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腕表,把手机解锁,信息微信的图标上显示十多个红数字,还有几个未接来电,随便点进去看都是小姑娘发的,从今早上开始,还真是坚持不懈。
“骆斯衍,今晚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在西餐厅定了桌,下午我过去接你哦。”
“骆队长,你看见消息就回一下嘛。”
“斯衍哥哥……”
骆斯衍看到哥哥俩字,立马就把微信退了,手机直接扔桌上也没管,就去训练场了。
原本名单上有五十六个学员,前两天有几个因为家里的关系就没来,直接退出,现在就剩下四十九个,其中还有几位女学员,吃了沈泽为他们准备的第一道菜,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站成一个方阵等候发落,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好。
骆斯衍从指挥台走到各位学员面前,摘掉墨镜别在左胸前,给那位没穿好衣服的男学员理了理衣领,勾勾唇角道:“别太紧张,这才是开始,五秒钟把衣扣都扣上,能不能做到?”
“能!”男学员说。
“五,四,三,二,一。”
骆斯衍一数,男学员手忙脚乱,最后还是超了一秒,队里站在后边儿的女学员盯着骆斯衍窃窃私语,脸上都是崇拜的表情。
“没关系,多练练,”骆斯衍拍拍男学员的肩,走到方阵前的中央那儿站着,抬高声音,“欢迎大家来到本年度新训营,我叫骆斯衍,是这次新训的总教官,你们的资料我都看了,在场的各位有退役的特种兵,大学里的高材生,说实话,你们很年轻,素质各方面让我有些惊讶,但是特警支队不是靠这些学历和以往的成就就能进的,你们度过了八个月的入警培训,并从中脱颖而出,不过接下来的四个月里会有更残酷的训练等着你们,在这里你们没有自由也没有所谓的公平竞争,规则由我来定,我就是你们即将面临的公平,因为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这里找虐的人,脑子多半被门夹了,希望你们每过一天就认真的反省自己,没人愿意被别人说脑子不好使,如果以上我说的不能接受,那么就自行退出,有人退出吗?”
“没有!”所有学员齐声大喊道。
“很好,你们都是一群没脑子的,”骆斯衍戴上墨镜,往回走,“小虎!给他们上菜,如果有一秒钟让我看见他们舒服,你们几个就等着调离,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小虎抽着嗓子高声道,跑步上前来面对方阵,“左后转弯,男生负重山路十公里,女生五公里,快点!”
晚上,沈泽刚让训练了一天的学员们解散回宿舍洗漱睡觉,他回去的时候看见骆斯衍在楼下一角倚着墙壁抽烟,左手滑着手机,眉心时不时皱一下。
他过去,问骆斯衍:“怎么不上楼?”
骆斯衍按了电源键息屏,把手机放回裤兜里,将烟盒跟火机递给沈泽,“小虎那几个在打牌,我上去肯定会扫兴致,大家辛苦了一天,是该放松放松。”
“难得骆队长有这样的觉悟,平常把人逼太紧,有点脑子的都会做点反抗的事。”沈泽点了烟吸了一口。
“滚,”骆斯衍半开玩笑道,眼角展开微微上扬,唇边叼着一支烟,烟雾将他英气的眉眼遮了大半,眸中透着不羁,嘴边的笑容还痞,“我那是为了他们好,一个个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既然在我手下,就得对他们的生命负责,谁都是父母辛苦养大的孩子,总不能一上战场就给对面送人头。”
沈泽笑了笑,“今天有个学员问我你是不是在猎狮待过,他说你曾经是他的教官,第一年因为文化不过关就退出了选拔,第二年再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还准备再当你的兵,说你虽然严厉,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让他少套近乎,我带过的兵多了去了,谁记得谁。”骆斯衍一笑,吸了口烟,食指掸了掸烟身,烟灰随风飘落。
“行,一会儿我警告他,单独给他来个豪华套餐,看看大风他们手下的兵如何,”沈泽乐了会儿,语气突然就变得有些凝重,“雪狮,你就打算一直守着雾城这片土地吗?我老觉着你不属于这里,看着别扭。”
骆斯衍把烟掐了,重又点了一根,棕褐的眸色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下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嗓音很淡,带着点沙哑,“先守着。”
两人继续吞云吐雾聊了半天,楼上还依然听见小虎那几个小子打牌的声音,等到夜宵的放送时
间,新学员都睡着了,两人从一开始的靠墙变成坐在地上,然后到现在的起身,掐烟。
“时间差不多了,让小虎带人去把他们叫醒,三分钟必须到达训练场地。”骆斯衍说。
沈泽点了下头:“成,我上楼,你把地上烟头给捡了,明儿天亮被人看见影响你这个队长的权威。”
“还是我上楼。”
骆斯衍刚说完,沈泽就已经先他两步并一步跳进楼里了,他看了眼脚边,无奈地叹气,蹲下来捡烟头。
——
一周后。
方非尔跟叶叶萱萱她们在零度酒吧玩,还叫来了几个朋友,都是一帮富二代公子爷,什么圈子认什么人。
李景言也不知道从哪得知她在酒吧的,来到的时候,方非尔正晃着手里的高脚杯,两腿交叠,坐在叶叶身边,嘴角时不时噙着丝漫不经心的笑,身上着了件黑色抹胸吊带衣,及腿根以下的鱼尾裙,妆容浓淡适宜,怎么看都媚气勾人得紧。
见方非尔仰头灌酒,李景言连忙跑过来把她手里的酒杯夺走,“非尔,你干嘛跑这儿来喝酒,这几天我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叶叶招呼一声:“哦哟,李小公子来了呀,快坐,你们给他挪个地儿,倒酒。”
“不许挪,你走开,”方非尔很不耐烦地推他,拿了只新杯子倒酒,一饮而尽,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立马从我眼前消失,我不跟你处了,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谁都不认识谁。”
“为什么呀?非尔你少喝点。”
李景言又想去抢酒杯,方非尔烦躁地“哎呀”一声,抱着酒瓶杯子往右边挪开,“别碰我的酒,都是因为你,队长骂我,现在都不理我了,你哥不许我跟你玩,所以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其实一开始方非尔并没察觉到什么,骆斯衍电话不回消息也只是简单回了一两条后就消失,可能是他忙着出警,没什么空闲功夫理她,但一星期都没回家之后,在家里乖乖呆了七天的方非尔就开始想了他们最近的一次见面,骆斯衍最后说的那句话,女人在孤独的时候最容易清醒,她仔细分析了那句话,骆斯衍这个人又护短,之后她得知骆斯衍很有可能因为李景言跟她置气了,于是她想着想着自己也跟着气闷。
“我哥?”李景言纳闷,见方非尔抱着酒瓶就往嘴里灌,他赶紧伸手阻止,“非尔你别喝了,喝那么多了还喝,你都醉了。”
“李景言你怎么那么烦,这是我花钱买的酒,”方非尔没好气地说,她确实有些醉了,也没力气跟李景言抢酒瓶,就盯住李景言,“滚开啊,你哥那么宝贝你,我可不想再遭他数落,你快点滚回你家去……”
萱萱端着两杯酒过来挨着李景言坐,一杯递给他说:“我看你呀还是别惹非尔了,她心情不太爽利,来,喝一个。”
玩到最后,叶叶萱萱那几个都不是很清醒了,家里来人接他们回去,叶叶不太放心:“非尔呢,把非尔先送回家。”
“没事,有小公子照顾她呢,按小公子的胆子,他不敢对非尔做什么的,咱们走吧。”萱萱说。
几人走过后,方非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招手,“哎!怎么都走了,酒!哦不酸奶,哈哈哈我的酸奶呢?服务员……”
李景言连忙拉她坐下,“你好好坐着,酸奶我去给你拿,好好坐着别乱跑啊!”
方非尔又喊了两声服务员,昏沉地点了两下头,然后趴在桌上。
李景言很快就真的去把酸奶拿了过来,方非尔已经自己爬上沙发睡着了,他把酸奶搁桌上,人蹲下,轻轻拍方非尔的肩膀,“非尔?非尔?”
叫了几声都没应。
他就看着方非尔的脸,眼神从她饱满的额头缓缓往下移,如远山披雾一样漂亮的眉眼,挺鼻,粉粉软软的唇瓣,连喝醉酒都那么妩媚动人,他像是着了魔,低头便凑了过去。
第12章 英格兰(3)
两张脸慢慢凑近,五官在眼眸中放大,细致到每一根轻颤的睫毛,李景言的心越跳越快,他知道以非尔的性格,要是她知道这事儿,肯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你想找死吗?”
果然还没亲上就......
方非尔睁开眼睛,李景言瞬间愣住,装疯卖傻道:“没,没睡着啊。”
方非尔抬起手,喝酒的人下手没个轻重,一掌就劈在李景言后脑勺上,他哎哟一声赶紧往后退,揉着后脑勺胆颤地望着方非尔:“非尔我错了,你别生气,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你这混蛋!”方非尔起身又给他后脑勺几巴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胆子大了你!”
“都说了很多次下手别那么重,打这里超丢脸的,”李景言护住后脑勺,“我错了非尔,啊!真知错了!”
“给我让开,别挡路。”方非尔撑着酒桌站起来,把包挎在身上,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李景言连忙来扶她,“我送你回家吧非尔,你这样子怎么开车?”
方非尔与他推攘,“我找代驾,代驾……”
“找什么代驾,要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我送你回去,”李景言说,“我绝对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回家,我发誓!”
方非尔盯着他:“你,要是,敢冒什么坏心思,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知道了知道了!”李景言扶着她往外走。
来到公寓楼下,方非尔自个儿下车往楼里走,不许谁送她,李景言不敢上前,只能胆颤心惊地看着她安全进了电梯后,才放心离开。
电梯在五楼停下,方非尔扶着墙出来,慢慢走到家门口,靠着门摸包里找钥匙,摸了大半天都没摸着,她俯身瞧了瞧门锁,“你这小子跟姐姐杠上了是吧,姐姐今天就非要把你打开。”
重心往下坠,方非尔坐在地上,把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看见自己的脚被这双高跟鞋磨红了,碰了一下还有点疼,她便把鞋脱下来,手一扬,两只鞋全扔了,口中还有些气闷地喃喃道:“什么破鞋啊,不穿你了。”
当是时,骆斯衍从电梯里出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心道这丫头大晚上的坐在家门口扔鞋干嘛,走近一看便知小丫头喝酒了。
他瞧了眼地上一堆的口红气垫纸巾零钱,手机也在,还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就蹲下来问方非尔:“怎么不开门?”
方非尔像是没听见,瞧都没瞧他一眼,仍埋头在一堆东西里翻钥匙。
不理他。
“在气我一周没理你?”
“嗯。”方非尔回应似的点了下头。
“等你清醒一些再跟你解释,”骆斯衍顶了下腮帮子一笑,又问她,“找钥匙?”
小姑娘抬头望他,软唇抿着,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又清澈可人得紧,还吸了吸鼻子,跟个回不了家的可怜孩子似的。
骆斯衍心头一软,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别找了,你应该没带钥匙出门,先过去我那儿休息,醒醒酒。”
小姑娘看着他忽然又哀伤地垂眸,一副骆斯衍怎么可能主动邀她去家里这不是引狼入室吗的表情。
骆斯衍眉峰轻轻挑起,起身去把她丢掉的高跟鞋捡回来,把东西重又捡进包里,瞧见照片正面时,他不由得一愣,那张照片是三年前在墨菲特,他们不能被别人拍照留下痕迹,而那时候小姑娘天天缠着他要拍一张合照,他不答应,最后小姑娘就想了个方法,把两人靠近在一起的影子给拍了下来。
这张照片他也有,保留至今。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会随身带着。
方非尔盯着骆斯衍捡东西,骆斯衍笑了笑问她:“不想去还是不敢?”
“敢啊。”
方非尔咬咬唇说,双手攀上骆斯衍的脖子,骆斯衍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还挺自觉主动,他便把方非尔抱起来,提着高跟鞋和包过来开门回家。
鞋子放在玄关处,将客厅的灯打开,小姑娘往他颈窝里蹭了蹭,若有若无的热气息让他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觉得发痒。
“想睡哪里?”骆斯衍问。
“你房间。”方非尔回答。
骆斯衍闻声一弯眼角,抱她去房间,小心放她在床上,可她的手还没松开,骆斯衍的两只手撑在她肩膀旁边,就说:“抱你回家,房间也给你睡,还想要什么?”
“骆斯衍,”方非尔喊他,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戳人心,黑乌乌带波浪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又微醺,迷离的眉眼带勾,手臂用点力,把他拉下来一些,脸离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我不是毛丫头了,我现在是你可以爱的女人,我想要你。”
骆斯衍望着她没说话,眼尾却翘得很柔和,眸子隐隐带着点热意,这样的女人在身下,妩媚妖娆,面相勾人魂,他也难免动了点心思。
小姑娘等回答等得心焦,就大着胆子凑上去亲骆斯衍的额头,然后辗转到唇上,骆斯衍却把头一偏,没亲到,小姑娘顿时有些恼地皱紧了眉心。
他将小姑娘的手拉下来,扯来被子给小姑娘盖着,喉咙像裹了一层云雾,声线低沉道:“过段时间再说,先睡吧,啊。”
“不要,就想现在说。”小姑娘哼了声。
“乖。”
话罢,骆斯衍又掖了掖被角,小姑娘翘起嘴似乎跟他赌气,翻身过去睡自己的,他无奈笑笑起身走出去,到阳台上抽烟。
明儿是周六,骆文义叫他去跟苏少将吃饭的日子,所以今天的训练任务结束后,他被局里喊回家去,说是放他一天假,不用想都知道是骆文义的意思。
现在家里多了个小姑娘,他要是去,明儿家里不得被小姑娘翻个底朝天不可,活了二十六年,当了六年的兵,就算是离开了部队,但生活习性仍跟之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