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回来了?”刘鎏寒着脸看他,“想必也听说了吧?我身边的婢女,竟叫人给捉了,打了个半死……这事儿,还请林公公做个见证,审问个明白才好!”
林万成心里暗暗将方夫人给责怪了一通,急忙派人去叫各宫殿的主子来前厅议事。
直到前厅里掌了灯,各方人马才算是到齐了。
方夫人倒是姗姗来迟,一进前厅,就朝刘鎏笑道:“世子妃可算是回来了,臣妾派人去知会您一声,倒是扑了个空。”
刘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夫人倒是好个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啊!本世子妃宫殿里的婢子,倒是有劳夫人来管教!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本世子妃要被人耻笑了!”
方夫人心下一惊,讪笑起来:“世子妃这是哪里话?臣妾既然分了这掌家之权。王府里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要赶紧处理了才好,以免夜长梦多呢!”
刘鎏冷笑,转头看万氏:“不知道这件事情,万夫人可知情?”
万氏款款地站在下首,朝刘鎏行礼答道:“臣妾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方夫人,不知道你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我的婢女绿腰,和外院的侍卫私通的?私通的侍卫又是谁呢?”
方夫人笑呵呵地答:“告密的人自然不能让世子妃知道,臣妾也是答应了要保密的!至于,与绿腰这贱婢私通的侍卫,正是世子爷身边的近卫,萧翎。”
刘鎏心里明了,面上就是冷冷一笑:“说是搜到了一件肚兜,在何处搜到的,肚兜呢?”
方夫人见她冷笑,心里有些突突,转念一想,自己是确认过的,应当不会有差,也就淡定地朝自己的婢女打了个眼色。
那婢女捧着盘子过来,拿一块黑布遮住了,到了刘鎏近前,才给掀开。
刘鎏也不忌讳这些,伸手就将肚兜扯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越看心里越是放心,半晌,才转首将肚兜扔到了地上,冷笑道:“我倒还是第一回看到这么粗糙的肚兜,我英国公府向来婢女的吃穿用度都是不差的,这肚兜的料子,是最常见不过的细葛,上面的绣花也是阵脚歪歪扭扭。我身边的婢女,针线活一向是极好的,会一手绝妙的双面绣,怎么会将自己的贴身衣物上的图案,绣得这么粗糙?”
方夫人心里一抖:没人跟她说过,绿腰那蹄子居然会双面绣啊。
方夫人身边的婢女急忙将那肚兜捡起来,仔细一摸,还真是有些粗糙了。
方夫人见婢女的脸色,也有些为难了,忍不住呵呵一笑:“世子妃,按理说,您殿里的婢女,平日里是什么样,您是再清楚不过了。这绿腰往日里,和那萧侍卫眉来眼去的,大家都看着呢!兴许是要绣了这个肚兜拿去送人,并不贴身穿着的,才不尽心,布料也糙了些吧?”
刘鎏笑着眯了眯眼,看方夫人:“哦?夫人真是会说笑!安陵殿里的布匹,件件都是精细绸缎,这等细葛布,我打小就只见府上拿来做抹布的,怎么会特意带进王府里来,叫婢女拿去做肚兜?”
这话说得,明摆着炫富,堵得方夫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堵回去了。
刘鎏转头不看方夫人,只看着被带进大厅里,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绿腰:“绿腰,你自己来说,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绿腰被打,趴在担架上勉强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血迹,惨笑着看刘鎏:“小姐,奴婢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姐要给奴婢做主啊!”
刘鎏转头看方夫人。
方夫人忽然呵呵一笑:“哪有犯了错的人自己会痛痛快快地认了的?”
刘鎏有些奇怪地看着方夫人,按理说,一个在王府后院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不该这么蠢的,可如今看这方夫人,竟像是没什么脑子。
事情是明摆着的,她竟还想要跟刘鎏对着干。
“夫人莫不是觉得,本世子妃身边的人,就这么好欺负,随便你们诬赖的?”刘鎏冷笑着转头,“绿腰,这肚兜,是谁拿来给方夫人告状的,你可知道?”
绿腰怎能不知,抬手指了安陵殿的门房婆子:“是王嬷嬷拿着这个肚兜给方夫人,诬告奴婢的。”
王嬷嬷一看这架势,脸色就有些变了,只是仍旧梗着脖子答:“老奴也是无意间见到了,心知绿腰姑娘平日里喜欢绣这梅花图案。这肚兜又是萧侍卫路过之后,老奴在草丛里捡的……老奴还看到绿腰姑娘给那萧侍卫做了鞋送去……一想,这肚兜怕是绿腰姑娘的!就……就去与方夫人说了……”
刘鎏看了绿腰一眼,她脸色惨白,面上的委屈顿时变成了惊惶。
好嘛,在这儿等着呢!
“刁奴,敢在这里攀咬?!你一个守门的嬷嬷,能看到本世子妃的贴身婢女和外院侍卫来往?编的一口好谎话!”
王嬷嬷把脖子一梗:“老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呢!老奴还听说,绿腰姑娘和萧侍卫,据说还是往日里世子爷去英国公府爬墙,他们两人才认识的!”
刘鎏脑中嗡地一声,冷冷地看着王嬷嬷。
这婆子一番话说完,厅上静默了片刻,大家看着刘鎏的目光,都带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绿腰一听王嬷嬷这话,立即反应过来,这些人的目标根本不是弄死她,而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叫刘鎏丢脸。
她立即尖叫一声:“你这老狗,瞎攀咬什么?!小姐,奴婢当真是被冤枉的,王嬷嬷,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要这么往我们家小姐头上泼脏水?!”
绿腰忽然咬着牙爬起来,一步三晃地揪住了王嬷嬷的衣领,怒声喝道:“你攀咬我,诬赖我,我百口莫辩也就认了!你竟还想攀咬我家小姐?好恶毒的心肠!”
王嬷嬷的确是受了指使的,见绿腰红了眼,也有些害怕,拼力地挣扎起来。
绿腰放开了王嬷嬷,转头看刘鎏,见她也脸色惨白,心下决绝起来,又看了厅上众人,惨声说道:“我今日就是死了,也不叫你们这样往我家小姐头上泼脏水……”
刘鎏一怔,立即起身朝绿腰扑过来:“绿腰!”
绿腰却返身,毫不迟疑地朝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身子堪堪地从刘鎏手边擦过去。
咚地一声巨响。
刘鎏惨叫一声,扑过来拉过绿腰已经瘫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大叫着:“叫大夫!快叫大夫!”
殿外的陈扬急忙飞身去叫大夫。
绿腰这么一撞,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刘鎏吓得心里发抖,抬手摸了摸绿腰的脉门,还有脉搏,她抬手就将人抱了起来,朝安陵殿去。
回到安陵殿急忙找到了许融赏赐的上等人参切了,给绿腰含了一片,又手忙脚乱地煮了参汤灌下去,大夫就被陈扬抓来了。
好一番忙乱,直到快半夜的时候,大夫才松了口气,与刘鎏说道:“命算是保住了!”
刘鎏一口气松了之后,跌倒在绿腰的床边,忍不住想哭了:“你这傻丫头,我既然和世子爷婚前在一处了,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顶多是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我从小被人谈论的还少吗?又何尝怕过别人说三道四?你这又是撞的哪门子的墙,傻不傻啊?”
绿腰却发着高烧,压根听不见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