微微摇了摇头。
“毕竟这王爷才是这杨城最大的主子,外界的看法固然重要,可是咱们最应该在意的,还是主子的意思。”
碧袖和青瑶若有所思,萧嬷嬷现在教的那些东西都是她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学的,即便是青瑶也知道,现在和在上虞的时候不一样了,自己要是拖了小姐的后腿,是真的有可能会被一笔嫁妆嫁出去,不能再在小姐身边伺候的。
时间差不多了,萧嬷嬷才带着几个丫鬟进去,顾如是前半宿也没睡好,后半夜到是睡的香甜,到了这个时辰起,实际上也睡足了,精神还算充裕。
刚醒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人了,不再是顾家的小姐,而是卫邵卿的夫人,大晋朝的南王妃了。
“小姐,需不需要让下人准备一桶热水沐浴更衣?”萧嬷嬷在顾如是的身边小声的问道,顾如是正要拒绝,看着萧嬷嬷眼底狐疑的神情,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只是眼神微微下垂看着床上的褥子,不敢直视萧嬷嬷的眼睛。
她的余光看见身下露出一角的元帕,微微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卫邵卿准备的那么细致,连假落红都准备好了。
只是……顾如是微微咬了咬下唇,这样的东西瞒过碧袖几个还行,想要瞒过萧嬷嬷这样的老嬷嬷,怕是不太可能了。
实际上自己也不需要隐瞒,怕是在萧嬷嬷进来没多久,就应该发现了。
顾如是有些烦躁,不知道等回门的那天,该如何面对爹娘。
碧袖和青瑶两个还没嫁人的丫头看着那元帕有些脸红,只是那东西都是好好收起来的,毕竟落红对于一个女子的意义非凡,世人重贞,要是少了这个元帕上的落红,夫家是能用正当的理由将新嫁娘赶回娘家的。
两个丫头你推我我推你,看着小姐的眼神透着些许揶揄,也没发现小姐和萧嬷嬷眼神的不对劲。
真正的落红元帕,哪里会是这么干净的模样,也就卫邵卿这个只是在婚礼之前临时看些春宫图抱佛脚的男人,才以为落红就只是滴几滴血那么简单的事,他不知道,这元帕上除了女子的落红,还应该由男女交合的□□,就是味道,也不会是那么简单干净的味道。
顾如是是过来人所以她知道这元帕有些假,萧嬷嬷没有经历过,可是她伺候萧家老夫人,又陪着萧见素嫁到顾家,她又如何会不清楚呢。
顾如是默默想着,按照卫邵卿的心计,他不可能连落红都考虑到了,却遗漏了更重要的,或许真的如传言一般,对方到现在都没有进过女色吧?
这未免也太……顾如是有些不敢相信。
“伺候小姐洗漱。”萧嬷嬷心中微微有些犯愁,可是既然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就不需要沐浴了,现在时间已经拖得有些久了,还是赶紧准备起来才好。
碧袖和青瑶有些疑惑为什么刚刚说了要沐浴更衣,忽然间又不用了,可是看着小姐也没有疑义,应声下去准备起来。
至于其他下人,开始准备着早膳,卫邵卿练完剑会过来陪顾如是一块用膳,厨房的下人可丝毫不敢出现纰漏,加上也摸不准这个王妃除了王爷说的甜口的食物还爱哪些东西,绞尽脑汁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生怕这新王妃不满意。
不出意外,以后这内宅的事务就要交给这个新王妃了,厨房也算是内务里的,谁知道这新王妃会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大厨房开刀,趁机塞自己的陪嫁进来,他们可不能在王妃还没有表达态度之前,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害死了。
“王爷。”
碧袖正在帮顾如是上妆,看到王爷进来赶紧福了福身,卫邵卿挥了挥手,从她手里接过那螺子黛后,就示意她退到一边去。
顾如是透过那西洋镜可以仔细的看到身后人的动静,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不过却没有了昨晚的惊慌。想着刚刚的猜测,心情还松快了几分。
卫邵卿可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想着听绝影那小子说普通百姓新婚之初夫婿都会替新嫁娘画黛眉,他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也想着来试试看。
画眉算是上妆步骤里最后的几步了,顾如是也没拒绝卫邵卿的好意,微微侧过身,闭上眼抬起头。
她的眉形本来就很好,所谓的画眉,实际上就是照着她原本的眉形再填补一遍,眉尾再拉长几分,一个漂亮的远山眉就出来了。
可是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对于卫邵卿这样第一次帮女子画眉的人而言,简直就是这辈子遇到最困难的事情之一了。
削的尖尖的黛笔,头部微钝,卫邵卿握着那支笔就和往日画画一般很仔细的在顾如是的眉毛上描绘,可是这螺子黛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一笔重,一笔淡,用力重了他怕弄疼呦呦,轻了这玩意儿也不上色,饶是卫邵卿刚洗漱完过来,后背再一次汗淋淋了。
“应该……好了……”卫邵卿不太确定的说。
顾如是睁开眼,看着表情古怪的卫邵卿,转过身去看着西洋镜里的自己。
眉尾一高一低也就算了,眉头出黑乎乎的一团又是什么东西,戏剧里的丑角也没这个扮相的。
“噗嗤——”顾如是捂着嘴忍不住笑出了声,后头的丫鬟也看的分明,她们没胆子笑话南王殿下,只是捂着嘴,一个个俏脸憋得通红。
“这黛笔不好,改日我让工匠给你做一支更好的。”
卫邵卿难得的傲娇了一番,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画眉的手法有问题,要是承认了,以后呦呦不是不让他帮着画眉了吗,他才刚刚体会出一些乐趣呢。
顾如是没有戳穿他,赶紧唤来一旁的碧袖,帮着她净面,重新上妆,今天是敬茶的日子,也是她这个南王妃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的日子,总不能顶着这样的眉吧。
但是不得不说,有了刚刚的那一出,两人的氛围好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一开始那种略带隔阂的僵硬,萧嬷嬷看在眼里,聚在一块的眉头也松散了些。
☆、第98章 生母
每一任皇帝都会葬在皇陵之中, 先皇卫忠义算是死于盛年, 这晋朝的江山也才刚打下没多久, 卫氏皇族的皇陵也还在修建之中,匆忙之下,刚坐上皇位还没多久的文昌帝下旨,将先皇暂时葬于前朝末代皇帝已经修葺完却没有用上的陵寝之中, 等卫氏皇族的陵墓修建完,再择良时迁墓。
不论怎么样,先皇的陵墓是不可能葬到杨城来的, 不过这里有许多都是卫忠义的忠实部下, 卫邵卿对于生父也是十分敬重的,因此在避居杨城后, 让高僧选了一个风水最好的地方,修建了先皇的衣冠冢。
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符合礼教的,可是这杨城现在是卫邵卿最大, 那些老部下也是赞同卫邵卿的决定的, 皇陵他们没法去,每年先皇的死忌, 底下的人都会在这陵墓前做法事,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间断过, 在那些忠心的老臣看来,当初先皇的死还有存疑,对于那封所谓的遗诏,更是没有人相信, 南王是先皇生前最宠爱的皇子,如果人死后真的有英灵,先皇的魂魄也是该跟着南王来杨城,而不是守在京畿的皇陵之中。
顾如是作为新嫁妇,在嫁过来的第一天照惯例是要去坟前上香的。
因为前头耽搁了一些时日,紧赶慢赶,这世间上还是有些晚了,顾如是和卫邵卿用完早膳从后院走到前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臣子以及内眷等着了,所有人都没对两人的迟到有任何疑义,顾如是不知道是他们真的不在意,还是卫邵卿的积威太甚,让他们不敢在意。
她哪里知道,在场的这些人还都巴不得他们再晚出来一些,这样一来就说明了这对新婚夫妇的恩爱,他们杨城也能早日迎来皇嗣。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京畿和杨城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制衡下去,文昌帝将这个年幼的皇弟视为眼中钉,卫邵卿也未必甘于屈居他之下,将来保不齐这龙椅上坐的是谁,到那时候,一个没有子嗣的南王,和一个有后嗣的南王,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顾如是不清楚,可是起也起晚了,能不成去怪怜惜她想要让她睡晚一些的卫邵卿不成,那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不管那些人现在在想些什么,来日方长,总有相互了解的时候。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等拜祭完先帝,又和那些老臣的女眷寒暄了片刻,已经是用快用晚膳的时间了。至于午膳,先帝的衣冠冢葬于栖梧山,边上修建了一间寺庙,平常人不得入内,说起来大概就是看皇陵用的,里头的和尚日夜都要替先帝诵经,毕竟打下江山的过程中先帝的手上可没少沾人血,因此一行人的午膳都是在寺庙内用的斋饭。
“这是王府的大管家,府上的事务之前都是他管着的,既然现在有了王妃,库房的钥匙,账单,以及一些对牌之类的东西,也该教到你的手里了,有什么想问的,吩咐大管家就成了。”卫邵卿这算是把内宅的事务都交到顾如是的手里了。
顾如是看了看大堂里站着的那个上了年纪,一脸恭敬的老管家,微微笑了笑:“今日已经有些晚了,明日巳时将府上的下人全都叫来,在前头的空地集中,我对着名册认认人。”
这动静可不算小,你要说把每个院里管事的人的叫来集中一下那还差不多,可全府的下人都叫来,签了死契的,签了活契的,或是那些只是临时找来干些粗活的,加起来百来个人呢,这还不将前院给挤得满满当当的。
老管家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抬头看了眼王爷,想让他拿个主意。
“这个家将来是王妃当家,不论是什么事,都不需要像我过问。”卫邵卿的眼底带着淡淡的警告,那老管家看着心里头一惊,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同时在心里将这个王妃的地位再拔高了一截。
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敢宠妾灭妻,但是皇家向来都是最讲理又最不讲理的,多少王妃名不副实,被受宠的侧妃狠狠压在头顶,王爷洁身自好是个例外,不过男人吗,只要开了荤,总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尤其是像他们王爷这样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更不可能只娶一个王妃,别的不说,就是那个时常在府里进进出出的穆姑娘,虽然没有说明了,谁都知道她和王爷的关系,在下人看来,那就是未来的侧妃。
大管家在心里平衡了一下厉害,反正现在紧着王爷来,这东风和西风哪头强,还是王爷说了算,现在王爷让他听王妃的,那就听王妃的。
“我明个儿巳时就让全府的下人在前头的空地集中,就是不知道那账册还有对牌,是王妃让身边的人来取,还是我让下人晚些时候给王妃送去。”
管家不卑不亢的对着顾如是问道,他刚刚的那点反应顾如是也都看在眼里,却并不怎么气愤,毕竟自己只是个初来乍到的王妃,底下的人不信服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既然卫邵卿会让他当大管家,那他的忠心肯定是没问题的,在处理事务的能力上也一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只要不做些触及她底线的事,这样的大管家,忍他一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