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阳光透穿云层落在他身上,他半眯着眸,静看这得之不易的岁月安好。
终于,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虽然每天都有上班,但梁笙还是感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祝辰彦了。
而今看着对面的人,她竟然生出一种之前见过他是上个世纪的错觉。
祝辰彦见女人一直盯着自己,又几许受宠若惊的意味,“你看就看,这么含情脉脉干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移情别恋看上我了。”
“……”
梁笙克制想揍他的冲动,只淡淡的说一句,“我就是在想,你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的说要请我吃饭。”
祝辰彦气结,“你这样说就过分了,说的好像我之前请你吃饭全都是图谋不轨一样。”
女人撇撇嘴小声哔哔,“差不多吧。”
某人舔唇假笑,他是真的很想把梁笙吊起来打一顿啊,这才多久没见就皮成这个样子了?
看到祝辰彦吃瘪,女人开心了,旋即收起玩笑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问,“说吧,这么做的目的。”
祝辰彦板着常规在公司的脸,道出实情,“我要走了。”
话落,梁笙微微一顿,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走?你要去哪里?”
祝辰彦小抿一口红酒,扯唇,“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短期内是不会回g城了。”
所以他突然这么大方,是请自己吃这一顿送行饭?
女人默了几秒又说,“那你走了,公司怎么办?”
祝辰彦看着她,轻笑一声,“内务我全部都交代好了,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再说没有我,嘉彰也垮不了,不是吗?”
“你姐呢?”
“有人会替我照顾她的。”
有人?这个人,是指杨自珩吧?
停顿一下,祝辰彦自顾自的安慰起她来,“我就要走了,可别太想我啊。”
梁笙不以为意的挑眉,“别说的好像跟要生离死别了一样,等一下你要是把我弄哭了,小毅可是要把你摁进土里再插上两米高的坟头草。”
提及梁毅,祝辰彦深吸一口气,“这小子啊,想请他吃个饭都那么困难,慢慢吞吞的这大象都要从西双版纳走过来了吧?”
女人轻哂,又看了眼窗外,“我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快到了,在路上等红绿灯呢。”
说罢,她便透过明净的玻璃看见马路对面正往这边走的少年。
祝辰彦很明显也看见了他的身影,勾唇笑道,“总算是过来了。”
然而平和还没有持续一分钟,梁笙刚准备端起咖啡喝,就见对面的人脸色倏然不变。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当瞥见祝辰彦的视线是看向窗外的,她心头一紧也跟着看过去,正好捕捉到梁毅被两三个黑衣人拖上面包车的一幕,旋即瞳孔一缩。
杯子从手里掉落,灼热的咖啡从桌子瓢泼到她的裤子上
她一点没察觉到这股子烫意,面色苍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反应过来祝辰彦瞬间冲出门外。
服务员见状上来关询她有无烫伤的问题,然她一句话也没听见,目光呆滞的拨开看热闹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来不及了,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祝辰彦还没冲过马路,面包车已经驶离了两人的视线。
女人出了餐厅,老远听见祝辰彦气急败坏的吼一声,脚下虚浮,跌坐在地上。
眼底涌出汩汩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
她看到了,她都看到了。
抓走小毅的人,是他没错。
事情发生以后,梁笙马不停蹄的赶到警局报案。
何泉调取了事故发生地的监控录影,并没有看见掳走梁毅的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
也就是说,它是无照驾驶。
但是因为摄像探头和案发地点有些距离,所以拍到的画面并不是很清晰,根本看不清强行带走少年的那两三个黑衣人的明显体征。
他一遍遍的回放录影带。
至始至终,女人都面如死灰的看着,倒是她身旁的祝辰彦急切的踹了凳子一脚,骂骂咧咧,“妈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人,他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刘明打完电话走进来,刚好撞见这一幕,旋即面色凝重的说,“老大,我已经命人封锁了所有出市的夹道关口和路段,一有可疑车辆会第一时间扣下的。”
何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监控画面上。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按下暂停键,只单单把其中一帧放大,眉心褶皱逐渐加深,“从这个位置看,犯下这起事的人,是陆襄衡没错。”虽然已经猜到是他,但陆襄衡这三个字,于梁笙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毕竟前面的那些事,都是他搞出来的。
第296章 他们的目标是陆淮
这个人心机深重到得多么可怕才会设下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祝辰彦及时将她扶住,“冷静一点,他们的目标是陆淮,所以暂时还不会对梁毅下手。”
话音才落,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沉稳而清晰,一点点粉碎梁笙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坚强。
在对上男人那深沉的眸子时,心头所有感受尽数崩塌。
陆淮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颜色托起了他的身形,使得更挺拔颀长,浑身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他的瞳仁很暗很暗,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无间道。
男人面色如常的走近,没有只言片语,有的只是紧握住她冰凉的柔荑。
盛子煜紧随其后,他看着何泉,“有没有什么进展?”
何泉摇头,“在你们来前,那辆面包车停在路边被交警找见,但是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变得冷硬,“陆襄衡竟然懂得反向而行的道理。”
“看来是找了一帮老手跟我们玩啊。”
这话是盛子煜说的。
何泉点头,“或许我们可以跟着这条线索一路查下去。”
刘明合上资料速速往外走,“我现在就去。”
盛子煜把手揣入裤袋,他凝了眼身旁一直无声的陆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女人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旋即也紧紧的回握着他。
只是陆淮的眉眼,平静的过于异常。
做完笔录,何泉把人送出了警局。
走到门口,他停下来对魂魄不着身的梁笙说,“安心等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女人点头,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语毕,旁侧男人的手机忽然响了。
陆淮扫了眼屏幕,随后面色平平的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男人走后,何泉又看了眼盛子煜,“你们是不是想好了什么计划?”
后者无辜的耸肩,“计划是有,但我不知道,毕竟你也知道他心思缜密,我跟在他身边都那么久了,也没能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何泉微微敛眉,“陆襄衡是条疯狗,你们最好别背着警方自作主张。”
盛子煜幽幽一笑,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疯狗?
比起陆淮,他简直菜的一逼。
另一头,男人走到一棵树下不急不缓的接起电话。
号码是匿名的,加上又是打他私人的号码,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打过来的,只怕……
电话接通,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徐徐灌入陆淮的耳畔,他的笑声如鬼魅一般阴恻恻的,“我的好侄子,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男人眉眼平淡,眸子又沉了几许,好意提醒一句,“二叔,看来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句话成功让陆襄衡炸了毛。
默了默他说,“五年前?陆淮啊陆淮,你别再跟我提五年前了,五年前我之所以会败给你,是因为你一处弱点一处软肋都没有,但是现在你不一样了……”
他故意停顿一下,黑眸眯起,“现在的你啊,浑身都是缺陷,半点无坚不摧的样子都没有。”
看着远方衣衫单薄的梁笙,男人微微抿唇,好半晌才轻轻说,“有弱点有软肋又如何?我照样能让你受到跟五年前一样的制裁,不,应该说比五年前的还要狠!”
陆淮的语气很轻很轻,像是拂落一片树叶那么简单。
听着他这狂妄的语调,陆襄衡怒极反笑,“如果说现在的你跟五年前还有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说话的口气。”
闻言,男人低低的笑了。
他状似不经意的说,“二叔,你真的要庆幸我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改变。”
陆淮话里的弦外之音陆襄衡听出来了,他眯起眸子成嘲弄状,“是吗?那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别忘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开始?”男人一脸兴味的咀嚼这两个字,眸子忽闪,“不会有机会开始的。”
“那就走着瞧。”
陆襄衡默了几秒又说,“这次,我就不信你还能找得到我!”
他的话里充满了挑衅。
陆淮笑,嗓音低沉沉,不轻不重的吐出一行字,“最后一次找到你,我保证,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