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犹豫,捡不捡?
这时候有别村的几个妇女过来,看她们在这里犹豫,有人喊道:“反正人家扔了,你们就捡呗。”
张够道:“你们怎么不捡?”
那妇女笑道:“俺们村里多的拾不完,谁捡别人扔的啊,捡回去不累赘啊?”
张够就道:“俺们棉花种的少,捡回去当任务交。”
几个人就赶紧往花包里塞棉花,塞完以后发现竟然不比她们今日交的任务少!
怕不是得有六百斤!
幸亏莫茹还多领了一根花包,要不还装不下呢。
七个女人抬着四包棉花,回家的速度比来的速度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反正没觉得多累就到村里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漆漆的看不清。
张翠花、何桂兰几个还在队屋等她们回来结账呢。
看到她们抬着那么多棉花回来,张翠花哎呀一声,“怎么没送下啊,不要还是没开门?”
她以为都去大炼钢铁可能没人值班呢。
柳秀娥道:“捡的。”
张翠花就什么都明白了。
何桂兰有点怕,“这……咱们家自己的都放不下,捡别人的,放哪里啊?”今年棉花好,天天拾,队里都晒不开,必须隔几天就去送。
张翠花就道:“要不……就当是被风吹落的,你看有草弄脏了,交任务没法交,反正任务总数够就行,要不咱们就分一分?”
大家都点点头,说实在的,谁也不敢独吞,这可是大事儿。
最后大家都看莫茹。
莫茹:……你们看我干啥?我也不是队长啊。
“妮儿,你说咋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女人都习惯性地问张翠花,张翠花要是没主意那绝对问莫茹。
莫茹犹豫了一下,“咱把妇女主任叫来商量一下呗。”
“她?”吴美英等人很抗拒,“那女人就会坏事儿。”
莫茹道:“也不全是啊,大小也是个干部啊。”
有干部发话,那社员就不担责任啊,而且有陈爱月一起,那张根发就不能找事儿。
张翠花道:“行。”
莫茹就去找了陈爱月。
她把陈爱月委托她画的第二幅拿出来,这是一副大/跃进妇女秋收图。
第二幅画本来要画钢铁厂,莫茹说自己没见过画不出,就建议画了大/跃进的农业大丰收,画上全是女人、老人、孩子在收庄稼。
为了不违反政策,她特意把女人画得非常坚强,但是把老人和孩子画得略微弱一些,起码让人一看就心生同情。
她玩了一点小心机,特意把领头的女人画的和陈爱月八分像,这样陈爱月就不会说什么。
果然,陈爱月看得爱不释手,一个劲地说好,只顾得看女队长了,根本没顾上看别的。
“莫茹同志,你画的真是越来越好了!”
“都是陈主任的指导好啊。”
陈爱月自信道:“这幅画献上去,我就能拿到宣传任务了,以后纸笔就从上面打申请领回来,一幅画保管给你五毛钱!”
莫茹笑了笑,“恭喜陈主任,那太好了。”
她之前就给陈爱月画了一幅大海航行靠舵手给人民公社献礼,一轮红日,一艘巨轮,船头高高的翘着,碧浪滔天,气势雄壮。陈爱月一送上去就在公社宣传组留下挺大的名声,连副书记都说她画的比县里宣传组的画的还好,而公社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才!
所以他说过要考虑将陈爱月她纳入宣传组,让她作为机动人员任职。
陈爱月激动着呢,现在见莫茹这么快就把第二幅送过来,自然更加高兴,“好好画,嫂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莫茹点点头,“陈主任我还有个事儿要麻烦您呢。”
陈爱月笑道:“咱们谁跟谁啊,说什么麻烦的话,你只管说。”
莫茹就道:“要中秋节了,也不知道他们回不回来过节啊,你要是去钢铁厂顺便打听一下呗。”
“成。包在我身上。”陈爱月答应得很爽快。
聊了几句,陈爱月又问了问莫茹秋收的事儿,抱怨三队四队这些妇女好吃懒做,个个都指挥不动,她都愁死了。
莫茹没想到她还会关心秋收呢,趁机再送一顶高帽出去,鼓励鼓励陈爱月让她好好督促秋收,好好完成秋粮和棉花任务。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她就告辞,走到大门口,“哎呀,主任,我想起一个事儿来。”
她就把捡来一百斤棉花的事儿告诉陈爱月,问她怎么办。
陈爱月似乎对这个一点都不惊讶,她道:“这是爱国棉留着交任务,咱们自己的够吗?”
莫茹道:“俺们队够。”
可不知道你们队。
陈爱月道:“够了的话,那就当福利棉奖励先进,捡来的肯定干净不了,就说大风吹下来掉在地里的,脏乎乎的没法交任务,只能给社员分了。”
莫茹笑道:“还是主任为社员着想,你来给大家伙儿称一称吧。”
陈爱月就知道有自己的一份,心里还挺高兴的,却道:“我的工分不在你们队就不分了,你们自己称一称分了吧。”
她是妇女主任,跟大队书记还有一层关系,弄点棉花啥的根本不缺。
再说了,这几天她让金枝儿拾了不少,家里够用的,社员不敢往家拿,她可不一样,反正仗着和张根发的关系也没人敢去她家查。
莫茹就说自己可不敢分
陈爱月道:“没事,我给你写个申请盖个章。”
她回去拿了一张纸,上面有大队的章,又盖上妇女主任的,然后写了两行字,表示这个事儿她知道,拿出来给莫茹。
莫茹再三道谢,拿着那张纸告辞,路上就收进空间里,她在周七七婴儿房放了一个小木箱子,可以收纳一些小东西。
回队里一说,大家都很高兴,何桂兰道:“分多了不行。”
有些人多了就容易搅和事,两三斤没问题,毕竟今年棉花好大家也都看得见。
她们就把棉花倒出来分了分,将那些看起来有草的不大好的拿出来分,这样不容易惹出事。就算有人怀疑,就说队里弄脏了交任务人家不要的,别人也没辙。
把要分给队里的装了一个大花包里,把剩下那些她们几家分。
除了七个捡棉花的,再把何桂兰、王月娥还有李桂云家算上,凡是这些嘴巴严实,从不说闲话的就能算进去,只要日常嘴巴不严,又喜欢叽叽咕咕的,就直接被排除在外。
这也是周诚志教给老婆子的。
一人家分了五十斤还余着一点,她们就说剩下的都给护棉英雄,全给了莫茹。
这些是不走账的,而全队分的一百六十斤可以大大方方地记在队里的账目上,因为有村干部的章。
分完棉花,柳秀娥道:“这样的话就赶紧用轧花机把棉籽轧出来。”
老婆子们都知道她家里有那个东西,纷纷笑道:“那俺们排队。”
柳秀娥家是木匠,以前的时候就给人家打家什儿,除了家具还有纺线车子、轧花机甚至是织布机都会做的。
她家里现在就有一台手摇轧花机,能将籽棉里的棉籽轧出来。
柳秀娥道:“妮儿那里安静,把车子先放她那里吧。”
大家也都同意。
莫茹一想也行,她家东间反正空着,离村子也有点距离,晚上轧棉花也没人知道。
这样她也能借用一下。
商量好了,各人就把棉花带回去,柳秀娥又让张够和丁兰英帮着把轧花机抬去莫茹家,再让莫茹把窗户都盖好。
莫茹看了看,不得不佩服周玉忠真是心思灵巧,他在土法赶棉花的赶车上加入了铁齿、毛刷子,还改良了手柄,这样赶棉花籽儿的时候更轻松,又快还干净,不会把棉纤维扯断。
她把棉花拿过来试试,柳秀娥就教她怎么用。
两个人对面坐在凳子上,一个一手摇一手往里放籽棉,一个一手摇一手往外接皮棉放在一旁干净的包袱上,棉籽就落在地下的大箢子里。
看着容易做起来一点也不轻快,几十圈以后莫茹就觉得胳膊酸疼。
柳秀娥笑道:“这个比咱们那些老式儿的好使多了呢,以前不是这样的铁齿,而是一根铁棍子挤压,得用老大的力气呢,一天能赶个十来斤棉花。”
说的是籽棉。
莫茹揉了揉胳膊,“婶子,那咱们这个一天能出多少?”
“起码四十斤吧。”柳秀娥骄傲地道:“要是用手挤,累得手都肿了也扯不了一斤呢。”
说完她叹了口气,“以前自己家种地,我们还给别人赶棉花赚点,后来都……家家户户顶多分个两斤籽棉,不好的时候一斤都分不上,也用不着这赶花机子了。”
莫茹笑道:“婶子,今年它可要立大功了。”
柳秀娥也笑,“咱可得小声点。”她还告诉莫茹赶花就得把头发和嘴巴包起来,否则落得一头都是,再加上都是棉絮絮,钻进鼻子里会跑进肺里生病,一定要注意。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柳秀娥也没再干活儿,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开始大家轮流来轧棉花。
莫茹去喂奶,逗了周七七一会儿,抱着她在屋子里走动溜达。
然后她就把周七七放在东间炕上,自己去试试轧棉花。
这赶棉花机最好俩人配合,一个人不那么好操作,她试着左手摇手柄,右手从空间里往里递籽棉,掉出去的可以不管,到时候再分就行。
这样一来也行,就是有点重,胳膊很酸。
她研究了片刻,感觉这也是一个杠杆原理……她对周七七道:“你爸爸在家就好了,你爸爸是理科生,就爱摆弄这些呢。”
突然她想到推磨,直接推磨是推不动的,但是套上木框子,绑上棍子就能推动,这说明杠杆的力量是无穷的。
她研究了一下,去找了根木棍来,试着换个方向绑在木柄上,做个简易的辘轳。
一桶水好几十斤呢,有辘轳一个孩子也能摇动。
绑上这个以后,她发现果然轻快了很多,至少能多坚持一会儿。
她就自己摇木柄自己递籽棉,速度居然比之前和柳秀娥还快,而且更轻松一些,不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