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只剩下和她和易千率了,易千率加了整整四个月的班,薄栀也陪了整整四个月,四个月以来几乎没怎么睡过觉,薄栀早就已经疲倦的像是随时都能倒下去,探了探前额,微微有些发烫,大概是有些低烧了。
薄栀小小的抻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到茶水间倒了两倍咖啡,正要走出去又皱了下眉,把其中一杯黑咖啡倒掉,换成牛奶。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外的时候,薄栀把咖啡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端着温热的牛奶敲了敲易千率的门。
这么夜了,给总裁送牛奶的助理,她大概也算是头一个了吧?薄栀微微苦涩的笑了一下。
“进来。”易千率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薄栀拧开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端着的牛奶放到易千率的办公桌上:“总裁,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目光向沙发旁的茶几上一扫,果然,晚饭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现在应该已经凉透了。
“嗯。”易千率像是才察觉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一样,看了一眼腕表,“你也早点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好的。”薄栀退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区,有片刻的恍惚。
易千率还没有回去,她怎么会回去呢?
她想陪着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不值得,比这更不值得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从见到易千率之后,她就在不断重复的做着一件又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违抗家族的安排,抛却所有的一切一个人搬出来住,用尽全力进入到盛世,一步步爬到离易千率最近的位置,然后……看着易千率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从头至尾,她做的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会有人知道,去伦敦找张薰羽的那一次,称得上是她感情的第一次爆发,也是最后一次。
没有人知道在以为易千率在空难中死去的时候,她有多崩溃。
值得吗?
哥哥薄谨言无数次这样轻声叹息着。
她知道也许对于他们而言都不值得,但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一句值不值得可以概括的。
薄栀再一次打开电脑上的表格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熬了太久的夜,还是因为低烧,才不过十点多,眼前的文字就花成一团,眨了几次眼,也只是稍稍清晰了一些然后又模糊起来。
头脑越来越沉,薄栀撑不住的枕在办公桌上。
原本只想稍微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就起来继续办公,但意识已经不受控制的向着睡梦里坠下去。
易千率揉着眉心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两点了。
拉开办公室的门,意外的看见薄栀的办公区还亮着。
……薄栀还在?
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白皙的脸上微微发红,似乎是睡熟了。
易千率皱了下眉,轻拍了两下薄栀的肩膀:“薄栀?”
薄栀的眉间皱起来,微红的脸在手臂上蹭了两下,才缓慢的睁开一双惺忪的眼。
看清眼前站着的男人时薄栀瞬间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总裁。”
“嗯。”易千率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醒过来,薄栀看着易千率自顾自往电梯的方向走的背影才反应过来,匆忙关了电脑抓过手包跟上去。
跟在易千率身边这么多年,薄栀还是第一次被易千率送回家。
凌晨两点,喧嚣如a市也寂静了很多,只很偶尔的有几辆车辆从易千率的车旁滑过。
薄栀靠在车窗上,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来的易千率淡淡的剪影。
她从来都不奢求什么,像现在这样,坐在伸手就可以碰到易千率的地方,于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易千率身边待这么多年吧?才能这么被易千率信任吧?
不管是俞晨晞还是简安宁,都是不长久的,即使是张薰羽,和易千率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如她长,她还有什么要强求的?已经很知足了。
“薄栀。”易千率的车在薄栀的小区外停下,在薄栀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的时候忽然低低的开口。
薄栀已经打开了车门,回过头来等着易千率的下一句话。
易千率对薄栀笑了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温度的笑:“薄栀,找一个值得的男朋友吧。”
直到易千率的车已经看见了,薄栀还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良久扯出一个笑,笑着笑着就定定落下泪来。
她的确早就该放弃了。虽然说着不强求,但她心里总还是期盼着什么的,期盼着易千率有一天会发觉她才是最懂易千率的女人。
是时候放弃了。
易千率回到易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佣人也已经全部都去了休息。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易千率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
易千率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脱了外套向二楼走去。
mion早就已经睡了。易千率看着mion小小的身子在被子下起伏着,伸手替mion掖了掖被子。
mion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蹭了蹭枕头向着易千率所在的一侧翻了个身:“妈咪……”
易千率的手僵了一下,缓慢的收回。
mion和他一样,很想念张薰羽。
他和张薰羽还是食言了,当初说好不会让mion经历他们小时候那样的生活,但现在还是留mion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