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它的眼睛混着火炎惨烈地爆开。杜维因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海蛇在湖中痛苦地翻腾,挣动锁链铮然,血雨向四面八方飞溅。火光映衬月光,红龙面色如冰霜。那种华贵他嘴角向后咧开了,喉咙间逸出咆哮,一头长发在空中狂舞。“吼——”
悚然龙威传遍湖面,碾压所有露头的虫豕。海蛇狂乱地挣扎,锁链向上蔓延无数火线,一路烧进它的身体,无法逃离的屠杀!它凄厉地哀鸣,在那吼声中向下坠入水中。暴雨还没落尽,整个湖面又猛烈的冲上天空。
然后再次落下的是,漫天的火雨。
贝莉儿触目所及皆是火海,火焰的荒原,红龙的权柄。湖面已经烧成一片白地,在巨龙的咆哮声中汹涌地吞噬。空气爆燃到赤热,无法直视的破裂的气泡,还有空间的扭曲,那种高热即使是望见也会觉得眼睛要爆炸开来。而杜维因傲然地站在火海的中心,睥睨着四周,随心所欲地操控这片火海。
红龙张狂地大笑,统御这片火原,湖面向上蒸发,无数的白雾还没腾起就直接在水面爆炸开来,天地随之震动。
天上落下火海,水中烧起漫天火海。湖一层接一层地向下湮灭,贝莉儿抱着小黄已经一退再退退入了树林中,太烫了,她没有办法过来。于是过了一会儿,她感到那股灼热的力量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杜维因扶住她的肩膀,他的红发从她身边垂下,拂在她身上,不再是冰冷了,是让人热血沸腾的滚烫。而周围的气温便降下来,温驯地贴服她的身体。
她睁开眼。火的君王在她面前,火焰是他的冠冕,荒原为他加诸华服。君王的竖瞳锋锐如刀,红唇如血,他侧头傲慢地说:“跟上,莉莉!”
而水还在燃烧。他们向下走,从荒枯的焦土上向下,连石头也酥脆地融化了,踩在贝莉儿的脚下,咔嚓一声就干脆地碎裂。火星从上蔓延,从他们身后一路吞噬而去。杜维因将其抛在脑后,领着贝莉儿向下走。
湖水烧到只剩一个底,龙焰聚集在那里与其相抗衡。那片源源不绝涌出的水,穿出的锁链,四面刻满的诡秘的符文,湖底就是洛兰的炼金阵,倒下已成焦骨的海蛇便是锚点。杜维因领着贝莉儿向下走,脚步一个踉跄,贝莉儿忙扶着他。“是不是还要我抱着你?!”
刚装逼完不过三秒钟的红龙不服:“老……老子还能走!”他脸色惨白,扶着贝莉儿肩膀喘气,手指深深陷入胸前肌肤,像要把心挖出来一样的痛楚。即使这样还是死鸭子嘴硬的两腿打颤死死地立着。
“得了吧!”贝莉儿要把他强行抱起来,杜维因倔强地把她推开:“说了我能行了!再说你找不到那地方。……我们赶紧的。”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突然危险,他已经差不多把这个湖炸空烧光了,费的力气不是一点点大,只希望物有所值就好。杜维因龇了龇牙,为了贝莉儿他简直亏大了。“出去以后非得让玛多给我跪下来当脚踏踩不可……”他伸出手,滚烫的手指用力捏一下贝莉儿的脸。
贝莉儿气急败坏地喊:“喂!”杜维因这一下就跑开了,就算脸色惨白还是倔强地撇着嘴说:“说了不用你帮忙,都到这里了,赶紧跟上老子!没带你出去老子会被玛多打死!”他转头看着四周,到这边要涉水,火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片蒸腾的蒸汽极度影响视线,又不可能减弱或是撤去火焰,或者锚点那边倒灌的海水就会立刻把他们淹没,然后把贝莉儿淹死。
而海蛇的尾巴陷入洞中,火焰的中心。只有那里才是完整的,水中隐隐约约看见一段完整的骨、肉和皮,层层包裹,颜色鲜明。在锁链后部就是开始无数溃烂的坑洞,坚硬的鳞片行散发腥臭,血肉脓烂,被烧过的地方焦黑,没被烧足就冒着咕嘟灰黄的水泡。“恶心。”杜维因咕哝一声,随手一点,火从那个水泡中冒出来,一大片啪的被戳破了,剩下的肉全都烧得焦卷,再侵蚀到骨头上,一片片地掉落的焦皮。
“有了!”杜维因喜上眉梢地说:“就在这里——”他走上前,扶着那块骨头。上扬的眉毛和一瞬间放松的瞳眸,神采飞扬的神情。红龙的欢悦定格在那一瞬间,他回头冲着贝莉儿招手:“喂赶紧跟上!”一片黑气从他脚下蹿起,从水中如死魂攀爬而上,盘绕杜维因的身躯。随即他脸现惊愕,惊愕到一半转为极致的痛苦——
他滚到水中,抽搐着开始呕吐,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湖水倒灌进他口中,仿佛自有意志,要将他的整个皮囊填满剧毒的水,叫他的灵魂无一丝可逃之处。气泡频繁地向上冒起,如倒数的崩溃的沙,它们褪去平和伪装,在火焰中即刻地烧黑,然后,火也成了黑火。
“啊啊啊啊啊——!!!!”贝莉儿惨烈地尖叫起来:“杜维因!”她不得不后退,黑火再也不认主,向前侵蚀过来,烧得贝莉儿腿上点点的水泡,而小黄的毛已经先于她的皮肤开始燃烧,烫得它惊恐地吱吱尖叫。
她一咬牙把小黄往上抛去。水中沸腾,黑气层层盘绕,像毒蛇缠紧猎物,要勒断骨头,撕吞下肚。杜维因挣扎着喊:“跑!”
他吐不出东西,开始吐血。血如泉流,浓稠而团涌的猩红,然后也成了黑。黑气从脚开始爬上他的脸,在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刻下屈辱,龙咆哮着捏紧了泥土,十指抠紧地面,他剧痛地喊:“莉莉,快跑!”
贝莉儿哭着朝他跑来,她半身都烧灼了水泡,颜色从浅迅速地到深,即将溃烂——这点时间已经够了。她扛着杜维因向上飞跑!没有红龙的保护她无法穿过火焰,所以她不能像小黄一样把他直接丢到湖岸边。杜维因脸朝后伏在她肩上,他每一下挣扎的力道都能把她的骨头碾碎,他咳出来的血落在她肩上,向下滑涌,如刀割刨去她的血肉,痛得她嚎啕大哭。
“杜维因!你不要有事啊!”
“白痴!”红龙在剧痛中发狂地喊:“把我……放下跑啊!”
湖水仍在燃烧,湖岸仍在燃烧。烈焰与黑火相抗,黑火从上追着他们的脚步,随着杜维因呕出的血向上,如毒蛇蜿蜒。贝莉儿喘着气穿过最后一片火焰,把杜维因丢在岸上,最后的几木筒神奇小溪全都拿出来,颤巍巍地往他身上倒。
“你挺住啊!杜维因!杜维因!”
“你白痴啊!”
黑火没再向上,仿佛爬到岸边已是极限,它回落下去,缩入水中,任火焰燃烧。洛兰从树林中走过来,贝莉儿慌乱的泪眼对上他冰冷的眼,那双杀人的青眼嘲弄地一翕,随即落在红龙的身上。
“我早说过了,杜维因,你就是个蠢货。”
杜维因脱离了黑火,呕血的频率稍微下降了些,可漫遍全身的黑斑仍在肆虐。贝莉儿淋上了神奇小溪,白皙在脸上暂时占据地盘,随后被黑气更加凶猛地吞噬。他匍匐在地上,死死按着胸口,心脏仿佛要爆炸了,剧痛,剧痛,痛得他想撕裂自己的灵魂。他从灵魂深处地发出仇恨的嘶喊。
“……洛兰!”
“你竟然还以为我在第一次让你跑出去后,会不重新整理我的锚点。”洛兰冷笑着说:“炸了我的实验室,烧了我的猎场,毁了我的亚空间,你以为我会让你第二次这么干?”
洛兰仅仅只是在海蛇的身上多刻上一片符文,来自死灵法师的符文。诅咒,卑劣、污脏的血腥的诅咒,堂堂正正地等着杜维因闯出去。红龙的身体受不了这种黑暗,他的身体已经太虚弱了,只受那生命之源支撑,敏感而脆弱地平衡者,只要有外来的力量,轻轻一推就会倒塌。
结果当然如现在的这样,不死炼金师冷笑着看着地上徒劳吠叫的败犬。
“你简直蠢得让我失望,我以为你至少会发现那片诅咒。杜维因,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告诉过你多少回?看看周围,做事儿小心点,你的心脏是自然之石拼起来的,那玩意娇贵得很,你的身体现在可受不了这种黑暗的力量。”
红龙痛苦地喘息,而他好整以暇地侧着头观察他的反应。虽然有些舍不得,杜维因是他宝贵的材料,但既然他自己作死,也不妨收集一些宝贵的临床数据。不过那个女人非常令人厌烦地打断他。
“杜维因对你有用是吧!我们都回来了,你还不快救他啊!”
洛兰是有点吃惊于贝莉儿竟敢胆大包天地命令他。他一掀视线冷冰冰地说:
“关我什么事?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痴,自己想跑,炸了我的身体,炸了我的房子,炸了我的湖。从他上次跑了以后我好容易重新弄起来的那么多心血全都毁了,现在那个蠢货自食其果地躺在那里,我还没叫他吃够苦头,为什么要救?”
态度实在冷酷得翻脸不认人。他原本就是这种人,贝莉儿咬着牙说:“如果你不救他的话我就死了。”这下洛兰是正眼看了看她。贝莉儿目前对他还有价值,而且她是个脆弱的人类。那双黑瞳怒火冲天地和他对视,贝莉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了一脸灰,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和杜维因不相上下。杜维因只是爬不起来而已——她半身都是水泡,有的水泡已经开始溃烂,本来全身上下还算看得过去的那一身好皮肤,现在全都毁了个完。
他若有所思地说:“嗯,你是可以救一救。”从手腕上的符文掏了瓶药丢给她:“喝了吧。”贝莉儿立刻拔了瓶塞,蹲下来把杜维因拉起来先灌了半瓶进去。
杜维因要气死了!“老子死也不喝他的药!咕嘟咕嘟……噗!”他想喷出来,直接被贝莉儿按着嘴堵回去:“我还伤着呢!老实点喝药!”
杜维因迫不得已被灌了一肚子火,喝完了倒在地上,黑气勉强褪下去三分之一。他总算有力气不耐烦地推开贝莉儿说:“好了,你自己喝。”贝莉儿看着他没事才自己喝了药,水泡简直奇效,几口下去皮肤上的阴毒就全褪了疤,只留下一点点瘢痕。贝莉儿检查了一下,按在腿上还倒吸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幻疼还是真疼。她冲洛兰伸个手:“还没好,再拿一瓶来。”洛兰阴森地看着她。
行吧不给就不给。她收回手,撑着杜维因坐起来。红龙看起来就是非常不乐意比洛兰低一头的样子,硬是要站起来,被贝莉儿强按着坐好。他要是有力气了保准跳起来把炼金师撕成两半烧成渣渣,可他会复活,没什么卵用。杜维因决定换条路线。他劝贝莉儿:“赶紧走。”
“这家伙没有力气,抓不到你。我没事,带着你那个吱吱先躲起来,你戒指里的饭够吃吧?我有空去找你。”
如果不是洛兰本身属于反派的这个性质,这种言论和白眼狼无异。不死炼金师冷笑:“我知道你是挺蠢,不过没想到你天天蠢出新下限。你要我说才明白?她不会走的。你们两是互相牵制的。”杜维因冷冷地说:“你他妈闭嘴。”洛兰会闭嘴才有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这个女人是银龙玛利多诺多尔的伴侣,带着她你才跑不了。”
他上下打量了贝莉儿一眼。
洛兰并非是无意把贝莉儿加塞进来的。他早猜到杜维因回来不怀好意。他当然期待杜维因回来,但有前车之鉴在,洛兰没那么傻,以为杜维因会平平稳稳地来,平平稳稳地走。他直接把筹码放在贝莉儿的身上,银龙太危险,银龙带了个女人,还是人类,天生的弱点,送给人戳。……只是看着贝莉儿那副样子,没想到另有价值。他嗤笑一声。
“带着你她也跑不了。”
三人间明明武力彼此悬殊碾压,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洛兰才是主宰。向来如此,洛兰早已习以为常。这并不是玩弄人心,而是再简单不过的权衡。红龙神色越发阴沉。“她对你没用。”
三人间明明武力彼此悬殊碾压,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洛兰才是主宰。向来如此,洛兰早已习以为常。这并不是玩弄人心,而是再简单不过的权衡。红龙神色越发阴沉。“她对你没用。”
“关你屁事。”
洛兰嘲讽他说:“我和她之间自己会谈,还是你已经自以为是到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龙是宝贝?”不死炼金师的目光重新望了过来,意味不言而喻。贝莉儿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我把元素周期表填给你,你先把杜维因治好。”
洛兰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他果然知道她是在骗他。杜维因愤怒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你懂不懂什么叫站队!”站你妹队!再站队你要死了!贝莉儿看得很明白,洛兰说的是对的。她和杜维因彼此牵制,两个都不能丢下另一个独自跑掉,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地妥协。她不理杜维因重新看向洛兰:“我回去立刻就写给你。”
“在这里写出来。”洛兰不置可否地丢了一张羊皮纸和羽毛笔给她。贝莉儿四下看了看,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找了块石头铺好,刷刷刷利落地就把整个元素周期表填好了。话语权在对方受伤,她相当有诚意地纠正了之前所有错漏的地方。相信以洛兰的智商,他看得出哪边才是真的正确的东西。
炼金师接过羊皮纸,垂下那双青黑浓重的眼睛细细地检查。湖岸边一时陷入僵局,只余杜维因狂怒的喘息和咒骂,热风吹过,刺得皮肤剧痛。
让贝莉儿奇怪的是,洛兰无论是看见周期表还是杜维因的那种……那种狂热的失控的心情,好像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淡漠、冷酷、喜怒无常,不死炼金师检查完了表格收回手腕里,神情平静地说:“这个价格我接受了。”
在天再次蒙蒙亮的时候,出逃的一人一龙一兽终于再次回到了那间阔别几日的石室里。小黄一身焦毛,委屈地呜咽着,在毛毯里蜷缩着睡着了,贝莉儿喝着热牛奶,给杜维因烧了热水。当然红龙是不吃的,阴沉着脸撇着头坐在她的对面。洛兰的药很神效,原本诅咒就是他下的。两个面对面坐着,好像回到刚到这里的时候。阳光从气窗上投射过来,室内明亮。
杜维因憋了很久终于勉强把火气压下去,他臭着脸看着贝莉儿说:“所以现在说吧,那个什么什么鬼表是什么东西?”
贝莉儿点了点头放下碗:“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那个自然之石是什么东西?”
第144章
红龙脸上的神情卡住了一瞬间。贝莉儿放下碗正襟危坐地盯着他, 杜维因瞬间的大怒, 捶着拳头哐哐地敲着地板:“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先问你的问题,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
行吧先来后到嘛。贝莉儿不计较这么多, 她先把杜维因走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告诉了他。在房间里等了一天他没来,晚上的黑猫, 第二天的工作,自己找了个空跑到地下室里来果然看见他。
“等等你刚说什么?”红龙的表情再次滞涩一下:“……黑猫?!”
贝莉儿不是很想多说自己和黑猫之间到底有什么冤仇, 那个猫恶心得让她多想一秒都要犯恶心。反正她也怼回去了, 女人的战争嘛。她点点头就着重形容了一下她偷听到的黑猫和洛兰的对话。
还有就是黑猫说杜维因让它杀的人……塞,塞什么来着。贝莉儿觉得这个塞什么的名字很熟悉, 她还在想。先放过了, 接着说了洛兰后期的失控,被黑猫弄伤,自己砸了实验室,他冲到地下室里不知道干了什么又上来才去的药剂室。红龙的神色看起来从震怒转成了森然的震怒。
“它陷害你?!”他问:“那个黑猫长什么样?”
“就普通的猫的样子, 黑色的, 绿色的眼睛。”贝莉儿奇怪地想着,他让黑猫去杀人,但自己不认得吗?她试着给他形容,但她当时背着光看着猫, 除了那个绿色的眼睛什么也想不起来。“对了, ”她低头想着, 有一件事情记忆非常深刻。“那个……那个绿火。”
绿火的记忆太深了,贝莉儿这辈子不能忘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丧尸围城……和第一次嗯, 那啥,姑且算是骑龙,和玛利多诺多尔的第一次交际。杜维因急急地打断了她的回忆:“好了,我知道了。”他神色阴沉:“你不用多想,我知道那个贱人是谁。她是冲我来的,你……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保护你的。”
他看起来像转移话题,不想多谈那只黑猫,以至于那种兴师问罪的态度都突然软化了下来,要先把贝莉儿带着跑。“但是那个绿火,”贝莉儿急着想告诉他那个火能操控人的思维,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自己作死跑到洛兰那边去。但杜维因意图很明显地再次打断了她:“没关系,我知道那个火,那些伤不了我。你……这次算是我欠你的,不过现在还没到收拾它的时候,放心你耐心等一下,我会给你报仇。现在主要是先想办法立刻出去和玛多会合。”
总结完了杜维因颇觉满意,敲了敲地板,龇了龇牙,头发梳起来了,露出来耳朵上的两颗红宝石耳钉亮得耀眼。“好了,那个什么什么鬼表是什么东西?……洛兰为什么这样盯着你?”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你要转移话题能不能不着痕迹一点!
但是贝莉儿想想确实的,如果真是那个绿火,当时它也没能奈何玛利多诺多尔。……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漏过了,贝莉儿一时没想明白。她继续和杜维因说元素周期表的事情。
因为涉及了说不清楚的一众高级术语反而这个是最简单的一句话:“我看见洛兰在做这个,碰巧知道完整的版本,所以帮他补完。”幸亏碰巧知道,否则当时她就已经被洛兰爆头了。等等洛兰的说法是拿她牵制杜维因,那么不爆头大概也会生不如死。杜维因皱起眉立刻一连串地发问:
“他在研究的东西?那家伙在研究的东西为什么你会知道?是不是那个贱人……那个黑猫给你灌输的东西?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还有哪里不对吗?不行再去找那个人渣要点药喝。”
只要不是他自己喝药,杜维因还是很乐意看见贝莉儿剥削洛兰的。纵使洛兰是个人渣——即使红龙如此傲慢,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研究确实有些能耐。他是个疯子,也是无比的天才。或许就是他的身体里长出了邪神的智慧,才会让他如此狂热地追求着一切领域的奥秘,并不择手段地要将它们一个个验证。
他的实验有多疯狂,看看外面长廊上的怪物就明白的了。平常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的贝莉儿竟然会知道洛兰也不知道的东西,杜维因更关心她是不是中了暗算。贝莉儿欲言又止。“不,这个不是黑猫……”
这种事情她至今甚至都没有和玛利多诺多尔说过,竟然要先和杜维因说。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只是:“那个,”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眼神有所示意。杜维因会意,倾身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你去摸摸墙。”
她一头雾水,依言伸手去摸了摸。他们坐在床边的地上,床在墙角,所以伸出手去也不大费力。贝莉儿惊诧地顿了顿,她指尖触到的地方是一片温热。“龙炎会破坏一切窃听符文,我带你来的时候就把房间清理过一遍了。”杜维因得意地跟她保证:“老子怎么可能让那个人渣觊觎我的地盘,他想听也听不见的。”
……既然如此说一声不就好了吗?!非要让她亲手摸吗?!
贝莉儿囧死的点点头,直接跳过这个,然后她就有点尴尬地把自己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事情全盘交代给他。
听起来这个谈话很高大上,但真说起来其实也没多少能说的。她的脑子里除了那些像是被存储起来的知识,宛如重生在那条小溪边,和重伤的玛利多诺多尔相逢,开始新的人生。“那些知识是我在那个世界学到的。”
杜维因开始还是有点随意,然后就开始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的话。贝莉儿很忐忑,掀眼看着龙的反应,红龙问:“……那些知识还很多吗?”
“很多。”她肯定地点头。
杜维因脸立刻就很臭,他突然重新想起贝莉儿干了什么坏事,把跑飞出去的话题重新拉回来开始声讨她。
“既然如此你不知道他的研究是什么样的吗?你那个世界是怎么回事,把这种东西教给小女孩?还很多?!你就不该把这些东西告诉他,让他得偿所愿!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你白痴吗?叫你跑你不跑!”他继续开始捶地板,一副刚抢救回来就要立刻再给她气死的样子。地板哐哐响,最后哐的一声被砸断了,干脆地在他拳头下陷下去。
“气死老子了!”
“……那个,你想说的就这个?”
“不然呢?!”红龙傲慢地看着她:“不还是傻逼人类?有什么不一样?!”等等杜维因改口:“不,你比这里的人类更蠢!”
贝莉儿:“……不然你要死啊!”
“你傻啊!他那种人!你是被他那张活死人脸迷住还是怎么的?他就是个人渣!疯子!”杜维因大怒。“他不会让我死,你跑了他也抓不住你,随便折腾我一下就好,你还让他得意!你是不是就没搞清楚你是站哪边的?你要气死老子啊!”龙把地板砸烂的大骂她:“白痴!蠢材!”
其实元素周期表并没有什么反人类的危害。那是伟大的智慧的结晶。贝莉儿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给洛兰辩解,心情稍微有点复杂。“……其实那个表并没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你是魔法阵给你写着善良你就真变成圣人了吗?!那种人渣研究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好?!你是没看见外面什么样吗?你脑子里都是糊吗?!”杜维因更火大了,都没顾上这话疑似把自己喷了进去。贝莉儿突然问:“那你呢?”
……他的怒火喷到一半突然卡住,红龙脸上混杂着这样的愤慨突然愕然地看着她。贝莉儿的目光投向他的手,其实他穿上了衣服她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异样。玛利多诺多尔看过他的手,两只手一模一样,润红而尖锐的指甲,修长完美的手掌。洛兰的这种技术可以说是逆天。但贝莉儿从看见那些被改造过的东西就知道洛兰这么看重杜维因应该是有原因的。
他被关在地下室里,那个被破坏的魔法阵是谁破坏的?杜维因那样子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怪物吗?是洛兰默许的吗?他让杜维因睡着又让人破坏那种封印吗?做这种冲突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吗?贝莉儿没想通这个,但黑猫和洛兰的对话就很明白的了。杜维因比元素周期表还重要。
她不敢轻忽洛兰的智商,但用正常的思维想一只手和元素周期表谁都知道哪个重要。所以杜维因对玛利多诺多尔一定隐瞒了更重要的东西。现在她可能明白了。
她的目光投到红龙的胸口:“……他动了你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