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到林素衣这个样子,锦瑟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事,心里暗自盘算着不如过两日和林素衣带着未央一家三口一起到郊外的别院好好的住两日,趁着天气好也可以去散散心。避开了锦王府的暗潮汹涌,素衣也会开朗许多吧。于是她直接建议道:“这府里男人太多了,也难怪你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不如改日我们一起出去到郊外的庄子住上一段时间,就你和我两人……”也算是个难得的二人世界,锦瑟在心底补充道。
眼瞅着自家高贵美貌的亲王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林素衣被她无意中因为修炼摄魂术而总是流露出的魅惑的眼神看得几乎心都漏跳了几拍:“锦瑟说什么就是什么。”声音都不自觉的暗哑了几分。
锦瑟顿时也起了兴致,拉着他朝房内走去,语意盎然道:“那我们先商量商量,去哪个庄子。”心里亦是高兴地想道,自己身为皇亲贵胄就是这点好,私产不少,别苑也多,只是别人都是用来养着娇夫美侍的地方,在她这里却是想要度蜜月过二人世界的最佳场所了。
锦瑟这里打着自己的主意,杨过那里却是吃了大苦头了,原来当他好容易从如花那里拿到了解药并可以行动自如后,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所谓的美姬外院居然和锦瑟所居的内院远得离谱。要知道堂堂亲王府邸本就占地庞大,禁卫森严,尤其是亲王所居的主院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得进来。寻常人家的美姬院落都是建在内院,或者至少也是离主院不怎么远的地方,这样才方便召幸取乐,可锦瑟所谓的美姬院落都是专门用来收留女帝和其他姐妹时不时恶作剧送来的少年们,因此这院落被划拨得极为偏远,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如花可以顺利的潜入锦王府而杨过当初直闯王府内院却被逮了个正着,要知道这里毕竟是皇家的王府,层层禁卫之下哪里是可以轻易的进入的,唯有诺大的锦王府最偏僻的外院才会相对松懈一点,这才让武功高强的如花虽说也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潜入了进来。
也因此,即使杨过如今顺利的脱困了,却也暂时没法真的找到锦瑟的身边。毕竟这里是锦王府,大周最尊贵的府邸之一,当日的他的确是武功高强足以横行武林,但显然低估了皇室威严。
毋庸置疑就算是他杨过,也不可能傻到在已经栽过一次跟头后还把自己送到那些训练有素且为数众多的御林军手中。想到这里,杨过只能暗暗咬牙,乖乖地潜伏回到外院,继续伪装成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郭扬。他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死心,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点了看守自己的两个小侍的睡穴,确认他们没个整夜肯定清醒不过来以免打草惊蛇后,杨过偷偷地换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伪装成了王府的小侍从。
然后他偷偷地朝着王府内院的范围走去。说到底杨过也是个一根筋的,卯足了劲要见到锦瑟,走不了暗路那就过明路,这可不是上回他一个人莽撞地拿着剑直闯王府的情况了,如今的他伪装成一个小侍从,这样就算他无意中被哪个侍卫发现了,也有办法能圆过去。
这一招果然有用,毕竟任凭是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内侍少年,即使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鬼鬼祟祟,但是再一想着夜半时分,人家说不定就是去偷会哪个相好的,于是不少人也就睁眼闭眼假装没看到了。
可饶是如此,最终杨过也只能勉强潜入到到锦瑟的众侧君后院,毕竟真正的亲王内院若是没有腰牌或者核对面容和手令是绝对进不去的。
“文侧君,您就别再等了,院子里风大小心伤了身子。”小侍月儿耐心地劝着自家的公子,“亲王若是有宣召自然会通传的,侧君若是不放心,就让奴代替侧君在这里等着也好。”
文夏咏不语,他提着灯笼依旧是怔怔地看着,看着那条直通着自己主院的小径,眼里带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你们不懂,亲王她从来就不是那么讲究规矩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总是直接去林侧君的院落了,若是如此我又怎好失礼,不在这里迎接?”
月儿不忍心和他说一些打击人的实话,只能继续劝道:“您这都守着几日了,若是伤了身子受了风,等亲王真的来了岂不是也不能伺候了?”
文夏咏其实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念想罢了,想当初他也曾是个单纯而不知世事的侯府公子,哪里知道如今却如此不得妻主的欢心。
“月儿……”忍住了眸中的泪意,他有些痛苦地开口道,“我这算不算是失宠了?不,应该说我甚至都从来没有得宠过。我真的好怀念当初在奶奶家里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只是君先生,对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冷落。若我当日能抓牢机会,懂事体贴,是不是如今她也会对我有所不同?”
月儿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公子如此脆弱无依的模样,为他心疼不已,想了想却也只能捡了一些好话去说:“殿下是个温柔又长情的人,眼下只是还没有见到侧君的好,再说侧君前些日子也实在是闹的有些过了,处处针对洛侧君,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内院虽然也不乏争宠,但毕竟都是台面下用些手段。侧君您非要放在脸上处处和那个洛侧君针锋相对,平常人家的妻主若是遇着像侧君你这般的恐怕早就要冷落了,只是我看亲王对您还是颇为和气的,其实府里这么多个男人,哪个不是出挑俊美,但侧君你终究是文太傅的孙子,以文太傅和亲王的交情,相信亲王也是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倒是侧君以后切不可再任性了,这府里的男人们有些可还巴不得您再闹腾些事情出来,不得亲王欢心呢。”
若是以往的文夏咏,哪里会有耐心去听这些话,可今日的他倒是沉默了半晌,最终点点头道:“月儿我知道错了,可如今悔之晚矣,不如还是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才好。”
小侍月儿想了想道:“我看您不如明日亲自去见见那位林侧君,和他套个交情,亲王如今对他颇为爱重,您也别太着于痕迹的争宠。要知道林侧君一人独占亲王宠爱,是犯了后院的大忌的,陛下不也曾为此震怒么?便是林家,也是许久不来人了,显见得同样是不满的。您只要安分守己的,依着规矩来,总能轮到侍寝的日子,亲王是个温柔好性的,只要真正圆了房,不会不照看着公子您的。”
此时,这位苦口婆心的小侍的话不单单落在了文夏咏的耳朵里,同样也落在了正经过时躲在暗处的杨过耳里,只是后者却是嗤之以鼻的偷偷冷笑了一声,心中暗忖,这玉锦瑟娶了那么多男人也不怕将来肾亏,待他直接把她绑了回家拜堂,日后就是他杨过一个人的妻主,便是谁敢来和他抢,也先得问问他手中的剑。至于那个林侧君……他在心底里犹豫了一下,杀意翻腾了片刻却又换了个主意,若是这玉锦瑟当真这么喜欢他,那……以后就继续留着他罢,只是除此以外日后她还想要多娶一个夫郎那就是做梦了。
文夏咏被贴身小侍月儿劝了半日,脸色却仍旧凝重,好半晌,他还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看着月儿道:“月儿,你会帮我的对吗?”
小侍月儿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看到自家公子如此决绝的眼神,不由心头一惊地问道:“公子,你要做什么?”焦急之下一时不慎反而唤出了他未嫁前的称呼。
文夏咏见他着急,倒是淡淡一笑:“不必担心,我并非是要做傻事。你知道我的二哥当年是嫁入了尚书令雨淮的府中为正夫,这几日我遣了几个奴仆暗地里和二哥联系上了,过几日这位雨尚书便会和二哥一起拜会亲王,届时亲王定然要亲自招待,而我作为雨尚书正夫的亲眷,自然也要出面招待……月儿,虽说是绕了一大圈,但毕竟是名正言顺和亲王见面,我若是能好好把握这个二哥给我的机会,想必可以得到亲王的宠爱。”
小月一怔,随即心中又是一酸,曾几何时,天真单纯不解世事的公子也变得如此有谋算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撇开心头的那一抹对自家主子的酸楚之情,月儿问道:“侧君既然主意已定,那月儿能做些什么呢?”
文夏咏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他:“月儿,你现今既是我的心腹亦也是我的陪嫁,因此我希望你那一日能在房中点上助兴的熏香,然后陪我一起伺候亲王殿下。”
闻言,小侍月儿震惊地瞪大了眼,事实上连杨过都气息紊乱了几分,险些没从一旁的树上摔下来,所幸这文夏咏和他的内侍都是不懂武功之人,也不会注意道这一星半点的武林人士才会发现的异状。
“侧君,这万万不可。”月儿的脸骤然涨得通红,想了想,他直直地跪下,声音都有了一丝哽咽,“求侧君不要把月儿赐给亲王……”
文夏咏弯腰用力地想将他搀扶前来,可后者偏偏不肯起身,甚至跪地不起,他只得苦笑一声道:“月儿,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做这等羞耻之事?实在是……我已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抓住她的心啊。”他长叹一声,“二哥告诉我,要抓住一个女子的心,闺房之乐必不可少,皇族之中的女子私下里同时召幸两人三人的更是比比皆是,我总不能为了所谓的公子颜面,而让妻主不悦吧。”说到这里,他也自觉言辞有些过于直白,面色也带上了些许的尴尬,“若说那林侧君如此得宠,兴许就是床底间也少不得有些手段,这才让亲王欲罢不能,月儿,你是我的内侍,比起旁人我自然更信任你,你若是不帮我,谁能帮我?”
小侍月儿顿时泪流满面:“公子,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若是旁的事,月儿为公子下到山进火海都在所不辞,可亲王殿下是公子您的妻主啊,且月儿如今已是有了心上人了,实在是不愿……恳请公子恕罪……”
这主仆两人接下去的对话,杨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暗自地从树上原路返回到了偏院,两个被他放倒的小侍眼下仍旧是睡得极熟,但一心暴怒的杨过却恨不得把整个锦王府都给拆了。
该死的玉锦瑟,她到底要风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居然还有人预备二龙戏珠来讨好她。无法迁怒到一个连锦瑟的面都见不到的后院男人身上,杨过自然只能把这笔账又算到了玉锦瑟的身上,同时也愤愤地想道,这些玉锦瑟娶了的男人,怎么一个个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至于和自家的小侍从一起上阵服侍吗?简直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杨过鄙夷地皱眉,却不知道未来有一日,他也会陷入同样不得已的境地。
但现在的他,一心只是琢磨着如何找玉锦瑟出了这口气。
他尚还不了解锦瑟的作风,没有一味地去横冲直撞地寻找林素衣的侧君院落。毕竟在这个世间之人正常的理解里,亲王召幸后院男子必然是在守卫重重的主院的,却不知道因为锦瑟对于林素衣过于独宠,几乎完全漠视和荒废了这一条,这也使得他间接地错过了可以找到锦瑟的一个机会。
此时的他只是琢磨着该如何光明正大地逮住玉锦瑟这个女人,狠狠地吓一吓她。所幸他现在的身份是他后院的美姬,说起来已经算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不是了吗?想到这里,杨过居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223.
天边挂着淡淡的下弦月,林素衣静静地看着湖边一阵阵水烟飘起,风吹来时微微有些泛冷,但他却没有让身后的侍从为他取来披肩,皂白色的垂带和衣角飞舞在微风中,他的背脊很直,身姿如玉,却让墨儿看的有些难受。
自从他从宫里回来后,锦瑟为了讨他欢喜,特意扩建了他的院落,增建了一处温水池子,新种上了不少冬青,梅树和石竹,回廊和青石甬道旁也植上了各色花卉,一朵朵开得娇艳欲滴,布置得绿意盎然,让人即使夜晚时分看去,也心情舒畅,闻香阵阵。
锦瑟如今对他的这一片心思,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既然如此,这诺大的王府又有几人是个傻子。
“公子,多思伤身,您就别再为难自己了。”墨儿在一旁禁不住开口道,两人主仆多年情谊深厚,也因此他无人时还是称呼林素衣为公子,此时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将林素衣朝院内带去,毕竟夜风湿凉,吹久了难免会不适,“我刚才已把未央少爷哄着睡下了,等过两日亲王和您去了郊外别苑散心,您也正好带着小少爷一起调养一下身子。”
林素衣的性子墨儿也是清楚的,他惯常心思沉重,有时候即使心里想的什么也轻易不会说出口,哪怕是对最为信任的自己。亲王对他虽然百般体贴,但他知道公子其实始终都还深深不安着,连眼下都有淡青,这些天他应该是没一夜睡好的。他半晌没出声,墨儿也不说话,过了会儿他才说: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啊。墨儿,你把我的细软都收拾好了么?此次去别苑可别落下什么来。”
“公子放心,墨儿都已经安排小侍们处置妥当了,不过就是些当季的物件。”
林素衣却是摇摇头:“我是让你把全部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这次去别苑,我是不预备回来了。”
墨儿吃了一惊,问道:“公子这是何意?亲王知道吗?”
林素衣淡淡地叹口气:“她若是知道了哪里会允许,我其实也知道她始终不愿亲近他人也是碍于我在这里。若我不在跟前了,亲王也能放得开些。”
墨儿听得难过,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公子也实在是当局者迷了,亲王如果真是因为顾忌公子在眼前而不宠幸那些后院的侧君们,岂会在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几次三番的和女帝请命甚至还扮男装混进后宫。他知道公子如今嘴上说的豁达,心里其实还是很抗拒,明明亲王对他一心一意,自己却偏偏要让他人分去宠爱。如今想想公子屡次不得已的退让,肯定也是充满愤懑和不甘的。可他也知道,眼下便是多劝也是无益,何况让公子避开这里也好,免得被女帝和权贵们再度关注。
“公子,那我去收拾了,您可别站的太久了,若是病了,亲王又要担心了。”
林素衣敛眉一笑,侧身看着墨儿进屋,自己又站在那里,怅然若失许久。
得到了素衣的首肯以后,锦瑟事后便吩咐刘忠准备好出行的物什和马车,甚至也言明不需多人服侍,轻车便装即可,这让刘忠顿时起了警觉心,想到秦正君当日暗地里提醒她的话,刘忠的眉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但老狐狸的她聪明地没有摆在脸上,只是转身就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秦若临。两人都不知道其实锦瑟已经接受了潘芷的建议,在没有等到令狐源带来的秘籍之前并不会轻举妄动,而此时正被锦瑟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的令狐源,则正苦不堪言地死命赶着路。
过了两日锦瑟就听小青来报,说是雨尚书携内眷来访。毕竟是自己的好姐妹,又是朝中一品大员,锦瑟一头雾水的让管事开了中门,和正君秦若临一起亲迎招待。
和雨淮一起下车的是一个极为引人注目的美少年,他一身青色云纹的裙装,很是清秀俊朗,更难得的是那身上温和淡然的气质,站在雨淮身边他只是淡淡微笑着行礼,却如山岚上的青竹缭绕着的云雾,让人觉得十分清雅。但看他的外貌,也是生得唇红齿白,身段不俗,除了那通身的气派,便是模样儿也是极为出挑的。
寒暄过后进了正门,雨淮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上前一步对锦瑟勾肩搭背的亲热道:“你如今可是越发的不爱出门了,又不肯去上朝,没法子,只能姐姐我亲自过来看看你。”见她神色狐疑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少年犹豫着该如何称呼,雨淮又笑了笑道:“这是我府里的最出色的一个歌姬,名叫青玄,平日里服侍的好,今日便赏他出来开开眼界。”
锦瑟听得眼皮一跳,怎么这陌生的美貌少年还不是雨淮的侧君或侍君,而只是一个……歌姬?可这通身的气度和待人接物的言行,说他只是一个随手可送人的后院玩物……谁信啊?
但想到这不过是雨淮的家事,锦瑟也实在不好多言,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
以区区一个后院姬妾的身份陪着妻主登堂入室到王府中,这个叫青玄的少年真心也算是一步登天了,但他此时的样子却即不惶恐,也不谄媚。即使偶尔看到旁人疑惑的目光瞥来,也不过是微扬嘴角地回以一笑。
雨淮又道:“一会他会伺候好我的,你用对待下人的态度对他便可以了,不用在意。”锦瑟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事,岂是她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再说来者即是客,锦瑟也不怎么好意思真的过于轻贱他。
待入了待客堂,早有王府的侍从们将该有的点心水果准备好了,毕竟只是姐妹之间的小聚,并未弄得十分隆重。锦瑟和雨淮落座后,就发现那叫青玄的歌姬并未入席而是直接站在雨淮的身为为她取来爱吃的点心,还帮自家王府的侍从们递过盘盏和替她倒茶,搞得就和王府的下人似的,锦瑟便也好心的提了一句:“你也不必太讲规矩了,我们王府的下人很多,就让你身边的这位公子坐下吧。”
青玄不由地就看了锦瑟一眼,见她说话轻声慢语的,显然是个如传闻中一般和善的人。
雨淮本人倒并不是太讲究规矩的人,见锦瑟开口替青玄说话,不会误会她有什么其他心思,而是知道她一贯是个怜香惜玉好说话的人,于是便也招手让青玄坐在自己身边服侍。
承了人情,青玄自然要感谢锦瑟,他十分优雅地朝她福了一福:“奴谢过亲王。”随即动作轻缓地在雨淮的身边坐下,微微侧着身子开始为她斟茶。锦瑟见他语气温醇,动作和说话都很得体,倒是比寻常的歌姬更有些体面,心道也难怪雨淮看重他了。
她亲自将一个雨淮爱吃的水蜜桃放到雨淮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今天特地来见我,就真的只是找我聊天的?”该不会是二姐让她上门来安排自己什么差事吧,好日子过了几天,锦瑟也自知自己是个很不衬职的亲王,不由地就开始要多想了。
锦瑟给雨淮递送水果的动作十分平常,反倒是青玄又多看了一眼这位锦亲王,他注意到锦瑟的手指很是修长白皙,指尖更是十分秀气和男儿家一样,像是用最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一般,没有丝毫的瑕疵,再看那一双秋水明眸,宛如秋夜之月,衬上欺霜赛雪的肌肤,就算是随意打扮之下也是足以倾国倾城,心里不由明白了世间所传的大周第一美人倒是实至名归。
雨淮笑着摇摇头,眼神微不可查的瞥过一旁端坐的秦若临身边,对锦瑟附耳道:“是我家的文正君让我来得,说是看看他的小弟在你这里过的怎么样,就是你府上那位文侧君。你知道,毕竟是正君,我怎好意思推拒,不过他这两日身子又不好起不来了,我就代替他过来瞧瞧了。”
锦瑟这才恍然大悟,对着秦若临吩咐道:“让文侧君也过来一下吧……”
秦若临微笑着点点头,身为世家正君,各家之间的姻亲关系自然也是正君应该要耳熟能详的,他当然明白雨淮和自家亲王之间算是妯娌,如今见见小叔回去和正君交代一下也是常理。
不消片刻,文夏咏便如约而来,他身姿清秀,今日打扮得更是精致,连指甲都细细地染过了,依旧是玉色的脸,唇红齿白,只是身材清瘦,显然是清减了,但同样地也多了种世家公子的皎洁风姿。
心里早有预料这次的会面,文夏咏不慌不忙地和众人问安,抬起头来时却是心里猛地一跳,暗自掐住手心,随即又垂下了眼帘。和雨尚书一起来的竟然不是身为正君的二哥?如今他也嫁入豪门贵胄,自然知道后院之争犹如战场,即使身为正君,也往往未必能真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关键还是得看妻主的心意。能有这个脸面坐在雨淮身边,少说也应该是个侧君,自家的二哥莫非是失宠了?可真是如此,他又怎么劝得雨尚书过来拜访的,一时间,文夏咏想的有些出神,他的手微微开始发抖,于是只能用袖中的左右手互相握紧克制,心里更是滋味莫名。
文夏咏低着头不语,也不敢落座,雨淮倒是先打了个招呼:“这位想必就是小弟了吧!”也算是姻亲,她干脆就直接亲昵地称呼他,“你二哥这两日身子不爽,我就干脆让他不要出门了。不过我亲自过来也正是给你做面子的,若是亲王待你不好,你就和你嫂子我直说,我自然会替你教训亲王的。”说着还对着锦瑟挤眉弄眼一番,锦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对着文夏咏和蔼道:“先坐下吧。”
看出文夏咏的脸色不太好,她干脆也直接替他问雨淮道:“你的正君怎么了?身子哪里不好,可找太医看过了?”
雨淮笑着摆摆手:“其实他就是有了身孕了,吃睡不香,过几日就好了。”
听她如此说,文夏咏才在心底里暗自松了口气,雨淮又搂过身边的青玄当着众人的面捏了捏他滑嫩白皙的脸蛋:“反正你我之间熟悉的很用不着讲那么多规矩,也是这小东西最近伺候的我高兴,干脆带他出来玩玩到你府上做客。”
这语气动作,着实是有些轻佻的,但是青玄始终言笑晏晏,丝毫不以为意,毕竟他只是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后院美姬,甚至是个转手就可赠人的玩物,雨淮对他如此也是常理。便是秦若临也是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注意一般地垂下眼睑轻啜了几口茶水,唯有锦瑟微微有些尴尬,心道你正君幸好没跟来,否则怀着孩子看你和别人亲亲我我,这滋味肯定不好受。她随手将几个点心推到文夏咏的面前掩饰,把他当孩子一般地哄着道:“爱吃什么自己拿。”
文夏咏看着锦瑟推来几个蜜饯点心盘子,不由地就愣了愣,这盐津梅子,叶果糕甚至千层咸皮酥可都是他惯常最喜欢吃的点心。锦瑟却没想到这个,毕竟这些点心蜜饯都是秦若临临时准备下的,她也就是随便取了几样端给了文夏咏,在她眼里这文夏咏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小孩子,嘴馋也是常理。
文夏咏却是心里五味陈杂,他看了锦瑟一眼,下手将一颗盐津梅子放进嘴里,锦瑟看到他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正觉得他十分可爱想要取笑他时,却看到文夏咏也正抬眼注视着自己,一瞬不瞬,那种认真的目光好像饱含着很多东西,让她呆了一下,只是很快地他又别过视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两人的互动都落在雨淮的眼里,她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你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啊,我去其他几个王爷的府上,那可真是美姬成群,歌舞不断地招待我。”
锦瑟一听就有些窘迫了,心里却是腹诽道,又不是我要你来的,嘴上依旧歉意道:“你知道的我惯常不爱养什么美姬,我就喜欢清净。”
雨淮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不懂了,这美姬豢养了又不是为自己的,是为上门的客人的呀,你要知道,这男人啊,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很多东西总是不如别人家的好不是。像我家的青玄,那一副歌喉嗓音可是极品啊,再加上这难得的气质,每次带出去给别人看都少有不艳羡我的。至于你堂堂锦王,风光雯月,最是诗情画意了,若是你豢养出来的美姬,肯定也别有一番风味……”
见她越说越远,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锦瑟也只能无奈地打断道:“没有就是没有,你总不能让我变出来吧,骗你做什么?”心里想着这姑娘该不是存心来捣乱的吧。
却是一旁随侍的小青看了眼锦瑟缄口不语,心里淌下了宽面条泪,殿下啊,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丢脸了啊,堂堂亲王府上,居然连个美姬都没有,就算真是这样也别说出去啊……
倒是雨淮看她神色,有点心神领会了什么,她忽然就朝着小青勾勾手指,眨了眨眼:“来来来,告诉姐姐,是不是亲王殿下背地里有私自养着哪个喜爱的美姬,当着正君侧君的面不敢说啊。你可是她的宠侍,你来告诉我。”
闻言,小青的脸色霎时就黑了几分,尼玛才是宠侍,你全家都是宠侍,对雨淮的称呼有些不满,她嘴上自然也有点不饶人:“哪里话,亲王和她美姬之间的事,哪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置喙的呢。”
噗,锦瑟口里的茶险些没喷出来,秦若临和文夏咏本来也是一惊,但看锦瑟的神情分明也是意外之极,又因为了解她平素的个性,不由地放下了怀疑,见她咳得厉害,慌忙互相一左一右地替她拍着背顺气送茶,让锦瑟难得地享受了一次“齐人之福”。
小青却是直接看着雨淮,视线扫过他身边的青玄,皮笑肉不笑地又道:“说起来,我家亲王的这位美姬可也算是个极品美人呢,姿色不凡不说,那气度啊,可更是教人见之难忘。”想到她见过的那个郭扬的容色,小青认为自己绝非夸大其词。
“是吗?”看了一眼小青的神色,雨淮显然被挑起了兴趣,“那我倒是想看看了,不如……”她的目光转向锦瑟,眼中显然兴味盎然得很。
越说越离谱了,锦瑟脸都黑了,她倒是想看看小青回头哪里变出来这么个人。
小青自然不甘示弱,对着锦瑟暗地里使了个颜色:“那就有请雨大人稍候片刻了。”
她心里琢磨着,趁着刘忠今日不在府中(其实是去宫中和女帝报信锦瑟要偷跑),正好把那个郭扬带出来溜达一圈,神不知鬼不觉地再送回去,反正他身上有软筋散,就算解了绳子也不怕他跑了去。至于亲王会不会看上他的姿色……得了吧,恐怕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小青一个人安排着去了,毕竟这郭公子身份特殊,旁人估计还不知内情,唯有她亲自带着侍从们走一趟,锦瑟无语地坐在原地,心里简直是莫名其妙,她也知道贵族的风气一贯如此,美姬们都是各家精心培养的玩物,很多女人都喜欢在自家的府邸上养上一些能歌善舞的,起到消遣的作用,还可以在客人来时助兴,若有人看上的,甚至还可以帮人暖床……
正因如此,当一个少年远远地跟着小青走来的时候,她几度怀疑是小青从王府里的小侍里面找了哪个长得较为漂亮的少年冒充的。
杨过此时心绪激动,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啊,他强行克制着自己,迈着轻盈地步子走来,众人看到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正脚步从容而来,他的脸白皙如玉,隽秀俊美的面容丰神如玉,尤其是那眉眼之中,仿佛月光被裁了一段下来盛落在其间,眼瞳隐隐有浅淡迷离的光华。若只是容色上俊美也就罢了,偏偏那气质亦是华贵傲然,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势,一袭奢华又低调的冰蓝色的锦衣,直直垂泄的衣料恰如其分的包裹着他颀长高挑的身形,尽数彰显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华,令他愈发的清俊逼人,仿佛超尘脱俗,让人不敢小觑。
他来到众人面前时连礼居然都不行一个,可偏偏无人觉得奇怪,反而理所当然,更有甚者像雨淮这样的还以为这位美姬就是故意如此以引起他人注意,毕竟有时候欲拒还迎也是一种情趣,她也不是没见过那种表面清高冷傲,到了床上却尤为放荡不堪,也许越是反差越是容易引起征服欲。
锦瑟看到杨过的一刻显然是傻了一下,差点又被呛住了。
杨过看着她,却笑了起来,很是愉悦。
这一笑更让雨淮惊艳了一下,只觉得这气质清逸的美少年的确是风华出众无人能及,但此时这种他这种笑容在锦瑟看来却格外的可怕,万万想不到跑来的所谓美姬居然是杨过这个恐怖分子,顿时面色变幻不止,几乎想要高声喊来御林军护驾。
见雨淮整个人都看呆了,小青当然也趾高气昂起来,觉得总算是为自家的亲王找回了颜面,得意洋洋地道:“这位是我家亲王的后院美姬之一,雨大人您看着如何……”
雨淮不知不觉地就放开了身边的青玄,有些神魂颠倒地赞道:“真是一代佳人,国色天香,难得难得,锦亲王真是艳福不浅,教人羡慕啊。”
锦瑟本来看到杨过正惶恐着,结果听到雨淮的话差点又有些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