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安卖了个关子:“一瓶是用羊奶子果,也就是红酸果做的;另一瓶是用野桃子做的。是什么嘛,岑院长您尝尝就知道了。”
“呵呵。”岑院长也不问了,接着就说:“今日可还好?回去后族长有没有为难你们?”
王石井和邵云安十分感激,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对方却挂念着。王石井回答:“谢院长大人挂念。大多族人都明白,其余的人,我和云安也不放在心上。”
王石井没有提族长,岑院长便心下了然。他转而道:“你二人是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是吧?”
邵云安:“是。长子今年六岁,女儿四岁。我和井哥想明年开春看能不能送长子来县上来读书。”
岑院长点点头:“明年七岁,也不算太早,该有私塾会收。能不能考取功名是其次,重要的是要让他自小懂得道理,不要做一个不学无术之人。”
岑院长没有提自家的“白月书院”,邵云安也就不提。双方说了会儿话,岑院长也送了邵云安几本书给王青启蒙。岑院长送出的书比两位夫子送的自然更好,是县里的书局买不到的,也是写满了注释。夫妻二人诚恳地道谢后便提出离开,岑院长也没留人。
出了岑院长的家,两人找了个茶楼喝了些茶水,随便买了两张饼果腹。不是邵云安要省钱,两人纯粹是盛世。这个时候的餐饮还极不发达,像一丈轩的饭菜要放在现代,味道比大排档都要差得远。肚子不是太饿的邵云安实在提不起食欲,王石井是宁肯凑合一顿回家吃邵云安做的。
背篓里还有一瓶羊奶子果酱和一瓶桃酱。休息好的两人离开茶楼后,邵云安就说:“井哥,咱们去蝶妆阁。好人做到底,看看能不能先给里正大叔家找到买家。”
王石井不解:“蝶妆阁不是卖首饰的吗?”
邵云安道:“送上门的东西和别人求上门来讨的东西,价值是绝对不同的。我们把果酱送给蝶妆阁的掌柜答谢他肯买石头,解咱们燃眉之急的恩情,这果酱不过是份礼物。但如果我们直接去一丈轩那种能用到果酱的地方,那咱们送上去的就是货物。蝶妆阁的掌柜不傻,如果他看出了果酱的价值,必定会告诉一丈轩的掌柜。若他们真对这果酱心动,肯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这价钱咱们就有了主动权了。”
王石井懂了:“听你的。”
邵云安和王石井一踏入蝶妆阁,之前曾招待过邵云安的那位小二马上殷勤地把两人引进来,并让另一位小二速速去通禀。没几乎话的功夫,楼梯处传来了曾掌柜的声音:“邵小哥。”
邵云安抬头,打招呼:“曾掌柜。”接着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夫君,王石井。”
“王兄弟,两位楼上请。”
曾掌柜把两人还是带到了之前的那间屋内,小二随后就送上了茶水。曾掌柜笑着打趣:“邵小哥在县学的风头,曾某可也是听闻了。遗憾曾某没亲眼看到那热闹。”
邵云安也没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嘛。没想到曾老连这都有所耳闻。我现在不会出名了吧,哈哈。”
曾掌柜跟着笑道:“出不出名曾某不知,但这几日茶楼酒馆里可没少人说到此事。大多数都还是同情邵小哥与王兄弟的,也有人大赞邵小哥的果决。”
邵云安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笑。
曾掌柜也随之话题一转:“邵小哥今日前来可是又有何稀罕物要卖?”那块肉石,曾掌柜自然知晓,作为商人,他肯定也是心动不已的。奈何那块肉石现在县令手上,曾掌柜这般问也是旁敲侧击了。
邵云安装傻,说:“倒不是有稀罕物要卖。曾掌柜解了我夫妇二人的燃眉之急,县令大人要我二人今日去衙门,我正好做了点果酱,送给县令大人尝尝鲜,也送给曾掌柜一表谢意。另外还有些村子里自产的山货,也给曾掌柜添个菜。”
王石井完美地充当“助手”一职,把背篓里最后的两小罐子果酱和一兜子山货拿了出来。曾掌柜毕竟是商人,一听“果酱”,他顿时来了兴致,忙问:“何为果酱?”
邵云安不要脸地回道:“就是拿山上的野果做的酱。家中采了不少,一时吃不完,烂了又可惜,我和井哥便琢磨地做成了酱,能放上一段时间。我自己吃着味道还算不错,陪着馒头、饼子、点心都能吃,也能光嘴吃,泡水也行,曾掌柜要爱吃,往后山上的野果熟了,我再给您做上些送来。”
这话听在曾掌柜耳朵里就有好几个意思了。第一,这东西的原材料是野果;第二,野果很多;第三,这东西耐放;第四,这东西是稀罕物;第五,这东西吃起来有很多法子!
曾掌柜也不管礼数了,当着两人的面就打开了两个罐子的封口。顿时两股别样的水果甜香就冒了出来。其中一种是浓浓的桃子香。
曾掌柜难掩惊讶,光是这么闻着就已是令人食指大动!曾掌柜抬眼:“这是桃子做的?”
邵云安点点头:“一瓶是桃子做的,一瓶是红酸果做的。”
曾掌柜看了看罐子里的“酱”,马上喊小二拿两把竹勺。小儿动作很快地拿来两把竹勺。曾掌柜先舀了一勺桃酱,吃下,那经验的表情看的邵云安努力咬住舌头。曾掌柜细细品尝了一番,喝了口茶,他换了勺子又舀起羊奶子果酱。
品尝完两勺果酱,曾掌柜看邵云安的眼神令邵云安不忍直视,令王石井的独眼有点阴沉。
“邵小哥,还请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曾掌柜随意。”
曾掌柜起身脚步匆匆地出去了。王石井突然用力握住了邵云安的手,换来邵云安的不解。王石井憋了半天没憋住,低声问:“这曾掌柜,有家室吧?”
愣了两秒的邵云安咬住嘴就闷笑了起来,抽出手搂住王石井的脖子把人拽过来,用力啃了口对方的嘴。
“人家看上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好东西。再说,他的年龄都可以当我爹了。”又啃了一口,邵云安很不害臊地说:“不过井哥,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王石井挺害臊的,不过媳妇都说喜欢了,他还有什么好害臊的。化被动为主动,王石井按住邵云安的后脑,狠狠吻住他的嘴。媳妇太招人了,并且越来越招人,可得看好了,看住了。
曾掌柜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另一个人。没注意到邵云安偏红的嘴唇,曾掌柜直接介绍说:“邵小哥,这位是一丈轩的许掌柜。老徐,这就是邵小哥,那是他的夫君王石井王兄弟。”
“邵小哥、王兄弟。”
双方抱拳相见。接着,曾掌柜就把勺子拿给了许掌柜,许掌柜品尝之后的表情与曾掌柜差不多。许掌柜很直接,开口就问:“邵小哥可还有多余的果酱,我一丈轩想全要,价格您开。”
邵云安没露出两人认为该有的惊喜,就见他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竟带着几分歉然地说:“我家里没剩下几瓶,都送给亲朋好友了,余下的也是给孩子吃,不打算卖。”
许掌柜和曾掌柜马上一脸的失望,许掌柜想着怎么开口,邵云安接着说:“这果酱做起来很费时,也费力,我本来也打算能不能做个买卖,但家中人手实在不足,我便把这法子告诉了与我家交好的人家,也是我们秀水村的里正家,算是回报里正家对我家的维护。他们很有意做这买卖,不过他们有没有找到买家我就不清楚了。”
许掌柜的眼里划过心急,问:“不知许某可方便与你们一道去秀水村?这果酱确实是个稀罕物,我一丈轩很想全部买下。我一丈轩也可保这果酱的房子不被别人觊觎了去。这红酸果果酱这样一瓶我出二两银子,桃酱一瓶我出三两银子。”
王石井都心惊了,邵云安倒很平静,物以稀为贵,头回出现的好东西肯定不缺价。不过做生意要有做生意的实在,生意才能长长久久。邵云安直接替里正家回道:“不瞒两位掌柜,这红酸果山上多得是,桃子倒是少见。可山上野果多,一年下来果酱的种类也不会少。就算山上没有自己家弄块地种也容易。许掌柜给的价钱太高了。大家做生意诚信为本,我不想为了这一时的银子而断了这果酱的财路。
许掌柜,这果酱虽然法子大同小异,但每个人的手艺还是会有所差别。现在桃子少,就算做也做不出多少,许掌柜就800文一斤来收。红酸果现在估计还能收不少,许掌柜就400文一斤来收吧。现在不是红酸果最好的果期,若是果期,红酸果更多,届时许掌柜你们再调整价格。许掌柜收的果酱也要时间和渠道才能卖出去,你们卖不出去,这果酱做出来就挣不了钱,大家是互惠互利。收上来的果酱许掌柜也可根据自身的需要再来装瓶。以后果酱每瓶的价钱不如就按品质、果子当季的数量和成本来定,这样价格灵活些,彼此双方也不会有谁觉得吃亏,您看呢。”
一丈轩多少钱一斤卖出去那是他们的事。但对于里正一家来说,那就是直接的厂商,考虑到生意的长久,按批发价卖出去就够了。再说,若价格太高,眼红的人更多,这对里正家也不是好事。红酸果里正家10文一斤收,桃子贵些也就30文一斤,扣掉人工、成本,邵云安提出的价格也能让里正家一年赚不少。这果酱制作的时候要加水,一斤的水果做出来也差不多一斤左右的酱,若按照许掌柜给出的价格卖,那就真是坑人家了。这对以后更长久的做生意绝对不是好事,不能因为东西稀罕就肆意抬高价格,有的东西你可以肆意抬价,有的诸如果酱这种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还是诚实点好。而对于里正家这个价格也合适,毕竟卖果酱的事情不可鞥太久保密下去。
许、曾两位掌柜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尤其是许掌柜。他都做好了邵云安会抬价的准备了。看出两人心思的邵云安笑道:“这果酱的生意若能做起来,长长久久才是最好不过。山上野果不少,村里有地还能种,若真有更稀罕的果酱,那价格肯定得长。”
“这果酱稀罕是稀罕,但也有保质期,就算用保鲜的法子也就能保鲜四五个月,许掌柜你们还要运货、销售,这都是成本。买卖双方真心实意,合作起来才能彼此愉快。银子赚不完,细水长流才是真,不然这生意做起来彼此也会心有芥蒂。许掌柜就当我是给我们秀水村卖个好,往后村里有点什么稀罕物,许掌柜能做个长期合作的伙伴。村里人无权无势,日后这买卖上有什么困难,也希望许掌柜能帮衬一番。”
许掌柜对邵云安一抱拳,郑重地说:“邵小哥如此诚信,我徐某就领了邵小哥的好意,日后我一丈轩只会从秀水村里正家收果酱。无论是邵小哥还是秀水村,只要东西好,我一丈轩就收,价钱绝对公道。”
“谢谢许掌柜,也谢谢曾掌柜给我秀水村引荐了这样一个机会。许掌柜也不必特意跑一趟了,回去后我就找里正大叔,把许掌柜的意思告诉他。等果酱做好,我让里正大叔的儿子直接送过来给许掌柜品尝过目,许掌柜满意,你们双方签下契书就开始正式制作。”
“这真是太麻烦邵小哥了。”许掌柜说着拍了拍手,立刻有位小厮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许掌柜让那位小厮把盒子放到邵云安的手边,说:“邵小哥如此有心,这是我一丈轩,也是我代表我东家送给邵小哥的谢礼。”
不用看都知道很可能是银子,邵云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实在不用什么谢礼。”
许掌柜坚持地说:“就如刚刚邵小哥所言,做生意诚信为本。邵小哥觉得您没有同我一丈轩做生意,但许某却觉得邵小哥该得这份谢礼。这果酱带给我一丈轩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声誉,还请邵小哥收下。”更别说人家还主动把价格压低了那么多,单这份诚意就足够他们与邵云安保持长久的交情。
曾掌柜也在一旁劝说。几次过后,邵云安很“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行礼:“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许掌柜、谢谢曾掌柜。”
这生意算是做成了,邵云安还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两人还有事要办,便拜别了两位掌柜。两位掌柜更是亲自把两人送到了大门口,曾掌柜甚至还送了邵云安一份小礼物,是一对女孩子戴的银耳坠,耳坠上是普通的水滴状白玉,一看就是知道邵云安和王石井有一个女儿。
夫妇二人再三感谢之后相携离开。转过一条街拐进一个巷子,邵云安抱过盒子晃了晃,银锭的声音听起来好动人。他再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井哥,我怎么觉得这银子这么好赚。也难怪一丈轩和蝶妆阁的幕后东家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这掌柜的都这么会做人,那位东家恐怕更会做人了。”
王石井也很高兴,两人没打开盒子数有多少钱,王石井把盒子放进背篓里,很是恭维地说:“那是云安你厉害,换做旁人只会觉得银子难挣。”
邵云安得意地扬起下巴:“不后悔娶了我吧?”
王石井的回答是握紧邵云安的手:“你是我媳妇儿。”
第26章
夫夫二人出来一趟就又挣了钱。邵云安果断让王石井去买牛,两人来到贩卖牲畜的地方。邵云安用帕子捂着鼻子,王石井让他在外头等,他去买,邵云安想想还是跟着去看看。
牛是很重要的生产工具,由官方统一销售,销售的牛也多为牛犊,有时候朝廷为了鼓励农户多开垦土地,多种粮食,还会补贴银钱让农户买牛,但那是朝廷有钱,国库充实的情况下。近些年国库空虚,税收加重,物价上涨,以前最多十贯钱一头的牛,猛涨到了二十五贯一头,要二十五两银了。一头牛犊就二十五两,普通的庄户人家两年也挣不到二十五两。买不起牛,就不能耕种更多的土地,就不能产出更多的粮食,不能挣更多的钱,也就交不上更多的税,这就是恶性循环。这一条街上也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寥寥无几。
王石井和少云挑中了一头母牛犊,邵云安是想一公一母最好,但太扎眼了,就先买头母的。等他们“挣了钱”再买头公的。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公一母两头羊。这羊庄户人家买回去主要是为了羊奶,买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年景不好,更是无人问津,所以卖得就便宜。
牛加羊一共是三十两,家里现在地方小,也没人手,猪啊,鸡鸭那些的暂时就不考虑了。想吃鸡、鸡蛋什么的直接跟村里人买,反正不差钱嘛。
邵云安又让王石井带他去瓷器铺子买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茶叶罐子,还订了六个大的酒桶和十个小酒桶。邵云安要的酒桶需要有开关龙头,这样方便接酒。这里的酒桶都是桶身上有个孔,拿木塞塞着,邵云安跟掌柜说了一通,又画了张草图,水龙头用金属的不现实,只能用木质的,邵云安就想到了饮水机那种上下开启的龙头,并说明了这种开关的原理是什么,店铺掌柜看得新奇不已,这样接酒确实要更方便。
当下店铺老板就跟赵云案达成契约协议,这种酒桶的设计邵云安只交给他们来做,除非其他人也买回去研究出来。邵云安也不在乎这些钱,以后很可能要跟这家掌柜长久交易。邵云安表现得很大方,店铺掌柜就免了邵云安这回买的所有瓷器和订的酒桶的钱,以后邵云安只要来店里买东西,全部按最便宜的算。
邵云安很高兴,今天真是惊喜连连。订做的酒桶最快也要十五天后才能拿货,邵云安算算时间,又订了十个大酒桶,买了五个现成的大酒桶。这十五个酒桶邵云安没让掌柜免单,掌柜就给了最优惠的价格,共九两银子。酒桶要特别定做,越大的酒桶对手艺的要求越高,价钱就贵些,掌柜的还表示,等定做的酒桶做好了,他会一起送到秀水村去,邵云安不需要特地跑一趟。邵云安只觉得这古代人真是实在,最难得的是古人对知识产权的意识特别强。
五个大酒桶加几十个茶叶罐子,借来的牛车上又满了。王石井买的是牛犊,暂时不给它拉车,两人又买了些肉,点心什么的,这才赶着牛车和刚买的三头牲畜回家。
回到村子里,自然又免不得旁观和议论。王石井买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毕竟里正带着他去丈量土地的时候也没法避开人。村民们议论纷纷,羡慕嫉妒恨的都有。这王石井分家后一车车的东西往家里拉不说,这才多久,不仅把现在住的地方买了下来,还另外又买了宅基地和十亩山地,这回更买了牛和羊,这都是花大钱的呀。
有人猜测王石井的石头到底卖了多少银子,也有人猜测王石井肯定带回来不少银子,这打仗不是有军饷的么。说酸话的大有人在,也难怪王老太会闹,王石井这么有钱怎么也该给自己的娘一些才对,还有人同情王老太娶了个厉害的儿媳妇,把儿子的钱都拿走了。
对这些议论,邵云安自动关闭耳朵,他一个现代人才不会受这些流言蜚语影响,大燕国的户籍管理是严格,但在严格也是有空子可钻的。只要家里有地,他搬到县上、搬到州府都可以,只要你有钱。如果王青以后考了举人以上的功名,最次也可以花钱给王青捐个官,然后一家人跟着王青走,户籍也可以迁走。
夫妇两人先一起回家,牛羊就安排在屋后的空地上,把买来的东西大概归置好,两人一起去王杏家还了牛,当然一包感激的点心是不能少的。可以说,自从王石井成亲后,王四婶家吃到的点心比他们这辈子吃到的都还要多。结果就是王四婶和王四叔见到邵云安和王石井就乐呵。王杏更是随传随到,随便用。
在王四婶家坐了会儿,邵云安先说县令大人喊他们过去也是训斥一番,怎么说去县学“闹事”都不对,不过大人大量,也就是训斥了一番,,王四婶只觉得这县令大人真是讲理。说实话,王氏族人对王大力一家不满的有,对族长王文和不满的也有。王石井不在家的那几年,族长每年都强制安排人替王大力一家做农活,可不仅拿不到一个铜板,就连口水都没有。那王田岩每回农忙的时候不是扭了腿就是崴了脚,要不就是偷懒耍滑,郭招弟更是找着籍口不出门。
谁家没地?谁家农忙的时候人手足?王文和每次都拿王枝松的功名劝说,就算族人们想看以后沾光,可次数多了,又怎么可能没有怨言。王四叔和王杏也曾被族长要求去王大力家帮忙,王四婶也是个不好惹的,跑到王文和家大闹了一场,还把抠索的王老太臭骂了一顿,他们家才不稀罕王枝松的功名,后来王文和也就不找他们家的男丁去帮忙了。但不是谁家都有一个厉害的王四婶。有娶男妻的人家,王文和开口,两口子都是男人,就不好拒绝。
顺着王四婶的话,邵云安假装随口说出他卖了张酒桶的设计图,铺子的老板很大方地给了一笔银子,不然今天还买不回牛和羊。王四婶便问是什么设计图还能给银子,邵云安说已经跟人家签了契约书,不能告诉别人,日后他若买回来,就给大家看看。王四婶连连惊奇,直道邵云安怎么如此厉害,王石井娶了个能干的媳妇,说得在一旁始终不搭话的王石井眼里都是满足的笑。
借王四婶的嘴把某些事传出去,邵云安和王石井去里正家,一到里正家,异常亲切的笑容和款待又来了。邵云安不停地搓胳膊,不得不哀嚎:“赵叔,赵婶,你们再这样,我就不把带回来的好消息告诉你们了。”
“啥好消息啊?”赵刘婶拉着邵云安就往屋里走。
邵云安抱住从屋里出来的妮子,说:“你们别这么客气,我就说。”
“呵呵呵……”
王石井和里正随后进屋。今天已经收了些羊奶子果和野桃子,多是村里人从山上摘来的。赵元德和赵河正在后院清洗果子,晾干。听到邵云安和王石井过来了,两人赶忙收拾了处理好的果子,洗了手过来。
大家都坐下,赵刘婶急吼吼地问:“云安,啥好消息啊?”
赵元德和赵河有点不解。邵云安也不卖关子了,说:“一丈轩的许掌柜要收果酱。暂定一斤羊奶子果酱400文,一斤桃酱800文。”
“……”现场一阵静默,邵云安笑眯眯地喝水,不吭声了。过了几息之后,数道惊叫这才响起:“啥?!羊奶子果酱四百文一斤,桃酱八百文,一斤?”
赵刘婶的声音都发颤了,里正大树和赵元德更是瞪圆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邵云安呵呵几声,点头:“对,羊奶子果酱四百文一斤,桃酱八百文一斤,你们没听错,是好消息吧。”
赵河一把抓住了邵云安:“云安,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么贵?这,这怎么可能啊!”他们觉得能有个几十文一斤就已经很满意了。
赵元德则是急切地看向王石井:“石井,这是真的?”
王石井点头:“真的。云安送果酱到蝶妆阁的曾掌贵,曾掌贵见这果酱稀罕就喊来了一丈轩的许掌柜,许掌柜要收这果酱,云安就替你们跟许掌柜订了价。”
里正家在场的四口全都晕了,赵刘婶都不会反应了。邵云安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说明了一番,道:“赵叔、赵婶,你们别怪我压了价钱。这一斤的果子基本上就能做出一斤的果酱。现在是稀罕,咱可以把加钱抬得高高的,但咱的价格高了,一丈轩那边卖出去的加钱就要更高,到时候能有多少人买得起。没有人买,这果酱就不值钱。我们要做的是把这果酱的生意长久做下去。
现在果子越来越少了,这果酱就按这个价格来卖。若是果子多的时候,这价格还得往下降。许掌柜也说了,以后他们一丈轩就跟你们收。我也是预防有人琢磨出这果酱怎么做,压低加钱,扰乱你们的生意。咱们把价钱订得灵活些,人家也才能感受到咱们的诚意。“
里正立马用力点头:“你说得对。这些事我们不懂,还得云安你以后多帮忙拿拿主意。”
赵刘婶已经不会说话了:“这,这,这就定下来啦?这么贵收啊!”
在座的四位谁也不怪邵云安把价格压低那么多。说实话,若真按照许掌柜提出的价格卖,里正一家都别想睡安生觉了。
邵云安笑着说:“是啊,买家和价钱都定下来了。河子哥先做上一斤的羊奶子酱和桃子酱拿到一丈轩去给许掌柜看看。我也跟许掌柜说了,这做果酱的方法虽然一样,但做的人不同,味道肯定会有区别。这果酱不要用家里的井水,用山泉水,水越好,果酱做出来的越好吃。赵叔、赵婶,你们若有门路就再去收些大枣、山楂。冬天什么果子都没有,这大枣和山楂耐放,等到了冬天你们就做红枣酱和山楂酱。红枣酱可以用晒干的红枣做。尽量保证一年都有果酱做。”
赵家四口人是连连点头,赵刘婶的眼泪都激动出来了。里正开口:“云安,这一成的利太少了。你要收什么果子尽管开口,不算你钱。这加钱比我们想的高太多了,我们还是五五分,不然这生意我做得不安心。”
谁能想到这果酱的价钱这么高,里正大叔的手都在抖。别说里正,赵元德的手都因为极度的激动与对未来生活的期盼而发抖了。赵刘婶和赵河都在一旁说,必须要多给钱。赵元德道:“之前我和我爹还商量,这果酱要真能卖出去,村里少不得人说,你多收些钱,我们也有底气应对。”
这种情况邵云安也想到了。他思考了一番后说:“这样吧。赵叔,我们双方签个契约。一成的利不变,不过我只收两年,两年后我分文不取。这做果酱的方法我一百两银子卖给你们,你们不用现在给我钱,等卖了果酱挣了钱再给我,也可以分期给我。我现在手头有钱,不急用。这五五分就算了。我也有事要麻烦赵叔、赵婶和赵哥。我这边每年也需要收一些羊奶子果,我不做果酱,做别的,也是要拿出来挣钱的。但我家就我和石井哥,也不如赵叔你们家有门路,就当你们帮我收。”
另外,我还想收些茶叶,只咱一个村子里的茶树太少,若可以,我想到外村去收,这也需要赵叔、赵婶和赵哥帮忙。对外你们就说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我的方子,一次性付清,因为买家是我找的,你们每一单生意还得给我两成的提成。而且一丈轩的契书上也写明了,只跟你们家收。这样说出去就算有人不满,动了心思也能堵住他们的嘴。想要做果酱生意先拿三百两出来给我,而且我还不包买家。也免得总有人猜我哪来的银子。”
“这你还是吃亏。”里正大叔犹豫。
王石井开口了:“赵叔,若我家做生意,只会惹来麻烦,也只有您这里先做起来,我们才能放心地跟着做其他的生意,这看起来好像是我家吃了亏,实际上赵叔你们要担很多的麻烦,还要应对村里的人,其实是你们亏了。您就听云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