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的?”任藻直直地望着锦荣问道,甚至不急着泡杯咖啡或是倒杯水,对他而言,也不需要这些小节。
坐在环形沙发上却不习惯凹陷进去,而是偏正经坐着的锦荣微笑道,“前段时间刚回国。”
“要不是问了童长官,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看我这个老朋友了。”任藻莫名带上了一股埋怨,“好歹我们也一起度过艰难岁月吧。”
锦荣轻笑了一声,也自然地靠在了沙发上,“我现在不就来了么?”
“而且也没回来多久,才两三个月吧,刚适应国内的生活。”
她抬眼简单环视了一下咖啡馆,加上后厨和卫生间,五十平方的空间,装潢布置设计的都还不错,又是落在不差的商业区。
“你还真开了一家咖啡馆?”轻笑的语气,却并没有带上多大惊讶。
任藻以前就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回燕市开一家咖啡馆,和进来的年轻漂亮女孩搭讪以及进一步的发展,由十七岁的少男心萌发的,直到现在的大叔。
但现在看来,前半部分是实现了,后半部分却还没成。
“这店是买的,花的家里给的未来老婆本。”任藻戏谑笑道,“现在的女孩哪有单身来的,都是名花有主了,而且也看不上我这老男人。”
任藻很快冲泡好了咖啡,顺便给店挂上了休息的牌子,身为店主,还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不过,你怎么先来的燕市?”看韩锦荣这打扮,任藻就知道不是在任务中,不然他也不会多问一句,童长官那也没说清楚,只告诉他,锦荣现在在燕市。
“我退役了。”锦荣落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任藻握着咖啡杯手把一颤,好在手够稳,没露什么痕迹,稳稳放在了锦荣的面前,
锦荣也向来不开玩笑,任藻也很难怀疑这是假的,眼里出现的惊讶也很快消散,“退役了?退役挺好的。”
“不过,那些人也舍得放你走。”任藻吃惊得笑道。
锦荣慢条斯理地轻抿了一口咖啡,“你不也走了?”
任藻随意地坐下,这是环形私人沙发,一般是留给熟客的,任藻依旧不改往日的性子,开起了玩笑,“我不同,我成绩那么烂,走了那些长官高兴还来不及。”
任藻也不再问发生了什么,是上头的命令,还是锦荣自己的决定,而是问起了她最近的生活。
“我现在在s大读研。”军队对于人才还是有特殊优待的,比如破格录取,又比如补全了她这些年的学历档案资料,连大学都是落在了最好的首都大学,她最近正是在办理s大的一些手续,虽然档案都全了,但还是在学校待几天比较好。
“s大啊,挺好的,哪怕转行了也是厉害。”任藻顺便追忆了一下往事,“当年我要是有考上s大的潜力,我爸妈哪里舍得我去军队。”
“后悔吗?”锦荣略偏头问道,不知问的是进入军队的事,还是有着大好前途选择退役的事。
任藻笑了笑,“不知道,但现在挺好,陪两老遛遛狗,毕竟他们就我一个儿子。”
锦荣点了点头,任藻不像她,是个孤儿无牵无挂。
“你呢,在那些鬼地方待久了,回来还是多看精神医生比较好,”任藻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他们虽然和战后创伤后遗症不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那些高压危险的工作,他也曾参与过。
锦荣淡定道,“不用了,我在s大辅修的就是心理学。”
闻言,任藻也不说什么了,论心理素质,韩锦荣绝对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骚动,可以看到一个骑着摩托的男子抓着个米色名牌女士包飞快地从咖啡馆前过去了,“有人抢包啊——”
听见这声音,任藻头也不回就拔腿冲出店,朝飞车贼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股正义的性子倒没怎么变,也不管他这店,锦荣轻笑了一声,淡定地拿杂志低头看了起来,纯当留下来给他看店了。
虽然任藻是用腿,那贼是骑摩托车的,但锦荣毫不担心任藻会失败。
只要这几年,他没懈怠手上的本事,抓几个小毛贼是轻而易举的事。
和锦荣想的差不多,任藻虽不在军队了,但平时的格斗拳击,甚至长跑都没拉下,那飞车贼想不到,居然真有人能跑着追上他的车,一惊慌连人带车就被任藻拿随手捡的易拉罐给砸了过去。
这东西是轻,但也看是什么人扔,技巧力度把握好了,照样能砸晕人,甚至是杀人,后者任藻没干过,但见过。
在某些杀人都不触及法律的黑暗地方。
飞车贼一般是团伙作案,骑车的贼一摔倒,就有人拿包往巷子里跑,可惜没任藻动作快,一拳就砸了过去,不一会儿,四个贼都被拿了下来,扔做了一堆。
“也不看看小爷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任藻冷笑道,
几个小毛贼疼得直哎哟叫,捂脸抱腿的,心道真不知道您以前是干什么的。
任藻也没有想要给他们介绍自己过去辉煌经历的念头,拿起那女士包,顺便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准备报警。
这时,一辆黑色林肯也停在了巷口,走下一个气质出众,容貌秀丽的女人,虽然能看得出年纪,但保养得依然很好,那女人神情温和含笑,还带了分感激。
“真是谢谢先生你了,抢回了我的包。”
第261章 现代篇
任藻看着这位女士身后的保镖似的人物,一看就是贵人,心想没他,这几个小蟊贼也跑不了。
抓贼的地方离咖啡馆也不远,连这区的片警都是任藻认识的哥们,任藻把小毛贼交给他们就好了,连笔录的工夫都省了。
“太太,真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任藻推开了自家咖啡馆的门,虽被抢包的这位女士看上去身份不简单,但他也没打算要什么回报。
那位衣着不凡的女士坚持道,“像你这样的好人,是一定要好好感谢的。”
“你回来了啊。”锦荣放下手中的杂志,抬眼就望咖啡馆门口望去,正好看见了追随过来要感谢任藻的女人。
舒浅妤今天只是刚好路过,临时想买点蛋糕,就一会儿的功夫,便拒绝了保镖的护送,结果刚从蛋糕店出来,手包就被抢了。
好在有个勇敢的年轻人,帮她拿回了包,还身手好到制服了毛贼。
舒浅妤想要感谢对方,这个年轻人却摆了摆手拒绝了,这反而令她更想要感谢对方了,以她的家庭,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对方,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对方答应。
但没想到会见到锦荣。
舒浅妤甚至还不知道她叫韩锦荣。
看着这位女士的神情从惊喜到悲伤一瞬间变换的多种情绪,让任藻也茫然不及,而舒浅妤已抓住了从沙发上起来的锦荣的手臂,“小……小艾。”
许小艾,她才半岁就被人偷走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
锦荣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将舒浅妤抓得很紧的手,轻易地卸了下去。
然后露出一个生疏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太太,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
舒浅妤没在咖啡馆呆多久,因为锦荣很快就离开了,甚至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任藻给她端来泡好的咖啡,温和笑道,“那位客人啊,已经结帐走了。”
他这家咖啡馆还有后门,任藻也知道韩锦荣不喜欢麻烦,所以也不多问,告诉她后门在哪就好了。
仔细看舒浅妤,眉眼间还真有一两分相似,尤其是和锦荣比照起来,可惜任藻以前也不是什么侦察兵,不然也不会在第一面没看出来。
舒浅妤听闻锦荣已经走了,也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咖啡馆,连感谢任藻的事也忘了。
回到许家后,舒浅妤就急着把今天的事告诉给了丈夫许孝景,还有许家人。
其他人更觉得是舒浅妤的错觉,只是一个稍微像她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许小艾呢。
甚至怀疑这是针对许家的阴谋,京城里谁不知道许家夫人二十多年前丢了一个女儿,这些年来想要因此牟利的人也不少,说不定又是一个骗子。
舒浅妤却坚持说,那肯定是小艾,那么像,还有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女儿。
许孝景虽然不相信,但也愿意为了妻子的一点‘错觉’而去查,只为了让妻子阿妤安心。
他最能理解妻子的心情,当初的事,早已不是能说的清了。或许也是因为当年的错,导致这些年他们儿女福分薄。
而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但为了阿妤,他又不能轻易对他做什么,许孝景眼中划过一丝狠色。
舒浅妤不知道丈夫心中所想,只是单纯的希望,那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许小艾,弥补她多年缺失的母女之情。
……
锦荣回到了s大,学校给她安排的是单人宿舍,环境清幽宁静,条件很好,只是干净简单的不像话,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活得越久,对这些外在也越不在意。
锦荣很享受在校园里难得的宁静,上课,图书馆,餐厅,她在s大的生活简单而平和,也不排斥正常的人际交往,学业进展也很顺利。
许家人显然没锦荣这么平静,因为舒浅妤的一句话,而查了好几遍,却什么结果也没有。
他们先是找到了任藻的咖啡馆,任藻一摊手,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普通路过的客人而已。
想要监控啊,任藻脸色一苦,早两天就拿去修了,还没拿回来呢。
听完他的解释,那问话的人眼神像上位者似的,冷的像刀片,好像能把他怎么着似的。
好吧,是有能力把他怎么着,接过对方的名片,瞥了一眼上面‘许兆景’三个字后,任藻心中也吃了一惊。
许家的人,难怪这么高高在上了,京城也只有这一个许家了吧。
但韩锦荣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任藻心中闪过疑惑,却也无法影响,他一本正经地和许家人编瞎话。
无论是看出来了,还是被任藻骗了过去,许兆景也无法,他大嫂还受过这小子的恩,来之前还打招呼态度好点,许兆景自然不可能多难为任藻,否则他大嫂还没哭,他大哥就先揍他了。
韩锦荣在咖啡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被任藻清理干净了,他是什么出身的人,做的自然利落,让人看不出来。任藻不会去妄自揣测锦荣和当日那位有些相似的女人之间的关系,然后自以为是地热心做什么促成天伦团聚的事。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生活从来不是可以随便任性的东西。
而他也不担心锦荣,只要她不想,谁也找不到她,哪怕是在这京城,许家的地盘。
舒浅妤却是屡屡做梦,越是找不到那天见到的人,她越相信那就是她的女儿。当年她以为孩子是被带去了国外,又有孝景安慰,才渐渐平复失去女儿的悲伤。
但如今出现在了国内,她怎能不激动。
见妻子这样,再加上弟弟的调查一无所获,甚至找不到这个人出现在京城的任何痕迹,许孝景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无论真是他的女儿,还是针对许家的阴谋,都只有调查清楚了才能安心。
看来只能从当年的旧事重新查起了。
……
在客人不多,生意淡的时候,任藻又见到了韩锦荣。
锦荣当然不会因为那件事,而不来咖啡馆了,而任藻也告诉了她,许家人来问她的事。
“他们真和你有关系?”以任藻和锦荣的关系,问这个问题也不过分,而且任藻也挺好奇锦荣的身世的,他知道对方是孤儿,而许家过去也的确丢过一个孩子。
锦荣轻笑了一声,眼眸微闪,似有亮光,“我在清市的孤儿院长大,你觉得呢?”
任藻看似粗枝大许,但实则心思也细,立即了然了韩锦荣的话。
许家的根基都是在京城,试问一个半岁的婴孩如何被特意丢在了一家南方城市的孤儿院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