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一旁看守的警察都不由看了他一眼,童童问完盯着楚毅不动声色的年,楚毅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我想从爸爸的嘴里听到回答,是不是?”童童逼问。
    “不管爸爸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们……”楚毅还想争辩些什么,但是童童没给他机会,再次逼问,“爸爸,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第一次知道,童童竟然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楚毅被他问得很狼狈,犹豫着说:“虽然是真的,但也是为了你……”
    “那你一点也不爱妈妈,为什么会说爱我们?”童童又问。
    元元与他并排坐着,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弟弟发问。
    “怎么会?”楚毅又争辩了一句。
    “你如果真的爱妈妈,就不会让妈妈为弟弟着急伤心,所以你也不爱我们。”童童一本正经地说完,从椅子往下一跳,就准备走。
    “童童,听爸爸解释。”楚毅站了起来。
    我千万小心,每对他们两个说一句话都想半天,生怕他们真的恨上了楚毅,没想到孩子自己的理解比我的刻意维护表面假相要快得多。
    “爸爸,我们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元元慢慢从椅子上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楚毅,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楚毅看着两个孩子很快走出了大门,忽然转头向我,吼道:“这样你满意了,他们讨厌我了,恨我了,你满意了!”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把自己所做事情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像成年人的作法。你以为你所做的这些,能瞒一辈子吗?”我被他的态度气到语无伦次。
    他做生意的时候能够运筹帷幄,在生活和感情里却如同白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汇聚成你将来的人生结果。所有的磨难和折磨,在适当的时候都会成为资本,让你更坚强的走下去。
    元元和童童与其他小孩子相比,童年少了爸爸,后来有了,还不如没有。这些事,对他们的成长影响很大,但是我相信两个孩子会知道这些磨难,会让他们更坚强。
    我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听到楚毅低低的一声诅骂。
    他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或者说他认为自己错得有道理,为了孩子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不择手段,包括犯罪吗?!
    孩子们在外面等我,哭得很伤心。我走近的时候,听到他们压抑的抽噎声,听得心里真发紧,眼睛不由自主也涩了起来。
    我蹲下身子,过去抱住他们,两个孩子把头埋在我肩膀上,低声的哭着。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们,这种事如果安慰就能管用的话,该多好。
    他们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止住哭。
    何连成等在一边也红了眼圈,但是他知道这种事他出面也不太好,只能默默看着。
    “妈妈,我们回家吧。”元元抬起头看着我说,眼睛里的悲伤还在。
    我点了点头,他们哭红了眼睛,我心疼得要死。
    何连成过来摸了摸元元的小脑袋,说:“走吧,回去吧。”说着他弯腰抱起了元元。
    我抱起童童,看到元元趴在何连成的肩头,眼睛有点犹豫地看着我。
    到了车子上,何连成才帮孩子们系好安全带,元元就开口低声说:“何叔叔,对不起。”
    “元元,这些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何叔叔确实是因为爱你们的妈妈,才喜欢上你们。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我对你们,和对宽宽都是一样的。要是叔叔那些方面做得不对,你可以直接和叔叔说的。”何连成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忙停下手,半蹲着身子站在车门前,探着身子摸着元元的小脸儿说。
    从出门到现在,童童的头就没抬起来,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子在看。现在,还是这副样子,我看着心疼,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低声说:“童童,和妈妈说句话。”
    他固执的低着头,不抬起来。
    看着他乌黑的小脑袋顶,看着元元一直望着窗外的侧影,脸上挂着的泪珠。我忽然间搞不清楚了,自己顺应孩子们要求带他们来看楚毅,到底对不对?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把大人应该承担的压力,放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可是这种事,我如果真的编了谎言,骗了他们,以后他们会怎么想?有些伤害是埋藏得越深,将来扯起来越血肉模糊。
    “妈妈。”快到家的时候,童童小声的叫了我一声。
    “童童,妈妈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妈妈还是喜欢开开心心的你。不管爸爸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爸爸,他是爱你们的。但是,或许有些方式不太对。”我想尽办法替楚毅维护他在孩子们心里的形象,不想让孩子们恨上他的亲生爸爸。
    “妈妈,不用担心,我不喜欢爸爸,爸爸没何叔叔对我们好。”童童抬起头,眼睛微微有点红,只不过情绪已经正常了,他盯着我说。
    何连成正在开车,闻言还是回头看了看童童,趁着红灯的时候探过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乖,别想那么多,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做了事都要负责任。爸爸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还是你妈妈和我的小宝贝。”
    这句话似乎说到点子上了,孩子们内心所害怕可能就是自此以后,我和何连成对他们的态度。
    我明显的感觉到,两个孩子的情绪稳定了很多,童童也能抬头看一会窗外了。只不过,每隔几分钟就有大大的泪珠子掉下来。
    回到家以后,何则要正在客厅里等着,看到两个小家伙儿的眼睛就知道事情不太对,招手对两人说:“过来,爷爷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元元和童童走过去的时候,是出于礼貌。
    他们才走到近前,何则林就变戏法一样拿出两串儿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其实这个小吃是冬天的,夏天太容易弄得糖汁四下流。
    两个孩子心思多缜密,也只是孩子,看到了爱吃平常又不让吃的东西,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何则林分别递到孩子们的手里说:“弟弟在厨房给你们准备蛋糕去了。”
    就在说话间,我们外间的动静也惊动了正在厨房里捣乱的宽宽,他身上系着一件何连成的旧衬衫,袖子都拖到了地上,头上戴了一下简易的白帽子,满脸满手都是面米,跑了出来。
    看到哥哥们回来了,就高兴地说:“蛋糕快好啦,今天爷爷说了,妈妈不能管我们吃甜食。”
    元元和童童也只是吃过蛋糕,没有自己做过,举着糖葫芦跟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了曹姨的声音:“哎哟,小祖宗们,都别给我添乱了,马上就好。”
    何则林放下手里的包装袋,问我们:“怎么样?楚毅那边有没有攀咬何萧?”
    “最初的供词里有,再审问时他自己承认说是胡乱说的,没这样的事。不知道白家怎么做到的,让他把说出来的话又吞了回去。”何连成说。
    “孩子们呢?和他们爸爸见面,谈得不好?”何则林微微点头,又问。
    “楚毅可能是觉得这件事,乐怡应该替他遮掩,一看到孩子们,他就发飚了。”何连成在外面,也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事情,简单和何则林说着。
    “孩子们现在小,说这些他们伤心一时,只要你们两个做得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真的隐瞒下来,编一个他们爸爸在国外之类的假相,将来他们知道以后,可能会受更大的伤害。如果他们对楚毅抱了二十年的希望,二十年以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会怎么样?”何则林看了看我,“乐怡这么做是对的,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像你这个年龄,能够这样正面的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也是难得。”
    我们三个正说着,三个小家伙儿被曹姨从厨房赶了出来。
    曹姨端着一盘子各种形状的蛋糕跟在后面,笑着对我们说:“宽宽把蛋糕都捏成这样了。”
    我一看也乐了,所有的小动物造型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甚至小熊头上长了一对兔子耳朵。
    “一人少吃点儿,等会儿还要吃饭呢。”我看着三人一人拿了一声,马上叮嘱。
    何则林却看着三个小东西说:“饭后一个人还能再吃一块儿。”说完又对我说,“管得太严了,吃个蛋糕都管成这样,没必要吧。”
    “叔叔,吃多了坏牙。”我说。
    何则林笑了笑:“连成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拿蛋糕当饭吃,牙不也没坏嘛,主要看孩子的体质,和吃什么东西没关系。”
    三个小家伙儿得了爷爷的圣旨,吃得更欢实了。
    看着元元和童童的反应,我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由感激何则林与何连成对两个宝宝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他们平常的爱护有加,孩子们或许还要难过好多天。
    他们知道楚毅是亲生爸爸,但毕竟在一起时间不长,感情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深。
    这一点,是万幸!
    第106 饭局
    晚饭前先用蛋糕做了铺垫,孩子们的情绪都得到了很好的调整。看着元元和童童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我向何连成投去了感激的笑。
    他低声对我说:“不管我们与楚毅之间有过什么,和孩子们无关,你也别多想。我想,等他们长大了,就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我点头没说话,希望一切如他所说。
    关于何萧的事,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却发现用出去的力打了个空。楚毅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改口,说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虽然绑架宽宽的案子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性质非常恶劣,特别是在首善之都。楚毅脑子并不傻,他应该知道一力扛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坚持这么做了。
    我与何连成讨论了很久,也没得出结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白家就某些方面与楚毅达成了共识。
    纵然现在的情况变成了这个样子,何连成依然决然的开始清理公司的一些陈旧事务,包括那些明的暗的收益不好的各种合作项目。
    眼下这种情况,对于何萧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没证据,没证人,没线索!三无的时候,想做成一件事太难。出乎我的意料,白家似乎并不想与何家产生正面冲突,甚至在我们去探望楚毅回来的第三天就打来了电话,而且是通过一个商界里有头有脑的人物牵的线。
    何连成接到电话是在家里,挂了电话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问我:“刘天的爸爸出面做东,请我们过去吃饭,说同时还请了白露和她父亲。”
    “说和的?”我问。
    “话里是这个意思。”何连成点头道。
    才过了一会儿,何则林下来吃晚饭,看到我们问:“你刘叔给你打电话了吗?”
    何连成点了点头,说:“刚挂了电话,才几分钟。”
    “想好了吗?要不要去?”何则林问。
    我看了看何连成,等他的回答。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何连成做什么,短期之内对何萧都没影响,如果一味树敌,也许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坏的境地,毕竟在帝都做生意,人脉比什么都重要。
    何连成低头想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与白家合作,假装很多事情没发生过。但是,我觉得这样做,让乐怡受了委屈,宽宽也受了委屈。”
    何则林现在对我也很直接,基本上有话也从不背我说。听到何连成的话,看向我问:“乐怡怎么想?”
    “叔叔说得对,现在我们做什么,短期之内都与事无补,而且不管怎么说连成与何萧毕竟有血缘关系,站在您的立场上,不管孩子们办了什么事,您还是希望以和为贵的。我不想让连成做无谓的牺牲。”
    “乐怡,叔叔很赞赏你这一点,通性达理,谢谢你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何则林道。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何况宽宽被绑架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亏欠何家良多,因为现在查出来的主谋是楚毅,而且楚毅是为了借此事来拉低我的可信度,以达到拿到元元和童童完全抚养权。现在,何家处处为我着想,做人要知道底线,要知恩图报!
    “乐怡,谢谢,我再想一下。”何连成对我说。
    我知道,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他,也不着急,毕竟现在还有几天的时间才到约定的日期。
    以我对何连成的了解,他纠结的同时已经决定要去,这才是他的风格,把应得的好处拢到手里。现在因为有我做为牵挂,他做起事来优柔寡断了很多,我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却也知道不太可能完全回到从前。
    他想了一天,然后直接对我说:“乐怡,我决定过去了。”
    “我知道,那天我和你一起去。”我说。
    “谢谢亲爱的。”他走近,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怀里,轻轻吻着我的脸颊说,“好多事,咱们不争眼前这一点,谢谢你的支持。”
    “说这些就见外了。”我俯在他怀里,也觉得很心安,“宽宽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很多时候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不要总觉得你亏欠我很多,咱们是一体的,没有谁亏欠谁的说法。”
    他又用力抱了我一下说:“好,我想多了。”
    这段时间他所做所想,我都看在眼里。他对待我小心翼翼,似乎我成了易碎的瓷器。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先想到我的感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越来越不像夫妻。
    我想,一点一点慢慢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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