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凤仙见她拒绝也不强求,只是十分亲切的娇笑了起来,听得周围路过的女人们都是丹田一热,
随即他扭着腰凑近锦瑟在她耳边呢喃道:“小姐既然到了西塘,不如回头我们结伴而行如何,要知道西塘这样的地界若是没有一个熟人带着,只怕还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我们这些兄弟们平日里走南闯北,五湖四海也结实了不少朋友,小姐是第一次来西塘吧?总要有个熟悉的人带着才好。”
不得不说锦瑟有着一瞬间的心动,但也很快打消了念头,她哪里看不出凤仙和他的手下都是一群危险人物,躲还来不及怎会还自己傻到往前凑。
她摇摇头,很是客气的道:“我与家眷不过是随处逛逛游览风光,哪里敢麻烦凤仙大老板办正事,若以后有机会再见,我再好好谢谢凤仙老板今日施以援手,但眼下我还急着安顿家人,实在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对着陌生人她自然不会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眼下她语气十分和缓,不单单对着凤仙十分客气,还大着胆子对着他身后的男人们纷纷点头示意,其实也是恶趣味地想看看那日后来这些男人搞成了基没有,但见这些男人对她依旧目光火辣的抛着媚眼,若无其事的好似浑然不在意一般,不由也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倒是凤仙好像看出了一点她的念头,在她转身时忽然轻笑着道了句:“小姐是不是在好奇那日后来的情形,说起来小姐也实在是见识少了些,我们兄弟本就是不单能伺候女人也能伺候男人的,既然小姐这么有兴趣趣,下回我们也可以当场表演一番男人之间的情/事给小姐开开眼。”
闻言锦瑟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都没站稳,凤仙却是笑嘻嘻地带着众兄弟离开了。他说的话有真有假,但以锦瑟的本事却是分辨不出的。凤仙说的伺候男人是真的,但无非就是表演表演歌舞唱唱小曲给那些百无聊赖的后宅男人们而已,而真正的目的则是被花了大价钱请上门暗地里指点闺房技术的。而后面那些话倒也不虚,的确有些女人会有怪癖,喜欢看美男子之间成就好事还要现场表演的,凤仙他们深谙其道,知道这些女人也就是无聊透顶玩腻了想要看新鲜花样,因此一般也就是让两个美男装个花架子在那里作出亲热的样子给那些无所事事的女人们逗个笑而已。
所以锦瑟当日的摄魂术其实压根就没有成功,至于原因,就不得不提到凤仙身后之人了。
锦瑟只是和凤仙攀谈了几句,却收获了路上无数女子羡慕嫉妒的眼神,而走回到赵寰等人之中时,又发现他们人人翘首以盼,似乎十分担心她会被拐了去,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他们刚才毕竟经历了一场变故,可能还有些惊魂未定,锦瑟也只能先安抚他们两句,唯有陆尘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地看着锦瑟,双眸中溢满感动与不知名的情绪,锦瑟原本以为他经历了这一场有惊无险的变故,大约是要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谁知就在锦瑟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就听得他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很轻很轻,却包含了这个少年内心中所有的情感。便是一向对陆尘不满和嫉恨的夏琴也都没有出声嘲笑他。冷静下来的他想想,若是他们这一行人被守城的好色女将带走,纵然陆尘要受凌/辱,他们这些同样略有姿色的男人们难道就能置身事外逃过一劫了吗?或许最终同样可能逃不过被凌/辱的厄运,与陆尘相比或许只是多与少的区别而已,说到底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也对锦瑟投去了感激和复杂的神情,再看赵寰一脸平静,心中暗自愧疚不如公子目光长远。
锦瑟笑了笑:“谢什么,难道我不是一家之主么?”她说着又看向赵寰夏琴秋弦等人,语气温和而郑重,“今日就算不是陆尘,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遇到了难处,我都会站出来,要知道是我把你们带出了大周,自然我就要保你们周全,所以不必害怕,知道吗。”
她言辞有力,掷地有声,几个男人听着都是心中一热,眼眶发红,便是夏琴都暂时放下了和陆尘恩怨,不再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故意刁难。于是这一场变故,终究还是让这一群男人从心底里放下了不少芥蒂。
锦瑟没有注意到男人间的气氛变化,她又走到了几个护卫的面前,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赏:“你们今日做得很好,没有丢了我们大周女儿的脸面。”
明明眼前人看似不过是个弱冠少女,可几个护卫被锦瑟这样夸奖,又被她如炬的幽深黑眸扫过,竟都有些掩饰不住的心潮澎湃,连腰都更挺直了半分,其中一人沉声道:“小姐过誉了,我们不单单是大周的兵士,更是代表锦王府的脸面,遇到这种情形怎能退缩。哪怕到了西塘,也不能让人小看了。”
锦瑟笑着点头,心道等回去后必要好好的赏赐这几个护卫,她却不知这领头的女子正是安澜派来的暗卫之一,掩饰了高强的武功和修为不说,更知道锦瑟的真实身份,说起来当日被钱家小姐追击一整夜,也是靠着这位扮猪吃老虎的暗卫从旁协助,才能让整个车队都没有严重的伤亡,毕竟水云卿只求自保,他可不会在乎这些护卫们的死活。如刚才的情形若是到了紧要关头,为了保护锦瑟她一人就可以带着她离开,只不过自家的主子表现得如此令人惊艳霸气,暗卫也是与有荣焉,心里十分激动,要知道这可是她们大周最出色的锦亲王,世人说她男男腔和懦弱,可照她看来,再没有几个女人能有她这样的气魄风度,不愧是她们大周的皇族。
众人毕竟在城门口排队查验等了大半日,又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如今放松下来的确是觉得有些疲倦,在城中暂时找了一处客栈休息。
等大家都安置行李的时候,赵寰端着一些茶点走到了锦瑟的房中,对着她温言道:“妻主饿了吧,稍等片刻,我已让夏琴他们去吩咐午膳,安排好护卫们的休息,现在就喝杯茶吃点点心垫垫饥吧。”
锦瑟接过赵寰递来的茶盏,略有些讶异,往日里端茶倒水这些活一般都是夏琴秋弦等人去做的,但今日房内却不见惯常服侍他的两个少年。却见赵寰坐到她的身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那凤仙老板是什么身份?说起来刚才总算是他帮了我们一场,妻主觉得我是否要亲自去谢谢他?”
锦瑟神情微顿,摆摆手道:“不必了,萍水相逢的人罢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来往。那凤仙老板毕竟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也不必太为难特地还去和他周旋。”
她知道赵寰这样的良家主夫与凤仙那些风月男子绝不可能是一路人,甚至大多彼此看不顺眼,眼下赵寰会这样说估计也是不想让她为难,但她可不在乎这些虚的。
赵寰听出锦瑟的话外之音,心里一暖,面上却是毫无勉强之色:“我看那凤仙老板气度非常人可及,若是之后一路同行,少不得还要他多多照拂。”
事实上赵寰并非是普通的后宅男子,相反他很多方面很有见地和想法,平日里他替商家打理生意颇有些头脑,并不会狭隘地摆出清高之态而单纯看低青楼男子,要知道他曾见过不少被包养着的青楼男子,看似身份低贱但往往能起到关键的作用,毕竟他们懂得如何讨好取悦女人,总有那么几个高官是他们的入幕之宾,偶尔也会对他们言听计从一下,今日单看那城门守卫对凤仙等人的态度也可以联想出他们的身份并不如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锦瑟如今到了西塘人生地不熟,武功再高强有时候也不如地头蛇有用,赵寰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若是对锦瑟有利的事情,哪怕他心里再有不适也会愿意为了锦瑟接受。
但锦瑟还是对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与这些人相交,这些话不必多说。”
赵寰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明白了过来,锦瑟品性高洁,又不是风流好色之辈,自然不屑和这些男子们相交,哪怕他们一个个都是人间尤物。联想到方才路上那些女子们神魂颠倒之态和锦瑟始终清明淡然的眼神,赵寰眼中对锦瑟的爱慕更甚,但锦瑟却因为陷入沉思并未注意。
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
268.
此时守备城主府某处精致的的庭院厢房中,正步入一个温雅如竹的美男子,他有着宛如仙人一般俊逸雅致的容颜,只眉宇间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傲气,仿佛玉照寒塘,却还是教人禁不住一再注目。而原本在房内慵懒地躺着休息的男人在看到来人时面上也并无惊讶,他缓缓坐直了身躯,深邃如海的眼眸精准的定在对方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水神医大驾光临,凤某不胜荣幸。”
水云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是对他冠冕堂皇的欢迎语调有些不悦,凤仙笑盈盈的看着他,对着身边几个青衣小侍微微点头,众人于是给他们两人准备好了酒菜后便纷纷退下。
待室内无人,水云卿走到凤仙的对面,自己拿起桌上的酒杯,然后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守备府漂亮的花园,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矜贵优雅。若说凤仙其实长得也是俊美非凡,只是比起水云卿他更多了一份成熟和深不可测,少了一丝清冷孤傲的仙气。
“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凤仙听到他开口,就知道他今日在暗处一定把什么都看到了,他淡然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不过那女人对我很是警惕,说起来若不是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份上,我还真不忍心去欺负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
水云卿斜睨了他一眼,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家伙的字典里也不会有“不忍心”这三个字。
“怎么了?还有你凤仙亲自出手都搞不定的女人?”
“是啊,你的这个仇家真的很不简单呢。”凤仙满是笑意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
水云卿眉一挑,这语气,似乎是话里有话。
凤仙意态闲闲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原本我以为她看到我们的诱惑风情,就算再如何正经总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但凡我们略施些手段让她□□,她自然会任我们予取予求,而一旦与她欢好三次后让她中了我们兄弟的情蛊,从此后也就顺理成章对我们死心塌地了,到时候让你出气为你报仇也不过手到擒来的功夫罢了。但没有想到,这一位竟是摄魂术高手,你要知道,但凡修习摄魂术的,心志都不是一般的坚定,她们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动情,更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要让她被诱惑,这可是难上加难。”不过若真的动情却又必然是生死相依,实在教人艳羡呢,后一句凤仙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嘴角微勾,笑意渐深。
水云卿微微皱眉:“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挺欣赏她?”他冷嗤一声,“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这可不符合你凤仙老板一直以来的口味啊,就她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你也当真有兴趣?”
凤仙嘴角一抽,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没告诉水云卿锦瑟的真容,让他误会了那个甜美妹纸的样子就是锦瑟的原本容貌。他此时端着酒杯轻抿着,这闲适的做派丝毫看不出他是位歌舞姬,反而像是一位优雅的贵公子。
看了一眼水云卿,他挑眉笑道:“我难道不该欣赏她么?说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叫我刮目相看,武功高强,容貌出众,照你说的百毒不侵,如今看来还不好色风流,甚至不畏强权,你说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早十年遇到呢。”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居然隐含了一丝郁闷。
水云卿无语:“早十年她只是个奶娃娃,你想做童养夫?”
凤仙想了想点头,脸上居然还有些惆怅:“那也未尝不可……”
水云卿一口酒险些没喷出来,他知道凤仙游戏人间的个性,如今听到他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也有些惊愕,要说这世上的青楼妓子几乎任何人都可能从良,但就绝对不可能是凤仙,今日他到底是怎么了?
“喂,这女人就这么大魅力?”他不悦道,“既然如此你就更该用尽手段吃了她不是?等她中了情蛊,还不是就等于你们的玩物,你凤仙大老板什么时候想要一个人还得不到。”
凤仙端详着手中的酒杯,笑而不答一饮而尽。
在他的观察中,这个表面叫商安春但据说是杨昊私生女的少女无论是教养还是礼仪,都完全不输于任何富家千金,她那一身高贵优雅的气度,再加上谈吐不凡,肯定是受过极好教养的人。对人看似不卑不亢,态度随和,但如果对方欺上门来,她也绝不会客气和退让,这种处事风格凤仙很熟悉,正是不少贵族从小培养出来的上位者姿态,所以凤仙觉得锦瑟的身份绝不简单,搞不好还不只是一个区区杨家私生女而已。而他往日在别的女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在锦瑟这里却是完全不管用,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少女他是真的有点心动,就算平常情况下结识了也会引起他的势在必得之心,但是即使她美若天仙,眼下这种兴趣和动心也仅只一点罢了,毕竟这些年他看得太多,也经历得太多,差不多都心如止水了,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要他认真起来着实也不是件容易事。
锦瑟本以为凤仙他们是看到了她的真容起了心思,这种想法对也不对,凤仙如果不是受水云卿所托,他还不会这么快的就去□□锦瑟,因为他也同样知道一个道理,无论男人女人,主动送上门的都会掉了身价,最好的方法是应该是吊着对方,如狩猎一般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将对方一口吞下,若非水云卿急着报仇而他当日又一时按耐不住,原本他是应该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
想到这里,凤仙笑了笑,对着水云卿抱怨道;“说起来为了帮你这个忙,我还赔上了一个小弟的清白呢,让他陪着伺候一个武林高手三天,还得顺道差人先偷了她的钱包,这才能把戏份做足和那杨小姐搭上了线,你说这是件容易差事么。”
水云卿冷笑:“得了,就你那些兄弟还有清白可言?再说你何必搞这么麻烦,直接买通一个女人去演一场戏不就结了吗?”
凤仙却是正色道:“有钱有地位的女人眼高于顶未必肯帮我们这种男人的忙,没钱的又少了点贵气和本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到时候人家怎么可能相信我凤仙居然肯伺候那种女人,照你说的这可是杨盟主的女儿,绝不是寻常好糊弄的。还有别把我们和那些单纯的卖笑男子相提并论,他们的视野也就局限在一方天地内,只会抚抚琴唱唱小曲,连青楼都出不了,见识能和我这些有着十八般武艺的兄弟们比吗?”
这肯定不能,水云卿感觉自己有点口拙,但见凤仙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话说回来,你真要报复这个女人而不是因爱生恨?比如她看不上你什么的?”显然他极度不信有人能面对锦瑟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不为所动,哪怕她没露出真容。要知道水云卿原本的计划极其阴损狠毒,那压根就是要把一个女人往死里打击和侮辱,若是真中了情蛊,那这个女人真的是要被凤仙吃得死死的了,从此后一生都只能和施展了情蛊给她的几个男人欢好并对他们死心塌地,凤仙虽然很想把这样一个绝色少女压在身下用自己高超的技术征服她,却没有想过要让她变成傀儡,可水云卿是他多年的兄弟,他如今又是水家神医,两人之间还有着切不断的利益纽带,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没法拒绝他的要求。
听了凤仙的话,水云卿仿佛是心里某处稍微波动了一下,持杯的手也是微微一顿,但他只是眨了一下眼便将众多情绪压下,换上了平时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眼睛里却有淡淡的嘲讽:“她既然敢得罪我,自然就该知道有这一天,比起那些中毒死了的人,她至少该庆幸自己还能活着才对。”
凤仙从未看到过他如此凌厉的一面,眼下他虽然仍是淡淡地笑着,可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看来那姑娘真的是把他得罪狠了啊,凤仙感叹道,其实他真的很好奇到底两人之间到底结了什么梁子,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不过他还是不得不发出一声感慨:“说真的,大哥你真的很记仇啊。”
沉默半晌,房内忽然传出了水云卿火冒三丈的声音:“水凤仙,本少还没嫁人呢,而且本少只有二十五岁,哪里就变成你的大哥了?”
“二十五岁很小么?我也不过才二十八岁而已,年轻水嫩,一表人才。”
“……”
“那要不你叫我一声大哥来听听。”
“……”水云卿突然就觉得自己和这个人较真实在有点弱智。
锦瑟压根不知道凤仙已经住进了守备将军府,而且他手下的高手更是已经在床上把守备大将迷得神魂颠倒,当日就背地里军法处置了那几个宵小之辈,让她们压根没机会来招惹和报复锦瑟。因为不知道这些,锦瑟还以为自己如今得罪了驿站小将,未免自身安全计还是要尽快离开的好,赵寰也同意她的看法。于是第二日这一大家子顾不上再好好地看看这西塘边关大城的风景,只休息了一日便急急忙忙地预备上路了。
原本刚来西塘,锦瑟对很多门道都不熟悉,不过在边关驿站闹了那么一大场,锦瑟也算是出名了,和一些商队搭上了线,隐晦地问了一些西塘的风土人情后,锦瑟最终头疼的发现,没人认识“隐谷”这个地方,但京城到是有一处诺大的水家宅子,说起来水家是整个西塘都有名的医药名门世家,开了无数的“悬壶济世”的医药店铺,在西塘倒是赫赫有名。
其实她手里早先是准备了一份二姐安澜给她的西塘地图,只是上面并没有隐谷的地标,而且安澜压根没提过京城水家,这也怪不得安澜,毕竟京城水家也是这一年才刚崭露头角,它其实原本该是隐世水家的旁支。说起来水家毕竟是个庞然大物的隐世家族,人家也有一大家子要供养,自然不单单是靠几个神医解决疑难杂症来维持,因此水家也有自己的生意,那就是由分家在整个西塘各处开设药行,卖药丸抓药铺以及坐堂问诊来赚钱。其实水家从来就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愿,只是默默地在各地开着医药商行罢了,但如今这一条在西塘皇族全力的招揽之下似乎变得有些松动了,说起来它毕竟老牌世家更是根基深厚,那是连皇家都不得不正视的等同于御医的地位,如今水家在京城被御赐了一座大宅,不享受俸禄却时常被宫中赏赐,偶尔被宣召进宫把脉或替贵人们调理身体,不是御医却又胜似御医,西塘皇室的倚重让水家如今的地位很是超然物外。
锦瑟一时打听不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琢磨着先到京城去看看,若是能通过这个水家联系得上水神医或者其他神医,自然也是皆大欢喜。她现在持有水家的令牌,原则上水家是无权将她拒之门外的,而且反正也大老远地跑到西塘来了,去观察看看对方沿途的都城及京城治理得如何也很有必要,要知道一个国家的繁华程度,就是看百姓的生活日常。
她打定了主意,便决定跟随着其中一个商队同行至京城,那商队的人已知她是个难得的高手,早就对她十分仰慕,见她愿意同行也是大喜过望,不单分文不肯收她的银子,还一口一个商妹子的称呼得十分亲热,以至于锦瑟最后也是被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锦瑟所有的动静都瞒不过凤仙,只是让一个手下随意的和商队里的女人聊了两句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并且获得了商队的路线图。于是锦瑟一动身,凤仙也知道了。但他并没有急急忙忙地立即启程跟随,几次三番的接触,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个少女的态度,她对自己显然防备心极重,并不容易打动甚至很有原则,男人越是主动只怕她躲得也越快,不过征服这样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来说也会很有成就感。其实在凤仙的眼里,这个少女看似完美却并非无懈可击,至少她的家人就是她最大的软肋。看她对赵寰陆尘等人的重视也知道这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只是看他们如此地被锦瑟保护着,实在是让人嫉妒得很。凤仙想到这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充满着蛊惑,浓郁得令人心动,但若仔细观察只会发现其中带着一抹妖治与嗜血。
边关驿城毕竟地处偏僻,一路向北也需要四五天才能到下一个城镇,这些商队的人其实也是自发集结在一起的,路上做个伴解解闷,大家各自的护卫们集结在一起还能偶尔防备个万一更加安全。结果行了两日路后,锦瑟已经差不多和商队中的人都混了个脸熟,有些活泼的孩子还会经常主动过来缠着她,用十分崇拜的眼神嚷嚷着要和她学武功,最后无数次被家中大人强迫的拉走,还要和锦瑟一遍遍的打着招呼道歉。而到了用饭的时候,商队的人也经常邀请锦瑟一起热闹热闹,锦瑟推却不过也偶尔会过去应酬两次,但大多时间,她还是宁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马车中休息甚至练功。
西塘其实民风颇有些彪悍,不像大周的文雅,这里随处可见因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的普通人,但她们又会很快的握手言欢,显然生性爽朗。
唯有一点让她不安的是,这两日赵寰和陆尘几人私下里看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同于往常,甚至隐隐让她觉得有点后背发凉,但她毕竟涵养功夫到家,心里虽然有些猜疑但面上却还是依旧无懈可击,只希望是自己多心。
等即将要到达一个小城镇的时候,整个商队的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风餐露宿了好几日,谁都望着可以找个落脚地休息一下洗个热水澡去去满身的风尘。商队的头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主动过来找到锦瑟,表示自己想要在镇中酒楼做东请一桌人喝酒,因此询问她是否要和大家一起去,像这些女人家的聚会一般男人家是不被准允参加的,也算是女人之间联络感情的应酬。锦瑟正想拒绝,却见那中年妇人身后的马车中走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粉嫩少年,他眉眼清秀,颇有些小家碧玉之感,只是脸上的妆粉扑的有些厚了,看起来不太自然,此时他被小侍从扶着下车,没留神间看到锦瑟就在近前处和自己母亲说话,不知为何居然粉面一红,有些羞涩地不敢直视她,更不敢走上前来。
中年妇人注意到这一幕,不由也是呵呵一笑:“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杜怀瑾,见不得世面,让小姐见笑了。”见锦瑟笑而不答,甚至目不斜视,心里暗暗有些失望,随即她又盛情邀着锦瑟务必中午出席。想着后续的路程还要结伴而行,总不能太独来独往,锦瑟最终还是同意了,惹得中年妇人一脸喜色,让锦瑟有些奇怪自己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她却不知道自己虽然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渗透在骨子里的修养与气势总会无意识地泄露一丝半毫,更别提她言行举止间的优雅贵气,让人不敢小觑。就如凤仙能看出她出身绝不平凡,这些走南闯北的客商同样会背地里揣摩她的身份,怀疑她若非贵族后裔也至少是武林世家的小姐,对这些普通的商家来说,任凭哪一种身份都是足够分量,自然不由得都会高看她几分,再加上她在入城时为了自家小侍毫不退让,行事颇有魄力让人佩服,就有人暗暗地起了一些拉郎配的心思。
锦瑟转身陪着赵寰先进了客栈安置,中年妇人则走到自家的儿子身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声责备道:“你呀,刚才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上来和人家商小姐打个招呼?”
少年略略低下头不语,妇人轻哼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我早和你说过,要你主动些,这商小姐一看出身就是非富即贵的,你要是不抓紧这个机会,哪里还能嫁到这么好的人家去?”
一听母亲这似嗔似怪的话,少年知道她也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不由小脸微红,声音细如蚊呐般地害羞道:“母亲我还小呢,哪里就急着嫁人了。”但看他的神情,明显口是心非。
中年妇人不禁摇了摇头:“你呀,这么害羞将来可怎么办,要知道后宅争宠……”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对一个孩子说这些实在是太早了,不由地又是叹了口气,带着宠溺地眼神看着他,颇有些语重心长,“娘也是盼着你将来有个好归宿,这商小姐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身手人品都是出众,看她为自家小侍都肯出头,将来也不会亏待了你,本来我们小家小户的也不求什么的,哪怕做个偏房但只要妻主知道疼人,将来又让你衣食无忧也就好了。”
少年几乎再也听不下去,捂着脸转身便跑,妇人看着他的背影,只得笑着摇摇头。
第270章 第二百六十九章
269.
这处小镇虽然不大,但毕竟是边关过来必经之地,加上过了此处就进入西塘真正的繁华之地,届时相邻的到处都是繁华的城池及各皇族的封地,湖光山色,风景宜人更是漂亮。因此从这一处边关入境的不少客商习惯性的都会在这里落一下脚,休整好再慢慢走接下去的行程,小镇由此招待了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倒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领队的中年杜姓女子为了给自家儿子和锦瑟创造机会,她特地吩咐杜怀瑾带着家丁先去点菜,哪怕不能上桌吃饭,但至少有机会可以让他表现出贤惠细心的一面,到时候在众人落座前让他上前落落大方的打个招呼,也算是让他在锦瑟面前混个脸熟。
等杜怀瑾进了醉香楼后,发现这里果然这城镇里最大的酒楼,一楼大厅内还不到正午时分就已是人声鼎沸,生意兴隆。所幸中年妇人早有预见,一大早刚一入城便遣了下人过来花费不菲银两定了一处最大的包厢,否则眼下恐怕还不能入座。等进了包间一看,杜怀瑾也觉得十分满意,这处房间靠着窗边,楼下便是一条河流,小桥流水中连接着对岸的古朴民居和水上人家,远处则是连绵的青山,一眼望去风景十分漂亮,就见青山隐隐,绿水悠悠,云雾飘渺,倒是美不胜收。
杜怀瑾为众人点的基本都是当地的名菜和招牌菜,荤素搭配十分的周到,考虑到他平日里看到锦瑟似乎喜食清淡,因此又特地吩咐厨房减油少辣,而在他欣赏景色的时候,菜点也一道道地送了上来,一股香味顿时在整个包厢内弥漫散开,引得人饥肠辘辘。这个时候,他听到楼下小二大声道:“几位客官这边请,包厢早已准备好了。”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带着众人来了,不由稍稍低头检视了一下周身的衣裳首饰,又摸了摸脸和头发,在感觉到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杜怀瑾飞快地和自家小侍退到了一旁低头做淑男状,这本来是一个男子面对外女时的正常表现,但在他走到角落之前,又特意抬头飞快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奇怪地没有看到那个期盼的身影,心里不由地有些失望。
中年妇人也有点失望,但现在毕竟时辰未到,众人也没有完全齐聚,锦瑟来得晚点也情有可原。
她客气地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先请入座,待余下的几位到了我们就立即开席。”
“杜家主客气了……”几人纷纷回礼坐下,杜怀瑾知道自己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便和众人福了一福告退,中年妇人也只能无奈地对他使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随即介绍道,“这是小儿杜怀瑾,我先让他过来为大家点好酒菜,如此这般一会我们也能尽快用饭赏景。”
众人于是又纷纷和杜怀瑾道谢:“有劳杜公子了。”这些女子们大多都有些明白这个杜家主的心思,明白她是看上了锦瑟想让儿子嫁去,因此也就找着话题故意让他多留一会以便锦瑟来时大家旁边起个哄定下这桩好事,也算是承了吃她这顿大餐的情了,就在这时,门口果然又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杜怀瑾心头一喜,以为是锦瑟到了,不由翘首以盼地望去。
却见房门被砰的一声踢开,当先走入一个贵气轩辕的年轻少年,他眉若远黛,眼若桃花,隐隐闪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透出一种傲慢的锋芒,只是那面庞虽然精致漂亮却颇有些阴柔的味道,显然不易相与。
此人赫然是西塘皇子寒漠笙,而他身后依旧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两个面色沉凝的护卫女子,她们站在少年身后,一声不吭。长相看来平凡却是明显含威不露,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深不可测,教人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物。
“你还说什么没有包房了,本公子看这里倒是很好,我今日就要在这里用饭,你让无关人等都出去。”
或许是掌柜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看寒漠笙毫无顾忌的话把包间的人都惹怒了,不由地面色发苦拼命作揖打招呼道:“公子见谅,这包间是早被别人定下了的,您看这客人们都来齐了,菜也上好了,哪里还腾得出来?”
她话说得婉转,也是想要寒漠笙知难而退,可后者是什么人,哪里会真的讲究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眼下看着不停道歉的掌柜,下意识地就认为她是在推脱。
于是他不怒反笑,目光却是骤然变冷:“本公子今日就偏要在这里用饭了,如何?”
说着,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女子上前一步,对着还未举箸用饭的众人声音冷然道:“各位,我家公子今日看上了这一处包间,还请各位相让一步,诸位的酒菜钱我们也会加倍赔付。” 这压根就不是商量,而是以势压人了。其中一人还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金子,直接拍到了桌上,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手法,那金子此时有一半被牢牢地嵌在了这厚实的梨花木桌子中,纹丝不动,看得众人骇然失色。要知道这一手可绝非是寻常高手使得出来的,而能让这样的人做护卫,这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肯定也绝不普通。
霎时间,她们注意着寒漠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显然都是在猜忌着他的身份,整个包间顿时噤若寒蝉,所有人都目光转向了中年妇人,想看她如何表示。
但还未待她开口,就听见一声轻哼,杜怀瑾已是不满地出声质疑道:“公子难道不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这酒楼莫非还是你开得不成,说让我们走便让我们走,还有王法没有?”
气氛有些冷场,寒漠笙的眼眸转向杜怀瑾,慢条斯理地道:“怎么?不服?你说的不错,王法还真就是我家定的,如何?”
他这话一说,当场不少人面色刷的变得惨白,立即站了起来,连掌柜都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右看看生怕什么都地方冲出来什么官兵,虽说在女尊世界里如此狂言还不至于杀头,但铁定也讨不了好去,但看这少年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依旧一派悠然自得的态度,有眼力的自然看出了他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