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韩耀庭便搂着她从屋里出来站在屋檐下,笑道:“我没觉着怎么样,只是眼睛周围有些辛辣的感觉……这应该是那药物的作用?”
    楚恪宁点点头:“是,这药对皮肤不好。”抬头仔细看他眼睛,还是怕引起了什么不适。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红肿,反倒发现他的睫毛很长,这样看竟然眸子动人的很。楚恪宁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转着看,确实眼睛很漂亮啊,不过鼻子嘴巴也很好看……
    她仰着头,韩耀庭便顺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娘子太厉害了。”又笑着问:“你这是在调戏我么?”
    楚恪宁脸一红,‘噗’的笑了,忙将手松开了。
    便轮到韩耀庭托着她的下巴,仰着她的脸迎接着他温柔甜蜜的亲吻……
    王爷和王妃新婚,内院的丫鬟们都躲得远远的,就怕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不过从倒座间出来的妙香看到了,却没避开,反倒是站在那里看着。
    香豆也在倒座间,因为妙香站在门口明显浑身僵硬的不大对劲,她便伸头看了看对面,又笑又羞的忙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妙香僵直的背影,奇怪的皱起眉头。
    上房屋门口,韩耀庭松开了她,楚恪宁这才问道:“你觉着有用吗?”
    韩耀庭笑:“当然有用了,就刚刚老太太那样,如果是发生在……”说到这里一顿,看着楚恪宁身后。
    楚恪宁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是那个妙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就走过来了,似乎是因为站的太近了,叫韩耀庭冷冷盯了一眼,于是马上走开了。
    楚恪宁心里头不自在起来。这个妙音难道是韩耀庭的通房?总觉着她似乎和其他的丫鬟不同,而且……好像韩耀庭对她的态度也不同?
    楚恪宁有些疑惑起来,扭头又看了妙音一眼。
    下巴被他托住了,将她脸蛋转了回来,韩耀庭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带着笑意:“怎么了?”
    楚恪宁动了动嘴唇想问,不过又顿住了,如果这事要问的话,未必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而且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想了想她笑了,摇头:“没事。如果皇上是感觉到那一点点的不适,会怎么样?”
    “如果发生在皇上身上,肯定是要查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如何的。如果是下元节那天出现这种症状,他应该是不会去祭坛了。”这个皇帝虽然年轻,但可能是杀的人太多了,疑神疑鬼的,对他自己爱惜的不得了,稍微有点不对劲就马上传太医。
    韩耀庭说着,道:“不过,刚刚看老太太的情况不严重?”
    楚恪宁忙点头道:“不严重是因为咱们开着门,撒的堂屋又是很大,加上老太太呆的时间没多长,所以效果没那么好,如果是在车辇中,密闭的地方,感觉会更加不舒适。”说着又道:“但是没有能喷的管子,做不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地步,这也影响效果……如今天,洒在地上能看到湿了一点地方。”
    韩耀庭想了想道:“那倒不是关键,车辇上都是绒布,找颜色深的地方洒上,只要不是能触碰到的地方,一时也看不出来。或者做个管子就是了,你说的是什么样的,你画出来给我看看。”
    楚恪宁忙点头:“行啊,我一会儿就画出来给你,你看看谁能做,若是能做出来是最好的,因为喷洒的效果会非常好,完全在无形中。比撒在任何地方都要好。”
    听她这样说,韩耀庭便点头道:“好,你画出来好了,想来也没什么难得,我找人尽量做。”
    “那就这个办法了?那天叫他难受难受,把他吓回去。”楚恪宁笑道。
    一阵风过来,将她额上的一些散的头发吹了下来,她正要伸手去撩,韩耀庭已经帮她整理了一下,笑着道:“是个办法,我琢磨一下看看怎么施行。”
    楚恪宁点头:“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万无一失才行。”
    韩耀庭笑,觉着她考虑的倒是周到,今后真的能帮自己,等忙完了母亲出门的事情,倒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知。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忍不住又低头尝了尝。
    两人又来到了前院,和老王妃一起用饭。
    吃了饭老王妃倚在榻上,跟儿子、儿媳妇说了好半天的话。让她先走,老王妃倒是没多说什么,她的想法和楚恪宁不太一样,认为自己在这里就是个累赘,能先走自然是先走,儿子才能放开了手脚。而且显然,这些事情母子俩早就商量好了的,老王妃尽管心里头很难过,但还是明白只要皇上圣旨下来,自己还是要马上走的。
    当然,对于楚恪宁她也很担心,说了好些的话。
    “皇帝那东西,什么居心都明白了,你在这边务必多加小心,凡事都要问问你相公,听他的意思,只要是皇上那边松了口,你马上离开京城。”说着老王妃叹了口气:“咱们娘儿俩在一块儿还没几天,就要分开了。”
    楚恪宁忙道:“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团聚了,您也别担心。”
    老王妃点了点头,突然眼圈就红了,转开了努力忍了忍,又转回来,慢声的对韩耀庭道:“多给我写信,这边只要视情况好了,就禀了皇上回去,实在不行我那边报个病什么的……”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这些事安排了几年了,不会出大问题的。”韩耀庭安抚道,过来坐在了母亲身边。
    老王妃点了点头,伸手在他手背上拍着:“其他的事情你心里有数,我也不懂,说了都没用……只是你心里头要记着,你还有老娘,现在又娶妻了,凡事能圆滑些处理,就圆滑些,不用总想着什么都和他硬抗,咱们确实抗不过人家,这你要清楚。”
    在京城这几年,显然让老王妃也看的明白,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她的伤心可能包含了绝望,但是又绝对不想让儿子感觉出来。
    韩耀庭忙道:“母亲放心,儿子不会违抗什么。只要您走了,这边情况便更灵活了一些,怎么做儿子都有想法,自然是保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咱们全家人好好的,这才能说其他。您不用担心,目前来说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您走了,接下来就是安稳的把媳妇送走。”
    老王妃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
    韩耀庭道:“送您的是高源的人,到了太原那边未必就是马上住进王府。儿子在这边会看情况,皇帝如果没什么疑心的话……”想了想道:“稳妥起见,未必会马上住进王府,横竖送的人会安顿您,您听他们的就行。儿子这几年安顿了三五个落脚点,说不定去哪儿,您也不用慌,只要您住下,儿子的信就会跟着到的。一个月之内收到儿子的信,就表示您的落脚点是儿子安顿的,您尽管放心。”
    老王妃又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在京城做事谨慎些,这几个月咱们是出面有些多了的,叫很多人都注意了咱们,今后应该还是尽量少一些,能不引人注意,就尽量不要引人注意,叫皇帝觉着留你在京城也没用。”
    韩耀庭点头:“是。”
    老王妃说着还是有些伤心起来了,毕竟分别在即。转头对楚恪宁道:“咱们娘儿俩就是福薄缘分浅,你才嫁过来两天,我就要走了。”
    楚恪宁忙道:“母亲,您千万别这样说,咱们的好日子都在后面呢,左右儿媳妇是很有信心的,相公一定会给您,给儿媳妇最好的生活。您放宽了心,等着好了。”
    老王妃终于笑了笑,点点头拍着她的手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开朗,凡事都不愁的性子。”
    楚恪宁和韩耀庭一边一个,柔声劝着,说着,安抚着,老王妃虽然心里是悻悻然,但好歹脸上总给了些笑容,天黑透了,便说自己乏了,叫两人回去休息。
    因为事不宜迟,避免事情有什么反复,所以第二天一天时间便收拾妥当了,楚恪宁在老王妃这边一天,帮着收拾东西,也听老王妃说了说府里的事,但依然没听提到韩耀庭房里人的事。楚恪宁当然也不可能这个时候问。
    第三天一早,老王妃就走了。
    韩耀庭是个孝子,送老王妃走的时候着实难过,又怕引的母亲难过起来,极力的忍着。回来的路上,情绪低落的很。
    第76章
    今天还是回门的日子,楚恪宁和韩耀庭送走了老王妃,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坐车来到了永定侯府。在车上楚恪宁柔声安慰了韩耀庭半天,他才稍微的回转,给她露出笑容安抚,表示自己没事。
    夫妻俩搂着又低低说了会儿话,便到了。
    侯府正门这边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布置,只是管家领着门房在外面候着,进来饶过照壁二门上候着两个婆子,看见晋王府的马车过来了,其中一个赶紧的回去禀报,一个就迎了上来。
    下车往上房走,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人。庭院都显得冷冷清清的,如今已是深秋,发黄的树叶不停的掉落,下人们也清扫不及,便更给府里平添了一分萧瑟。
    想起来几个月前办老太太的寿辰,那时候府里的热闹繁华可谓是风光之极,转眼不过百天而已,现在进来竟有种凄凉的感觉。
    到了正房院门口李妈妈迎了出来,笑着躬身道:“知道大姑奶奶和姑爷今天回门,昨天老太太还吩咐了叫将正房院收拾出来,铺上红毡毯什么的,只是大太太病了之后,这些事都要老太太亲自过问,昨天还没收拾呢,老太太又心口痛,忙赵太医抓药熬药的,便将收拾的事情没来得及。大姑奶奶和姑爷还请多见谅。”说着将两人迎进了正房。
    楚老太太穿着件素色缎子长袄,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非但是府里头没时间布置,她自己都没时间穿一件喜庆些的衣裳,便是穿的衣裳,都能给人一种下马威的意思。
    不过楚恪宁和韩耀庭心里都清楚,老太太对这桩婚事多么的不愿意,出了多少的幺蛾子手段阻止,现在叫她打扮的喜气洋洋地,满府披红挂彩的迎接大姑娘回门,她也做不到。
    两人笑着上前行礼,老太太点头道:“免了,坐吧。”
    楚恪宁还没怎么样,依言坐下了,韩耀庭只看老太太那托大的样子,便想起昨天在家里的情况,吃了个小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当然不是斤斤计较这些小事的人,只是老太太的有些行为真的是挺惹人厌的,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惯出来的这些毛病。
    他也坐下了了。
    老太太看起来病依然沉重,原本富态的脸庞都有些消瘦下去,眼角带着淡淡的疲惫,额头眉线的地方有些黑,眉头微微皱着。因为瘦了点肉便松弛了,看起来横肉满脸,愈发显得面相刁钻。
    “老太太您身体好点了没有?御医来看过没有,怎么说的?”楚恪宁问道。她是府里的姑娘,自然不能连脸面上都过不去了,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该记着的就记着,不过完全没必要脸上就表现出来。
    老太太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只是受了风寒而已,吃吃药也就好了。”根本不想说这些客套话,看了韩耀庭一眼,便问道:“晋王爷,老王妃走了没有?”
    韩耀庭笑了笑,同样保持着起码的体面,道:“今天早上已经走了,本想走之前进宫去拜见一下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过皇后娘娘那边忙于选秀,好像凤体也不是很康健,便在府里遥望宫廷方向磕了几个头。”
    老太太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正经的点头道:“老王妃有心了。走了也好,这时候走,倒是能赶在下雪前到,路上不用受苦。”抬眼看了他们俩一眼,道:“如果下元节之后,晋王和王妃也能动身,说不定还能追上。”
    韩耀庭一笑没说话。
    这话有意思,好像老太太在表示她知道很多内幕消息的样子。希望晋王和晋王妃问她什么?还是改变一些之前双方紧张的关系?
    楚恪宁笑着转头看了看,道:“大太太没过来?老太太身体不好,怎么没有太太们谁在这里服侍?”
    老太太面色如常,也就跟着改话题:“大太太也病了。风寒是过人的,这不一府没几个人,倒病了好几个。”说着故意对楚恪宁道:“今天王妃回门,想不到大家都病着,也不好出来,万一给王爷和王妃过了病气也不好。王爷和王妃就不要见怪了。”
    楚恪宁笑道:“怎么会见怪呢,不过府里头居然全都生病了?赶紧找御医来看啊,几天了怎么还是这样,真让人担心。”
    老太太脸上挤了挤,露出来难看的一个笑容,这话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她一直如此勉强的样子,楚恪宁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安静了一会儿,韩耀庭便起身告辞。
    楚恪宁跟着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老太太脸上倒露出惊讶道:“怎么也用过了午饭吧,府里头人一起。”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她当然感觉到了晋王对她的厌恶,之前的一些事情已经做明了,厌恶也是正常的,老太太还厌恶面前这对孙女孙婿呢!但好歹的今天是孙女回门的日子,怎么也应该全家吃顿饭。老太太也知道体面,知道维持表面的平静关系。
    另一方面,府里二儿子、三儿子那边,老太太也想缓和一下关系,现在感觉出来,大儿媳妇还是靠不住的,老太太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现在想到了两个庶子。
    今天大孙女和孙婿回门,这是很好的一个全家一起吃饭的理由,何况孙婿是晋王爷,叫来两个庶子作陪,那两个儿子应该也会觉着荣光的。
    只是老太太没想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淡,叫晋王当场便要走。
    跟着站起来忙又对楚恪宁说了一句:“我已经命人去传你二婶、三婶了,一会儿他们过来了,让你二叔、三叔陪着晋王去前院,咱们祖孙娘儿们就在内宅用饭吧。”
    不过韩耀庭并不想呆了,淡淡的笑:“不用了,老太太病的如此严重,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说着已经先出去了,楚恪宁这边便笑着跟老太太道:“我们还是先走了,老太太休息养病吧。”
    跟在后面出来。两人走出去了一会儿,李妈妈从后面跑着上来了,满脸陪笑的道:“王爷王妃,若是这样就走了实在是说不过去,要不还是在这边用了饭再走吧?”
    韩耀庭并不说话依然往外走,楚恪宁道:“不用了。”
    快到侧门二太太又追了出来,看这样子是实在留不下了,就只能陪着笑脸说了些不好意思怠慢了的话。
    夫妻俩从永定侯府出来,便直接回家了。才到家,皇帝册封晋王妃的圣旨便到了,老王妃这一走,倒让皇上放了心。
    换了朝服接了旨谢恩,又打点了传旨的太监一些银两,夫妻俩换回了衣裳依然是准备之前的东西。
    楚恪宁去画了简易喷壶的样子,一边跟韩耀庭说着:“其实很简单,横竖交叉的管子,这边不出头,上面一边里面需要个塞子,塞子需要有个拉按的小手柄就可以了。”一边说一边画。
    韩耀庭凝神看着,不时的点头。
    “管子其实什么材料都可以,最主要就是不能透气,你说的有些空心的银簪子似乎也可以。这个塞子……”
    “木头的?”韩耀庭已经基本明白了:“软一些的木材,因为要塞住了,拉出来的时候水上来了,按下去的时候水便喷出去了?”
    “对对对!”楚恪宁惊喜的叫:“就是这个意思,相公你太聪明了!”
    韩耀庭也不是没被人夸奖过,不过被自己的娘子夸奖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啊,得意的嘴角马上勾了起来,而且马上就想要奖赏。
    张了张嘴觉着太幼稚了,所以干脆不要了,自己去抢。张开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唇落了下去。楚恪宁还沉浸在喷壶中呢,下意识的往后躲,结果便直接被按倒在了榻上……
    晋王爷用了一顿丰盛至极的午饭,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勾着唇一脸满足的拿着图样出去了。
    楚恪宁同样也洗了澡,穿着家常的绵布长裙,开始琢磨另一步计划。
    喷杀虫药是因为以前她经常用,独身女子面对屋里的蟑螂苍蝇的时候,最管用的就是备几瓶杀虫剂,效果杠杠地,因为懒不想每次发现了虫子喷了药就出去,所以自己经常也被呛得犯恶心,眼睛痛。所以这个办法她几乎都不用想,直接就随手捻来了。
    但想要计划更周全,那就需要多想想了。毕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对付的不再是老太太和大太太,输了就是去跪祠堂而已。
    穿着曳地长裙在屋里走来走去,沉吟了很久。
    叫来了香豆,让她去找个篮子、铲子等等的。香豆一听就知道姑娘又要挖草药了,去了一会儿便将所需要的东西全都拿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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