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们的营地之后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问我:“你说这个青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冷哼一声说道:“这家伙的话里话外就是在警告你少管闲事,你看了托娅的症状看出了些什么没有?”
“托娅应该是受到外力干扰才魂魄离体,并非像他所说是劫数所致。但是这青风咬定了是劫数,我也不能把话说破。”
“这就是了,青风肯定知道托娅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而且说不定就是他干的,但是现在他明显在威胁我们不要说出实情,并不是真的想治好托娅。”
涟漪点点头,“我能看出托娅中是中了邪术,但却没办法破解。如果我对巴郎说了事情,那么这个担子就会落到我的头上,但是如果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托娅死去,我实在……”
我看着涟漪失落的神情,知道此刻她的内心肯定纠结无比。就像一个医生可以准确的判断出病人的病情却没有办法救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痛苦中死去。
就在我和涟漪相对无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涟漪听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说了声‘糟了’就冲出了帐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涟漪着急的样子就知道发生的事情肯定和我们有关,于是也跟着她冲了出来。
出了帐篷之后就发现在青风营帐的方向拥挤不堪,那场面就像一群人在那里抓了个小偷。
当我和涟漪跑到近前才发现,阿尔木浑身上下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被众人围在中间,身后还有两个持刀的士兵在押着他。青风也铁青着脸跟在后面,目光阴鸷。
涟漪拨开人群,走到前面队青风说道:“道长,这是我的马童,不知道他犯了什么过错,你们要这样对他?”
青风冷哼一声说道:“我刚刚送涟漪法师出来,怎知回到帐篷里,就发现这个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钻进了帐篷,把九神续命灯给打翻了两盏,你应该知道这灯是绝对灭不得的,现在被他弄灭了,而且小郡主身上的禁魂咒也被他擦掉了一个符文,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心里一紧,心想坏了,这下托娅的魂魄肯定散了!
☆、第二百六十章 麻烦上身
被捆成麻花的阿尔木大声喊着:“托娅根本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她前天还好好的,你带走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他刚喊了两句,就被士兵在后颈处重重给了一击。阿尔木晃了一晃之后神情恍惚,没力气再喊叫了。
涟漪脸色骤冷,走到青风面前说道:“青风道长,我想再去看看托娅郡主,我的马童犯的错误,自该有我这个做主子的承担。”
青风冷哼了一声,冰冷的说道:“托娅现在魂魄离体,我用尽方法也不能拘到她的魂魄,法师再看也是无益!”
“若说道道术,萨满可能不如你道门中人,但若说道对灵魂的认识,我相信这世上还没有那个教派可以超过萨满教,至于郡主情况如何,我看完再说也不迟。”
青风直视着涟漪的眼影,后者眼中充满了坚定。
片刻之后,青风才说道:“好,那就请法师再去审视一番,如果法师也认为托娅还阳无望,那么我希望法师能对此事有个交代!”
这青风看来是要借此事发难了,只是我有些不懂,如果青风真的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么他为什么要用续命的方法来维持着托娅的生命呢?而且他现在的表现显然是对托娅的‘死’气急败坏,难道说我想错了?
涟漪跟在青风的后面,被几个士兵簇拥着进了青风的营帐。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去关心这里是不是禁区了,我轻松的挤进人群也跟着他们进了帐篷之中。
托娅现在脸色更加的白了,而且本来微微起伏的胸口现在已经停了。涟漪伸手试了试托娅的心跳和呼吸,随后又翻了翻眼皮。
青风在一旁冷着脸问道:“法师以为如何?”
涟漪想了想说道:“道长应该知道,人的魂魄离体之后并不意味着人马上就死了,七日之后回魂夜的时候魂魄还会回来,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在她回魂夜的那天强行留住她的魂魄,然后再想办法把魂魄和肉体合二为一就可以了。”
青风冷哼一声道:“贫道修行几十年,自是知道法师所用的方法,但这个方法谈何容易!况且贫道还没听说过有谁用这个方法成功让死人还阳过。”
“小女子倒愿意一试,只不过还请法师先放了我的马童,如果届时我不能让郡主还阳,那么我愿与属下同罪!”
青风冷冷的盯着涟漪,最终深沉的说道:“好!我就先去大汗那里做个保证,如果届时法师没有让小郡主还阳,别说法师同罪,就连贫道也免不了受到大汗的刑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青风走出帐篷,挥手让那些士兵放开了阿尔木,我连忙上去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阿尔木刚才挨了一下,现在还有些不清醒,脚步有些摇晃。
涟漪驱散了帐篷中围观的人群,然后喊来了跟随她来的那几个侍女,将托娅抬到了我们的营帐之中。刚安顿好之后,巴郎就黑着脸来到了帐篷里。
巴郎看着躺在地上的托娅,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滴下水来,“涟漪法师!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涟漪不卑不亢的说道:“大汗,我对手下的鲁莽便是歉意,请您给我个机会来救治小郡主。如果我救不活她,再请大汗治罪!”
“这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在我的身边,刚刚回来却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法师不能救活她,那么,我想法师和你的手下给她陪葬也无不可!”
巴郎说完,狠狠地盯了阿尔木一眼拂袖而去。
阿尔木低着头走到涟漪面前,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涟漪姐姐,我以为托娅之所以醒不过来,都是那个老道搞的鬼,所以……”
涟漪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反正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相信姐姐,姐姐一定可以救活她!”
虽然涟漪表现得满怀信心,但是我却知道,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人死七天后再还阳的事例,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众人都退下之后,涟漪开始布置帐篷。她先是找了一块白布,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类似图腾的图案,然后把托娅放了上去,在她的额头、四肢和心口的位置分别贴上了符纸。
做完这些之后她对阿尔木说:“托娅现在魂魄离体,身上的阳气几乎消失殆尽,所以我需要你日夜守在她身边渡阳气给她,但是这回损耗你的阳寿,你愿意吗?”
阿尔木坚定的点了点头,“托娅是被我害死的,只要能救活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涟漪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然后拿出小刀割破阿尔木的手指,让他把血涂在符纸上。最后把符贴在心口的位置,并且叮嘱他这张符无论如何都不能离身。
阿尔木点点头,在托娅身边坐了下来。
我把涟漪叫到一旁问道:“你这个方法真的有效么?”
其实我心里知道,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可以救活托娅,那么她之前就不会一直推脱了。
涟漪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个办法是否有效我并不能保证,只是,如果不做些样子,恐怕别人就更加怀疑了。”
“可是如果到时候救不活托娅,我们还真的要给她陪葬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让他们杀了阿尔木,再说万一我们运气好,到时候托娅的魂魄自己回来了呢?”
“大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要想想后路才行!总不能为了这真的让大家都死在这里啊!”
涟漪很认真的说道:“我没开玩笑,你知道青风为什么那么着急么?”
我愕然,“不知道啊!”
“因为凡是修道之人,在加入道门的那一天便首先要为自己制一块本命魂牌,也叫寄魂牌。这块寄魂牌一般都有师长代为制作,然后藏在门派的最安全之处。如果弟子在外面出了事,肉身被杀,他的魂魄便不会被阴差勾走,而是第一时间被他的本命魂牌吸引,回到魂牌之中。这样就可以避免被阴差找到。然后门派的长辈们在想办法找一具合适的肉身,让魂魄附在上面,这样就可以复活了。”
我目瞪口呆,“这也太逆天了吧?”
“并不逆天,这样的复活方式只是表面意义的复活,肉体始终和魂魄始终无法完美契合,所以在一定的时间过后,身体就会产生排斥,那就需要再找一具肉身。也就是说,这个过程一旦开始,那么就不会停止,直到这个人的阳寿尽了为止。”
“那你是说,现在托娅的魂魄已经在她的魂牌里面了?”
“是的,而且我知道,托娅的魂牌存放的位置青风并不知道,所以他现在才急着找个替罪羊定罪,然后处理掉托娅的肉身,到时候,就算托娅重新找到肉身,别人也不会相信那就是托娅复活了。”
涟漪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涟漪就是在赌,赌她的灵魂能在回魂之夜的时候回到这里。否则任谁都找不到她的魂魄去了哪里。
“只要我保证她的肉身里阳气不断,她的灵魂找到他的师父之后,我相信他的师父总有办法让她回到这里,这样她就可以还阳了!”
“你不是说她中了邪术么?那她的肉身没有问题吧?”
涟漪笑了笑,“其实阿尔木这么做也算是帮助了托娅,因为邪术的目的就是致人死命,只要人死了,那么邪术的效力自然消失了。只要她的魂魄没有受损,她肯定能回来!”
我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只要我们守好她的肉身,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托娅的肉身,千万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了!因为既然涟漪知道这一点,那么青风一定也知道。但是他明知托娅可以复活还答应让涟漪救治,那么他肯定会有后续的手段来破坏。
涟漪很快给她的几个侍女分了工,两班倒,不停的在围着帐篷巡逻,每个人都必须看到前一个人的后背,只要发现问题就第一时间大声喊叫。
而我和涟漪也分了两班,日夜守护在托娅身边。
这个和我们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现在却把我们的命运紧紧的和她绑在了一起。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出过帐篷半步,尤其是阿尔木。涟漪告诉他,这七天都不能吃东西,只能靠喝水和羊奶维持。阿尔木异常果断的答应,说就算是不吃不喝也绝不会离开托娅半步。
我们的午饭就在帐篷里随便吃了一点,然后涟漪让我休息,说天黑了会叫醒我换班。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互相推让的时候,于是就按着她的话倒头便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涟漪叫醒我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帐篷里点了十几盏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点光照不到的地方。
阿尔木嘴唇已经有些发干,看来他几乎没怎么喝水。
涟漪叹了口气,倒头躺在一边的毡子上闭上了双眼。我站起来走出帐篷,四下里张望着,不时的跟在那些侍女的后面转上两圈。
是不是我们多虑了?青风看来并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我正这样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哭声时断时续,忽远忽近。
☆、第二百六十一章 鬼夜哭
“鬼夜哭?”我心里一惊,心道这草原上也会有鬼夜哭么?
然而我看了看那几个侍女,这几人仍然不停的围着营帐转着,似乎根本没听到女人的哭声。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已经不会再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了。
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我更加确定,发出这个哭声的,根本不可能是人!
在这个时候,如果这哭声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幕后操纵的人,一定是青风!
我心中冷笑,随你搞什么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不管是什么鬼,只要敢来这里,相信涟漪肯定有办法对付。
打定主意之后我故作没听见这哭声,转了两圈之后钻进了帐篷。
涟漪已经睡着了,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这个女孩子在各方势力割据混战的草原上,凭借一己之力,为这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庭的幸存者们建造了一发没有杀伐征战的净土,该有多么的不容易。
跟她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佩服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她虽然没有丁佳雯沉稳老练,却有着和她同样的悲天悯人和一颗善良的心。
有的时候我真的会生出一种错觉,会不自觉的把这两个人混淆在一起。一旦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奇怪,这完全是不同时空的两个不同的人。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该怎么回去,但如果我一旦离开,这个空间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就都是历史,想过眼云烟一般消散。我只希望,在我来开这里之后,这里不会留下任何我来过的痕迹,也不会留下思念我的人。
悲恸的哭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仿佛这人就哭在我的耳边。心里一阵烦乱,我站起来走出了帐篷,四下里看着。
一个白色的半透明的影子在不远处的木栅门前飘荡着。
我冷笑一声,向着那白色的影子就走了过去。
就在我马上要靠近木栅的时候,白色的人影突然消失了。但是哭声仍在继续,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发现身后的营区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弥漫起了淡淡的白雾。那几个一直绕着营帐转圈的侍女已经不见了。
坏了!我刚才只顾着一时气愤,忘了叫醒涟漪了!
我慌忙的跑向营帐,却惊奇的发现,营帐里一个都没有,不仅是涟漪和阿尔木,就连躺在地上的慕兰托娅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