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它们抓人吗?”阮念问。
小区里偶尔也有孩子逗流浪猫玩被挠伤手的,外婆每次听说了都要让她离那些猫远点儿。
“嗯,而且不能把流浪猫喂得太亲人,否则它们习惯了人类的抚摸,很容易就会被抓猫的人带走,受到伤害时反抗意识也不强。”
蒋逸舟提着袋子站起来,阮念也撑着膝盖跟着他一块儿起来了,不过他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绕过花坛走到另一棵树的树荫下。
这个挺好猜的,阮念站他旁边看过去,正好能看见花坛边那两个食盆:“你要等它们来吃了才走吗?”
“你有事可以先走。”蒋逸舟转头看了她一眼,脸好像是没那么红了,扬手摘下那顶丑到爆炸的鸭舌帽,捏着帽檐扇了两下风,“不用陪我等。”
这热到脱皮的鬼天气,要换了他,一秒钟都不想在外面多待。
“没事啊。”阮念觉得出都出来了,也不差再等那么一会儿,就站着没动,“我也想看看它们。”
蒋逸舟没说什么,只是把扇风的手往她那边伸过去一点,看见她垂下的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了,才将视线重新投回花坛的方向。
33、33 ...
没多久就有几只流浪猫过来了, 并没有想象中饿狼扑食狼吞虎咽的画面,它们一开始还不肯碰食盆里的东西, 只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靠近了,才一拥而上围着食盆埋头吃起来。
“走了。”蒋逸舟将帽子重新扣在她头上, 低低说了一句, 没骑车了, 就单手推着自行车走。
“嗯。”阮念扶了扶帽子跟上他, 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次, 那些围在一起慢慢吃着的猫儿们, 心里静静地叹了口气。
脏兮兮的,无家可归,在外面日晒雨淋、挨饿受冷, 病了没人知道, 甚至死在街头也不会有人在意,只是路过时会多看一眼,然后被清洁工裹进塑料袋里, 当成垃圾一并扔掉。
很可怜,惹人同情。
但也很无奈。
她跟小动物没什么缘分, 小时候也曾经很喜欢的, 但养过的几只鸡崽儿和小兔崽都没活成, 那时哭了好久,后来就再也没养过宠物,不敢那么喜欢了, 也很少会主动去接触。
平常看到这几只流浪猫,她跟大多数人一样,看过就算了,同情还是会有的,但从来不会想做点儿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没办法领它们回家养。
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少些关心吧,至少……如果哪天在垃圾桶旁发现了它们其中某一只的尸体,不会太难过。
“蒋逸舟,你有想要领养它们吗?”
本以为会得到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没想到蒋逸舟只是皱眉看了她一眼,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么幼稚的问题:“没有。”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阮念不解,“是家里不让你养吗?”
蒋逸舟扯了扯嘴角,轻笑道:“呵,你以为只要喜欢就能养了?”
阮念愣了愣,扶着帽檐仰头看他。
“养猫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没你想象的简单。”蒋逸舟冲她扬了扬手里提着的袋子,举了个例子,“比如这个,喂流浪猫的不用买太好,营养够,能喂饱就行,以免让它们产生依赖性,丧失原有的生存方式。但自己养的猫不同,要保证它们的健康和营养均衡,以及不同成长阶段所需的营养成分比例不同,选择猫粮的要求就高得多。”
阮念想到在超市看到的猫粮,有不少价格都高得吓人:“所以会贵很多?”
“这只是其中一样,养一只猫,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他放下手,似乎也叹了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前面,“在没有独立经济能力之前,我都不会养。”
“那你喂那些流浪猫……”
阮念没说完,蒋逸舟也猜得到她想说什么,抹了把额角滑下的汗,难得这么热的天却不见烦躁,表情依旧淡淡。
“流浪猫的寿命不长,能吃饱一顿算一顿吧。”他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有些年纪小,性格温和又不太丑的流浪猫,送去救助中心,还是会有人愿意领养。”
但,太难了。
大多数流浪猫都碰不上这样的好事。
即便碰上了,也无法保证领养人真的会善待它们,虐猫、二次抛弃仍时有发生。
所以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未必有用,至少能让它们活着的时候过得好些,也算是种安慰了。
两人已经进到了大楼,蒋逸舟径自说完就顺手按了电梯键,视线扫过电梯门的倒影时,发现旁边的人还一直仰头看着他,于是也转头,一眼撞进了她专注又微妙的目光里。
“干嘛这么看我。”蒋逸舟挑眉。
顺便把她的鸭舌帽摘下来,嫌弃地塞进了放猫粮的购物袋里,然后感觉裤兜里手机抖了几下,他又掏出来看消息。
“……因为很帅啊。”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虽然声音小得很,但一说完阮念就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当着人家的面瞎说什么大实话,还要不要脸?
“咳,不是。”她试图救场,“那个……”
“你说什么了?”蒋逸舟正好回复完消息,没听清她刚才含含糊糊说的话,把手机放回裤兜才看她,“刚没听到。”
“我说,额,”阮念的眼神左右晃了晃,把脑子里排第二的那句话搬出来,“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
在许多人眼里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一件事,他居然会考虑如此之多,要么不养,要养就要负责到底,说话的时候,那种淡淡的沉稳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竟然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仅很帅,还有点儿迷人。
“是么。”蒋逸舟不置可否,嘴角轻勾起愉悦的弧度,“那你以前看出来我是什么人了?”
“啊。”阮念抿了抿春,陡然抽回的思绪不太能跟上他的问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你先说起的?”蒋逸舟抬头看着电梯门边的电子屏,语气倒是很无所谓,“随便问问。”
“哦……”他是随便问问,但阮念觉得自己要是敢随便说说,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斟酌片刻,“就觉得你,挺不好相处的。”
这委婉得近乎客气的话听得蒋逸舟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