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好气色。
    而她的床前此时围着满满当当的人群,晗月,黎妃,太医,璎珞,还有几个王爷王妃等等,该在的人全都在。
    众人见是皇帝和皇后一起到来,齐齐俯身见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众人纷纷起身让开了路,陌晟尧牵着席昱若走至床前,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太后,遂问向旁边看诊的太医,“太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情况并不太好。太后娘娘此次病倒应是寒症所致。”听到陌晟尧指名问话,太医赶紧作答。
    “寒症?”陌晟一下便抓住了太医话中的重点。
    “回禀陛下,是寒症。微臣猜想应是那幽州的气候太过潮湿多雨,使得长期在那边生活的太后慢慢地染上了寒症。加之这些日子来景都下了雨,太后娘娘受了风寒,才再一次诱发了寒症。”
    “是这样吗?”陌晟尧在太后的床畔坐了下来,听得太医的话,挑着眉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回禀陛下,应是如此。”太医硬着头皮答道。
    “应是如此?”陌晟尧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名太医,虽然面容平静,语气却莫名地令人胆颤,“既然说是寒症,那你可有治疗的法子?”
    “回禀陛下,法子是有的,寒症并不难治,但是……”说到这里,太医有了一丝迟疑。
    “但是什么?”陌晟尧追问道,隐隐听去便可察觉到语气中夹杂的不耐烦。宫中的太医就是这点最惹人厌烦,说话温温吞吞,永远没有个准信儿。
    “但是这种病属于慢症,是需要几年时间慢慢调养才能康复的。”铺垫了许久,这名太医终于说出了重点。
    听得他的话,陌晟尧眸色渐冷,更是没有好脸色,索性不再理会于他,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席昱若,“皇后,你出自朝宗先生门下,医术应是不凡,你来给母后看看。”
    “臣妾遵命。”席昱若自是也看明白了目前的局势,闻言后便走上前去,微微俯身去探了探太后的脉象。
    “回禀陛下,依臣妾所看,确是寒症无疑。”须臾,席昱若缓缓的开了口,顿了顿,又别有深意的看着床上的太后道,“但臣妾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在三个月之内便把母后治好,尽早除去母后的病痛。”
    果不其然,席昱若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床上躺着的太后的睫毛颤了一颤。
    从刚才把脉起,席昱若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从太后身上离开过,自然是没有错过太后的任何变化。
    “既然皇后如此有信心,那就由皇后来给母后诊治吧。”看到席昱若如是说,陌晟尧自然十分愿意配合她,“只是,皇后你的身子也不是很好,这些日子,倒是要辛苦你了。”
    “臣妾这是在为母后尽孝道,谈不上辛苦。”席昱若低敛了眉眼,柔声道。
    席昱若心下清楚,既然是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陌晟尧肯定更是一早便把这里面的猫腻看得透透的。
    陌晟尧今日的举动,也证明了席昱若之前的猜想,他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像以前那般和谐。
    其实席昱若大可不必掺和进来的,但她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今日她应该帮着陌晟尧。
    眼前的帝后一唱一和相处得很是和谐,守在殿里的众人却是心思各异。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六千完,哇哇哇,太后这是想干什么呢,有没有小天使可以猜得出来捏?!晚安~~~
    ☆、治疗
    治疗
    晗月公主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心道自己还当真是找对了人, 这皇后在皇兄的心里的位置确实是不低。
    看帝后两人如此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若是自己能与这皇后交好,使得皇后出面留她在宫里,自然就不用再随着太后去那偏远之地。
    黎妃却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是刺眼, 看得她的眼睛酸涩得厉害,五年前有席昱若,五年后又有了南宫景安, 这个男人身边的位置,永远就不属于她。
    她一心想着他,他却从来都未曾把她放在眼里。虽然口头上从来都不肯承认,但她心里却一直明白的很, 当年她初进宫时陌晟尧对她的好, 其实全是做戏给席昱若看的。若是没有席昱若的存在和太后的扶持,怕是陌晟尧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会纳她为妃。
    而太后的贴身心腹璎珞,则是眼皮一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终是忍不住挪动了目光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太后,心底泛起了浓浓的担忧。
    时至今日,她才真正意识到, 她们,终究是低估了这个新来的皇后娘娘的医术,也低估了这个新来的皇后娘娘的能耐。
    有这个皇后娘娘在, 就算这次太后娘娘得偿所愿留了下来,这后宫,怕也是要变天了。
    那李太医则是羞愧难当,现下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面对当下的局面。
    现下帝后大婚已过了有些时日,太后不日后便要启程回那幽州行宫。
    而他一直是当今太后的随侍太医,自然是太后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太后一旦离宫他自然也要随着太后返回那偏远的幽州。
    他的妻儿老小全在京都,又怎会愿意重新随着太医去那偏远之地。
    因此今日璎珞嬷嬷派人召他前来给太后问诊,还道是太后娘娘寒症犯了,面对这个他自是门清儿得很,不用太后娘娘和璎珞嬷嬷过多交代他便已心领神会。
    太后娘娘身患寒症是真,可是远没有他所说的需要用几年时间来调养那么严重,若是悉心调养,的确是如皇后娘娘所言只需三个月便可痊愈。
    寒症,是长期居住在潮湿之地的妇人们普遍会得的一种病,此症可重可轻,重者终身不可痊愈,轻者则几个月便可恢复如初。若是病人不告知病发的具体时间和频率,寻常医者根本不能判断病人症状的轻重与否。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仅仅是通过脉象便把一切看得通透。想到这里,他的背后便泛起阵阵冷意,甚至都再不敢抬头去看席昱若一眼。
    陌晟尧看着如此上道的席昱若,随即拉过她同他一起坐下,将那只小手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拍了拍,目光中带着赞许,“寡人的皇后当真是贤惠可人。”
    言罢,转而冷冷地将目光扫向那太医,“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没,日后就由你配合着娘娘进行诊治。”
    “微臣遵命。”太医闻言战战兢兢的赶紧应下。
    席昱若扫了下内殿里站着的一圈人,合适的开口,“太后娘娘的病情并无大碍,诸位也不要过于忧心,现下大家都挤在这里怕是会扰了母后的清静,还是散了吧。这里有本宫守着便可,待母后醒来本宫自会向她告知大家的心意。待过几日母后病情有所好转,大家再来探望也是不迟。”
    一番话说罢,席昱若还给站在她身侧的晗月使了下眼色,晗月顿时心领神会,很快张罗着众人散去。
    顷刻间,屋子里便只剩下陌晟尧,席昱若,李太医和璎珞嬷嬷还有躺在床上的太后娘娘五个人了。
    “璎珞嬷嬷,你去拿副纸笔过来。”看着屋子内的人都散去,席昱若扭头朝着璎珞淡淡吩咐。
    “是,娘娘。”璎珞向席昱若欠了欠身子后,很快便拿了纸和笔过来,将其放在屋内左侧的小矮几上归置好。
    席昱若走了过去,执笔蘸墨,微微思索后,方才落笔,不消一会儿便完成了一副处方,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待墨迹微干后,才唤了太医过来,“你暂且照着这张药方去抓药,每日两顿熬给太后服用。待到三日后本宫会再给你一个新的药方。”
    “是,娘娘。”心虚的李太医此时对席昱若的命令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双手恭敬的接过了药方后便匆匆离去。
    待到太医下去后,席昱若才又看向了璎珞,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清淡,“璎珞嬷嬷,这三个月内把长寿宫里的熏香都给停了吧,熏香不利于太后娘娘病情的恢复。”
    说罢,许是注意到了璎珞微微皱眉,颇有为难的神色,随即又缓缓开口道,“若是你怕一时断了熏香会让母后感到不适应,不妨多摆些新鲜蔬果放在殿里,果香清新宜人,倒是挺适合。还有,这两日就先让母后服用着本宫刚刚开下的药,本宫也会日日过来给母后问脉,待到三日后,便会正式给母后进行针灸治疗,到时也会为母后再换个药方。这几日,还请嬷嬷费点心,可不要让母后受了凉才是。”
    “是,娘娘,奴婢记下了。”璎珞又是福了福身子,将席昱若所说的话一一记下。抛开一切不讲,她看得出来此时这皇后所说的话都是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讲的,但凡是为了太后好的,她自然会认真的记在心里。
    ☆、回答
    回答1
    陌晟尧从始至终都是默默的看着, 不发一言, 待眼前的小女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善后, 才牵了她离开长寿宫。
    此时太阳正好当顶,红艳艳的太阳跃上树冠,千万条金丝线从叶片的缝隙中流下来。
    整个御花园在微微阳光的映照下有如仙境, 从御花园这头望到那头,牡丹富贵自是不必说,便是衬着飞阁流丹的春藤, 不知何时已经茂发了春芽,旁边是特意从白沙堤移栽过来的青翠长柳,枝条微垂,此时已如情人温软的手指般堪堪掠过人的脸颊。金光昭昭之中, 庄重的皇廷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仿佛受这些花儿的感召,在百花怒放的时节,那个一直被等待的人,就会踏花而来。
    而席昱若此时倒是很应景地成了这踏花而来之人。
    她已有好几年都没有在这满园春色的御花园中好好走走了,瞧着眼下春光明媚阳光正好, 便突然有了兴致。
    她这有了兴致,陌晟尧自然乐得作陪,只是席昱若自打从宫外回来到现在, 两人还未曾用膳,陌晟尧怕她饿着,一早便给张宝禄使了眼色让他先回去准备膳食。
    陌晟尧瞧了她一会儿, 看她兴致颇浓,不像是饿了的样子,也就应了她,同她一块在御花园闲庭信步起来。
    因着这样的机会难得,两人特意打发掉宫人捡了小径去走,一路上佳木茏葱,奇花熌灼,景色十分宜人。
    席昱若在海棠园处驻了脚。娇嫩的碧叶中,一簇簇洁白如玉,薄如轻纱的海棠花正肆意怒放。花儿们挨挨挤挤、密密层层,开满枝头。那美丽的花姿,那沁人肺腑的芳香,使人赏心悦目。
    她捡起一朵落下的花瓣,定睛一看,只见五片洁白如玉的花瓣,将鹅黄色的花蕊裹在中间,显得那么娇柔美丽。这时一阵风吹来,飘出一种淡淡地芳香。她置身于此情景,真有一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一幕,看得陌晟尧微微晃神,他能感觉得到,若儿此刻心情极好。
    “陌晟尧。”席昱若忽得扭过头来,冲着陌晟尧粲然一笑,清清甜甜的喊出口。
    “嗯。”陌晟尧下意识的应道,心里却是一怔。这,还是她回到他身边后头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随众人叫那客气疏远的陛下。
    “陌晟尧,”席昱若又唤了一声,继而转过身向他走来,她的手里还捏着那枚海棠花瓣,那副模样,真真是像极了一个海棠花仙子,美得惊人,“你,为什么娶我?”
    “你说呢。”陌晟尧淡淡一笑,很快反应过来,把问题又丢给了她。
    “我……不知道。”席昱若一双眸子紧盯着陌晟尧,很是诚恳的回答。
    “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陌晟尧故意错开了她的目光,调侃道。
    她不再在他面前自称“臣妾”,他也不再在她面前自称“寡人”,眼前两人短暂的相处模式,倒是令陌晟尧极为享受。
    “我是不知道呀,所以才要问你,”席昱若看着他这般玩笑的态度,赌气似地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才回头看着他道,“陌晟尧,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这般熟稔控诉的语气,这般明艳动人的她,引得陌晟尧一阵恍惚,片刻后,才拾起脚步追了上去,“我……没有不正经。”
    席昱若听后不置一词,而后继续向前走去,直至走到了一处小亭子里寻了位置坐下,也没有说一句话。
    陌晟尧自是跟了上来,也坐在了她的对面,目光紧锁眼前的小女人,语气十分认真,“古往今来,男子娶女子,无非就是因着情爱两字,今日我娶你,自然亦是。”
    情爱两字,席昱若在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有些犹豫,她抿了抿唇,良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了口,“可,你这情爱两字,究竟是给席昱若的还是给南宫景安的?”
    陌晟尧闻言缄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的开了口,“你是谁,这两字,就是给谁的。”
    席昱若的问题问的极为巧妙,陌晟尧回答得也很是高明,两人半斤拨八两,谁也没有胜得过谁。
    席昱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就知道陌晟尧没有那么好对付,看他答的这话,滴水不漏,和没答又有何区别。
    反倒让她听了莫名心堵,如若她真的是南宫景安,听他这话中的意思,难不成还真的是对南宫景安一见钟情了?
    虽然席昱若平日里老是压抑自己对他的一些想法,不想让自己再对他心存希冀,却也是实实在在对陌晟尧存在感情的,听着这话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回答2
    “可……如今的我,是南宫景安啊。”席昱若脸上笑意不改,她说的是实话,自打五年前景安把眼睛给了她的那一刻,她便再也不是席昱若。
    “我知道。”陌晟尧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浅笑着吐出了三个字。
    “那黎妃呢?”席昱若话锋一转,突然又问起了黎妃。
    若是提及她和陌晟尧的私人感情,自然少不了黎妃。陌晟尧说娶她是因为情爱,那黎妃呢,又该作何解释?
    毕竟,这五年来,她一直以为,陌晟尧纳了黎妃才是因为这情爱两字。
    春风徐徐暖,轻轻拂过席昱若的脸颊,她颇为享受地阖起了眼。
    明明,明明是滴酒未沾,可她却感觉到自己有点微醺之意,要不然又怎么会在清醒的情况下放纵自己做出这般冲动的事。
    “黎妃怎么?”陌晟尧挑眉,明知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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