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道题拿来刁难一下阿不都,倒是恰逢其会。
于是端翌的嘴角,愈发噙着一抹众人认为“邪魅”的微笑,徐徐道:
“这是一道外祖母的题。话说,外祖母给孙儿分李子。一只篮子中有若干李子,取它的一半又一个给第一个人,再取其余一半又一个给第二人,又取最后所余的一半又三个给第三个人,那么篮内的李子就没有剩余,篮中原有李子多少个?”
呃,我去,这是什么题?
阿不都脸色涨红,算术题他根本不懂好不好?
当然,身为一国之王子,阿不都自是晓得,若是通晓算术,对国家产业的重要意义。
而他细想之下,以他的经历,并未曾在国内听说过类似的题型,看来,这道外祖母的题,他肯定是解不出来了。
阿不都皱着眉,反复思量,最后只能无奈放弃,对着端翌拱了拱手道:
“靖王爷,这道题,我不会。我输了。”
阿不都倒是答应得干脆,端翌见状,嘴角的笑纹肆意扩大,一抹笑容,就如水波纹一样,迅速在他脸上漾开,以至于他的整个脸上都覆满了笑容,端翌大笑出声,上前,拍了拍阿不都的肩膀,道:
“承让!”
阿不都眼神迷离,但是他抓住最后一丝清明,终是不甘心地问端翌:
“靖王爷,你能告诉我,这篮子里,原来到底有多少李子吗?”
阿不都抱着最后的希望:或许端翌也不知道答案呢?他只是念出这道题来吓唬他的。
“哈哈,篮子里,原来有24个李子。至于推演的过程,你若是有兴趣,我也可以在这里一并告诉你。”
端翌居然愿意现场教学?
阿不都咬着牙,不愿意就此被端翌打击完败,他想看看,端翌是否真的会懂得算术的推演,于是强忍着被嘲笑的羞耻,点了点头。
端翌让侍卫拿来一桶水,一支干净的芒扫帚,就在福寿宫外的大理石地面上,给阿不都写了他推演的过程。
可设原有李子x个,则第一个人分到x2个,剩余x2个;第二个人分到x4个,剩余x4;第三个人分到x83个,剩余为0;则可得式子x2x4x83x,化简可得7x83x,所以x24个。
原来如此,看起来似乎并不难。
阿不都努力想记着地上的算式,可是芒扫浸足了水,初写时字迹清晰,及到后来,被太阳一晒,风一吹,很快那些字迹就再度变成水汽,飞上了天,消失了。
阿不都只会杀人的脑袋里,记了一堆数字,已经变成了浆糊。
大夏王朝的算术,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阿不都看不懂算式,但是知道端翌并没有骗他,的确结果是这么推演出来的。
阿不都心中一阵苦涩。
一个国家,论武力他们被眼前这位神武大将军打败过;论地理,他们身处荒僻极寒的北疆;还有,大夏竟然有了那么厉害的算式,虽然他不知道算式现在还能有什么用,但是却隐隐从那复杂的公式里,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力量,那种力量,比八股文更加强大,似乎能变成野火,生生不息,焚毁他的国家。
阿不都额上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怎么地,迷迷糊糊地走进了福寿宫,对着端坐在龙椅上面的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然后又退出来,及至他清醒时,已经是在回北疆的马车上了……
靖王爷智破北疆千古难题,同时用本国算术难题加以还击,北疆使节阿不都失魂落魄,黯然回返本国……
这个故事,很快成为京城说书坊里,说书先生最爱的段子,让听者如醉如痴,无不倾倒在靖王爷的睿智威仪之下。
而这个段子,自然也被收进了当期的《酒肆闲话》里。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有端翌和少数皇族心里清楚,大夏王朝此次,又渡过了一次兵戎相见的危机。
虽说现在北疆实力不如以前了,但是大夏王朝也才刚刚走在复兴的路上,实在经不起再一次旷日持久的战争了。
能够吓退好战的阿不都,换来哪怕五年的和平,对大夏朝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
当白天的繁华喧嚣都散去之时,端翌独坐于王府,心里,更加想念那个山村里的小女人了。繁华寂寞,都惟愿与你分享……
第二百三十八章思念至极
若是坐拥天下的繁华喧嚣,却没有一个心爱的人分享,那是多么地孤独寂寞……
遥望不远处的皇城,黑影晃幢间,今天的降诞日大宴已近尾声,帝王家的繁华自是普通人不能想像的,端翌却觉得无趣,以疲累为名,早早辞别出了宫。
王朝最大的危机解除,他也着实劳苦功高,皇上和太皇太后便准了他提前离宴。
端翌并不羡慕皇帝的众星捧月,坐拥天下!
一个人,即便拥有全天下,没有办法拥有一颗真心,独坐偌大的龙椅,亦有一份凄清无处排遣。
端翌的心里满满的,全部是家里那个小女人。他倒了一杯果酒,那是自家小女人亲手作出来的佳酿,有她家门口山泉水的甘冽和她用心之后的醇厚,但却并不是她亲手送给他的,而是他从仙客来酒楼,第一次循私,调用了一坛。
要进京了,他就想着要把带着她气息的随便什么带在身边。既然不能带她一起来,能有她的一星半点气息、痕迹的物件都是好的。于是便有了这果酒。
当时,端翌也不知道夜萤会戳烂了自已的手指,缝了香囊送给他。除了果酒,香囊便是意外的惊喜,端翌宝贝至极,香囊系于腰间,寸步不离。
此时喝着果酒,他摘下香囊,放在手掌上,细细欣赏把玩。
香囊的做功十分粗陋,端翌却仿佛从那歪歪扭扭的一针一线上,看到小女人认真执着的身影,一针一下,一下一针,手指又被戳到了,她疼得放进嘴里吸吮……
端翌爱恋地抚摩着香囊上的丝线,不禁又浮了一大白。
然后,他把香囊放在鼻下,细细嗅闻,仿佛能从中嗅到一丝微弱的夜萤身上的气息……
京城中发生的热热闹闹的这一切,和僻于大夏王朝一隅的柳村的夜萤全然无关,她正左支右拙,应对着普通日常生活里的种种小意外,痛并快乐着。
宝瓶终于回来了,披着薄暮,雇了小五的车,当她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和一个藤条编织的行李箱,出现在夜家的院外时,宝器简直乐疯了,冲出去,一把抢过她的包袱,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会抓着脑袋呵呵傻笑。
自从娘亲死后,他和宝瓶没有分开那么久过,虽然只有几天,却感觉象过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