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经常会这样,她已经习惯了,咬牙忍着,挂好了毛巾,揉着手走出去。
战熠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镇定,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以他为圆心向四周扩散,让人更加不敢直视他英挺冷峻的眉目。
许荣荣走过去,在战熠阳的旁边坐下,看着他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战熠阳的目光移向许荣荣,见到她在揉着手上的伤口,眼底划过去一些什么,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告诉她:“医生找到方法治疗天宁了。”
许荣荣愣了愣,下一秒,铺天盖地而来的意外惊喜把她包围了:“真的吗?”
她的瞳孔蓦都被喜悦冲击得放大了不少,这么多天来一直缠在她眼底的忧愁瞬间不翼而飞,笑也终于回到她的嘴角。
“……”战熠阳只是看着许荣荣的笑脸。难怪他觉得天宁的笑容似曾相识,原来,天宁和许荣荣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神似。
“是真的吗?”许荣荣急于确认,激动欣喜得什么都忘了,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战熠阳的手,紧紧看着他,双眸比天宁高兴起来的时候还要亮。
“真的。”战熠阳回过神来,说,“很快就可以安排手术。手术后,天宁的视力就可以恢复得和以前一样。”
许荣荣就像一个历经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想要的结果的人,唇角挂着如愿以偿的微笑,眼眶却蓦地红了,她毫无预兆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战熠阳。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对生活和命运绝望了。
幸好,战熠阳挽救了她。
战熠阳愣了愣,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意识到自己要干什么之后,又猛地醒过神来,伸手要把许荣荣推开。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上许荣荣,就忽然听见许荣荣低低地说:
“熠阳,谢谢你。”
她知道,这次,肯定耗费了战熠阳很多精力。
而这个拥抱,纯粹是为了表达她的感谢。
“天宁是我儿子,我应该对他负责。”战熠阳僵硬着身体,掩饰着声音里的不自然,“更何况,这次的车祸,错在我。”
许荣荣在这时缓缓地松开了战熠阳,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战熠阳没说什么,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干脆留了下来,部队的事情留到明天再处理。
残阳的光一点一点地变得微弱,黑暗从地平线处蔓延过来,天黑了。
阿姨把三个人的晚饭送过来,战熠阳包揽了给天宁喂饭的活儿,一边细心地喂着,一边委婉地跟他解释他要手术的事情。
“不会痛。”战熠阳轻声说,“到时候,你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不要怕,嗯?”
“爸爸,我不怕。”小天宁笑着,十分坚强地表示,“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的,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怕!”
战熠阳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欣慰又心疼。
旁边的许荣荣,悄悄别过了头,眼眶有些发热。
幸好,生活没有把她最后的希望也拿走。
这个晚上,许荣荣终于睡了天宁车祸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战熠阳把天宁哄入睡了之后,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但他还是没有去休息,连夜着手安排天宁手术的事情。
对现在的他而言,天宁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手术,最终定在五天后。
战熠阳并没有因为天宁的眼睛可以恢复而改变什么,依然尽量把时间抽出来陪着天宁,每天必定和天宁一起吃晚饭。
慢慢地,他也发现了许荣荣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天宁的视力确定可以恢复,许荣荣明显宽心了,笑容也不再勉强,时常和天宁说说笑笑,那笑声,贯穿了他的脑海,以至于白天的时候他就算他不在医院,好像也能听见母子两人清脆开怀的笑声。
五天后,天宁进行手术。
a市军区总院在国内的医院排行榜里,名列前三,一些医学界泰斗等重量级人物出入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是,今天这种盛况,却是空前的。
国际上最著名最顶尖的四位儿外科专家,齐聚军区总院,共同抢救一个孩子的视力。
手术室门口上的红灯亮着,显示正在手术中,许荣荣和战家的人等在门外,目光都胶着在那扇门上。
虽然医生说了成功几率极高,但这毕竟是一场手术,要在天宁的头上开刀,他们还是免不了忐忑和不安。
长长的走廊里,明明坐着不少人,却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发出来。
等待,永远如同眼睁睁地看着心脏在遭受无情的煎熬,却无能为力。
许荣荣是最紧张的,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她的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目光锁死在手术室的大门上,浑身没有哪个地方是放松的。
过去好久,手术室里面出来一名某位博士的助手,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走过来和战熠阳说着什么,许荣荣没法完全理解,急得恨不得瞬间学会英文。
不一会,助手离开了,许荣荣亟亟抓住了战熠阳的手,“他和你说什么?天宁怎么样了?”
许荣荣的双眸里满是焦急,战熠阳知道她只是紧张天宁,声音不由自主地褪去了那层冷漠,“手术很顺利。”
“……”许荣荣依然抓着战熠阳的手,茫茫然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战熠阳发现自己无法直视,垂下视线看了眼许荣荣抓着自己的手:“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天宁醒来后,视力就能恢复正常。”
许荣荣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着战熠阳的手,局促地松开了,点点头,坐了回去。
走廊重新归于寂静,许荣荣心底的焦灼和不安并没有因为战熠阳刚才的话而减少一点点,毕竟手术还没有结束,她继续煎熬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