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清寒并没有发觉,他的行为似乎越界了。
他回到上海后, 本应该低调行事。
他却在陆淮不在时, 去见了叶楚一面。
莫清寒认为那只是对陆淮的挑衅, 但事实呢?
他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深秋已至,秋叶开始落了, 只觉得心中空落。
没等莫清寒思索清楚,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莫清寒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贝达纳·雷诺曼。
莫清寒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
因为贝达纳·雷诺曼说的事情, 是那日公董局苏处长来见他。
贝达纳·雷诺曼本在和清会的十二爷讨论凡尔登公寓的生意, 但十二爷却带了苏言处长过来。
莫清寒意识到了危机, 特工罂粟还在监视他。
他并不想知道罂粟如何认识十二爷,那不过是最寻常的美人计罢了。
搁了电话后, 莫清寒目光沉沉。
现在在南京的司令戴士南已经被董鸿昌的人所代替,罂粟竟在继续为他做事。
从这一点,莫清寒能分析出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罂粟奉戴士南之命监视自己, 她现在却没有放弃此项任务,说明她没有认出戴士南是替身。
这个人在真正的戴士南身边潜伏已久,一举一动已经学得极像。
而罂粟始终忠诚,对他说一不二。
第二件事就更为危险了。
分明戴士南已经被董鸿昌所操控,但他仍旧没有取消对自己的监控。
这是罂粟在监视自己, 还是董鸿昌的授意?
莫清寒只能想到,董鸿昌怀疑自己有不轨之心。
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如此薄弱吗?
窗外风晴日和,暖意随着阳光沁进空气。
莫清寒却觉得寒冷入骨。
莫清寒并不晓得,他已经入了罂粟的圈套。
罂粟以真面目示人,贝达纳·雷诺曼知道她的身份,正是为了借此人的口传进莫清寒耳中。
她的目的是挑起莫清寒和假戴士南的不和。
罂粟和莫清寒都曾在陆宗霆的特工组织中工作很久。
而这个假戴士南来南京的时间不够长,先前,她也未曾听过风声。
按照罂粟的猜测,董鸿昌将此事隐瞒了莫清寒。
他与戴士南定是相识不久的共事关系。
两个不够相熟的人,又同是董鸿昌的手下……
若是他们中间出了一些问题,董鸿昌会信任谁?
换句话说,假戴士南不相信莫清寒,而他又以为罂粟被策反成功,他只会选择看上去更容易掌控的罂粟。
那样,罂粟就有机会见到董鸿昌。
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
北平。
自从阿越在津州将文件放在秦骁房中后,他离开那里,后来,几经兜转,到了北平。
阿越勉强能生活下来,他恢复一个人的生活。
日子总是寻常的,只是会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阿越像往常那样,在街道上走,经过报刊亭时,他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那里,看到申报上的一条新闻,是上海那边的相关报道。
陆三少剿灭反动分子的据点。
阿越怔了一怔,他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笑意。
这次他离开上海以来,第二次得到他们的消息。
而上一回,还是两人大婚。
阳光晴好,秋日里的冰冷空气被晒得温暖。
他的眼中闪过失落,他不能亲自到场,但这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阿越的视线下移。
这张报纸的下方还有一条新闻。
版面不大,讲的是上海鸿门头目乔云笙遇刺的事情。
阿越眉头一皱。
上海接二连三出事,不晓得现在情况如何。
阿越往前走,他的目光直直盯着这条路上的赌场。
前几日,他经过赌场时,听到有人在讲,这间赌场是鸿门的石五爷开的。
据说石五爷离开上海,做了闲云野鹤,不管鸿门事务。
阿越心下思索。
既然鸿门在短时间内出了很多事,为何石五爷迟迟不回上海?
他应该有什么秘密。
阿越细想之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想要帮姐姐出一份力。
这时,阿越已经走到了那间赌场的外头。
他站在来来往往的赌徒中,四下弥漫着金钱和欲望的味道,眼神却更为坚定。
阿越简单查探了一下周围地形。
确认了石五爷房间的位置后,他才离开。
到了晚上,阿越去了赌场。
他不过是个孩子,几年来又在江湖上闯荡。
反正向来漂泊,无依无靠。
阿越难得有了牵挂,他不考虑危险,只想为姐姐做些什么。
沉寂夜色,秋风吹散森冷空气。
一股子冷意漫了上来,更为冰寒。
阿越衣衫单薄,站在那里。
已至深夜,夜空泛起微弱星光,赌场已经关门。
阿越打探过了,石五爷今晚不在赌场,去了别处。
他独自从后门进去,穿过寂静的走廊,黑暗的房间。
阿越像往常那样,轻而易举地进了石五爷的屋子。
四下翻找一番。
奇怪的是,阿越并没有找到什么有效信息。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应该离开了。
阿越没有过多逗留,立即走出了赌场。
他却没有发现,在翻身下窗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口袋中掉出。
当阿越已经走到街道上时,他下意识去摸了口袋。
他的手探进里面,却空空荡荡,空无一物。
糟了,姐姐的手链不见了。
阿越眉头一皱,他向来会将手链带在身上。
他知道,自己在房间中约莫待了二十分钟。
阿越抬眼看了夜空,天还没有亮。
他心中想着,石五爷不在那里,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也不会回来。
无论如何,那条手链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阿越随即转身,回了那个地方。
循着方才的道路,阿越顺利地走到了石五爷的屋子,极为轻松。
他从窗台进入后,很快就开始寻找。
阿越扫视了一眼。
他发觉那条手链,竟然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阿越心神一紧,他知道,自己落进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