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锦瑟听了不由称奇,一路而来她见多了娶了无数男子的贵族女子,尤其扬州知府也算是地方大员,可这位王知府居然还没有被媒人踩破门槛?看她的模样虽然面容平常,可整个人谈吐不俗却是有些文人气质,不由地起了一些八卦之心问道:“不知王知府娶了几房侧君侍君?”
    王春恭敬地答道:“倒也不多,大约十来个人吧,不过侧君侍君也就五个,其余的都是下官父亲赏赐的房内人,跟着下官多年了,因着正君身子不好,下官虽已有庶女却尚无嫡女。”
    十来个还不算多?锦瑟有些无语,不过她知道这又的确是实情,这个世间生出来的男子似乎总比女子多一些,再加上男子生子,女尊男卑,造成男人完全成为了女人的附属品。不过即使如此,如王春这样的也算是少见的了,她的正君身子不好,可这位王春显然也算是个长情的,不单单没有嫌弃反而在他过世以后也没有急着续弦,在这个世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女人了。
    锦瑟如今也算是个快奔三的女人了,她不可能一直延续着前世的一些想法继续独善其身,无论是她入境随俗也罢,还是被逼着接受现实也罢,以她的身份她不可能只要林素衣一个人,否则她给他带来的只有灾难和烦恼。因此现在的锦瑟已经逐渐地开始接受了这个世间的生存之道,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唯有林素衣才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不过在她看来,和其他女人比起来,王春此人人品周正算是极为不错的,不由地就动了心思。原来她一直记得当日蓝家后院欧阳侍君的嘱托,想着要为蓝喻找个好妻主,因为她的安排,如今蓝喻暂时被安置在京城某处她的一栋亲王别院内,不过锦瑟却一直还是把当日自己对欧阳侍君的承诺放在心上,当然这事她说了不算,还得问问蓝喻的意见,好在看这位王知府也算是个长情的,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急着再娶正室。
    于是为了了解更多王家的情况,锦瑟还是不得不多问两句:“不知道贵府一共有几个庶子女?“
    王春以为锦瑟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儿女们指点一番,能得这位当世才女的教诲简直是让王春喜出望外,她当即召集来了自己所有的庶子女们,看得锦瑟的嘴角直直抽动,这位老实的王知府是不是脑补过头了?她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间的女子普遍都早婚,王春如今年纪不大,却已经算是儿女成群,一个女儿四个儿子在锦瑟看来着实算是不少了。看到她有这么多儿女,锦瑟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合适把蓝喻嫁给她了,年纪轻轻的就过来当后爸真的好吗?或者还是在京城给蓝喻找个寒门子弟青年才俊?毕竟以他尴尬的身份也不可能进入贵族人家做正君,要做正君就只有这两种选择而已。
    摇了摇头,锦瑟晃去脑海中的各种胡思乱想,凝目看向了王春的几个孩子们。
    第399章 第三百九十六章
    396.
    王春身为知府,本来就是科举出身,,对孩子的要求不论男女都算是比较高的,也并没有重女轻男的思想,而是请了专门的私塾先生在府中每日教习。在锦瑟看来这几个人都不过只是半大小不小的孩子罢了,最年长的一个公子应该也才十岁,只是他们虽然贵为知府家的贵族孩子,当面对眼前如花树堆雪一般风采绝尘的锦亲王,一个个还是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他们心里都知道锦瑟的身份,眼前的女子那与生俱来的贵气犹如莲叶葳蕤四面生姿,看到她綄着的黑发在微风的吹袭下有几络垂在脸上,衬得那花颜玉貌愈加风雅,宛如仙女下凡一般令人不敢逼视。几个孩子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因着拘束,他们谁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王春此刻则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请示道:“殿下看看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功课可好,说起来他们都只是学了一点功课,本不该劳烦殿下……”
    锦瑟轻轻一笑摆摆手,相比那些整日里用各种手段谄媚讨好她的大周官员,王春显然是老实的有些可爱了,如此想来她的孩子必然也是不差的。
    “没什么,本王今日正好有暇。”她极为和善地对着几个少年招招手,先把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看样子才五六岁模样的唇红齿白大眼水灵灵的男孩子叫了过来,看他扭扭捏捏地走来一张小脸蛋儿紧张的通红的样子只觉得愈加可爱,因为怕吓着他而只能温言软语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平时学了些什么?”
    因为原本就身为女子的一部分母性原因,锦瑟对于这种年纪的可爱小孩子几乎没什么抵抗力,纯真小少年被堂堂亲王殿下这般放低姿态的垂询,脸上红得更似滴了血一般,但仍然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题,萌得锦瑟一直笑眯眯地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他,时不时地还开口指点几句,没有丝毫不耐。而一旁的其他孩子们则满脸羡慕地看着这个显得最得亲王殿下欢心的弟弟,眼中同时也带着期盼。
    对待小孩子们,锦瑟一向都很有耐心,结果等到她把这五个孩子一个个都聊了一圈问了一遍以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了。
    此刻看锦瑟并没有因为被孩子们占用了时间而丝毫不悦的王春,干脆又大胆的提议请她留在府邸内用个饭,锦瑟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回去早了面对杨过又让她有些疲于应付,于是干脆欣然应允,甚至主动拖留这几个孩子一起用饭,这个提议顿时让他们受宠若惊不已。从身份上来讲他们都不过是王春的庶子女,便是王孙公子恐怕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和这位大周仅次于女帝陛下的亲王殿下同桌用饭,如今没有想到亲王殿下丝毫不嫌弃,还如此地平易近人,几个孩子都是激动不已,这样的事情若是说出去,日后和其他府内的孩子们来往相处时他们肯定会得到所有人的羡慕嫉妒恨吧。
    因为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没法像其他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还能勉强够到面前的碗筷,看着他努力地朝上挺起身体试图将自己夹菜用饭的模样,锦瑟不由地就觉得他太可爱了,干脆将他直接捞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问他喜欢吃什么。
    小少年一开始还紧张不已,后来看锦瑟始终对他十分的和气,随即便恢复了小孩子天性也自在了不少。
    “殿下似乎很喜欢孩子?”王春试探地地问道,对女尊世界的女人们来说,除非子息实在薄弱的,否则一般的女人只要娶了几房的要孩子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因此见锦瑟身为堂堂皇女还能如此喜欢小孩子让王春有些惊讶,不过联想到传闻中她府里侧君并不多,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又是聚少离多的状态,不由地也是涌起了几分了然和同情。
    “是啊……”锦瑟感叹地点点头,又喂了怀中的小少年吃了一口菜,惊得王春直是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的儿子不够乖巧惹得这位亲王殿下生气,好在女尊世界的男人从小受的都是严格的贵族教育,十分的规矩和腼腆,并没有锦瑟所以为的男孩子的调皮,她又不是经常能看到小孩子,因此更加觉得这个小少年听话。摸了摸他的头,她看着王春道,“我那儿子如今也该两岁多了吧,可惜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都没有在她的身边多陪伴他……”想到这里,锦瑟不由得满心都是惭愧,她相信以秦若临的性子必然会把他照顾的很好,视为己出,可是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娘亲却连自己唯一的儿子的爹都没有照顾好,害得他小小年纪父子分离,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地就浮现出了几分惆怅和难过。
    王春虽然是个老实人,却也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她猜测锦瑟必然是在想念仍留在王府中的嫡子,出言安慰道:“殿下此次回京必然就可以阖家团圆了,到时候自然风调雨顺,一切顺利。”在普通的大周官员眼里,她们虽然不明白锦瑟为什么总是忙着跑了君傲又跑西塘,但也明白她必然是因为深受女帝器重这才会总是派遣她出马各处跑,不过看看她绝世的姿容和气度,不少人还是能明白女帝陛下的一片苦心的。这就是大周的活广告啊,锦亲王一出,这天下谁与争锋,有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亲王殿下,也难怪女帝陛下恨不得昭告天下,拿出去到处献宝了。
    此刻锦瑟怀中的小少年也跟着抬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清脆的出声道:“亲王殿下,我有几个好漂亮的娃娃,我想送给小世子殿下,他一定会喜欢的。”
    锦瑟哑然失笑,捏了捏他的脸蛋:“谢谢你了,不过无功不受禄,你心爱的娃娃你留着自己用吧。”
    小少年表情认真地摇摇头:“亲王殿下刚才指点我们姐弟功课半天了,怎么能说无功呢?我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我还是想想要亲自谢谢亲王殿下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拨浪鼓,带着有些肉痛的表情犹豫了一会,方才递到了锦瑟的手中,咬牙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以后就送给您玩了,希望您能好好地照顾它。”说着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锦瑟,若非与礼不合,锦瑟几乎都想低头亲他一口了。
    其他几个孩子看着自家最小的弟弟如此“精通”人情世故,顿时也不甘落后,一个个跟着上前也将随身最喜爱的小物件送给了锦瑟,算是谢礼。
    看他们这个样子,一旁的王春急的满头大汗就想要阻止,亲王殿下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小孩子的玩意,简直就是胡闹啊。
    可锦瑟的面上却是没有分毫不悦,她十分自然地接过他们送来的礼物,泰然受之,认真地道谢,心里却是决定第二日就让侍卫们上街挑选一些小孩子玩具送来给他们作为回礼,这样的锦瑟看得王春都有些呆住了,随即就是满心的感动。而此时暗处,同样也有另一个男人,深深地注视锦瑟的一举一动,深邃的眸中带着幽光。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此刻这种耐心体贴对待小孩子的模样有多么吸引人,甚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发自内心毫不作伪,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她又何须用这种方式来抬高自己。
    “小弟,你真的想清楚了?”暗处,苏喻看着苏寅深沉的目光,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只怕是问了也是白问,“你这是何苦呢,这样做就算她清醒了以后也不会记得你,而你自己这一辈子就毁了……”
    “三姐,我意已决。”苏寅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这辈子没有可能做她身边的男人了,她也永不会看得上我,我也只求这一夜而已。”
    “那也用不着孤注一掷啊……”苏喻皱眉道,“以我苏家的财富,若是我和女帝请旨,将苏家织造的产业和绣法秘技贡献给朝廷,给你在锦王府后院申请一个侍君的位份并不算难事……”
    她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但苏寅却是摇摇头道:“如此一来我和那些强迫她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她后院里这样的男人还不多吗?”
    苏喻挑眉,心里腹诽道,那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不也等于是强迫人家嘛。但面子上她却还是试图说服苏寅放弃这个可笑的计划:“其实我觉得她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再说她向来就是软性子的人,吃软不吃硬,小弟你这般好,再加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
    “就像三姐这样死缠烂打吗?”苏寅低笑了一声,苏喻几乎都有些要恼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三姐是为了我,可是这一套对她只怕没什么用。”苏寅静静地道,神情悠然,气度翩翩,冾如美玉无暇,此时此刻,春风徐来,杨柳飘飞,几片花瓣洒落,恰好落在了他乌黑的发髻上。饶是青衫布衣,苏寅那张白净俊美的脸也有一种无法掩盖住的莹光,只是他的目光却是专注地看着远处的锦瑟,“我如今也没有了退路,她在扬州最多也就这几日了吧,错过了这一次我真的不知……”
    苏喻是知道苏寅的,自家这个小弟执拗起来只怕九头牛都是拉不回来,可是真要依着他任性胡为,得罪了锦亲王也就罢了,关键小弟日后如何自处?他以为自己这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可在苏喻看来不咎于飞蛾扑火。
    不过以苏喻的聪颖,她也知道此时此地再和苏寅争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论,倒不如先假意顺着他,再循机破坏他的计划,这也是苏喻为什么会跟着苏寅来到知府府邸的原因。
    原来王春原本的正君就是苏寅的小舅舅,如此一来王春自然也就和扬州首富苏家沾亲带故了,只是锦瑟并不知道这一茬,如此也就想不到苏寅整个下午都在院中的暗处痴痴地凝望着她。
    等几个孩子都被贴身侍从带着离开依依不舍地和锦瑟告别后,锦瑟方才真正的开始吃起了这一顿饭来,推杯换盏之际,两人也慢慢地越说越多,王春不像锦瑟如今因为基因改造压根就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她只是喝了几杯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醉得把什么胡话都往外说了,甚至还拉着锦瑟不停抱怨自己的上峰即江南总督是如何的不近人情以及她的各种挑剔和难伺候。
    好在锦瑟听了也是一笑置之,并不真的往心里去,只是酒过三巡,当她再一次品尝着被侍从们换上来的美酒时终于察觉出了不对,这壶酒里面似乎被加了某种迷药。其实无论苏寅和苏喻都不知道因为种种原因锦瑟如今可算是百毒不侵,别说是区区蒙汗药,就算是再剧烈的□□,到她的口里也如清水一般毫无作用了,只是锦瑟的身体虽然不惧这些□□,但她毕竟是宫中长大,对于各种药物有一定的辨识性,除非是皇宫太医出品有保障的高级货诸如当年为了让她和林素衣圆房时被下的迷情,一般的药物在她眼里和透明的几乎没两样,因此只是浅尝了几口她便察觉到了有异。
    带着凝重的神色,锦瑟放下了酒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揭穿,毕竟看着王春此时满脸通红絮絮叨叨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那个主谋,何况她拿着酒杯是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一杯同样有问题的酒水都喝了下去,这明显不像是做戏。为了找出真相查明原因,锦瑟干脆顺水推舟,看王春喝了这杯酒以后不久便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她也干脆晃了晃身形歪倒在了桌子上,从常人的角度包括大周几个暗卫们看来,此刻锦亲王殿下和王知府的模样明显都像是不胜酒力的样子。因此她们也借机从暗处走了出来,预备扶起亲王殿下带她去休息。
    “几位大人且慢。”此刻,苏寅方才慢慢地从暗处踱步而出,一看到他,饶是见惯了锦瑟身边无数美人的大周暗卫也是禁不住暗暗赞叹,眼前的男子如清风皎月,俊美逼人,一袭长裳,广袖凌风,飘扬中又透着雍容和一种难言的似沧桑似冷漠的寂寞。
    “在下苏寅,亲王殿下已经醉了,还请几位大人给苏寅一个机会服侍殿下。”面对这几个锦瑟的贴身近侍从,苏寅丝毫不见的平日里的高傲和冷然,而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她们福了福,惹得几个侍卫们都是有些面色郝然,“公子实在是客气了,只是没有亲王殿下的准允,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否则待殿下醒来……”
    结果话音未落,就听见噗通一声,却是苏寅毫不犹豫地直接就跪下给她们磕了一个头:“还请几位大人成全。”
    本来看他的打扮和装扮气度,加上他能如此通行无阻的出现在知府之内,暗卫就知道他必然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公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容貌姿色都算是一流的男子,如今却是放下身段放下尊严甚至是放下了身为闺阁男子的清誉,直接对她们如此恳求,恐怕就是铁石心肠都要被软化了。
    于是一边艳羡着殿下的好艳福,另一边暗卫们也顿时都犯了难。
    “公子还请起来,我们当不起公子这样的大礼啊。只是亲王殿下的脾气……哎,再说公子您大约是不知道我家亲王殿下的杨侧君如今也是随侍在侧,若是被他知道了……”有人此刻想到了杨过的彪悍,再反观这位苏公子文绉绉的模样,心底里都明白他压根不是对方的对手。
    “是啊,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以您的才貌也未必不能让亲王殿下点头……”
    几个侍卫们其实也是对苏寅起了恻隐之心,即使他要的并不是名分,但任谁都知道这样做对他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假装昏睡中的锦瑟却是恨不得破口大骂,奶奶的她趴在桌子上半天了结果都没人管她,一个个都去和苏寅说话去了,简直是看戏不怕台高是不是,这些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尽忠职守啊。
    其实对于苏寅的出现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是震惊的,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入了什么套了,可看王春从头到尾的表现都不似作伪,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不过对于苏寅,她也实在是真心没辙,就算清醒着面对他只怕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就继续装昏,任凭这些暗卫侍卫们和他周旋去了,料她们也不敢阳奉阴违赶出欺上瞒下的事来。
    结果她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其中一个人低声道:“苏公子如此心意,我们也委实汗颜,罢了罢了,就让你伺候亲王一夜吧,不过你需动作快些,否则若是等亲王醒来发现不对,保不准就要治我们的罪了。”话虽如此,她的心里想的却是,谁知道这位苏公子是不是早就得了亲王的欢心了,自己何必做这个恶人得罪了有可能未来成为亲王后院公子的人呢。
    锦瑟整个人都蒙了,这侍卫的话简直是宛如晴天霹雳,将她炸得快要上天了,心中更是狂喊不已,还要对方动作快点别被她察觉,这是什么意思?她要让二姐把这几个人统统炒了鱿鱼。
    “多谢几位大人。”苏寅毕恭毕敬地对着她们又磕了一个头,惊得几个人忙不迭地闪身不敢承受,开什么玩笑,就算锦瑟日后不收他入后院,万一人家有了身孕,那也是逃不了的亲王小侍的身份,她们可当不起这么大的礼。
    锦瑟这下真正是要暴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狠狠地痛骂一顿这几个女人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上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带着嘲讽的清朗声音:“我的妻主自有我杨过来伺候,用不着外人来费心,不过苏公子的大胆豪放今日也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苏寅眉目微敛,施施然起身看着此刻从天而降,一脸杀气腾腾的杨家公子,整个人却是云淡风清,翩然出尘,毫无退缩惧怕之意。
    暗处的苏喻直到此刻看到杨过的出现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私下里派人快马加鞭地去通知这位杨侧君,好在还赶得及阻止小弟做蠢事,可是一看到杨过那一脸怒意和杀意,苏喻的心又登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但苏寅此刻却已是直接对上了杨过,一派镇定从容地和他打招呼道:“见过杨侧君。”
    杨过斜着眼瞥了一眼还在装晕的锦瑟,这几个大周暗卫粗枝大叶地没发现锦瑟装晕,他却从她忽然有些紊乱的呼吸里察觉到了,以他对锦瑟的了解哪里不知道她此时打着的是什么主意,原本一路赶来时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如此也消了大半,顺手便收起了手里的寒光闪闪的长剑。
    见他没有冲过来直接对苏寅不利,此时无论是苏喻还是大周暗卫们都是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苏寅的眸光则闪了闪,他向来聪颖睿智,哪里会错过刚才杨过瞥向锦瑟的那一眼,顿时心里也有了一些成算,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原来她竟是装的吗?如此说来,莫非她早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故此就预备让他为所欲为了?莫非,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情分在的?苏寅想到这里,也是心头微微一荡,脸上涌起了几分薄红。
    谁也不知道,连锦瑟自己也不知道,眼下她的行为被两个在意她的男人完全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去理解了。可装晕都装了半日了,就算知道了主谋是谁,也断没有现在“清醒”过来的道理,锦瑟此时无比庆幸杨过的及时赶来,即使回去后有可能面临的还是他翻来覆去的“作”,可总比应付苏寅这么个牛皮糖要强多了。于是锦瑟这回是真的光明正大的开始装睡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几乎已经被在场的两个聪明男人识破了。
    第400章 第三百九十七
    397.
    敢这样和杨过说话,不少人都是暗暗惊叹,显然这位苏公子胆子不小,要知道杨过最显赫的另一重江湖身份就是杨家少主,被盟主从小精心培育的他武功绝顶不说,性格更是向来肆意妄为,再加上他如今亲王侧君的身份,要杀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的贵族公子还真是不用负什么责任。
    因此,即使杨过已经收敛起了原本刚来时的一身杀气,所有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位不安牌理出牌的杨侧君会不会忽然就发作起来,反正这段时间只要跟在锦瑟身后的侍卫都看出来了,这位主可是个超级醋坛子。
    锦瑟继续趴在桌子上装死,尽管她已经开始觉得腰酸肩疼,可现在这种情况她除了装傻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也许她已经不单单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女,甚至可以说是最窝囊的女人了,毕竟在这个世间,还有哪个女人会被男人逼到这个地步的。
    杨过此刻已经绕着表情淡然的苏寅走了一圈了,一脸啧啧称奇和毫不掩饰的不屑:“苏公子好歹也是扬州首富家的公子,怎么就这么上赶着要给人做小?莫非苏家就没落成这样了,连个妻主都找不到?”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客气,但苏寅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怒气,甚至他还低声笑了起来:“我记得两年前遇到杨公子的时候,阁下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杨过的脸色霎时间就变黑了,苏寅又道:“而且就你这种处处盯紧了亲王殿下的方式,只怕也不是亲王主动求娶了你吧,或许就是你不择手段而得来的侧君之位,既然如此,今日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这话实在是太一针见血了,让杨过一口气卡在了喉咙上,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苏寅本来是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的,可看杨过的表情他就立即明白了。当即他眼神闪了闪,脸上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地继续平静地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既然你做的这样的事为什么我做不得?还是说你身为男子,就如此容不得亲王殿下纳娶其他的男子回府?要知道善妒可是七出的第一条,你既然如此容不得自己的妻主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当日又何必强行要进入亲王府,堂堂皇女亲王殿下,日后所拥有的男子又何止三两个?”
    听得他尖锐而犀利的话语,一帮子侍卫暗卫们顿时叹为观止,这位苏公子的口才着实不错,虽然完全不会武功,可面对着气场强大的杨家少主硬是没落下风,还说得他哑口无言,这份魄力可不是寻常男人所有啊。一时间除了锦瑟和真正人事不省的王春,在场的其他女人都对苏寅涌起了淡淡的欣赏。
    “杨侧君,您大人大量,我家小弟也是因为对亲王殿下一片痴心,这才会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介意。”
    眼看着杨过眼里的杀意几乎都快凝结成实质了,苏喻忙不迭地冲上来打圆场,但苏寅却并不领情,当场就拆台道:“三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又何必这么害怕?这位杨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也是赫赫有名的,照着亲王殿下的性子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他,毕竟谁都知道殿下喜欢的是如林侧君那般文雅温柔的男人,和这位杨家少主可是南辕北辙的性子,反而是我,身受诗书礼仪之家的教导,可林侧君一样擅长琴棋书画,更能红袖添香……”
    若是言辞可以杀人,苏寅的话大约几乎都可以等同于降龙十八掌的威力了,饶是杨过再气血不平激愤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对的,锦瑟对他的确从来没真正说过一句情话,联想她对待林素衣的态度和神情,杨过心里不由地就是一酸,眼神也变得迷惘了起来。
    “过儿……”此刻,却是一声轻喝犹如雷霆贯耳,让杨过瞬间从自怨自艾中醒过了神来,不由地就是一阵后怕,刚才他若是继续这么自伤下去,只怕都有可能要内伤吐血了。
    而其他人则目光一敛,朝着空中出声的地方看去,原来竟是武林盟主杨昊风度翩翩从天而降,他
    一袭浅青袍服,颀长的身材气势凛然,黑发简洁地在头顶用白纶挽起一个髻,俊美无铸的面容在明亮的灯火下盈盈生辉,那气度萧萧如松下清风,高而徐引,一颦一笑行止间流露出来的韵味是言语都难以形容出来的。侍卫们都不知道他是个假女人,但对于这位在江湖中素有盛名的第一高手武林盟主,人人都是肃然起敬,退开了几步。
    好嘛,人都到齐了,这下可真是热闹了。挺尸的锦瑟心里暗骂,整个人愈加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杨昊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寅,这个苏家小公子果然非泛泛之辈,言辞锋利如刀,只是寥寥几句就险些激得杨过走火入魔,只怕他还没出手就先被人家要气得心血沸腾受伤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自家的儿子对于锦亲王实在是太过在意,用情至深连他这个父亲也是爱莫能助。
    “苏公子。”即使对杨昊来说捏死苏寅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可他还是十分和颜悦色,丝毫没有一点架子,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轻视他一分半毫,连苏寅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应对。
    “你说的不错,其实我儿和你一样,也是对亲王殿下动情,非她不嫁不可,我身为他的母亲,也只能成全儿子的这一片苦心,不过你说他是不择手段,那却是冤枉了他,他和亲王殿下的婚事实则是殿下的师父潘芷一手促成的,严格说起来也是名正言顺,有媒妁之言的。”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入木三分,但始终清醒着的锦瑟却是险些没有破口大骂,放屁,什么名正言顺,分明就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她吃了,趁人之危好不好,早知道这个杨昊是帮着自家儿子的,但也没料到他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初是谁跑来警告她,要他离开自家的儿子远一点,结果他自己呢,却连区区一个儿子都看不好,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有媒妁之言,狗屁。
    但杨昊的话从情理上来说却是让人很能接受的,连侍卫们都是恍然大悟,难怪亲王殿下对这位杨侧君各种迁就纵容,原来做大媒的人竟是亲王殿下的师父,在江湖和武林中,师父如母,她给亲王殿下指的侧君殿下能不接纳吗?
    苏寅脸色微微一黯,从杨昊出现的时刻,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一丝的希望了,惆怅地叹息了一声,他徐徐道:“罢了,或许是我的命吧。”他看着杨过,语气里再没有最初的的挑衅和针锋相对,而是十分的凄苦无奈,“还请杨侧君见谅,今日我实在是请非得已,这才会孤注一掷,谁料天意如此,我这一生或许注定只能这般了。”
    他说着,仰面闭目,一行泪水顺着他清俊的脸颊流了下来,月光淡淡地洒在他惨淡的面容上,此情此景莫名地就教人心颤。
    看到这位性格傲然的男子眼中的泪水,杨过不知为何,莫名地就感受到了他心底里的痛,整个人同样也是一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杨昊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寅脚步踉跄着离去,回身看了一眼还在装晕的锦瑟,轻笑了一声,也不戳破,只是对着杨过道:“好了,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是不是当真要做傻事了?归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痴心人罢了,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亲王都喝醉了,你带着他走就是了,又何必和他口舌之争,徒惹笑话。”
    杨过的面色有些微微的窘迫:“娘,我这不是心急了吗,其实我也不会真的对他不利,也就是吓吓他。”想到苏寅在面对他的杀意都能巍然不动面不改色,却在失望而归的时候心伤流泪,杨过的心弦也是禁不住一动,随即恨恨地看这一旁还在装傻的玉锦瑟,直接揪住了她的耳朵,皮笑肉不笑地道:“妻主醉成这样,看来我也只能用非常手段喊你起来了。”
    锦瑟被杨过拉着耳朵疼得几乎快要大叫,还是杨昊眼明手快,第一时间拍掉了杨过的手,身为男子居然对妻主如此大不敬,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锦瑟平日里如何受他“欺压”了,杨昊一时间对自家的这个儿子实在是有种孺子不可教的失落。说了多少遍要他温柔体贴一点,他是不是都当成耳旁风了?
    而暗卫和侍卫们则一个个互相使了个眼色,静静地退下了,接下去就是殿下和杨侧君之间的事情了,她们何必还杵在这里煞风景。
    锦瑟眼泪汪汪地抬起起头,泰半是紧张的,泰半是被杨过揪了耳朵痛的,所幸她没有丝毫的怒意,这让杨昊也是松了口气,自家的儿子实在是太粗鲁了,没有一点点身为男子应该有的对待妻主的温柔小意,不过再想想锦瑟身边应该不乏对她讨好献媚的男人,或许自家儿子另辟蹊径反而能得到一些不同的关注,杨昊就决定不管他们小夫妻两之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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