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为此,喜宝特地赶在考试前一天,拽着毛头烧了一锅的绿豆汤,先用井水冰着,等到第二天,在毛头嗷嗷鬼叫声中,喜宝把早就洗干净了的军用水壶拿出来,灌了满满一壶的绿豆汤,还用铝饭盒装了不少糖心饼。
    军用水壶和铝饭盒都是上个月宋卫军从部队寄回来的。水壶是特别洋气的军绿色,能装很多水,还有一根长长的带子可以挎在肩上,方便得很。饭盒是银白色的长方形,上头还雕了两朵花,也能放不少吃的。
    春丽自个儿有书包,接过小妹妹手里水壶和饭盒,她拍着胸口保证道:“我一定能考上的!”
    “嗯,大姐加油。”
    喜宝还格外恋恋不舍的把春丽送出了院门,等她回头一看,毛头已经结束了每日晨练,正在蹲在灶间门口吭哧吭哧的喝着绿豆汤呢,看到喜宝瞪自己,他还说:“宝啊,这个好喝,你以后每天都烧一锅呗!”
    今年,政策又稍稍放宽了一些,粮站那头甚至允许社员们以粮易粮,换取一些比较稀罕的农作物种子。其中就有花生、绿豆、黄豆等等,赵红英很是换了一些过来,减少了红薯和土豆的种植量,所以收获了不老少的各色豆子。
    有了豆子,公社那头已经关门许久的豆腐作坊居然又再度开门了。当然,作坊还是属于公家的,只是请了几个原本就会做豆腐的手艺人帮着干活,在作坊里干活也记工分,虽然辛苦可总比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来得强。
    喜宝听了毛头这话,眼珠子转了转:“你要是能跑去豆腐作坊买两块豆腐,我就给你烧绿豆汤。”
    “成啊!”毛头一口答应,随后就蹭到了喜宝跟前,问她,“你打算烧啥好吃的?”
    “前个儿二奶奶端了一碗泥鳅炖豆腐,味道可鲜了。咱们也买上两块,等晚上大姐回来了,我给她做好吃的。”喜宝美滋滋的想着,突然想起他们几个小的手里头都没钱,忙转身跑回屋,“奶!”
    买豆腐不用票证,可要自备豆子,还有手工费。赵红英听说喜宝馋豆腐了,二话不说舀了一碗黄豆,又摸了三分钱:“毛头,去买三块豆腐来!”
    毛头立马答应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喜宝:“你别出门啊,等我回来跟你一起去摸泥鳅。”
    “我就在家里陪迟迟。”喜宝冲着毛头摆了摆手,就往屋后去了。
    家里去年养的公鸡母鸡们,都已经长大了。去年过年那会儿,赵红英瞅着半大的鸡们,愣是没舍得动刀子,可今年就未必了,哪怕不是自家人吃,也可以杀了卖给供销社,能换钱和肉票,队上的人家好多都是宰了鸡换成钱和肉票,等嘴馋时,再去城里割上二两肉,感觉比一口气吃整只鸡来得划算。
    喜宝只庆幸,她的迟迟是只小母鸡。
    不过也不算小了,早几个月前,迟迟就开始下蛋了,下得还挺勤快,一天一个蛋,几乎天天都不落。你问喜宝咋就肯定是迟迟下的?因为每回喜宝往鸡窝里钻,迟迟都会扑腾着翅膀,在一窝鸡蛋里准确的指出哪一枚是它下的。
    天色还早,喜宝过去时,还有几只懒的正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打瞌睡呢,熟门熟路的摸到扩大了好几倍的鸡窝里,喜宝一眼就瞅到了她的小迟迟。
    “迟迟,我来了,你今天下蛋了吗?”喜宝猫着腰走到迟迟跟前蹲下,却见迟迟并不像以往那样高兴的迎接自己,而是整个胖身子都窝在草堆里,“你怎么了?”
    迟迟“咯咯”的叫了几声,却并不挪窝,喜宝越瞅越奇怪,想了想还是跑出来找她奶。
    不一会儿,她就把赵红英拽到了屋后:“奶,迟迟好像生病了。”
    “傻姑娘哟,它这是抱窝了。”赵红英顺着喜宝指的方向瞅了一眼,就有了定论,“就是要当妈了。”
    这下,喜宝听明白了:“那我回头多挖写蚯蚓和小虫子喂它。”
    赵红英顺手捡了旁边草堆里的鸡蛋,拿着鸡蛋对着阳光看:“也不知道它屁股底下那一堆鸡蛋好使不,我挑一些出来,等天黑给它换过来。”
    喜宝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鸡蛋都能孵出小鸡来,可她并不会看,只能跟在她奶身后,看着她奶了拿了几枚鸡蛋往屋里走,又从屋里仔细的挑出了好些个中意的鸡蛋,特地搁在一边,还交代她这些鸡蛋不能动,要吃鸡蛋去灶间拿。
    自打政策放宽了之后,社员们的生活条件明显好了很多。以前,家家户户最多只有两三只鸡,哪怕下了鸡蛋,也都是攒起来,去供销社那头换针头线脑的。现在就好了,各家少的也会养七八只鸡,像老宋家就一口气养了十五只,那些多余的,大半换给了隔壁二奶奶家,小半也叫赵家换去了,到现在,都已经长成了。
    等毛头端着盆儿回来后,喜宝就跟他出去抓泥鳅了,其实根本就是毛头在抓,喜宝只是蹲在旁边守着木桶。
    收获倒是不错,尤其毛头手法好,伸出三个指头,一抓一个准儿,花了半上午的时间,木桶里就已经是装了大半泥鳅。
    泥鳅带回家不能立刻吃,还得用水养着等它吐泥。好在喜宝本来也没打算中午吃:“叫它们慢慢吐泥,吐干净点儿,晚上我给大姐做泥鳅炖豆腐。”
    张秀禾在一旁拿着水瓢舀水,听了喜宝这话,顿时笑开了:“人家就要下锅了,你还让人家把泥吐干净点儿,这不是埋汰人吗?”
    喜宝无辜的望着她,想说她以前就是这么干的,每回泥鳅都把泥吐得很干净呢。
    这天当然也不例外。
    又叫了毛头生火,喜宝已经不需要踩着小板凳了,她这一年里窜高了不少,瞅着比毛头还高了一指头,起码上灶台是用不着板凳了,就是这个事实叫毛头气得不轻,也让强子没少笑话他。
    不过到现在,毛头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他听了他爹的话,深以为男孩子长得晚是事实,牟足了劲儿要多吃多喝,好快快长高超越喜宝。
    相反,喜宝完全没这个想法,就是觉得长高以后方便了许多。这不,她站在灶台前,挥舞着炒勺,光看那架势,特别有大厨的范儿。
    “火大一些,我要放大料了。”虽然是头一次做泥鳅炖豆腐,可喜宝相当有自信,她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做饭一样,甭管啥食材到了她手上,她都能拼拼凑凑,出来一锅美味。
    关键是,她做的饭菜特别的香,光闻着味儿就叫人无比期待,等饭菜一入口,哪怕原本心情不佳的人,也能瞬间感到阳光灿烂,世界真美好。
    用赵红英的话来说,喜宝做的饭菜,吃着特别叫人高兴。
    这不,闻着不同寻常的饭菜香味,下工回来的老宋家人齐刷刷的跑去洗脸洗手,然后或是坐在堂屋里,或是干脆蹲在灶间门口,肚里的馋虫都快打架了,就等着大菜上桌。
    一大锅的泥鳅炖豆腐,越到快出锅时,那香味越是勾人。等春丽回家时,就看到她的亲哥和堂哥格外丢人的蹲在灶间门口,与他们相伴的,还有三叔三婶家的扁头。
    扁头其实更丢人,因为他已经忍不住流出了哈喇子来,可碍于他的年纪,春丽没说他,只是上前给了强子一个脆崩儿:“哥!”
    强子好悬没给她吓死,就算没吓死,也一个不小心摔趴在地上了,成功的得到了里头负责烧火的毛头鄙夷的眼神。
    “你干啥啊?吓唬谁呢?”强子气得哇哇叫,跳起来就要跟妹妹决斗,结果春丽才不理他,转身就往堂屋去了。强子惊呆了,立马往灶间里头喊,“喜宝,别给春丽吃好东西,她坏透了!”
    “可这个就是专门给大姐烧的呀。”喜宝觉得差不多了,又掀开另一个锅盖瞅了一眼里头的捞干饭,“好了,可以来盛饭菜了。”
    饭菜量太多,就算喜宝能盛,这么烫的饭菜她也端不走。所以强子和大伟才是提前蹲在门口,就等着这一刻了。
    一听到喜宝的话,强子和大伟立刻冲进灶间,拿了盆就开始装饭菜,毛头已经把灶眼里的火熄了,低头看了看手心,虽然他本人不觉得有多脏,可还是在喜宝的逼视下,老老实实的起来去舀水洗手了。
    这天的晚饭,全家人都吃得很开心,泥鳅也是肉,加上味道极好,真的一点儿也不比炖肉差。
    见扁头吃得高兴,袁弟来破天荒的在晚饭桌上开了口:“这个菜不错,豆腐便宜,泥鳅不要钱,明个儿再做吧。”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想吃自个儿买去!”赵红英瞥了她一眼,见她讪讪的闭了嘴,这才看向春丽,“不是说考试去了?咋样啊?”
    春丽咽下嘴里的菜,老老实实回答道:“考题有些难,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而且城里的初中生好像都来考了。”
    “考上了就去念,考不上就下地干活去。”赵红英说的特别直白,一点儿拐弯都没有的那种,“你要真能念高中,回头就是去不了县里的工厂,也能在队上小学教书。不然,就给我一辈子种地去,跟强子大伟一个样儿!”
    强子和大伟不知道自个儿咋又遭了赵红英的嫌,有心说他们那一年没有统招考试,可再一想,回头赵红英一准怼他们,有考试也考不上。这么想着,他们就默默的闭上了嘴。
    三天后,考试成绩揭晓了,不过并不用考生们特地往县城里跑一趟,上头会把考中的名单发到各个初中,再由初中老师帮着传达。
    所以,这天中午吃过饭后,春丽还是往学校跑了,老师先前叮嘱过她,不用来得太早,因为通知是早上才往各个初中发的。
    喜宝他们没跟着去,主要是现在已经是三伏天了,太阳毒辣得很,横竖啥忙都帮不上,还不如老实待在家里。
    虽然没跟去,可喜宝也没心思去睡午觉,跟毛头两人,拖着腮帮子坐在堂屋的屋檐底下摇扇子。比起他俩,宋卫国和张秀禾这对亲爹妈倒是淡定得很。
    宋卫国说:“咱们家祖祖辈辈就没出过高中生,春丽那丫头又不聪明,从没考过第一名,不可能到。”
    张秀禾拿扇子拍了他一下,不过开口也是丧气话:“算了吧,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真一个人跑去县里上学,我也放心不下。”
    不止他俩,老宋家多半人都没把这当回事儿,就连赵红英也就考试那天提了一嘴,之后就彻底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喜宝不乐意的噘着嘴:“大姐咋不聪明了?我就觉得大姐聪明得很,她还给我做衣裳呢,上回我的衣服破了个口子,就是她帮我缝好的。”
    “对对,大姐可聪明了,她比大哥、大伟哥还有臭蛋加在一起都聪明。”就像喜宝永远站在毛头这一边一样,毛头也一贯支持喜宝,“还比爸聪明。”
    宋卫国在自个儿那屋窗沿底下的床上歇午觉,听到这话,差点儿没忍住冲出去揍毛头。偏偏,这话也没错,毕竟春丽已经初中毕业了。
    正气闷着,春丽大呼小叫的从外头进来了:“奶!我考上啦!喜宝、毛头!我考上啦!”
    喜宝一蹦三尺高,张开双手就冲着春丽奔过来:“大姐要去上高中了!去县里上高中!”
    “对,喜宝你看。”春丽把捏了一路的通知书给喜宝看。
    说是通知书,其实就是一张手写的纸,写了学校名字,以及学生名字,为了避免同名同姓,后头还有出生年月日,最后则写了报道的日期,还盖了个红亮亮的大公章。
    虽然这玩意儿看着敷衍极了,可喜宝却瞅着看个没完,咋看都觉得咋好看。这档口,在屋里歇觉的宋家人也都跑了出来,刚才信誓旦旦说闺女考不上的宋卫国连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门。
    “真的考上了,没错!”宋卫国被赵建设折磨了那么多年,看个录取通知书还是没问题的,“八月二十一报道……丽啊!到时候爸领你去!”
    “别给我丢人现眼了,还不如叫建设陪着去。”赵红英嫌弃得瞪着宋卫国,扭头看向春丽时,倒是带了几分笑,“好好念书,争取留在城里,别回来种地了。”
    春丽含着眼泪,一个劲儿的猛点头。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同了。
    第058章
    老宋家的春丽考上县里的高中了!!
    这个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 就传遍了整个第七生产队。据说,公社初中那头, 参加县一中统考的虽然有二十来个, 可真正考上的,却仅仅只有宋春丽一人。
    连着好些日子, 宋卫国走哪儿都是挺直了腰板的, 这事儿跟头些年他种出大红薯还不同,其他人也许真的被他给糊弄住了, 可他自个儿当时是完全没底气了。可闺女考上高中就不同了,这真是给他长脸, 给老宋家长脸。至于要花费的那些学费书本费, 反倒是不被他放在心上, 唯一发愁的是,往后闺女上学放学咋办呢?
    在外头吹够了牛后,宋卫国不得不回来跟家里人商量这事儿。
    说是家里人, 其实他也就只能跟爹妈说一说,两个弟弟让他们干活没问题, 这些事儿是真的为难他们了。这时候,他就想起老四的好了,要是老四在家, 怎么着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那头,宋卫国跟老宋头和赵红英商量去了,这头,张秀禾也拉着王萍在灶间倒苦水, 结果,反而被毛头嫌弃她们碍事儿,把人轰了出去。
    “要说话上哪儿不成呢?喜宝呀,今天咱们吃啥?”毛头眼巴巴的瞅着喜宝在那儿摆弄地瓜粉,他虽然帮着家里烧了很久的火,可对厨艺啥的,却完全不懂,就看着喜宝翻来覆去的鼓捣着。
    “摊鸡蛋饼呀!”喜宝一面回忆着昨个儿在赵家表姑那头看到的新菜,一面拿筷子快速的搅拌着地瓜粉糊糊,瞅着差不多了,才往里头打了两个鸡蛋,继续拿筷子瞎鼓捣着。
    也就是家里现在条件好了,搁在早年间,统共就这么两三只母鸡,下的鸡蛋往往也都是要派用处的,哪能这么由着她祸霍。不过,毛头就从不觉得妹妹这是在瞎胡闹,要真是胡闹,那咋都吃得那么欢呢?
    “那是啥玩意儿?早知道我昨个儿不跟大哥他们下地去了。”毛头觉得特委屈,他咋就被强子给哄了去呢?
    “等下你就能看到了,还能吃到呢!”喜宝随口说着。
    她低头瞧了瞧大海碗里的地瓜粉鸡蛋糊糊,跟昨个儿看到的对比了一下,差别肯定是有的,不过她也没在意,就拿过一旁洗干净晾着的葱,直接拿手扯成了葱花,全丢到了大海碗里。突然临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放调料,这才急吼吼的放下大海碗,踮着脚从旁边的柜上取了盐罐子下来,估摸着量放了一丁点儿。回头看毛头这边锅已经烧热了,她赶紧端着大海碗过来。
    她先往锅里倒了小半调羹的油,小心翼翼的先把锅加热了,这才开始摊鸡蛋饼。
    摊鸡蛋饼肯定不能用原先的炒勺了,喜宝特地拿了自家盛汤用的大汤勺,舀了满满一勺后,唰的一下倒在了锅里,升起了一股热气。
    毛头忍不住起身往锅里看,立马被热气逼得往后头退了好几步。
    这一幕恰好落到了进来看情况的张秀禾眼里,忍不住上前拽过他:“你咋不干脆把脑袋伸锅里去呢?正好来一道红烧猪头肉!”
    喜宝忍着笑继续摊鸡蛋饼,头一回做这个,她真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不是厚了就是薄了,好在毛头烧火越来越靠谱了,倒不至于给烧焦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试验,喜宝只准备了一个大海碗,摊的鸡蛋饼,大概也就够家里每个人吃上几口。不过也不要紧,张秀禾很快接手了她的活,拿炒菜的锅铲当刀,把鸡蛋饼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小块,等下直接当个菜吃。
    毛头趁他妈没注意,不顾烫的抓了很小的一块就往嘴里,立马把他烫得连连抽气,又舍不得把鸡蛋饼吐出来,只能手脚乱慌乱跳的蹦跶着,好半天才把嘴里的吃的咽下去。
    “你们出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张秀禾把俩孩子都哄了出去,她就不明白了,俩孩子咋就那么喜欢往灶间凑呢?还是大热天的,也不嫌热。
    被撵出灶间的俩小只对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忙出去舀水洗手。正好其他人也陆续回了家,因为天太热了,一回家就忙着擦脸洗手,俩小只赶紧让出位置,转身往堂屋跑去。
    堂屋里,老宋头握着他的旱烟杆子,半天抽一口:“不行就你给送去,总不能耽搁孩子的前程。”
    赵红英瞅着喜宝进来了,忙拿大蒲扇子给她打着,见她额头渗出了汗,心疼道:“又去灶间做饭了?你这孩子,平日里也没见你闹着要吃啥,咋就老往灶间钻呢。毛头你也是,对了,你这脸洗没洗?”
    毛头本来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毕竟是他唆使喜宝做好吃的,可没想到听了这话,顿时瞪圆了眼睛:“洗没洗不是一个样儿吗?”
    “边儿玩起!”赵红英实在是懒得说他,拉着喜宝给她擦汗,又说起了先前春丽的事儿,“咱喜宝到时候就不用发愁了,有毛头在呢,他俩一道儿上高中,我也好放心一些。”
    说来说去还是上学不方便,从他们这儿,到公社初中,走路也有半个多小时。这要是进县城,就春丽这样的脚程,一个小时是肯定要的,更别提进了县城到县一中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像赵红英偶尔一次去县里,还能使唤赵建设骑车送她,可春丽的午饭倒是能在学校凑合着解决,可每天来回却也麻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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