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被她的话给弄得好笑,“瞧你这点出息……”她指着她面前的清茶,戏谑道:“这天下男子,其实就如这茶一般。”
“天下的好茶绝不止一种,而只喝一种茶也绝不可能,而无论多好的茶,泡多几次水也都就会淡然无味,所以有时候总会换换口味,偶尔想喝些甜甜苦苦的,偶尔又会想尝尝清淡爽口的,单看你彼时想要喝什么而已。再说你是堂堂亲王,若是连自家的后院都料理不好,日后怎么管理朕指给你的三十万大军。”
“臣不喝茶,就爱喝水。”锦瑟低头一笑,对于安澜把男人比为茶的做法感到有些皱眉。
安澜翻翻白眼,干脆指着她佯怒:“没出息的样,才三个夫郎就让你逃到军营去了?那以后怎么办,你以为你堂堂亲王府当真一辈子都只会这么三个男人?”
“…啥?…”女帝的意思明显是还要塞人进来,锦瑟立即大大地吓了一跳,遂睁大了眼看着安澜,嘴唇发颤,这副心虚的表情太容易理解了,连莫如焉都以几不可见地神情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大周的臣民来说,安澜并非一个好色的女帝,相反,她绝对是个有魄力有远见的帝王,哪怕对着绝代佳人,她也不是个轻易能被诱惑的女帝,所以后宫之中能得她赏识自然不能只靠容貌。莫如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此时,他很懂得安澜的心思。安澜虽然表面上屡次对锦瑟看似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似乎很是得意玉家王爷们的风流韵事,但实际上,她骨子里并不赞同堂堂的皇亲国戚沉迷男色,那样必定意志不坚,让人有机可趁,也因此,安澜内心深处定然还是极为欣赏玉锦瑟的,这也是她器重她肯封她为亲王的更深一层的原因。
所以与上次的宫廷宴席不同,这次他很聪明的三缄其口,预备在她耍够了锦亲王,合适的时机再推波助澜一把。
安澜心理暗自好笑,决定暂时先别吓她,咳了一声,咧了咧嘴,严肃地说:“你如今也是亲王了,这闺房之事又不是龙潭虎穴,也怪朕当年对你太纵容了些,以至于你成婚好几日了都不知如何圆房,如今子雁她们虽说胡闹了些,可也是为着你好。只是若为这事情惩罚她们,怕是你在众人面前也够丢份子的吧。”
莫如焉知道该是敲边鼓的时候了,于是亦也在一旁曼声道:“亲王怕是不知道吧,昨日皇上为了替亲王出气,特此在朝堂上寻了个由头,把十王爷和尚书大人都杖责十下还革职三级……”说完还掩嘴一笑,“十王爷当庭被杖责时的求饶声,大约半个皇城都能听到吧……”
安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不出是赞同还是怪他多话。
其实昨日安澜在朝堂上薄惩了两人倒是不假,不过那并非是为了锦瑟的事情,而是为了两人前一日喝了花酒误事居然晚了早朝,这不打怎么能服众,越是亲近的还越是得罚得狠不是。
革职三级也是不假,不过那是革职察看半年,压根就是不痛不痒,是安澜故意虎着脸,在朝堂上一票很明白女帝心思的大臣们拼命求情下所做出的看似勉为其难的决定。
所以简单来说,莫如焉此时摆明了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安澜心照不宣地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起身道:“好了,别为了这么点小事怄气。走,配朕去御花园逛逛,最近江南新进贡来了几株稀有的海棠,倒是罕见的珍品。”
锦瑟自小就是皇宫里长大的,心道贡品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南朝北朝供奉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早就瞧了个遍了。饶是如此,她却是不敢忤逆安澜的,不但如此,她还必须在一路陪着女帝去园中观赏的过程中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啧啧称奇。
而一如既往的,莫如焉自然也跟着两人施施然随后侍驾,再加上女帝到哪里身后都必然跟随的一票浩浩荡荡的宫侍,这一派天家阵仗自然也是免不了得了。
宫侍们早早地已经在御花园里已经摆下点心美酒,置好了桌椅,锦瑟随着安澜绕了两圈后见她仍未坐下,也不得不一旁站着作陪,心头暗自叫苦,倒是那莫如焉,始终神情平静的手持着一柄花鸟薄扇,不失时机的轻轻的在她身后扇着凉风,或是及时的奉上香茶。照顾周到的让锦瑟自愧不如。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安澜真要陪她去赏海棠,其实这某方面只是显示女帝宠爱风向的姿态,毕竟这同游御花园的荣宠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得到的。更何况安澜的心思向来讳莫如深,锦瑟绝不会单纯到以为她真的只是约自己逛逛花园这么简单。
果然不消片刻,便听到隐隐有一阵琴声,十分清雅,从西面传来,音音清脆,声声婉转。众人都侧耳聆听,唯有锦瑟却是昏昏欲睡。安澜仿佛一闪而过某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当下却是故做不知,待一曲终了,方才向身旁的内侍总管安福询道:“这是谁在抚琴?”
安福是宫内的老人,身为内侍总管的她向来都和个人精似的,当下便老神在在地回道:“老奴不知,这就派人去看看。”
说着朝身后拍拍手,立时一个腿脚灵便的便抬腿奔了去。
不消片刻,小侍便回转了来,这也正常,光听琴音便知道那抚琴之人必然离此地不远,就见那小侍从跪地,回了句:“是文贵君的弟弟,文老丞相家的小公子,前日入的宫!”
锦瑟立时一口点心就要喷了出来,好在立即意识到自己是在宫里女帝面前,吞了口口水死命地又咽了回去。
文老丞相的小公子,能有哪个,还不是那个活宝——文小公子文夏咏吗?
安澜仿似没有看到她的失态,只一径祥和地笑道:“哦,原来是文贵君的弟弟啊,看不出倒有此风雅的琴艺,其实朕也有些许时日未曾见到他了,宣他们一起过来赏花吧!”
锦瑟原本想要阻止的,奈何一口糕点卡在喉咙口,是上不上下不下的,最后只得涨红了脸,好容易才吞咽了下去,对着安澜起身道:“皇上,既然有其他贵客要来,臣不如回避吧。”
安澜哪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笑笑:“你这大周第一的才女若是跑了,一会朕和谁炫耀去?坐下坐下。”
锦瑟明明想躲文小公子远远的,却又怕被安澜看透这一点小小心思,于是只得继续故作随意的坐在一旁吃着点心。
倒是安澜淡淡地注视着锦瑟,问道:“那油纸可好吃吗?”
锦瑟呆呆地问道:“啊?”
安澜扬起嘴角:“朕看你把绿豆糕上的油纸吃的津津有味的……”
锦瑟这才会意过来,顿时脸色红红白白的,此时吐出来又不合适,只讪讪回道:“臣……不想浪费。”
一旁的众人欲笑不敢,只得各个都压低了头,只有微微抖动的肩膀流露了些许真情。
于是有心人再次暗忖,难怪锦王如此得圣心,瞧这功夫下的,真正是大智若愚啊。
哪里知道此时锦瑟心理正在苦不堪言哪……
不一会儿,就见小径上多了些人影,当先走来的自然是安澜的后宫贵君之一,亦也是文家的公子,数年前便入了宫,为安澜诞下一子,却也仍旧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束身的彩霞般云锦绣成的贵君之服,配上斜插入发髻的一支唯有贵君品级方可佩戴的流苏朝凤金钗,一头乌黑的盘发上再巧夺天工的以珍珠坠饰,华丽却不显得繁复,果然清丽脱俗。当然,这也是锦瑟向来最忌讳的那种,只见他眉宇间似蹙非蹙,更添得几分娇弱风情。秋水为姿,皎月为韵,一阵轻风拂过,那荷叶边的裙袂微微飘动,倒仿佛顷刻会随风而去。
锦瑟当先悄悄地打了个寒战。
但见他婷婷跪下,对着安澜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那声音亦也柔若无骨,仿佛叫人直酥到心坎里去,这份美果然是和莫如焉截然不同。锦瑟堪堪用了些力气这才坐牢了椅子。
安澜却仿佛很是受用,她笑着上前亲手掺起他道:“多日不见柳儿,倒见你仿佛清瘦了些。”
锦瑟暗道,原来这位文贵君小名叫柳儿,倒是人如其名。
想归想,她却仍然低着头,装作无聊地正在端详一旁的海棠……假装没看到一旁同样伏地请安的文夏咏。
见安澜亲自搀扶,文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大眼似怨还羞的,直接带着嗔怪地声音朝安澜怀中倒去:“皇上还记挂得柳儿便好。”语毕,眸光还轻飘飘地仿若无意地朝一旁的莫如焉面上划去,却见后者一派泰然自若,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安澜宠溺地笑笑:“还不快让你弟弟平身,安福,赐坐。”
文夏咏谢了恩,声音可以听出有些拘谨,但是动作仍算是镇定的,文家毕竟是大户,所以宫廷的礼仪自小都是熟门熟路的。
起身时,那文夏咏抬起眼朝锦瑟的方向望了一眼,锦瑟觉得那目光居然五味杂陈,仿佛藏了无限意味,犹带恨意却又好似留恋不舍,他本来就是秋水明眸,粉面桃腮,一双眼更是分外清亮,几乎藏不住其中情绪。她正一怔,他已立即把眼转开,让锦瑟几疑是错觉。
“方才朕听得有人抚琴……”
文柳垂目笑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之弟,不知宫内的规矩,让皇上见笑了。”
安澜摆摆手:“朕看你的弟弟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琴艺。锦亲王,你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才女,你来说说,可是不是?”
锦瑟顿时心里叫苦连天,这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冤家路窄不是?
“本王也觉得……确是不错!”
安澜却并不准备放过她,她仍是笑眯眯地道:“既觉得不错,就该赏些什么吧,安福,赏两批今年贡来的新织就得云烟缎给文公子。”
安福应了声,文贵君登时喜笑颜开,正要拉着文夏咏谢恩,却见女帝斜眼带着笑意又瞅向了一旁的玉锦瑟。
“朕既赏了,你这亲王自然也不能小气吧?”
锦瑟有些为难:“皇上,臣出门时没带什么,这一时半会的……!”
安澜就等着她这句呢,她挑眉道:“要送礼还不简单,现成的,你锦亲王的墨宝可是千金难求啊。”
文贵君亦是在宫里摸滚打爬惯了的,他立即会意了过来,压下心中的狂喜,对着文夏咏道:“泳儿,还不快谢谢皇上和亲王,这可是亲王看得起你的一番美意啊。”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文贵君这话虽是对着文夏咏说的,可是那上挑的眼神却分明是斜斜地朝着莫如焉看去的。
安澜有心撮合锦亲王与自家的小弟,摆明了就是说明文家仍是圣眷优隆,甚至对自己亦是青眼有加。
这情势莫如焉当然明白,然而对于文贵君此番明显无知的挑衅表情,他只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唇角上扬的表情,看似在笑,实际却是完全看透了他的这点小小心思而不屑一顾。
这使得文柳当场就有些心气难平,然而另一个和他一样带着满肚子火气的,就是玉锦瑟。
宫侍们早在安澜说锦亲王要赐墨宝时就已经伶俐地摆上了文房四宝,而且不是摆在别处,偏偏就是文夏咏的旁边,这也难怪,东西是要赐给文小公子的,自然要离得他近些,可是也难说不是女帝背地里授意的。
“锦亲王,请!”安福客客气气地朝锦瑟弯腰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锦瑟的脸上勉强地堆着笑,她的脚虽然一步步在向文夏咏那里移去,却是奇慢无比,畏手畏脚,估计照她这个速度,没个把小时还到不了。
安澜心头好笑,面上却是和蔼地故意对文夏咏说道:“文小公子想必尚不知道吧,朕这锦亲王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才女,当年亦也是你奶奶文太傅的得力门生,她的墨宝,可向来是千金难求。”
文夏咏乖乖地低头应了声:“是。”,然而此时那垂下的眉眼分明是斜睨着亦步亦趋朝他走来的玉锦瑟。
心头一时火气,便不冷不热地又道:“皇上,夏咏看锦亲王似乎并不怎么情愿呢……”
锦瑟心头一动,对上文小公子几乎可以冒出火来的眼睛,她干巴巴地一笑:“本王只是在思索该作诗还是作画赐给小公子~~ ”
“我看你是压根都不想看到我吧!”
他这话一出,登时文贵君就觉得有些不妥,随即不悦地看着他,警告他谨言慎行,“夏咏,不得放肆!”正想替他向女帝请罪时,却见安澜哈哈大笑道,安抚地拍拍文柳的手道:“朕看你这弟弟倒是直爽可爱得很,无妨。”
随即,她又板着脸对着锦瑟道:“锦亲王,文小公子今日是朕的贵客,你若是不好好地让人家满意了,明日朕就罚你天天去文小公子府上天天画画!”
她这话分明是戏言,可是锦瑟却险些没吓到脚下一个踉跄,哀怨地看了眼安澜,她不敢再推脱,直接走到了文夏咏的面前,对着他得意的眼神,客客气气地问道:“文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墨宝,尽管开口。”
锦瑟本就容颜俊美,亦男亦女,声音更如山泉流水般优美动听,如今话圃一出口,又分明带着哄小孩子的温柔语气,真正叫人心猿意马。便是侍立旁边的宫侍们都有不少霎时红了脸,文夏咏也不例外,他许久未见锦瑟,如今近看她的如玉容颜,貌美若花,如墨睫毛下的美眸射出安静而深邃的光芒,这样静静的凝望着他犹如古潭深井,清冽璀璨,登时心里头膨的一下好像炸开了一朵烟花,血气不由上涌。
“我……我要一副画……”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人人都以为他是害羞了。
锦瑟继续温和地看着他,凭心而论,她对文小公子并没有大的恶感,至多就是把他当成一个被骄纵的任性小弟弟看待,何况又是自小教导自己的文太傅的亲孙子。也因此,此时即使安澜不下令,他若是有求于己,依照锦瑟的个性,也大多会有求必应的,毕竟锦瑟可不认为这位向来喊着自己是丑女的文小公子,对自己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我要一副美人画。”文小公子低声说道……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听见
锦瑟心想,那倒是不难。于是依旧温言地轻声道:“那是以文公子为像还是杜撰的美人呢?”
文夏咏看着她,登时不假思索的大声道:“我要的是你……”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无边的寂静中,只有一群乌鸦嘎嘎叫着飞过。。
后知后觉的文小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绝对引起了歧义,他马上红着脸补充道:“我说的是,我要的是一副以你为像的美人图。”
然而,众人还未从文小公子前一句惊世骇俗的病句中自□□,有些哭笑不得。
莫如焉轻轻扬起嘴角,一抹锐光划过他的眼底,他慢条斯理地出声:“如此说来,文公子是想要一副亲王着公子装的画像?”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人都立即从刚才的乌龙事件中反应过来了,文柳立时吓得面色苍白,便连安澜都微微有些沉下脸。任谁都知道,让堂堂一个锦亲王画这样一幅画是怎样的羞辱之意,即使她美若男子,可毕竟是大周尊贵无比的亲王,这种画像若是流传出去岂非成为笑话。文夏咏再天不怕地不怕,在女帝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极嚣张的了。
文夏咏这才意识到自己无心之语很可能是给自己创下了大祸,他本想故意为难她,叫她直接拒绝或者难堪,谁知道如今看着自家大哥愈来愈白的脸色,心里终于开始紧张起来。而此时沉默不语的安澜更教人害怕。她面色冷凝如铁,两旁虽然林立宫侍,却忽然安静得连衣声窸窣也不闻。
文夏咏虽然自小被骄纵宠坏了,却绝不是莽撞之人,在女帝面前铸成这样的大错,他心中不安,这些时日在后宫探视大哥以来,他也渐渐明白了后宫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之地,不由深深懊恼自己的不慎言行恐怕要牵连到了自己一向规行矩步的大哥。
心一横,大汗淋漓中文夏咏正预备跪下请罪,却忽然看到身边的这个女子咧嘴一笑,对着他露出一个雪白灿烂的笑容:“明白了,你是要一副与本王美貌不相上下的美人图么?”
这话一出,巧妙的掩盖了方才文夏咏的冒犯与不敬之罪……
紧接着,锦瑟又郑重地嘱咐道:“这可不好办啊,本王毕竟已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所以这画你可得收好了,本王可不想日后走在路上天天被女子求亲。”
众人闻言,纷纷绝倒。哪有人自恋成这样……
安澜轻咳一声,她怎会看不出锦瑟的回护之意,只是又被她的戏言弄得哭笑不得,于是也愿意睁眼闭眼,何况她也好奇锦瑟到底会怎么完成这幅画。
而文夏咏呆呆地看着锦瑟,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锦瑟将文夏咏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莫名的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文贵君感激地看了一眼玉锦瑟,而后者并没有看他,似乎自己说的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笑语。
她低头专注地拿起沾了墨的画笔,凝神看着眼前铺开的雪白宣纸,那优雅的侧脸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在扶疏的枝叶空隙之间。随即便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在铺开的雪白宣纸上挥毫起来,那动作带着旁若无人一般的宁静悠闲,甚至还可说有一些随意。
她看起来非常的自在,似乎对于文小公子提出的这样一个羞辱要求并不以为意,这种在哪怕寻常女子身上都会引起勃然大怒的暗喻对她来说可说没有丝毫影响。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作画时的手,只觉得比自己还纤纤玉白,竟宛如白玉雕成。
“傻女人……”文小公子低声喃喃道,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维护之意,低头不安地摩挲着衣角,心头划过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赌气的不甘。
谁要她这般维护,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文夏咏可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