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代,更是由于过度放牧,草原荒漠化、植被破坏严重,沙尘暴跟水土流失日益严重等原有,现在蒙古草原上现存的草原狼已经很少了。
如今草原狼踪迹难觅,更不要说发生类似草原狼伤人的事情。
阿拉坦苍忙着把对方的羽绒服给解开,没有空理会吉雅的惊讶。
吉雅一边帮着阿拉坦仓在尽可能避开伤口的情况下,帮忙把这位陌生男性的厚重羽绒服、羊毛衫、保暖内衣等一一脱掉,一边回话道,“阿布跟额吉他们是去参加婚礼的,至少要明天中午才动身回朵儿朵呢。”
流了那么多的血吉雅已经猜到男人的伤势不轻,然而等保暖内衣里头的背心一并脱去,露出男人腰部那血肉模糊的咬伤,吉雅还是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除却腰部,男人的右手手臂也有相当严重的咬伤。
亏得冬天衣服穿得厚实,否则这么大力度的咬合,皮肉都会被草原狼给撕去一块。
按说,失血这么多必须得进行输血才可以。
但是草原上哪里有这样的条件。
吉雅跑出去在她阿布的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最后,拿了两瓶精致的药瓶就跑。
吉雅打开其中一个药瓶里倒了一颗药丸送进那个陌生男人的嘴里。
“你给他吃的什么?”
阿拉坦仓惊惧地问道。
吉雅的阿布额尔德木图是朵儿朵草原远近闻名的医生。
听闻是额尔德木图调配得的药丸,阿拉坦仓顿时放心了下来。
“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
阿拉坦仓歉意地道。
“没事。”
吉雅露出一口白牙,又跑去打了盆温水过来。
“吉雅,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诉我。”
“好。叔。你帮我把这位先生的伤口边缘清洗一下。”
吉雅拧了毛巾递给阿拉坦仓,自己又跑到她家的小小医药间,去把双氧水、棉签、纱布等东西取过来。
太过精细的清洗工作阿拉坦仓做不了。
吉雅就接手,用棉签沾着水,细细地给男人清洗伤口。
伤口清洗过后,吉雅打开另一个药瓶,倒出一些粉末状的伤口,洒在男人的患处。
“这个药粉是阿布根据祖上的药方,由许多中草药调配而成的。
对伤口的愈合可好了。”
这一次,不等阿拉坦仓询问,吉雅就主动开口解释道。
阿拉坦仓面露尴尬。
吉雅是四年前额尔德木图跟妻子乌日娜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带回来的汉人。
因为吉雅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额尔德木图跟乌日娜就收留了她。
额尔德木图的独子,也就是吉雅名义上的阿哈卓力格图对学医没兴趣。
额尔德木图便有意要培养吉雅当他的接班人。
只是吉雅到底从来没有出诊过,如今露出这么一手,其实阿拉坦仓是非常惊讶的。
大概是药粉有刺激性的作用,原本昏迷过去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跟诈尸似的。
吉雅被吓了一大跳。
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冷不防地握住她凝白的皓腕,“宝贝?”
于少卿睁着一双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不放。
他害怕一眨眼,或者是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像他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梦境一样,瞬间化成幻影消失。
阿拉坦仓是尴尬的。
这位先生救了他的阿木古郎。
是他纳古斯家的救命恩人。
只是最近他遇见的汉人都是什么毛病啊?
见到漂亮姑娘就叫宝贝……
吉雅有些惊慌。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喊她宝贝的时候,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曾经如此唤过她,千千万万遍。
“这位先生……”
阿拉坦仓想要劝他的救命恩人先放手。
哪有一醒过来,就握着漂亮女孩的手不放的。
阿拉坦仓的话还没说完,于少卿忽然往后一倒,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想来刚才抓着吉雅的那一下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力气,这会儿体力不支,也就又晕过去了。
吉雅怔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那位先生留下来的温度。
那样炙热、滚烫,仿佛能够将人的灵魂都给灼伤……
吉雅忍不住又看了躺在床上的陌生男人一眼,眉心微微蹙着。
“吉雅。不好意思。
这位先生救了古狼的那条小名。
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只是我没想到,他……
咳咳。这样,他现在受得伤太严重,不好挪动。
这几天风雪又这么大。
等风雪好点,我就把他接到我家去养伤。
你要是不放心,我晚上让娜娜过来陪你,你看行么?”
阿拉坦仓把他的救命恩人送过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想到吉雅的阿布额尔德木图会不在家,而且家里只有吉雅一个姑娘家家。
虽说现在社会风气开化了不少,可这孤男寡女的确实不太妥当。
阿拉坦仓的声音将拉回了吉雅神游的心思。
吉雅原本就没有将男人刚才抓她的手腕这件事给放在心上。
跟阿拉坦仓不同,吉雅能够感觉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对他没有恶意。
一听阿拉坦仓的建议,吉雅噗嗤就笑了,“叔。
我听说汉族成年男子比我们草原上的青年弱多了。
查干巴拉跟哈尔巴拉比掰手腕都输给我啦,你认为这个包成粽子一样的家伙,能对我做什么么?”
不是她瞧不起这个汉人,实在是这个汉人一看就太弱啦!尤其是现在还受着伤,完全不具危险性的嘛!
阿拉坦仓没好意思告诉吉雅,掰手腕那是查干巴拉跟哈尔巴拉两兄弟让她呢。
吉雅的力气确实比许多草原青年要大,但是比起有“黑虎”跟“白虎”之称的查干巴拉跟哈尔巴拉双胞胎兄弟,实则力气悬殊。
不过,汉人成年男子普遍比草原男子弱貌似也是事实啊。
至少每年朵儿朵草原无论是比赛马还是摔跤,拔得头筹的都是他们草原上的儿郎。
“放心吧。
叔。
我阿布特制的退烧药除了有发汗、退烧的效果,还有助眠的作用的。
就他服下的药量,明天天亮之前,他肯定起不来。”
吉雅下巴微抬,一副骄傲的不得了的样子。
阿拉坦仓被吉雅给生生逗笑了,但还是语重心长地道,“你呀~可不要小看一个受伤的成年男人的力气。猛兽就算是身负重伤也是猛兽。”
吉雅眨巴眨巴地瞅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于少卿,她怎么看不出这个汉人男子是猛兽呐?
比起草原的儿郎,这位汉族汉子太瘦弱啦!
草原的风雪就能将他给刮跑了!
阿拉坦仓顺着吉雅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于少卿清瘦的脸颊上——好吧,他大概,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北风夹裹着大雪狂啸着。
吉雅送阿拉坦仓到门口。
阿拉坦仓赶紧对她挥挥手,“外面冷。赶快进去。
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明天见。”
阿拉坦仓一个男人,也不好留在只有单独在家的吉雅家里过夜。
只能明天一早等风雪小一点再过来。
吉雅的脖子缩在她毛茸茸的衣领里,对着村长阿拉坦仓挥了挥手,吸溜着鼻涕,说话间就呵出一团白气,“这就进去啦。这么大的风雪叔你自己注意安全。明天见。”
阿拉坦仓把衣服后头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戴,冒着风雪走了。
吉雅转身回到毡房内。
脸盆跟沾血的棉签还有纱布,都还散落在地上,没收拾呢。
吉雅红色的血水倒了,又把棉签还有纱布等扔进垃圾桶里。
刚准备关灯回房,余光瞥见男人沾满血渍的脸,微微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