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哲文说着,站起身就想要离开。
他穿着蓝白色囚服,脚上拖着长长的锁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发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声响。
夏桑榆也跟着站起身:“行!我不管你!等你判刑了,就等着小厉夏被送去孤儿院吧!”
厉哲文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的想起了那个小得可怜的孩子。
那么小,那么稚弱,外界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活不下去。
身为父亲,他也很心疼,也很不舍。
可是……,他错了这么久,不能再错下去了。
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他断了和外面的联系,脑子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些。
去年在紫荆酒店的那一次,他一直以为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人是学姐夏桑榆。
不管学姐如何否认,他都认定了和学姐之间的关系,还一再发誓要对学姐负责。
后来学姐被日本警方带走了。
他很长时间都生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恨自己没能力,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
可是后来,金宝宝莫名其妙的就怀孕了……
以前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直到最近在看守所里面清心寡欲的生活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明白,学姐说的没错,当初在紫荆酒店和他发生关系的,不是学姐夏桑榆,而是他的妻子金宝宝。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很愚蠢,很可笑。
亏他还盲目自信的以为,只要累积足够多的财富,就能够打败容瑾西,把学姐从他的身边抢过来!
现在看来,就算他变成这世界上最有钱的男人,而容瑾西变成一无所有的乞丐,学姐的选择依旧会是容瑾西,而不是他厉哲文。
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占有夏桑榆。
而容瑾西想的,却是千方百计保护夏桑榆,就算他自己背负骂名也毫无怨言,就算他自己的良心备受煎熬他也义无反顾。
他和容瑾西的差距,就在这里!
当他稀里糊涂的跟着尤加利来到会客厅,满怀期待的想要和查婉娜巴颂谈生意的时候,人家容瑾西却在为了夏桑榆的安危煞费苦心的布局!
亲眼看到尤加利代替夏桑榆惨死在眼前,厉哲文才明白桑榆的处境有多凶险。
直到那时,他才看清,自己是一个多么愚蠢和无能的男人。
他配不上学姐。
从一开始就配不上。
他是从穷山沟里面走出来的寒门子弟,不管他如何努力,他的眼界和格局都令他不能与容瑾西那样的男人相比。
而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斩断和学姐之间的一切联系,让她不再被他拖累,安安心心回到容瑾西身边去……
想到这里,厉哲文的眼眶蓦地有些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最后一次看向夏桑榆:“龚小姐,请回吧,我的那些账目就不劳你费心了!”
夏桑榆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那么巨额的款项如果不能说明来路的话,他会有大麻烦的。
她上前两步,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清瘦面孔,着急的说道:“哲文,你别泄气呀!我可以帮你,我真的可以帮你!”
“滚——!”
他猛地推开她,红着眼,冲她嘶声吼道:“少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她被他推得往后趔趄两步,错愕道:“哲文,你误会我了……”
“龚知夏,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和我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能说清楚几年前的账目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为,因为我是夏桑……”
“闭嘴!”他嘶声咆哮起来:“夏桑榆已经死了!被查婉娜和巴颂联手杀死了!”
他拖着长长的镣铐,一步步逼近到她的跟前,腥红的眼瞳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狠声道:“龚知夏,你给我记住!夏桑榆死了!被杀死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夏桑榆了!”
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
他的神色凶戾可怕。
夏桑榆被他的气势所摄,整个人僵在原地,一下也动不了。
心里面却突然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她的帮助了!
是呀,夏桑榆已经死了,她龚知夏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澄清当年的那笔旧账呢?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破绽,就极有可能又让那些黑暗势力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的身上。
虽然现在山本太雄和鸠山先生的势力都对她构不成直接的威胁,可是她得罪的大,佬那么多,万一又有人对她起了杀意呢?
思及此,她心里突然很难过。
抬手抓住厉哲文紧绷的手腕,她弱声说道:“那我该怎么帮你?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我才能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