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杯子被他甩出去的那一刻,内力涌动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体内一个汹涌澎湃的冰寒之力开始蔓延,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立刻调动所有内力镇压的话,庄靖铖怀疑,他会命丧当场。
月半之毒,远比他原本知道的,还要可怕。
也不知道木易收到他的信没有,什么时候会到,可别等他死了才来才好。
庄靖铖想着,不由得苦笑。
木易这小子,行踪诡异,要联络他,还真的要有几分运气。
苏瑾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于自己就那么睡了过去,苏瑾寒感到很是懊恼。
本来她最近和庄靖铖相处的时间就不多,偏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睡了,真是罪不可赦!
然而再如何,庄靖铖将她送到府上之后就走了,她懊恼也没有用处了。
轻叹口气,苏瑾寒起身来到外间。
青芽正在屋外给水晓晓说殿上发生的事情。
水晓晓听得激动不已,眼眶红红的。
那是属于水家的冤屈啊,被压在了水家之人身上二十年的屈辱啊,就这么被苏瑾寒给翻过来了,水晓晓能不感到激动么?
虽然当初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甚至是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件事情的牵挂。
当初她水家满门何等的风光,却因为一个冤案而全部进了天牢。
虽然后来得到了释放,但是爷爷却因此病死在牢里,而她的父亲虽然好一些,但是却也在天牢里落下一身的病痛,后来虽然得到了释放,却到处打工维持生计,苦活累活什么都干,积劳成疾而亡。
她母亲也没好到哪里去,生下她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一场害得他们水家家破人亡的冤案,即便她没有参与,也已足够厌恶。
而如今,压在她水家身上的污名终于被洗清了,从此她水晓晓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了。
真好。
水晓晓感叹着。
看到苏瑾寒走出来,水晓晓豁然走到苏瑾寒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晓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瑾寒刚刚睡醒,还懵懵的脑袋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伸手去拉水晓晓。
水晓晓却不让她拉起来,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对着苏瑾寒哽咽道:“小姐,以后晓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小姐就是我的天,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水晓晓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说的话却足够真诚,她是在向苏瑾寒表忠心。
说完之后,她还觉得自己的诚意不够,又以首叩地,怦怦怦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磕在地上的,苏瑾寒听着都替她疼。
见她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苏瑾寒赶忙把她扶起来,无奈道:“好了,别磕头了,再磕下去,头都要破了。”
看着水晓晓额头上的一抹红润,苏瑾寒显得有些无奈。
随后又道:“我当初答应过你奶奶要帮你们水家报仇平反的,如今不过兑现承诺而已,你无需如此。”
“那不一样。”水晓晓直接道。
事实上,就算当初苏瑾寒不说帮他们报仇,他们也是会跟着苏瑾寒走的。
毕竟贫民窟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
所以苏瑾寒当初的帮扶之恩,如今又为他们水家平凡,此恩此情,足够他们水家奉她为主。
苏瑾寒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奶奶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水晓晓摇头。
苏瑾寒闻言顿时蹙眉,难道皇上那里还没有下旨?
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君无戏言,想来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苏瑾寒想着便道:“走吧,咱们一起去接水婆,顺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多谢小姐。”水晓晓眼前一亮,说到。
庄靖铖将苏瑾寒送回苏府也没多久,苏瑾寒这会儿带着水晓晓和青芽出门,也不过才申时而已。
到达京兆府的时候,接待她们的,依旧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程式。
程式这次倒是没有耍滑头,看着苏瑾寒笑道:“仁善郡主是来接水兰的吧。”
“是,看你这样,应该是收到御令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放人?”苏瑾寒眯着眼睛问道。
程式笑得谄媚,道:“确实是收到御令了,只是这牢里的环境不太还,水兰年纪又大了,如今身体不支,下官也是想等她身子好些了,再将她给送回去。”
开玩笑,命都丢了半条了,怎么送回去?
程式心里暗暗想着,却也没有多么的惧怕。
他背后也是有人的,他不主动送回去触苏瑾寒的眉头,至于她自己来接,他也就管不着了。
苏瑾寒闻言顿时蹙眉,“人在哪里?”
“还在牢房之中。”程式说着,招来一个衙役领苏瑾寒等人去接水兰。
“下官还有事要忙,就不亲自前去了,仁善县主直接将人带走便是,这应有的程序都已经办妥了。”程式笑着说完,目送苏瑾寒等人跟着衙役离开。
至于程式自己,却是悄悄的离开了衙门。
开玩笑,若是叫苏瑾寒看到了水兰之后,怕是要大发雷霆闹一场了,他亲自去,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苏瑾寒虽然已经聊到水兰的情况或许会不太好,但是当她看到水兰的时候,还是感觉一阵吃惊和愤怒。
水晓晓更是心疼得眼泪直掉,几乎是在狱卒一打开牢门的时候,整个人就扑了进去,抱着水兰放声痛哭。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水晓晓抱着水兰,止不住的心疼。
她们眼前的水兰满身都是伤,身上的囚服几乎破碎得不成样子,被已经凝固了的黑色血迹完全的粘在了伤口上,看着既狰狞又可怕。
而她的一双手更是红肿得不成样子,要知道她可的靠着手艺吃饭的,若是她的手毁了,也就相当于她往后就是个废人了,再无用处。
水兰已经有五十多岁的高龄了,身体本就已经开始老化,再经历这样的折磨,别说是往后拿针了,能不能挺过去这一关都是问题。
毕竟她伤得太重了,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带动着胸膛的起伏,旁人怕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苏瑾寒面色阴沉,气急反笑:“这就是你们京兆府办案的手段?还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动手虐待犯人,如果死了,是不是又是一宗冤假错案?这样滥用职权,就不怕本县主去御史台告发你们吗!”
苏瑾寒能不生气吗?
她好不容易将水家的冤案给平反了,眼看着水兰和水晓晓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水兰却被折磨了个半死,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
“这个,启禀县主,这犯人进了牢房,总是会有刑讯的,这个我们也无法控制的啊。”衙役小心翼翼的开口。
“放屁。”哪怕是以苏瑾寒的修养,这一刻也是忍不住骂人了。
“水兰进京兆府的衙门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这样,那要是多关两天,不早就死了?那这不叫牢房,叫屠宰场。”苏瑾寒的掷地有声带着冷意,让原本想要辩驳的衙役顿时哑口无言。
水兰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水兰是苏瑾寒的人,所以进来就被特殊照顾了。
本来倒也没有眼下那么严重,可是今天宫里的事情一发生,太子恼怒之下,直接传信让人将水兰的手给废了。
刚巧苏瑾寒担心庄靖铖,和他在一起,后来又睡着了,没有立刻去办将水兰给接出来的事情,导致了太子那边有时间,钻了空子,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至于庄靖铖,本来送了苏瑾寒回府之后,他是想到了要将水兰给捞出来的,偏偏那时他有急事要处理,匆忙之下耽搁了,所以这也只能算是水兰运气不好了。
面对狱卒和压抑的沉默不语,苏瑾寒就是有天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
毕竟她是个有素养的人,终究还是做不到像是泼妇骂街那样的程度。
而牢房里,水兰也是缓缓醒转过来,显然,她的神志还有些模糊。
看到水晓晓的那一瞬间,她以为水晓晓也被抓了。
顿时紧张的看着水晓晓,虚弱道:“晓晓,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你……”
“奶奶,我没事,我是来接你出去的,是和小姐来接你出去的,小姐救了咱们,咱们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水晓晓哽咽着开口。
水兰不明所以,但艰难的转头之下,还是看到了苏瑾寒。
看到苏瑾寒的那一刻,水兰笑了,因为她知道,苏瑾寒不是个无用的人,她出现在这里,说明自己是安全的了。
虽然仅仅只是过了一天,但是水兰却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要知道,就算是二十年前他们水家受冤入狱,也不曾受过这样严重的刑罚。
而且她如今年岁渐长,这一番劫难,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苏瑾寒见状赶忙上前。
她想伸手握住水兰的手,却不敢妄动,实在是她怕一不小心,就让她伤上加伤。
苏瑾寒只能蹲在她的身旁,轻声道:“水婆,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水家的冤案有了进展,等你醒来,我再跟你详细说。”
她看得出来,水兰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她这样说,也是想要给水兰一个念想。
当然,说话的时候,她给水晓晓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暂时不要将水家已经无罪的事情说出去。
水晓晓虽然看明白了苏瑾寒的眼神,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却是相信苏瑾寒的,所以也没有多问。
“好,好……”水兰呢喃了两声,再次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苏瑾寒见状也来不及去追究狱卒和衙役,忙带着水兰离开了牢房。
她没有发现,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远处正有人在看着她,眼中全是冷意。
“殿下,就这么轻松的让她将人带走了?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个老妇?”程式站在太子的身后,一脸不解的问。
“直接杀了有什么意思,苏瑾寒不是看重水家么,要替他们正名么,不就是看重了她那双手。本宫将她一双手给废了,弄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给她,看她还稀不稀罕!”太子阴毒的开口。
今天皇后的生辰宴被闹得一塌糊涂,皇后的脸也因为水家的事情丢得一干二净,他自然也受到了波及,自然不爽了。
所以早早的就传书让程式动刑废了水兰的手。
“殿下英明。”程式谄媚的说。
太子凉凉的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瑾寒,今日之耻,本太子记下了,往后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苏瑾寒带着水兰回了苏府,随后她立刻寻了府内的大夫前来替水兰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