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街上慌乱,不宜久留,徐文、如意先护送苏锦娘仨回府。
    归家之后,苏锦先哄女儿睡觉,待阿满睡着了,交给秋菊守着,苏锦才牵着不肯睡的阿彻,一块儿去前院堂屋等消息。现在萧震就是这个家的脊梁骨,他陷在火海里生死未卜,等不到人,娘俩都无法安睡。
    一更前火起,二更天的时候,萧震与徐家兄弟总算回来了。明月高挂,三个男人皆一身狼狈,领头的萧震最甚,刚正的脸庞沾了黑灰,衣袍上多了几处被火烧焦的痕迹,哪还有一点王府亲兵统领的威风?
    “大人,你没事吧?”苏锦担忧地问,上下打量萧震。
    萧震没想到她还在等,看着阿彻答道:“我没事,劳你们担心了,时候不早,弟妹先去睡吧。”
    他硬邦邦的,苏锦一愣,这才记起两人在街上的亲近与尴尬。
    攥攥帕子,苏锦悄悄观察萧震。
    萧震径自拍了拍阿彻肩膀,解释道:“火已经灭了,官服在清点伤亡安抚百姓,阿彻不用怕。”
    阿彻望着面前的高大男人,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如果他只读书,将来遇到这种事,他能像大人一样,不但救了母亲,还能折回去灭火救助百姓吗?喜欢读书的小少年,就在这一刻,真正明白了练武强身的意义。
    “都去睡吧。”萧震最后一次劝娘俩,随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堂屋,自始至终都没看苏锦。
    苏锦隐约猜到了原因。
    她送儿子去睡觉,陪儿子聊了聊,就回后院了。
    如意烧了热水,倒满浴桶,服侍她沐浴。
    苏锦这趟出门沾了一身灰,泡在洒了香露的热水中,苏锦心底残余的后怕没了,萧震的身影慢慢浮现了上来。
    霍维章提亲之前,苏锦完全没想过改嫁之事,霍维章提亲后,苏锦觉得,真有合适的人选,改嫁也可以。那么,什么样的男人叫合适?第三次嫁人,她又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水汽氤氲,苏锦目光渐渐迷离。
    第一次与人谈婚论嫁,男方是姓沈的书生。喜欢吗?苏锦想,她是喜欢的,毕竟书生长得俊俏,温柔嘴甜,会读书有出息,可当时书生承诺娶她,苏锦最先想到的不是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而是她终于可以离开大伯父大伯母了。
    所以,第一次想嫁人,她只是为了离开毫无人情味的娘家。
    第二次就是冯实了。苏锦嫁冯实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娃,必须找门婚事掩饰,虽然后来她挺喜欢老实的铁匠,夫妻俩互相扶持过得也很甜蜜,但如果没有怀孕,苏锦不可能会看上无财无貌备受嘲笑的冯实。
    嫁了两次啊,没一次是单纯的想嫁。
    苏锦自嘲地笑,她长得这么美,姻缘上怎么如此波折?
    苦笑过后,苏锦咬了咬牙,如今她有铺面了,儿女也成双了,果真有第三次嫁,她一定要嫁个她喜欢的男人,不考虑他的家世,不考虑他有无官职,只考虑他长得是否顺眼,性情是否投缘,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
    今晚的一场意外大火,第一次将萧震推进了苏锦的夫婿人选名单,而且,不算霍维章那个压根没入选的,萧震也是这份名单上的第一人。
    苏锦慢悠悠地往身上撩水。
    论容貌,萧震高大威武,剑眉星目,绝对的上品。
    论性情,萧震刚正不阿,傻是傻点,但傻人老实,不会背着媳妇去外面偷人。
    那就只剩下真心了。
    萧震,会喜欢她吗?
    苏锦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右手手指也随着视线,沿着她搭在浴桶边缘的左臂缓缓上移。不是苏锦自夸,就她这一身娇皮嫩.肉,就她这万里挑一的脸蛋,还有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依然平坦的小腹,依然翘.挺的胸脯,萧震若一点都没动心,除非他瞎。
    然,自信如苏锦,她也不敢保证萧震真就有那个意思,傻男人的眼光,怕是与普通男人不同。
    慢慢观察吧,反正她是看好他了。
    洗完澡,苏锦钻进被窝睡觉,不知是不是今晚萧震带给她的冲击太强了,还是旷了太久,大半夜的,苏锦竟然做了一场羞人的梦。梦里还是那条街,还是那个摔倒的姿势,但萧震变了,他变成了一条狼。
    梦里的男女肆无忌惮,梦里的苏锦,前所未有的餍足。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咱们苏锦就是这么妖艳不做作!
    ☆、第31章
    成过亲的女人做场香梦再正常不过, 苏锦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可耻, 早上醒来, 忆起梦中的情形,她还挺津津有味,直到秋菊急慌慌地赶过来, 说小姐病了。
    苏锦一骨碌爬了起来,与女儿相比, 男人都是粪土!
    阿满小脸红红的,额头也烫, 看到娘亲, 小丫头凤眼含泪要娘亲抱,可怜巴巴的。
    苏锦爬上炕,心疼地搂着女儿,叫如意快去请郎中。
    前院萧震正欲出府,昨晚抱了她也压了她,萧震不敢在府中多留片刻, 怕见面引起尴尬。
    “大人,小姐病了, 您快派人去请郎中吧!”如意快跑过来,看到他,焦急地道。
    萧震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如意摇头, 担忧道:“一早病的,许是昨晚吹了风?”
    萧震立即派徐文安排请郎中,他神色凝重地朝后院走去, 该避嫌的时候避嫌,但他把阿满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不去看看,萧震不放心。
    徐文徐武以及苏锦身边的一众丫鬟,没人觉得他来后院有何不对,在他们眼中,萧震与苏锦娘仨,早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阿满与秋菊住在后院东厢房,萧震带着阿彻跨进屋,就见苏锦盘腿坐在炕头,紧紧地将阿满抱在怀里。阿满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蛋,大眼睛里还汪着泪。看到两个人,阿满软软地诉委屈:“干爹,我生病了,哥哥,我生病了。”
    娘亲说她生病了,她就是生病了,小阿满想让干爹、哥哥也像娘亲这样哄她。
    生了病的女娃娃,眼睛没有平时明亮,整个人都蔫蔫的。
    萧震心疼地不行,阿彻爬炕上去哄妹妹,萧震来到炕沿前,低头问女娃:“阿满哪不舒服?”
    阿满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刚娘亲也是摸的这里。
    萧震探手过去,男人修长的大手握惯了刀枪,结实充满力量,苏锦却发现他手背有两处新添的烫伤,一处在手背正中间,破皮了,不是很严重,另一处在他小拇指最下面的指节上,烫了一个泡。
    苏锦抬头,看了他一眼。
    萧震神色不变,手却一哆嗦,勉强碰到阿满额头便收了回来。
    “怎么不早说?”萧震冷声斥责秋菊。
    自打春兰被萧震退回王府后,夏竹、秋菊、冬梅没有不怕萧震的。面对萧震的怒火,秋菊扑通就跪下去了,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该死,奴婢昨夜睡得沉,小姐不哭不闹,奴婢……”
    苏锦看不过去,打断秋菊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更仔细照顾小姐就是。”说完,苏锦略带埋怨地看向萧震。孩子病了,现在吓唬丫鬟有什么用?白白让人紧张,刚刚萧震一训人,女儿都哆嗦了下。
    萧震抿唇,脸色没那么冷了,关心地看着干女儿。
    阿满一会儿瞅娘亲,一会儿瞅哥哥,一会儿瞅干爹,鲜少被三人同时围着的女娃,居然觉得生病也不错,不是很怕了。
    郎中来后,先询问了一番阿满这两日的情况,再检查检查阿满,郎中抚须道:“小姐昨晚受了惊吓,致使轻微发热,我开副方子,今晚睡前服用一次便可。对了,今晚小姐最好跟太太睡,睡前好生安抚一番。”
    苏锦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萧震也松了口气,看着苏锦与阿满中间道:“弟妹照顾阿满,我送先生出门,傍晚回府再来看阿满。”
    苏锦瞥眼他低垂的手臂,淡笑着道:“大人留步,关于阿满,我有一事想与您商议。”
    萧震闻言,原地没动。
    苏锦让秋菊去送郎中。
    秋菊、郎中出去后,苏锦再吩咐如意找根针来。
    如意很快取来一根绣花针。
    “你去院子里守着,我与大人商议完之前,谁也不准进来。”捏着细针,苏锦正色道。
    如意马上退了出去。
    萧震、阿彻、阿满都紧张地看着苏锦。
    苏锦却笑了,一边下地一边对阿彻道:“娘与大人去外间说话,阿彻看着妹妹,娘马上回来。”
    阿彻点点头,阿满躺在被窝,眨着眼睛目送干爹、娘亲出去了。
    厢房内室外面还有一间小厅,临窗搭了暖榻,往外走才是堂屋。
    萧震跟在苏锦后面,心里七上八下,怕她问起昨晚自己为何出现的那么及时,好在她说了是商议阿满的事,萧震脸上还算镇定。
    苏锦停了下来。
    萧震心一紧。
    苏锦转身,也没看他,朝他右手点了点下巴,低声道:“手伸出来。”
    特别自然的语气,像主子吩咐下人,又像熟人间的亲昵。
    萧震下意识地顺从,伸到一半,想起昨晚救人时留下的烫伤,怕吓到她,又想往回缩。
    苏锦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布料下,男人肌肉硬如铁。
    她吃惊,萧震更是心神一震:“弟妹……”
    “大人别动。”苏锦依然没有抬头,左手攥着他手腕偏转,让他烫泡的小手指对着她,准备好了,苏锦抬起右手,拇指、食指之间,捏着那根绣花针。看着萧震的水泡,苏锦轻声解释道:“我小时候经常烫泡,不管它它一直不消,碍事地很,用针挑破挤出水就没事了。”
    说着,她慢慢靠近萧震的泡。
    萧震的手开始小幅度的颤抖,不受他控制。
    苏锦终于抬眼,稀奇地问他:“大人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莫非还怕一根小针?”
    萧震早已别开眼,试探着缩手:“多谢弟妹关心,我自己来。”
    男人脸庞冷峻,看不出是不习惯来自女人的亲近,还是在生气她的大胆。可苏锦就是大胆,她看上这个男人了,他受伤她就要照顾,除非萧震明确说出他不喜欢她这样,她绝不会因为他吓人的冷脸就罢手。
    低下头,苏锦轻笑道:“论舞刀弄枪,我不如大人,如何使绣花针,大人却是不如我。”
    萧震还想推辞,苏锦一声低低的“别动”,他就真不动了。
    男人老实了,苏锦专心为他挑泡。
    萧震情不自禁地,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
    听说女儿生病,苏锦起得匆忙,随手抓根簪子简单地把一头乌发绾到脑后就没管了,甚至她脸都没洗,白生生的脸蛋里透着一抹刚睡醒的红.晕。此时她低着头,目光专注,长长的睫毛密密地垂着,秀挺的鼻梁下,她唇瓣丰.盈,色泽润亮如刚洗的樱桃。一丝碎发散落下来,发梢细细的弯弯的,差点就要碰到她的唇。
    萧震喉头滚动。
    就在此时,手指上传来一丝异样,不是疼也不是痒。
    苏锦刺破了萧震的水泡,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绣帕裹住他小指,轻轻地按压。
    眼看着那干净的带着女人体香的绣帕湿了一块儿,萧震终于反应过来,自责道:“劳弟妹费力,还污了弟妹的帕子……”
    苏锦眉峰上挑,歪头瞧了他一眼,开玩笑地道:“大人若觉得愧疚,回头赔我一条帕子便是。”
    倘若苏锦是个名门闺秀,她再喜欢谁,也断不会说出这种话,但苏锦不是闺秀,她是市井长大的没有母亲教养的孤女,天天站在街头卖包子,听多了男人们的调戏与妇人们的闲言碎语,苏锦不但胆大,俏皮话也是张嘴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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