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不是只要觉得一个人以后有可能作奸犯科,不像好人,就可以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处死呢,这样也是挽救其他人啊。
二郎真君略微考虑后,才道:“锦瑟这般作为不是善举,我认为有违玉帝初衷。”
瑶台淡然一笑:“那就请玉帝亲自圣裁吧,但是锦瑟可以归位一事,二郎真君没有异议吧。等她归位后,我会亲自带她到玉帝面前说明缘由的。”
王瑞一听,暗叫不好,锦瑟归位,又有瑶姬说情,玉帝会再把她贬谪下来吗?恐怕很难了,就算罚,可能也只是在天庭内小罚一下,毕竟孤魂不管怎么来的,人家确实做到了十万的数目。
谁让当初天庭只要求数量,没要求质量,不能全怪锦瑟呀。
还有瑶姬,王母的面子,锦瑟上天去了,再下来就难了。
二郎真君皱眉,大概一方面觉得瑶台的话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这么放过锦瑟过不了自己这关,于是便凝眉思忖,没有急着下判定。
锦瑟得意的瞥了眼何云一,跟我斗,你看到了,你告状了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
何云一却不慌不忙的问:“二郎真君,敢问锦瑟犯了什么罪才被罚下界的?”
“思凡。”二郎真君冷声道。
王瑞咧嘴,哎呀这可是大罪了,好像天庭发什么错都能忍,就是思凡不能忍,这条罪就没听过犯了能逃脱的。
神仙也不是不能结婚,但得在官方允许的状态下。
比如王母撮合瑶姬和龙王,上位者允许的姻缘是可以的,但若是上位者不许,就算两个神仙在天庭相爱,也没有好下场。
更遑论一仙一人的思凡了,就连二郎神的母亲,玉帝的亲妹妹下界与凡人成亲,都被压在了山下。
这后台硬不硬?还不是照压不误。
难怪龙女思凡被踢下天庭,有瑶姬和王母做后盾也保不下。
“思凡吗?”何云一冷笑道:“那她现在也没有悔改啊,不是又和凡人相恋了么,锦瑟,王沂,你们说对不对?”
此言一出,登时鸦雀无声,天界的人都知道这条罪名意味着什么。
锦瑟可以玩弄凡人的命运,但却不能对凡人动心,尤其当初就是因为思凡被贬下界的,她不仅没痛改前非,反而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善财叹气,微微摇头,他有预感,龙女不会归位了。
二郎真君厉声道:“锦瑟,真的吗?王沂是谁?”
王沂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充分暴露了自己。
锦瑟怎么会承认,怒道:“何云一含血喷人!你们可以问问王沂,到底有无此事?”又对王沂道:“快说,没有此事!”
王沂颤抖着摇头:“绝无此事。”
春燕也跪地道:“二郎真君明鉴啊,我们娘娘冰清玉洁,绝无此等事情发生。”同坐一条船,保住锦瑟才能保住自己。
王瑞听到她们这么紧张,心想,有意思,原来这才是最大的过错。
有趣有趣,人间的历史上也常有这样的一幕,告发某个官员贪污,皇帝不理不睬,但是若告他和太子交好或者结交武将,一般就死得快了。
蛇打七寸,戳中要害的,未必是普通人眼中的大罪,但一定是掌权者眼中的大错。
不过,自古捉奸捉双,又没捉奸在床,奸情这种事很难确定的。
锦瑟和王沂一口咬定没有,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这时就听何云一冷声道:“有无此事,找来迷魂水一喝便知了。”
王瑞一拍腿,对啊,还有迷魂水,那个喝了只吐真话的迷魂水,差点忘了,这里可是阴曹地府。
锦瑟的脸色登时大变,慌里慌张的看向瑶台:“姐姐,妹妹受冤枉了,要来迷魂水喝了,若是没有此事,我的清白也毁了,我受此冤枉,我就算归位也没脸活了,大家都要笑话我的,呜呜呜——”
瑶台拉着脸道:“那迷魂水是给鬼魂喝的,人如何喝的?”
何云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指着王沂道:“原来巫山神女也知道此人不是鬼魂而是人类吗?这给孤园全是冤魂,为何独有这一个人类男子,难道这不是一个巨大的疑点吗?”
瑶台哑口无言。
二郎真君也没法忽视这句话:“是啊,锦瑟,你如何解释?”
锦瑟忙道:“这人的确不是鬼魂,但他断文识字懂得账目,我便留他做工而已,至于其他的,并未想得太多,没想到成了何云一别有用心污蔑我的所谓证据。”
“是不是污蔑,叫他们喝迷魂水不就知道了。”何云一咬住这点不放。
神仙或者像他这样有修为的,喝了迷魂水也不会吐出真言,要喝只能给凡人喝,比如王沂这样的,最合适不过了。
锦瑟低头咬齿,灵光一闪,冷笑道:“如果收留人类就是思凡,那么真人你又将那个凡人装在袖中作何解释?上次你来我处,便将一个凡人放在袖中,出家修道之人不该爱女色不假,但也不该爱男色吧。”
瑶台哼了一声,勾起嘴角道:“是啊,何真人你作何解释?你袖中有凡人,我一早便察觉了,只是没有多问。原来你一直带着他吗?不知你们是何关系。”
王瑞苦脸,不是吧,又扯上我,乖乖看个热闹都不行么。
何云一攥住袖口,冷然道:“不管他是谁,都是我的私事,我又不是天上仙人,我们是何等关系,与锦瑟一事有关系吗?”
瑶台见他言辞闪烁,哼笑道:“你虽然没有位列仙班,但都说你将在此世成仙,自然不能用一般修行人来衡量你,如果你有污点,也必须受罚!”
还想继续为难锦瑟么,快罢手吧,不想两败俱伤吧。
锦瑟见何云一眉头紧锁,知道抓住了他的弱处,大声道:“我知道他袖中人的底细,叫王瑞,是他的男宠!”
燕云光喝道:“胡说!你才是含血喷人!”
锦瑟不依不饶:“那么就将他放出来啊,何必揣在袖中?是不是,喝了迷魂水,一问便知,这是公平起见,没道理我受了冤枉就要王沂喝迷魂水,何云一受到质疑,却能平安身退!”
瑶台噙着冷笑问何云一:“你意下如何?还是你收回刚才的话?”
二郎真君亦是为难,他因为自己的经历,对思凡一事并不想抓得太严,尤其又涉及到了何云一,如果这王瑞是他的情劫,那么今日识破他,便是他渡劫失败,想此世登仙,危矣。
雷王陈文玉依旧背着手不表态,他听从二郎真君的安排,只负责处刑,断案和他无关。
善财低头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心中叹,情海无涯,苦海无边。
燕云光恼然道:“师兄,叫他们验啊,有什么不能验的?”
何云一只是攥紧袖子,沉着脸不应声,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
这时就觉得袖内的王瑞在扑腾,并大声叫道:“喝就喝,锦瑟你别后悔!我同意喝迷魂水了,你的小白脸,敢吗?何云一,快放我出去!快点!”
何云一只得将他从袖中放出来,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陈文玉一挑眉,又是个书生,他成仙前是贞观年间的南合刺史,做官时审判过各种案件,其中不免有涉及面首男色的,对这些也算了解,见这王瑞唇红齿白,不由得轻轻叹气。
不知道一会查出令人错愕的隐情后,需不需要给何云一几个雷击呢。
王瑞气呼呼的瞪着锦瑟和王沂:“来,喝迷魂水吧。”
何云一刚要说话,他便义气的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还咱们个清白。”
二郎真君瞧何云一的面色不是很好,全不像这个凡人一般淡然,不懂为何,但事已至此,今日不弄清楚,是不可能结束的,吩咐侍从:“……取迷魂水来。”
瞬间,迷魂水便隔空取来了,一人一碗,呈递在了眼前。
锦瑟没想到王瑞这家伙这般豁得出去,不禁有些退缩:“你、你先喝!”
只求王瑞喝了迷魂水,先抖搂出何云一的污点,能叫她做一番文章。
瑶台冷声道:“是啊,这个凡人不是吵着要自证么,就叫他先喝吧。”
二郎真君使了个眼色,侍从便端着迷魂水给了王瑞。
王瑞豪爽的接过,一样脖便喝净了,这水没有任何味道,喝下去也没任何感觉。
见他喝了,瑶台立刻问:“你与何云一是什么关系?”
何云一紧抿薄唇,眼神不善的看向瑶台。
她则得意,因为她看得出何云一眼中的担忧。
不等王瑞思考,嘴巴就自己张开了说道:“哪有什么狗屁关系,我倒是宁愿有点什么,这样我才有大腿可抱,在这个混蛋世界中活得的安全点。”
原来这迷魂水一旦喝下去,说得的全是心里话,不加任何掩饰,连语气都是。
王瑞折返回答的语气便充满了不屑和怨气,一点不斯文,听得人刺耳。
何云一愣怔,王瑞心里想的,原来如此简单啊……就因为自己能帮他,所以才黏着自己的……
自己真是多余担心,放了心,却莫名的失落。
“凡间的读书人,品性已经坏至这等地步了吗,满口粗鄙之语。”瑶台气道。
“天子尚有一怒爆粗口的时候,我一介布衣为何不能?!”王瑞道。
真是想什么说什么,这嘴巴彻底没把门的了。
瑶台憋回这口气,没办法喝了迷魂水都是如此:“我再问你,你对何云一如何看?”
“唉,那狗脾气啊,有时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二郎真君忍不住想笑,硬生生憋住了,但眼中藏不住笑意的看向何云一。
何云一正抱着肩膀,气哼哼的瞪王瑞,狗脾气,你还真敢说。
余光瞥向师弟,见他也在抿嘴偷笑,剜了他一眼。
锦瑟干脆单刀直入,直击要害:“你到底是不是何云一的男宠?”
“呸,男宠?人家何云一是修道的,修道的可能做这些事吗?你们太龌龊了!”
锦瑟不死心:“你是否对何云一动情了?”
“不敢不敢。”王瑞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
何云一冷着脸道:“够了罢!”
锦瑟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喝叫道:“那你觉得何云一是否喜欢你呢?”
何云一咬齿,简直想亲自动手把王瑞腹中的迷魂水取出来。
王瑞一撇嘴:“他喜欢我?他没嫌弃我累赘麻烦,没把我打得半死,丢到旮旯里,肯定是看在我爹盛情款待他的份上。”
何云一听了,内心空洞的哼笑了一声。
“够了!”二郎真君对侍从道:“将这个凡人腹中的迷魂水取出来吧。”
瞬间,王瑞便觉得腹中有水流上涌,一弯腰便吐出了几口清水,之后又觉得嘴巴是自己的了。
他完美的通过了迷魂水的盘问,得意的看向何云一,我回答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就见何云一阴沉着脸,绷着嘴角扫了他一眼,没一点笑容。
对了,自己说他狗脾气,王瑞轻咳了一声:“你别往心里去,真的。”
何云一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该轮到王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