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陆淮走下了车子。
此时,夜色弥漫,云层遮住了月光,光线微弱。
原本今夜是陆宗霆的生日宴会,如今却被浓重的阴霾遮盖。
戴士南受重伤一事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压抑凝重,沉沉笼罩。
陆淮面容严肃,绷紧了嘴角,更显得五官冷冽。
陆淮起步走向审讯室。
审讯室在走道的尽头,那里专门用来关押重要的犯人。
过道的两侧是漆黑冰冷的墙面,光线黯淡,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陆淮的脚步声极轻,步子落下,丝毫没有声音。
走道上寂静万分,四面黑暗寂寂,犹如层层阴影袭上陆淮的眼底。
陆淮步子不急不缓,径直来到了审讯室的外面。
陆淮推门而入,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落进沉寂的空气中,随即消散。
陆淮开门的时候,室内的人听到动静后,都回头看去。
他们看到陆淮后,神情严肃,叫了一声三少。
他们同陆淮汇报,方才陆淮没来的时候,那个杀手什么也不说。
陆淮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那人恰好抬头,看着陆淮。
那人一见到陆淮,就笑了笑。
他立即开口:“陆三少亲自审问我,我真是荣幸之至。”
方才陆淮没到,那人不发一言,根本什么都不肯说。
陆淮一到,那人竟忽的出声。
眼前这人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讥讽,但是陆淮面色如常,完全忽视了他的挑衅。
陆淮声音沉沉:“你不害怕?”
那人说:“我已被你的人抓到了这里,即便害怕,你能放过我吗?”
在那人说话的时候,陆淮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
从头到尾,那人都异常平静,即使面对这么多威胁,他始终从容不迫,没有半分紧张。
就好似他早已经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看来此人在执行任务之前,他已经受到过了相关的训练。
他知道自己在被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陆淮认为,这个杀手背后的人是想通过他传递消息。
故意给陆淮他们错误的信息,以达到目的。
陆淮眸色一沉:“你只能把命留在这里。”
那人一怔,随即笑了。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
陆淮继续开口:“如果你说出刺杀戴士南的原因,或许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那人听到戴士南几个字,瞳孔略微一缩,难以察觉。
下一秒,他故意转移了话题,顺着陆淮的话往下讲,将事情扯到了戴士南的身上。
那人看向陆淮:“枪击中了戴士南的心脏,他无法活下来。”
此时,陆淮却没有回答他。
陆淮沉默着站在他的面前,背脊直挺,威慑性极强。
陆淮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人身上,仔细观察着他。
陆淮刻意不说出戴士南的死活,营造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他就是想让眼前这人惊慌。
现在这人被抓,对于后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能从陆淮的口中试探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在陆淮看着杀手的同时,那个杀手也在注意着陆淮的反应。
他想从陆淮的话语中,得知戴士南的具体情况。
陆淮的态度晦暗不明,那人无法确定陆淮的心理。
果不其然,那人有所犹豫,神色有些闪躲。
他避开了陆淮的视线,似乎在想些什么。
戴士南在他们的计划中,是最重要的一环。
如今他无法从陆淮口中知道戴士南的生死,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活下来。
他们走的本就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整个计划的进行。
方才宴会上人群慌乱,戴士南故意保护着陆宗霆,难免会有些闪躲。
若是在混乱之中,他不小心打死了戴士南,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担心,若是假戴士南死了,会破坏他们的全盘计划。
不过杀手很快就敛下了神色,他不想让陆淮看出他的不对劲。
杀手的表情细微,一闪而逝,并且很快就被他掩下。
但是他的反应依旧落入了陆淮的眼中。
陆淮注意到了杀手片刻的犹豫,他唇边浮起浅笑。
这场心理战中,这个人已经松懈了。
这时,陆淮才开口:“让你失望了,戴司令没有死,他已经抢救过来了。”
陆淮的声音落进寂静的审讯室中,隐约有一丝回音。
听到陆淮的话,杀手的情绪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原本有些紧绷的身子也缓了下来。
陆淮看到那人的模样,目光渐深。
戴士南果然有问题。
这个人分明是被派来暗杀戴士南的,戴士南若是出事,他本应该庆幸才对。
听到戴士南仍旧活着的消息,那人却反倒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人并不想让戴士南死。
杀手抬眼看向陆淮,咬了咬牙,语气凶狠:“算他走运。”
他虽怒气横生,但身体却不曾处于紧绷状态。
陆淮清楚,这个人在演戏。
他的目的是为了替戴士南遮掩。
若是证明有人要暗杀戴士南,同时戴士南又为陆督军挡了子弹,他们自然会减弱对他的怀疑。
陆淮抬眼看过去,目光冰冷。
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戴士南已经被人掉包,如今躺在医院里的是假的戴士南。
戴士南精心筹划了一场苦肉计,制造了今晚的暗杀。
正是为了洗脱他的嫌疑,取得陆宗霆的信任。
陆淮周身的气质变得森冷,现下他已经验证了戴士南被人掉了包。
那么,真正的戴士南会在哪里?
他是否已经被董鸿昌杀死,还是说,董鸿昌留了他一命?
戴士南的下场,陆淮不敢去想。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陆淮绝对会救他出来。
至于医院里那个假的戴士南……
陆淮必须要在他面前演一场戏,让他相信计谋成功了。
董鸿昌既然将假的戴士南安插在陆宗霆身边,那么他们也能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陆淮可以通过假的戴士南,给董鸿昌传递假的消息。
一来一回,难辨真假。
陆淮刻意问他:“是谁派你来的?”
陆淮知道这人并不会说出实情。
果然,那人冷哼了一声:“我不会说的。”
陆淮抬眉,声线冰冷:“你想要用刑,也未尝不可。”
那人开口:“我知道陆三少行事狠绝,不必拿用刑恐吓我。”
陆淮拿出怀表,表盖打开。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表:“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那人心一紧。
没有人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保持淡然。
陆淮从腰间拔出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杀手咬紧了牙,不发一言,视线却一直放在那把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