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眼前的女子神色羞恼,晏允心情大好,他又凑近了一些,眼神清澈明亮,语气温和:“姑娘别气,我和你开个玩笑。”
宁婴低低嗯了一声,明显不想理他。
“心情可轻松了些?”
宁婴:“…………”真的不想跟你说话。
晏允见她不理自己,转头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包糖,从里头挑了一颗出来,递到宁婴面前,“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
看到他把糖往自己手里塞,宁婴的内心是拒绝的。
却听:“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左手握着右手腕,宁婴就是不接他手里的糖,不怎么情愿的开口:“苏嫣。”
“苏嫣?!”晏允低呼出声,手里的那颗糖滚落在两人身下的薄毯上。
宁婴看到他突如其来的惊讶,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戏精!
这人要是不知道自己是苏嫣,她就跟他姓!
心里这么想着,宁婴面上的表情淡得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戏精王爷低喃了两声“居然是你”,眼中写满了惊疑,不可思议,甚至惊叹,他说:“你可是国师苏琰的妹妹?”
“是我。”
“难怪第一眼见你便觉得眼熟,原来是这眉眼像极的苏琰。”晏允说着,又从糖包里取出一颗糖,这次不是道歉,而是讨好:“我和你哥哥是好友,之前偶然听他提起过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宁婴为难地看了眼那颗糖,内心默默os:装,继续装。
不就是演戏么?
谁还不是戏精了!
她用没受伤的手接过糖果,听到晏允语气温和地介绍:“这糖果是我妹妹的宝贝,说是国都的世家小姐都喜欢吃这个,苏妹妹要是喜欢…………”
宁婴正想着措辞拒绝他的好意,小羽毛的声音徒然响起。
【主人,这糖有毒。】
宁婴:…………
很好。
狗王爷!
这仇我记下了。
【主人,君杀,额,也就是晏允,他的血有百毒不侵的效果,你要是真一不小心沾了他的毒,喝他的血就成。】
可以。
这个可以有!
到时候她要真中毒了,非喝光这人的血不可!
晏允嘴里说着我到时候叫人买了糖一定送国师府上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这糖真的好好吃,你快吃吃看”的殷切期盼。
宁婴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小羽毛,一会儿拿着我的芭蕉扇对着马车扇几下。
一般情况下,宁婴是不会动用万愿袋里的宝贝的,尤其是低武力低能量世界,但要是真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她那袋子里的宝贝够她保命几万次。
吩咐完小羽毛后,宁婴才装模作样地朝着晏允点了点头,垂下头,伸手摘掉挂在右耳朵上的面纱扣。
素净的白色面纱自脸上落下,至始至终盯着她的晏允呼吸猛地一滞,眼前的这张脸,分明和苏琰长得一模一样。
不。
应该说,那是一张比苏琰更美,更妖娆,更邪性的脸。
明明穿着一身秀丽淡雅的裙衫,却长了一张妖精似的惑人脸庞。
怪不得阿居说她——
晏允低眸,长眼微沉,唇却微微向上挑。
不过。
确实很美。
女祸二字倒也名副其实。
宁婴没抬眼,只朝着晏允微微颔首,将手里那颗剥了糖衣,只有花生粒大小的糖果放入口中。
糖一入口,小羽毛的警告就来了。
【主人,小心。】
宁婴冷声:扇!
小羽毛拿着芭蕉扇一扇,顷刻间整个马车人仰马翻。
车内剧烈颠簸,宁婴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身子随着马车猛地扑向身侧的男人。
作为隐阁的阁主,君杀的武功极好,但是作为大雍国的瑞王,晏允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王爷。
宁婴这一扑,他根本不能做出恰好将人接住的动作,只能装作承受不住地向后倒去。
原以为眼前的女人会扑倒在他身旁,结果马车往侧边一翻,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顷刻间覆在他身上。
从未被女人近过身的晏允,浑身僵硬,条件反射地想将人掀翻,又强行克制了自己的动作,胸口微微起伏,淡淡的荷香钻进他的鼻腔,身体仿佛被无数蚂蚁爬上身看一般细细密密的发麻发痒。
宁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暗光一闪,马车又晃了一下,她直接扑到晏允身上,唇齿撞在男人的下巴上,面色顿时一片羞红。
她慌忙抬起头,嫣红着小脸就差没哭出来,晏允被她那副娇弱惑人的模样晃了下神,马车再一次晃动,他眼前一暗,一片柔软甜腻落在他的唇上,身上的人轻轻地叫声,惹得他下腹蓦地一紧。
宁婴暗啧了一声,又一次抬头,脸颊羞红,想要起身,却又再一次撞上了身下男人的唇。
这一次。
牙齿先撞在他的嘴巴上,顿时撞破了皮。
血珠随着发红的薄唇渗出,晏允吃痛地微张了一下嘴,宁婴眼眸儿一眯,再一次咬上男人的嘴,血珠入唇,口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与此同时。
她伸了一下舌头,将压在舌下的糖一推,送进了男人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宁婴:有糖一起吃呀!
晏允:最毒妇人心!
第66章 女帝卡5.5
奈何女儿身(五)
七日后。
隐阁。
清爽微酸的甜味和熟悉的血腥味,一点点在口中化开,一根柔软的小舌头毫无预警地掠过唇齿,触到他的舌尖时,仿若惊弓之鸟一般倏然逃了回去。
甜腻的味道入喉,晏允闷哼一声,只觉得心脏突突突的剧烈跳动,内劲如走火入魔一般狂躁地在体内乱窜。
正当他想要伸手将眼前的女人压进怀中翻身而上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主上,慕回将于三日后接苏嫣进丞相府。”
猛地自梦魇中睁开眼,晏允眼神幽暗,玄色面具下的俊脸划过一丝难辨的神色。
他扫了一眼跪在大殿下的暗探,目光不自觉绕到此刻放在扶手旁的一包糖果。
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骤暗。
戴着黑色手套五指缓缓收拢,忽地屈指一弹,肉眼不可见的内功气劲直接将那包糖击飞出去,油纸袋子在空中爆裂,裹了彩纸的糖顷刻间散落一地。
刻意避开地上的糖,晏允霍地起身,转身朝后殿而去。
跪在地上的探子只敢抬头看一眼,便匆忙低下头敛去眼中的诧异。
走出主殿的晏允,连着打碎了后园小莲池旁的两座小假山,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在后殿的卧房,脱掉身上的一身黑色劲装,换上一身月白的长袍。
他抬手束冠的时候,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停在镜前的案台上,那上面放着一条白色面纱。
强迫似地挪开目光,如此反复了几遍,他终是忍不住蹙眉,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女祸。”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房门外走去。
他前脚刚跨出大门,整个人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徒然停顿在原地。
忽地。
身形一闪重新返回镜前,伸手捡起案台上的那条白色面纱,冷着脸塞进怀里。
……
那天上山路上,宁婴没被毒死,还反咬了晏允一口。
虽然这狗王爷百毒不侵,好歹被她喝了他几口血,不仅解了毒,也算报了私仇。
两人气氛尴尬地上山,宁婴只来得及将六七月的汛期消息交给天一宗的宗主,第二日还没等到晏允的第二轮交锋,便迎来了国师府失火的消息。
自第二日下山回国都,到现在已经过去六日。
此时的宁婴正以苏嫣的身份跪在“苏琰”的灵堂前,这灵堂不在国师府,而是摆在距离国师府一条街的一座空宅邸里。
国师府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前日明火才被扑灭便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昨日慕回领着晏彻的旨意带人将烧得看不出原貌的国师府搜了一遍。
最终只找到苏琰一具尸骨。
慕回多聪明一个人,早在宁婴跟他说明自己大限将至后,他多少已经猜到整个大雍会对国师府动手的人只可能是晏彻。
即便是这样,他也只能按着晏彻的意思,翻查此时已经是废墟的国师府,甚至还必须派人一一盘查被苏嫣遣送离府的仆从下人,找出失火的原因。
晏彻明面上让慕回查真相,其实早已经派了隐阁探子,将所有从国师府出去的人都暗中监视起来。
宁婴这个大火当天突然去天一宗的也不例外。
……
夜色渐暗。
宁婴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地跪着,神思却是转了又转。苏嫣如今的处境并不乐观,苏氏一族只剩下她一个人,等“苏琰”安葬后,她只能住进丞相府,按着之前的婚期嫁给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