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哗啦一下直接用刀把她左侧一撮的头发割断了,手上的头发随着飘来的风吹散在空中。挽妇人发髻的青玉簪子被她扔到地上。
柳清菡知道古人的头发对他们多么重要,古话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损伤。果然看柳清菡把蓄的长发割断一大截,司马骁翊高大挺拔的身子僵住了。
一众人都看的呆愣了,他们还以为是两人闹矛盾,将军夫人使性子,没想到这将军夫人还真是个刚烈的性子,一点也不眷恋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柳清菡抬步就要走,司马骁翊立马疾步就要追上去。
柳清菡就就跟后头长了眼睛似的,持着刀剑对着司马骁翊,横眉冷眼淡漠说道:“将军大人止步,柳清菡不用您送了。”
荣宁国公老夫人看柳清菡拿着刀剑指着司马骁翊,吓得赶紧扯住他的手臂说道:“翊儿,你离这个疯女人远一点,刀剑无眼。”
也就在荣宁国公老夫人纠缠住司马骁翊的时候,牢牢揪住司马骁翊的衣袍,柳清菡持着剑,大步流星潇洒离开。
到了马厩随意找了一匹马,让小厮开了西角门,骑上马,拿着缰绳,看着齐亲王府四个烫金的大字最后一眼,马鞭一扬,大喊一声‘“驾!”
司马骁翊赶来时候,就看见柳清菡绝尘而去的骑马的背影,看着她离去,他闭了闭已经红透的眼眸,也是费了很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跟着柳清菡而去。
他知道若是他现在真的跟着她走了,按照她吃软不吃硬的,外柔内刚极有自己主意的性子,指不定躲到哪里去,还不如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通,而且她这回离开也一定是去黄鹤楼。
司马骁翊跟柳清菡好几年的夫妻,自然对她还算是了解,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早就暗中派了人跟着柳清菡,才能暗暗放下一点心。
下人看着司马骁翊一直望着一个方向问道:“将军大人也要出门?”
司马骁翊随意瞥了他一眼,那眼眸里的存在的暴虐冷酷,发赤,眉宇间煞气浓重,看的那下人有些骇然,竟然不敢再轻易说话了,垂着头。
……
柳清菡对于自己的抉择从来都是深思熟虑的,她并不是第一回想要跟司马骁翊分开了,这不是冲动的结果,只不过顺应这时候的势头给两个人解脱。
司马骁翊现在能因为荣宁国公老夫人的原因对凉国公老夫人带着孙女入住忍让,只怕以后更能因为荣宁国公老夫人的原因,娶了或者纳了陈明雪。
荣宁国公老夫人虽然不是婆婆,她这时候的身份却胜似婆婆,古代多得是因为婆媳关系破裂而婚姻也破裂,像是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芝兰,现代也不少。
若是有一天,荣宁国公老夫人拿她身子健康要挟,是不是司马骁翊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尊从孝道按照她的吩咐,柳清菡看事情从来都比别人要清透的多,她都是做最坏的打算,从来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侥幸心理。
柳清菡确实是像司马骁翊所想一般回到黄鹤楼,不过她不会在黄鹤楼待很久,只要她想办法把冬至汤圆带出来,他们就一同回乡下,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冬至汤圆是她生的,也是她天天照料的,因此她压根就没想过把一个孩子分给司马骁翊。
而且司马骁翊以后必定会娶妻,有一堆的女人要嫁给他,也会生很多孩子,不管是谁的意思也好,是他自己的意思也好,是他外祖母的意思也好,反正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做小白菜,等着继母的毒害和经历深宅的阴私,这两个孩子她势必是要带走的。
第二卷 四十六章
苏七搬了一把凳子靠门口,轮到他守在黄鹤楼的门口,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主要负责给客人牵马去马厩里,也就是个跑腿的,工作到是没有什么难度的,比里面忙的脚不沾地的伙计,要清闲一些,要是没有客人的时候,还能坐在长凳上,不过黄鹤楼大部分来来往往的客人十分多,一般坐下来的休息的时间几乎等同于没有。
苏七打了个哈欠,这守门一天了,真是无聊的蛋疼,往里面瞅了瞅,看着一些伙计,端茶递水的,擦桌子上菜的,就几乎没有歇下来,连喘口气擦汗的时间都没有,看着他们繁忙,他就浑身痒痒的,时不时凑进去帮个忙的,他这人闲不得,一闲就浑身不得劲。
看跟他同村的伙计苏惠文端着一大盘菜肴,被人一挤,差点来连人带菜摔了。
苏七干过各种农活粗活,手劲儿特别大,一把毫不费力揪住他的后领子,往前栽倒的苏惠文一个大男人的被他牢牢扯住,稳住了脚步,托住菜盘,才避免了把菜倒在地上的悲剧。
苏惠文把菜肴放下后,跟面前的客人讨好憨厚笑着道了个歉,那客人看也没有出啥事也就并没有说什么的。
苏惠文回头看来苏七一眼,苏七还以为他是要感谢自己朝着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苏惠文看着他一手拿着托盘,突然一手揪着苏七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哎,哎,你干什么?”苏七大声问道。
等苏惠文把苏七揪出去了,他又回头看了看,特意把苏七推倒门口旁边的墙壁边,确定里面看不见这个角落,苏惠文瞪了苏惠文一眼,没好气说道:“我才要问你要干什么?好好看门不行?待会要是让牛管事看家了,早就让你收拾包袱走人,你是不想干了吧?是不是想回家种地去?”
“惠文,你介绍的这份工作给的工钱多,包吃包住,又给做新衣服穿,要做的事情又比抗米袋要轻松的多,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东家,嘿嘿,你别生气了,我怎么可能不干了。我这不是看你被人推了一把,才进去帮你。”苏七咧开两排的白牙,浓眉扬起,笑得阳光,五官到是挺耐看的。
“行了,行了,阿七,我们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不要再嬉皮笑脸了,认真一点,工作也麻利一点,得,得,不跟你说了,要是让那脸黑的牛管事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说我,我进去干活了,中午之前不要进来了。”苏惠文匆匆嘱咐苏七一句,人就往里面跑进去了。
苏七哀声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天空,今天的太阳还挺大的,只是距离中午似乎还有一会儿,他这人勤快是勤快,但是有一点不大好,就是耐不住清闲,希望多几个人牵着马来,他就能多活动活动了。
他这人原本是不大喜欢什么管束的,根本不用出来打工,自给自足,原本也能靠地糊口,他们种的不是什么粮食,是药材水灵芝,前十年还能存些余钱,比邻村种水稻粮食的卖药材的钱还多,一亩怎么也有七百文,可惜随着收购他们药局一再压价,各种压价的理由,这些年一亩地收购的水灵芝最多也就只能卖到一百五十文,这一百五十文能干啥呢,一家人就是扎进裤腰带,把钱一分掰成两分用,都只能勉强过大半个月。
苏七一想起那些压价的王八羔子就气的要命,可惜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到了收获的季节,每家每户争先恐后的把药材卖给那王八羔子药局的,他就是想要学着苏穆文,苏穆武两兄弟硬气一点,估计都要被自己家老爹老娘给打断腿了。
苏七站在门口胡思乱想的,直到一阵马蹄声笃笃响起,被打断了思绪,不仅不生气,心想着总算是有个骑马的人来了,立刻堆砌一个讨好灿烂的笑意。
苏七这人也有些小聪明的,知道一些有钱人好面子,他嘴巴伶俐,手脚麻利,伺候好对方,又是胡乱拿一下天花乱坠的话捧高对方,捧得对方找不着北,女的不管年龄大小,一个劲夸好看,年轻一点的就一个劲子衬托对方的美貌,最好表现的呆一点,惊讶一些的表情,但是又不能太过,老一点的就一个劲子往年轻说,比如说像上次他碰到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的。
他上前就直接叫姑娘,那人看了他一眼就笑呵呵说自己不年轻了,可不是什么姑娘的。苏七很会来事,立马瞪大眼珠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道:“我看您这模样也就十七八岁,怎么不是姑娘。”苏七说话特别诚恳,而且他长了一张十分忠厚老实的的模样,谁能猜得到他却是一个十分油腔滑调的人,弄得那女的呵呵直笑,给了他许多赏银。
有时候守门是两个人守,跟苏七一起过的伙计都被苏七的厚颜无耻惊呆了,就连一同长大的竹马竹马苏惠文都有些受不了,还有些伙计想要学着苏七的样子,可惜他们没有苏七一张欺骗的脸,也没有他伶俐的口才,迅速的反应,就跟苏七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似的。
苏七乐呵呵的想要故技重施,掀起眼皮,正要快速打量对方一眼,才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哪知道一抬头,这一眼就呆住了,苏七这一回是真的呆愣住了。比真金还真。
只见高头大马上,坐在一个红衣女子,乌黑的头发长发披肩,头上一点钗环都没有,要是旁人不管是男女要是披头散发总是给人一种不整齐,邋遢的疏狂的样子,这是偏偏她却是清雅至极,长发都跟一匹绸缎似的,杏眼菱唇,柳眉琼鼻,肌肤如细瓷,嘴唇殷红的就跟霜打的飒红的枫叶一般,又大又圆潋滟的杏眼随意斜倪过来,看的一向伶俐的苏七紧张的语无伦次的说道:“姑……娘,你,你……是来吃饭?”
柳清菡看面前的这个伙计面生的很,就知道肯定是阿壮他们后面招来的一批,不过这人说话怎么磕磕绊绊的,阿壮他们招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利索下马,长长的红色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把缰绳扔给面前的这个伙计。
“牵到马厩去。懂?”柳清菡心情不怎么好,精致的面容始终淡然如水,两丸黑珍珠一般的眼眸看过去。看这伙计还是傻愣愣的跟木头似的杵在面前。柳清菡也懒得搭理他了,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懂,懂。”半响,看着那一抹红色身影消失在门苏七才跟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身子按照惯性是朝着前面走的,脑袋却是扭着朝着后头的,直到连个人影才看不到了,苏七才遗憾扭头,哪知道他没有看路,走的太近了,一回头,正好就跟马匹嘴对嘴,他还没有来得及嫌弃,那马到是打了个响鼻,喷洒一股子的热气,抬起前蹄,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苏七气狠狠抹了一把嘴巴,指着马匹说道:“你也好意思嫌我,我还没嫌你呢。”牵着这一匹马从后门进去,他想起刚刚看见看见那女子的惊艳的场面,越想越是觉得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多看几眼,突然他猛拍大腿,想起刚刚自己痴痴傻傻的表现就想要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越到关键时刻就靠不住呢。
柳清菡跨进大门,黄鹤楼里头跟以往一般,宾客满座,熙熙攘攘的,繁忙的伙计穿梭在各桌人之间。虽然客人众多,但在他人看来依然是井然有序的,柳清菡扫了一眼大堂,看见这样子点了点头,才抬步朝着柜台处走,撩起帘子就进去了。
其实早在柳清菡进来的那一刹那,大堂就有一瞬间寂静,坐在座位上宾客,今天破天荒的居然看到这样一个红衣大美人,他们眼中的惊艳直到柳清菡离开还没有散去,伸长了脖子朝着里头张望,看样子这个大美人跟这黄鹤楼颇有渊源,又是跟伙计打听的。
在黄鹤楼干活干了好几年的人自然清楚是黄鹤楼的后头的金贵的老板娘,这哪里敢真的把老板娘的信息泄露出去,除非他们是不想干了,也就随便的搪塞过去,而新来的一批伙计则同样是跟客人摸不着头脑。
柳清菡自然不知道自己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以往她出门都是被司马骁翊严词要求带上纱帽或者蒙上面纱。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