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谨显然不知道南望心里在想什么,抬眸又看了后座上一眼直拍自己脸的南望,语气甚是坦荡,完全没有丝毫的尴尬,“你家住哪里?”
嗯?
兜里的手机就在这一刻适时震动了起来,南望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摸出来,一看竟然是刚刚接单的司机电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程修谨匪夷所思地跑过来做专车司机,是她智障地上错了车!
“你家住在哪里?”程修谨等南望一连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上错车了”说完后,客客气气地又问了一遍。
南望这就有些尴尬了,犹豫了一下报了一个地址,是江畔附近一个新开发的楼盘,好死不死,开发商正是成悦集团下面一个地产公司。
“我刚好路过,可以顺道送你过去。”
程修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可南望一点都不信什么“顺道”的鬼话,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按照常理来说像程修谨这样的豪门大少,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繁华的市中心夜夜笙歌的,得是多着急的事情,能叫他这个时候从e.t这么偏僻的地方经过?
她是丝毫不怀疑程修谨查一个人的能力的,能搞到她的手机号,自然也有办法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上班了。让南望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她觉得自己认错的态度还算良好,今天放他鸽子的事情也算是做了有理有据地证明,程修谨大可过后另约时间,毕竟她公司就在这儿,人也在m市,程修谨没必要这么晚守在公司门口,难道是怕她跑了?
“程先生,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给您发了消息,不知道您看见没有,叫您久等了。关于您的那两张照片……”
隋安若既然已经卖出去了,要收回也不是那么简单,她还真的不清楚怎么处理能叫程修谨满意一些。
程修谨没等她说完就笑了,这个笑和初见时疏冷的轻笑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莫名的温柔,南望盯着后视镜里那半张脸出神,发现就连他那双寒星一样的黑眸里也带着一点笑意。
“没关系,照片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
嗯……嗯?
南望扬了扬眉毛,不追究了?那如果程修谨不是为了照片的事情而来的话,在这里看见他就纯属是偶遇了?
算上这一次,这已经是十天以内南望第三次在不同的地方偶遇程修谨了吧?
那人明显是看到她扬眉毛的动作了,眼里的笑意更盛,还是那副又温柔又彬彬有礼的模样,声音不太大,不过足以南望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们扯平了。”
南望点点头,没再接话。
当然,这并不是说南望听懂了程修谨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而是预示着她已经彻底放弃和程修谨沟通了。总觉得今天有点心力交瘁,而程修谨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心思深沉,叫人实在琢磨不透。想要省点心,唯一可走的路就是不要试图去跟上他的思路。
刚刚被无声判定为无法沟通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着正侧头望向窗外研究街景的南望,微微弯起了唇角。在被南望发现他暗潮汹涌的目光前,程修谨偏过头错开了视线,不知道是对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灿烂街景还是对着自己轻声说了一句:
“这样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南望:我不是故意放他鸽子的……
程修谨:以为赔一张照片就够了吗?太小看我江湖人称中华鲟了
8、chapter8 ...
“你说什么?”南望有点走神,没听清程修谨说什么,鉴于自己现在正坐着人家的车子,把人家当成了免费的车夫,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程修谨也没恼,好像自己确实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笑了笑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上次在飞机上好像吓到你了,本来想借着谈照片的事情当面和你赔个不是,没想到你这么忙。”
在飞机上。
南望听见这四个字,忽然就觉得有点淡定不下去了。
那人以为她没有想起来是哪一次,幽幽地提醒了一句,“su206,莫斯科到m市的航班。”
南望哪里真的用得着他提醒,实际上因为耳朵的缘故南望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坐过飞机了,就连她从d市搬来m市,选择的都是陆上交通。更何况那一趟航班差不多是南望经历过的最难熬的航班了,她自然印象深刻。没想到她那时候捂得那么严实,还是被程修谨认出来了。
不过以当时情形来看,被吓到的人可能不是她而是程修谨吧?
这算是强行赔礼道歉?还是程家大少准备以自己的绅士言行来感动她,叫她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吓人?
说起这件事南望有点难以启齿,本来平静如水的心中也起了波澜,脸上微微有些热,“不好意思啊,当时模样有些邋遢,就把挡板升起来了。”
事实上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不认识,就算她没拍他的照片,以南望的个性也做不到顶着一张面膜在飞机上和隔壁的人聊天。如果能重来,南望觉得自己一定不会选择中间的座位。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算是认识了吗?
“是我太冒失了。”程修谨好像没有因为南望当时的无礼举动产生任何的不快,一面开着车,一面从后视镜中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见你后来没有理我,以为你被吓到了。”
后来?
南望仔细想了一下,后来她一直在耳鸣,难道后来程修谨真的隔着挡板和她说话了?
“我耳朵不太好,当时带着耳塞,可能没有听到你说话。”南望解释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双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又觉得自己这解释得多余。或许程修谨并没有跟她说过话也说不定。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就变成了薛定谔的猫,除非那只猫自己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耳朵?”对方好像有点兴趣。
南望并不以为意,这事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医生说天生不适合坐飞机。”
那人没再问下去,只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
话题到这里就断了,程修谨没再说话,南望也就没有再开新的由头。
她并不是隋安若那种健谈又开朗的个性,和人交流的时候对半是对方主导话题。虽然程修谨似乎并不像她之前预想的那么狂狷邪魅,反而态度温和十分客气,看起来温文尔雅,可南望仍然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就算现在因为两张照片联系在一起,以后应该也没有什么交集。
在这种心理下,南望更加不可能主动滔滔不绝了。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南望住的是酒店式的高级公寓,地下停车场一位难求,她便叫程修谨直接在楼下停了车。
南望要推车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从上了车好像还没有跟程修谨道过谢,又扭回身,态度十分真诚恳切,“今天真的麻烦程先生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饭。”
南望说这话的态度虽然诚恳,可也就是随口说说,程修谨这样的人,每天说不定有多少饭局,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哪里看得上她请得这一顿饭。
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了,那人听到她道谢,转身朝她笑了笑,又听她说要请他吃饭的话,竟然点了点头,说道:“好。”
南望呆了一呆,没当真。
“南望?”程修谨见南望懵懵地坐在后座上没动,微微蹙起眉叫了她一声,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我直接叫你‘南望’,不介意吧?”
南望机械地摇了摇头,不可否认,程修谨的声线是南望非常喜欢的那种类型,“南望”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好像都和别人念出来不太一样,有点主观地好听。南望只是没想到程修谨会主动做出类似结交她的行为,毕竟对于程修谨来说,结交她并没有什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