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一顿饭,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能是一年的开销,但是对于魏如是来说,却不值得一提。
像他们这样常年漂流在海上,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等上了岸可不得使劲花钱。
掌柜接过钱后对着店小二说,“你跑一趟,可要把客官们给安全的送回去。”
店小二连忙说是。
魏如是刚到门外,就看见门口依次停放的三辆马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已经换了地方,马车里开始传来鬼哭狼嚎声,声音一传,另外两辆马车里的人也跟着狼嚎起来,惹得路过的人伸头想往马车里看,好在马车门关着才免了这些人丢脸。
不知怎么的,魏如是脚步停了下来,他十分不愿意承认认识这群人。
“客官,上这辆马车,这辆人少。”店小二殷勤的扶着他。
魏如是捂着脸,迅速的躲进马车里。
马车哒哒往前走,走了一刻多钟后停了下来,店小二掀开帘子问魏如是。
“客官,请问是送哪一艘船?”
魏如是伸出个头,恰好看是老宋的船,便下了马车,在另外两个马车里找到老宋,“你们喊船上的人,让他们来接他们的船长。”
店小二“哎”了一声,麻溜的去叫人了。
就这样魏如是将人一个个都送回了各自船上,又扔给店小二一块银子,算是车资。
付完车钱后,他慢慢的上了自己的船。
“船长,你回来了?”
魏如是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又泡了一杯浓茶,然后找来了大副。
“回头会有人送一批药材过来,你记得接一下。”
大副是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和魏如是算是互补,当初郑钧怕魏如是太年轻呀,不出手下才安排大副辅佐他,这些年两人之间也培养出默契来,就算魏如是已经在船上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但仍然没有将自己的亲信提拔成大副。
果然这句话一说,大副就明白过来,“是新接的任务?回头我就安排人。”
魏如是喝了一口茶,又苦又烫令他吐了吐舌头,“行了,你去忙吧,明日一早咱们起航。”
“是。”大副领到任务就离开,也没有问采买武器办的如何,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两人分工绝对不插手对方的工作。
但大副离开,魏如是一个人沉思起来,他还在想着日本人进京,他能够从中赚到什么好处。
或者说日本人进京会不会开放日本跟大清的航海路线,只要航海路线一开,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位皇子能够拦截住的。
第二日,基本上天一亮,港口一艘船上就冒起了白烟,发出了鸣笛声。
船逐渐转了个身,离开了港口,一路南下。
一路上船除了在沿海补充了一下煤炭以外,就没有再停过,直接到了福建的泉州。
在泉州的两个地点找到了那两门大炮,趁着夜色搬上船以后,船天未亮就离开了港口。
等到达广州后,已经是八日之后。
魏如是让船员看着对方卸货,他直接去了十三行找潘元成。
潘元成看到他倒是很高兴,“海子,许久未见了,这回怎么跑来看我了?”
魏如是也就在海子笑了笑,“潘大人,我现在都有字了,别再叫我这个名字。”
魏如是,本名魏海,字如是。正是当初跟郑钧流浪在海外的那个小伙计,后来归国以后,郑钧组建了船队跑西洋,他一直跟随。
如是,还是郑钧给他起的字。
前些年东家说要开发东洋,这块不能拱手让人。郑钧挑选了几个老手跑东海这一块,组建几个船队的时候,魏如是就自告奋勇领了其中一个船队。
最初凭借着郑钧亲信这个身份,魏如是才坐稳了船长一职,时间一长都看出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就算郑钧不在,他船长一位也是坚若磐石,没有被动摇过。
“好好好。以后我就叫你如是。”潘元成笑得很开心,可以说魏如是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潘大人,这次来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发现郑先生的踪迹。”
可以说郑钧失踪,魏如是是所有人中最担心的,他跟随郑钧时间最长,当初要不是他给了他一个前程,大概他还和这个港口其他的年轻人一样,整日为糊口奔波。
是郑钧帮他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派人教他读书习字,才让他拥有如今的成就。
这知遇之恩,他一直无以为报。
潘元成笑容收了起来,随后沉声说,“是有发现一点迹象,我们的人在南洋看到了郑先生当初乘坐去美洲的船。”
魏如是心里有些激动,可随后却是满腹担忧,要知道当初郑钧可是从东方前往美洲大陆。
这船在南洋,那说明船是从美洲东方绕到西洋又绕到南洋去,若是从东海到的南洋,早就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这种情况那就说明船落到了那些番人手中,郑先生不是不想回中原,而是被困在了美洲回不来,当然更有可能郑先生已经出了事儿。
魏如是甩了甩头,不去想最后这个可能,又问向潘元成,“潘大人,当初随同郑先生去的总共有好几百人,肯定出了什么大事,船才会丢失,我要去美洲亲自过去寻找,郑先生肯定被困在美洲了,我要将他带回来!”
潘元成握着他的肩,“冷静一下,这不是你说能去就能去的,得为你的手下船员做想想。郑先生当初带了那么多人,船都能丢失,可以想到美洲的凶险。你带着那点人去又有什么用?很有可能郑先生没带回来,你自己又搭进去。”
魏如是脸色有些阴沉,瞪着潘元成质问他,“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郑先生留在美洲,那个地方可是会随时威胁到郑先生的性命。”他气愤的一甩手。
潘元成放开他,垂下的拳头握紧,他皱着眉头来回走动着,随后回过头来看着他叹了口气。
“这事我帮你禀报上去,看上面怎么说。当年郑先生在南洋失踪,禛贝勒可是派人寻找了许久,这一次郑先生失踪也是为公,想必上面不会不管。”说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上面,千万不要冲动。”
魏如是低声道了一声歉,他不该将脾气发到潘元成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魏如是说:“行,那我就等上面的说法。要是上面不愿意研究的话,那您可不要拦着我。”
潘元成当即说,“放心,保证不拦着你,我还会派一批人帮你。”
安抚住魏如是后,潘元成当即放飞了三只信鸽,将事情用密文写了。
信鸽每飞到一个省就会停下,随后就有新的信鸽朝北飞去,这样一路换一路走,不过五天就到达了京城。
信鸽落在一个窗台前,窗台上立刻伸出一只手将信鸽抱了进去,取下了信鸽腿上的纸卷,随手抓了把碎玉米粒放在信鸽面前,看到纸上面都是密文,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张总编,过来一个带密文的消息。”
张绍阳接过后,随手将人打发走。
他接过密文有些奇怪,谁会用他们报馆发送消息的信鸽来传信息。
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本书,对照着密文翻了一起来。
等翻译第一句时发现这消息是送给东家的,他立即住了手,将密文卷回原样,然后放到一旁的包里,把包一卷夹在胳膊下就往外走。
“那个,小刘,回头有一位过来谈广告的客人,你让张廷璐接待一下,我有事出个门儿,得晚点回来。”
那个叫小刘的正在喂信鸽,听到张绍阳说的话后,站直后说了一声,“好,我会告知张编。”
张绍阳出了报馆,就直接叫住了报馆外的一辆马车,“去禛贝勒府。”
“好嘞!”
到了贝勒府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张绍阳给了点钱,让他在府外等着,回头还要带他回去。
那车夫好奇的看了看贝勒府的门匾,要知道这位可是从报馆过来的,莫非来贝勒府是有什么新闻要采访?
就在车夫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绍阳已经被门房迎了进去,被送到外院。
敏宁很快出来见他。
“怎么突然过来了?”要知道除了经常来的林源以外,张绍阳可是很少来府里。
张绍阳点了点头,恭敬的递上一个小纸卷。
“东家,这是刚才信鸽送来的密报。”
一旁的碧影将纸卷接了过去,拿到一旁去翻译。
敏宁就问他话,“这几日日本来使那边有没有动静?”
要说京城里哪里消息最灵通,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是报馆。自丐帮被孤儿院和养老院一扫而尽以后,消息都被集中到了报馆,可以说哪里有奇闻异事,哪里就有记者。
就连先前白莲教显露神迹,都被记者忠实的报道了出来,还将整个事件还原。
比如如何让神像从土里长出来,如何令蚂蚁组成一行字等等。
这些把戏手段,百姓们也学到手里,时不时整个祥瑞出来,让白莲教大失威信。
其实这些信息并不是记者报道出来的,而是有看到的百姓记录下来后投给报馆的,为了掩护百姓的安全才会借用记者名义。
可以说整个京城的百姓对于给报馆投新闻非常热衷,若是选中那可是有报酬的,至少半个月的饭钱是有了。
“回东家,日本的使者这段时间除了赴两位皇子的约以外,就是宴请一些官员。”
敏宁沉思起来。
那几个日本人是三皇子跟八皇子请回来的,敏宁大概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摸清了日本那边银山所在的地点,这回把人请到大清来,那是准备磨刀霍霍宰猪羊了。
不过皇帝最近不在京,这事还得等,只有两位皇子时不时的宴请,安抚一下日本来使。
至于其他在京的皇子都冷眼旁观,虽然搞不懂搞不清老三和老八是想要做什么,但也不会降低身份和倭人打交道。
只看着老三和老八频频与日本来使接触。
敏宁和四爷倒是知道那两位有什么打算,不过都按耐不动,只等皇帝回来后才做另一步打算。
敏宁不认为皇帝现在会派兵攻打日本,特别是众位皇子挣位越来越凶猛的时候,若是出兵攻打日本,完全是为三皇子和八皇子添加资本,皇帝不可能做这种事,最有可能如同当初的台湾一样,慢慢的将日本蚕食。
“回去后再帮我多看着,记录一下日本人都跟哪些官员接触过。”要是有些官员被拉拢,总得先了解一下。
她不认为日本那边没有察觉到两位皇子的野心,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大清,看来日本人亡我中原之心就没曾断过,应该是看到可乘之机,如同明朝一样,用倭寇来骚扰沿海。
敏宁的面色有些冷凝,这才开海禁几年,莫非倭寇又要死灰复燃?
又想到辽东,敏宁心神一松,那里可是藏着她的秘密武器。
戴梓这位在后世都大名鼎鼎的火器制造家,前些年因为太耿直,惹怒了皇帝被发配到辽东去。
大概是被现实伤透了心,郁郁不得志,敏宁派人费尽唇舌才将人说服重新出山。
辽东可是苦寒之地,因为这两年发展蒙古,不少商船从那边经过,再加上从那一带寻到不少矿脉,才被带得稍微繁荣了一些。
敏宁就地建了一个大型的火器研究所,就地取当地炼矿,供戴梓来造火器。
戴梓曾经在火器营做过,更是通过洋人的火炮后,做出了威武将军炮,为此受到了皇帝赏识,可惜他这人只适合做一个研究员,根本不适合从政。转眼就失了圣心,更是黯然退出官场,发配到辽东了。
这样的人才,敏宁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戴梓对大清的火器了解甚深,对洋人的火器也是了如指掌。
曾经洋人为了试探大清的虚实,拿出一把枪问皇帝大清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