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的铃铛忽然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被推门人晃得险些撞上了挂在屋檐的小木牌。
“阮阮!你来啦!”
阮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冲出来的姑娘飞扑到身上,热情无比地给了她一个大熊抱。
蒋逸舟:“……”不只是他俩?还有认识的人一起?
“来得好晚啊,我都等你半小时了!”姑娘松开她,有些不满地撇撇嘴。
但一转眼看见阮念身旁还杵着个大帅哥之后,她瞬间什么不满都没有了,八卦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连许久,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冲阮念小声道:“这……你男朋友啊?也太好看了吧。”
“……咳。”阮念没说是不是,只推着她往店里走,“先进去再说啦。”
“啊是是是,进来自个儿找位子坐下吧。”小满回头冲她挤挤眼,顺道瞄了眼后面那位帅哥,笑得小酒窝都出来了,“我先去跟我姐说一声。”
“好。”阮念点头,见某人还拖拖拉拉不跟上来,回去拉他的手走,“你不喜欢这儿吗?”
……怎么可能。
他喜欢得连溜过脚边的猫儿都没注意,只知道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发愣了。
“蒋逸舟?”阮念叫了他一声。
“咳,没有。”某人赶紧回过神,别开视线看了看四周,“喜欢的。”
这家店是现下很流行的宠物主题咖啡厅,店名叫“猫咪公馆”,是小满的姐姐开的,租了套老宅翻新改造而成,之前布置好店面就让阮念来当了回白老鼠,上周才正式开门营业,因为还没开始做宣传,所以客人也不太多,环境比较清静。
“来了来了。”小满从里屋出来,身上多了条印着猫咪logo的围裙,带他俩去靠窗的角落位置,“就在一楼坐吧?楼上两层暂时还不开放。”
“没事。”阮念轻笑,瞄了某人一眼,“有猫猫就行。”
宽大的布艺沙发很舒适,上面还窝着一坨毛茸茸的灰色抱枕,等人靠近它时才翻身站起来,绷直前爪伸了个大懒腰,然后轻盈地跳到地上,迈着高贵优雅的步子走开了。
“你们看看要什么?”小满拿着菜单过来,放在圆桌上,“不过现在只有咖啡和甜点,主食没有哦。”
“抹茶奶霜吧。”阮念没看,就点了上次喝过的,“常温,半糖。”
“好的。”小满转向对面的蒋逸舟,“帅哥要什么呢?”
蒋逸舟想也不想道:“跟她一样。”
“额,等等……”阮念无奈,把菜单推到他面前,“这个味道不怎么甜的,你要不选个别的吧?”
“你帮我选。”蒋逸舟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别开脸看着蹲在脚边的猫儿。
“那就换焦糖奶霜吧。”阮念没辙,只好翻开菜单扫了一眼,“还有巧克力松饼。”
“哦。”小满饶有兴味地挑着眉,“你不是嫌甜嘛,怎么还点这个?”
“……好吧。”阮念放弃挣扎,举手招供,“他喜欢吃甜的。”
“早说不就完了嘛,跟我还装呢。”小满和她是幼儿园小学兼初中同学,熟得连她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见过,哪能看不出来这两人有什么事儿,故意逗她而已,“不说了,去给你们下单。”
阮念点点头,等她走了才转向一直在看猫的某人,刚想开口,忽然眼前一道黑影晃过,紧接着腿上就重了好几斤……是只胖乎乎的橘白色大猫,从旁边的爬架跳过来的,窝进她怀里就不愿走了,眯着眼打起盹儿来。
于是也就没开口,只是低着头,一下一下地给猫儿顺毛。
客人不多,点的东西很快就端上来了,刚出炉的松饼还热乎乎的,淋上甜腻的巧克力酱,还有两杯喝的,用了同款的大马克杯,一个粉的一个黑的,小满放她面前的时候还冲她眨眨眼,生怕不知道这是特地给她选的情侣杯。
“小满,”阮念抿着唇角,很真心地轻轻笑道,“谢谢。”
虽然已经在不同的高中念书了,联系也少了些,但这个朋友依旧是最懂她的,看破却不说破,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总是让人很舒服。
“是该谢谢我。”小满耸耸肩,“这一顿又得从我工资里扣了。”
“啊,”阮念知道她是用课余时间在这儿打工赚零花的,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等会儿付……”
“哎别,说好了以后你来都免单的,可别想坑我打自己脸。”小满挥挥手,“你们聊,我忙去了。”
她走以后,阮念轻轻端起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奶霜的甜与抹茶的涩混在一起,却谁也盖不过谁,在唇齿间留下了淡淡的奶香味儿。
很微妙的口感。
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阮念。”蒋逸舟放下杯子,浓郁的甜味还残留在口中,微微缓解了内心的不安,“你……还生气吗?”
其实从今早她说要带他来,这份不安就一直潜藏在心底,只不过当时被和好的喜悦冲昏了头,没想太多,直到现在静下来了,才渐渐又被掀起一角。
“嗯?”阮念摇摇头,“我说了没生气啊。”
蒋逸舟显然不信,皱眉道:“那你怎么主动约我来这儿?”
“……”阮念对学霸的脑回路表示无语,将沙发往他旁边挪了点儿,将怀里的大猫搁到他腿上抱着,“我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了吗?”
蒋逸舟被她噎了一下,低头看着换了个人抱着还睡得那么舒服的大猫,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阮念垂手往沙发边一捞,立马窜上来一只白毛灰脸的布偶猫,扑进她怀里,“我确实是有话想跟你说的。”
蒋逸舟转过去看了看她,然后又低下了头,慢慢地捋着猫背上柔软的毛:“嗯。”
“昨天的事,你父亲……抱歉,我不是故意听的,也知道你不想提起他。”阮念说得很慢,语气也很平静,“可在你对我发脾气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这些想法。”
“很多事情你都不想说,因为逞强,也可能是怕难堪,我理解,也不想要逼着你告诉我所有事。但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秘密,多少难以启齿的过去,不知道哪天又会踩到你不愿触碰的雷点。如果每次你都这么不讲道理,不听解释,冲我撒了一通气就走,我……”
阮念顿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霜,让甜味把那些酸涩的情绪重新压下去了,才接着说:“蒋逸舟,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因为我在犯错之前,根本没意识到这可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