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是自愿与何连成结婚的吗?还是被迫无奈的?我真不想送你这份礼,怕你收不起,也怕何连成收不起。但是,我不送,我怕何萧会送。”沈末拿起欧式金边骨瓷茶具帮我倒了一杯红茶,递到我面前说:“锡兰红茶应该合你的胃口,先喝一杯?”
我已经被他第一句话震住,哪儿还有心思喝茶。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有一件事他知道何萧也知道,如果他不提前说,何萧也会当作大礼送给我与何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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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 利用与被利用
“关于我们两个的婚礼,你都知道什么?”我声音有点发颤。如果真有一个理由能阻止这场婚礼,我必须尽早知道并且告诉何连成。
这种事情越早放弃越好,我现在需要理由,足够的理由。否则将来何连成受到的伤害比现在要大很多倍。
这段时间他在准备这一切时,我心里虽然想着可能会有一个离婚仪式。但同时又觉得不会,他可能只是真的想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找个理由,比如说一场不得不举办的婚礼,直接把我绑进婚姻。
想到这里我心更颤,看着沈末的脸恨不得去撬开他嘴巴,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也不算少,而且有些事我觉得有点说不出口,我怕把你逼疯了。”他脸上的犹豫更甚,语气里也第一次有了欲言又止。
“你说,只要是事实我都会接受,然后我自己思考怎么办。”我直视他的眼睛,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不忍心和慌张。
他这样的表现让我觉得更加不安,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忽然间他眼睛里漫上一些笑意,将那些不合时宜的不安和慌张淹没,点了点我面前的茶说,“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借机会骗你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奇怪的是我对他确实很信任。虽然我们接触不多,甚至他每次出现都会引发我生活上的一场灾难,我却依然相信他的。
“因为你说过你不会骗我。”我紧紧抓住杯子,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疼,却忍着让自己的脸没那么多表情。
“先说一件吧。”他想了一下,把自己的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另外一件吃完饭再说,我怕说完以后,你几天都吃不下饭。”
我一下子猛跳起来,他到底都知道了什么?竟然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一个字也不说,让何萧直接到这件事拍到何连成脸上。”沈末坐直了身体,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铃,对一分钟不到就出现的侍者说,“茶凉了,换一壶。”
“沈末,这个时候你不要用这种姿态来逼我好吗?我根本一口都吃不下去。这场婚礼我是不愿意的,不是因为我不爱何连成,也不是因为我不想嫁给他,而是我觉得我们的婚姻根本不会有好结果。我的身份你查得很清楚,甚至某些方面你比何连成知道的更多。你知道我在紫金台上班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说得好听是陪酒,难听一点除了没上床,那件事没做?!我接过那么多男客,我要怎么以这样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嫁入何家。特别是在何连成被何萧逼入绝地以后,我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何连成来说是个难题。我没和任何人商量就生下了他的孩子,然后把他逼到不得不娶我的地步。你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宽宽,何连成不会这样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你从来不知道,他为了我放弃了多少。我是不愿意结婚,那是因为我想让他短痛以后过得更好。你不要再拿这件事磨我的耐性,我快要疯了。”我觉得心里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话冲口而出,不经思索。甚至那个端着茶盘去换茶的服务生还没走远,我已经把这席话像机关枪的子弹一样说了出来。
沈末大概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强烈,一脸的惊讶,他站起来把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我按到了沙发上,认真看着我说:“我想问一下,你爱何连成,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认识你之前都做过什么吗?”
“我知道。他原来是任性了一些,但并不算太过分。至少他不吸毒不打架不乱玩女人。”我看着他眼里的不屑,为何连成努力辩解。
“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事儿,你果然还是以女人的心态来考虑问题。”沈末说完这一句,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一样,他摸出火机看了看又放下,重新掀铃对迅速进来的服务生说,“把酒上来。”
沈末喝茶,从不喝酒,在我面前他第一次主动提酒。
“这么难说的事吗?”我缓缓问他,声音干哑。
“也不是多难说,我只是怕说出来以后你难过,何连成这个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说太远了,你还记得上一次报纸大幅报道的《豪门秘辛——母女二人同为何氏两代掌门人的未婚妻》这件事吗?”他终于引到了正题上。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点头。那个报道的副标题更让人觉得恶心,我清楚的记得里面用了一个很变态的词——乱伦。
“这件事是何连成干的!”他直视着我,突然开口。
我毫无准备,这件事何连成说是何萧干的,并且拿出了证据,怎么可能会是何连成?
“你不相信?”他看着我脸问,我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服务生敲开门,然后把酒放下,同时低声说:“可以开始上菜了吗?”
“嗯。”沈末应了一声。
“何连成借机把这件事全部推何萧身上,在何则林面前又刷尽了好感。不得不说何连成好手段,用最信任的你做工具,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何萧算计了几年,在临近成功的时候还是被抹了黑。最后虽然勉强认了祖归了宗,在何则林的心里却大大折扣了。”沈末从醒酒器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晃动着,眼睛看着那血一样挂杯的红酒,声音听不出来任何起伏。
我不相信他说的话,半个字也不相信:“你如果没有证据,不要乱推测。何连成不会拿我父母的事给自己做跳板,他从来没利用过我。”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我相信何连成会骗天下所有的人,却不会骗我。
他抬眸扫了我一眼,自己喝了一口酒,才又问:“他没利用过你?你别忘了你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你出面帮他搞定那些各式各样的相亲,他给你钱。你利用他的名头在紫金台推掉不愿意陪的客人,他利用你去应付各种应酬场合。他当时不想有固定的女伴儿,因为他没玩够。他不想让某个女人身上打上‘何连成女人’的标签,所以用你。因为你只是个夜总会小姐,你即使被大家打上与何连成相关的标签,也绝对不会变成何连成的女人。”他一字一字讲得清楚,最末看了看我的脸色,帮我倒了一杯酒说,“你以为你们的关系开始得很纯粹吗?你以为你们真的是纯洁无暇的一见钟情?还是说你觉得你们的开始没有任何金钱交易在里面?”
他说的是实情,问的也是实情,我的心开始疼。
原来,我一直忽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开始。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开始很唯美,互相吸引,然后慢慢靠近,最后情不自禁,并且才发现彼此是真爱。
原来那一切自为以与金钱无关的爱情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与何连成开始的真相就是如沈末所说,利用与被利用。
“我如果说我有证据证明那件事与何萧无关,是何连成做的,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决定?”沈末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尽,又慢悠悠的倒了一杯,叹了一口气说,“早说了吃完饭再聊,现在搞得我也没半点食欲。”
“我看到证据再做决定。”我猛地端起面前的高脚酒杯,豪放地把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顿到桌子上说,“我做好心理建设了,他即使这件事利用我,我也原谅他。”
沈末啧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说:“在你心里,男人果然比父母亲情重要,你爸妈算是白生你白养你,白白疼你一场了。”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马上反驳道:“我父母即使活着,也愿意我找一个像何连成这样可靠的男人嫁了。”
“咦,刚才谁说的不愿意嫁给他的?”他又抬眼看过来,眼神让我觉得超级厌恶。
“我……是愿意嫁给他,但是不能嫁给他。”我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再三重申这个事情。沈末若有意若无意的让我反复确认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心越来越明确,说起来也比刚才快了很多。
他帮我倒上酒,招呼服务生说:“把我包拿过来。”然后转头看我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儿你要是喝醉了,我可以给你制造一个完美的让何连成取消婚礼的办法。”
听了他的话我没了喝酒的欲望,我是想离开何连成,但绝对不是想让他误会着离开。
“你不用替我安排,我和他事我自己会处理。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终于冷静下来,问他。
“他安排了一个叫于淼的人在你公司,专门关注你的动向你知道吗?”他又问。
我眼角一跳,这件事确实算是陈年旧事,但是照理来说沈末不可能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觉得很奇怪。”我问。
“再说一分钟,我要开始吃饭了。有什么事儿饭后再说,我胃不好,经不得饿,刚才又被你气得餐前饮酒,现在有点难受了。”他放下酒杯,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继续说,“于淼两面三刀,勾引何连成没成功,就又转投了何萧的怀抱,然后倒戈一击,在那次招标中差点把你们都算进去了。除了于淼,你们公司的孟凡坤也是刘天安排进去的。”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笑了笑说,“我这段时间开始调查你,才发现你还挺吃香哦。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吃香是因为你的出身,你这样的出身男人不用担心将来负责任的问题。”
“有话就说,别瞎拐弯!”我被他提及短处,虽脸上没任何反应,心里还有隐隐有些不痛快。
反复被沈末踩痛脚,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和他谈下去。
今天第二更,明天继续!
第157 同样的猜测
沈末微微笑着说:“我没拐弯,我一直在说和你们两个的婚礼有关系的事儿。不问开始,怎么去推测结果,又怎么去评价结果好不好呢。我只是在说,你们认识以来的所有事实。你恐怕从来没认真想过一切吧。”
他知道我的过去我不奇怪,记事本相当于半个日记本,那里面写的东西不少。我的很多很多想法在里面都提到了只言片语,何连成对我某些心思的了解不如沈末。我现在好奇的是他对于其他人的了解,他甚至了解刘天曾经在我的公司里安插了人手。这件事我有在记事本里写过么?于淼的事他知道,刘天和郭明明在山里迷路的位置他都知道……
“我觉得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不再跟着他的思路走,而是跳开了上一个话题。
他拿起筷子不再说话,举止优雅的开始吃饭,我心急得要死,恨不得夺下他手里的筷子,让他把所有一切说完以后再吃。可抬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额头都疼出细汗下,最终还是没忍心下手,反而放缓了声音问:“你胃疼得厉害,要不要我先去给你买点药?”
他抬头看我,摇了摇头说:“算你还有点良心,先吃点东西我再说吧。反正这份大礼由何萧送,倒不如我送。你就是被吓疯了,我在身边总出不了大乱子。”
他说着自己盛了一碗汤,拿起勺子认真喝了几口。
我总不好木偶一样看着他吃,那样也不礼貌。只好也捏起筷子勉强用了几口,干巴巴的陪着他吃。
他吃慢速度很慢,等他细致的擦了嘴角以后,我看了看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说吧!”我看他放下筷子,马上给他倒了一杯水,眼巴巴地瞅着他。
“你还真心急,何连成利用你父母做文章,借机打击何萧你都不生气。我真是高估你的底线了。”他看着我不再回避,而是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看着差不多有半个厘米那么厚。
“什么东西?”我接在手里捏了一下,硬硬的。
“照片。”他简短解释,做了个让我打开看看的手势。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是照片!一般电视里出现这种场景都特么不会是好事?沈末在监视着谁?他拍到了什么?
“不敢看了吗?”他问。
不敢看?笑话!我只是一时愣神而已。我迅速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大概十几张照片。第一张就有点奇怪,是一个男人站在路旁等人的照片,拍照者是从车子里拍的,能看到镜头近处是车窗玻璃。
第二张镜头近了一些,那个站在路旁树下的男人面目清楚,竟然是郑海涛!我有点不理解了,郑海涛只是我公司的员工,沈末把他拍下来做什么?
他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指了指我手里的照片说:“继续看下去。”
我自然知道答案可能就在后面的几张照片里,接着看下去。在第三张看到一辆车子停在郑海涛身旁,车窗摇了下来,郑海涛弯着身子在和车子里的人说话。我想知道车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于是飞速翻下去,接下来还有六张,却没有一张拍到车子里人的脸。只看到郑海涛神情变得很激动,最后还从包里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臃进了车窗里,然后他转身离开。
到此为止,照片看完了。
我已经从刚才不太理解变成了完全不理解,抬头看着沈末问:“什么意思?车子里的人是谁?你给我看这个,难道是想告诉我郑海寿也是别人安排的?”
“还算没笨到家,车子里的人是何萧。他很谨慎,拍照片的人没拍到他的正脸而已。”沈末把我扔到桌子上的照片粗略又翻了一遍,说,“车子里的人是何萧,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他,恰巧他前段时间办了一件事,触了我的逆鳞,所以我才想找个办法整他一下,没想到还没找到整他的办法,却发现了他和你们公司的郑海涛有了这一幕。至于接下来,你应该猜得出来吧。郑海涛可能是他安排进去的人。”
他在说出车子里的人是何萧的时候,我已经想到这个了。只是这所有照片当中,郑海涛的表现并不是与何萧十分配合,相反是十分愤怒的,还摔了东西到他车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有时间,你排着顺序再看一遍?”他把照片整理好,重新递给我。
沈末察颜观色的能力太强,我一个字都没说,他就看出来了我的想法。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自己发现不对的地方,听别人说总会怀疑,他也懒得和我再解释。
重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次我看得很慢,看完以后全身冰凉。
照片上的拍摄时间,可以看出来是连拍的,郑海涛的刚开始还算正常,越说越越激动,最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厚信封摔进车子里,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我觉得整个人都被人扔进了冰窟窿。
“看出什么来了?”他看到我脸色的变化,把重新上的红茶往我跟前推了推啧了一声说,“这种算计和收卖算什么?你自己没防备也赖不得别人。如果换我在你的位置上,在知道孟凡坤是刘天的人以后,就会迅速排查这一批通过人力资源公司招进来的人。你不仅没查,甚至在于淼被暴露以后,还没去排查。大意得有点过了头,我不知道是说你笨好,还是说你太自恋的好?你以为安排进你公司的人,对你都是好意吗?都是因为暗恋你,悄悄自掏腰包派人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郑海涛是最早进入公司的人,也是我比较倚重的一个人。他工作积极主动,而且爱管公司的各种闲事儿,主动把一些杂务手揽到自己身上……他竟然是何萧的人?我竟然一点异样都没发现?
“这个人能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你把半个公司都交给了他。他都干了什么你自己去排查。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找到,估计还得跟何萧扛上一段时间。”他说到这儿,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别发呆,想清楚以后赶紧解决去。”
沈末眼里的笑很勉强,嘴角的笑更勉强,他从来没关心过我,今天这种反应只能说明他知道更多的东西,关于郑海涛关于何萧。
我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却不想往深里想。
沈末把这件事当作大礼给我,想必是有根据的。郑海涛与何萧串通在一起,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我公司里工作时间最长的员工,和我与何连成的死对头一直有是一路的!看着照片上的日期,这是一周以前拍的。那就说明他们翻闹是在一周以前……那……
真的不敢再想下去,我抬头看着沈末,终于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问:“沈末,你一定还发现了什么,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我不想猜了,也不敢猜了。何萧准备拍到何连成脸上的到底是哪件事?我的薛向铭孙博连他们应酬的事,还是我和那帮商场上的男人周旋的事儿?
“我觉得你应该和郑海涛谈,现在给他打电话,约他过来。就说你有公司上的急事儿需要让他过来敲定一下。”沈末死死盯着照片,就是不抬头看我。
他这个人想要演戏,谁也戳不穿他的演技。他如果不想说实话,完全可以骗我?为什么不肯看我的眼睛,他在隐瞒什么?!
“沈末,你知道的更多,可是你为什么不说?”我问他,低声,一字一顿。
他低头捏着那叠照片很久,捏到手指发白,才猛然抬头说:“我唯独不会骗的人是你,我说过不会对你说一句假话。关于郑海涛这件事,我只有一个猜测,但是目前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儿。可是,没证据之前我不敢肯定这件事。你打电话让郑海涛来,才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