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茹惊讶地看着她,“这时候治安这么好,还有人敢行凶?怎么回事啊?”
莫茹来了以后觉得这时候治安很好的,不说村里如何,起码外面走个路没有拦路抢劫的,就说她一个妇女天天一个人出去活动,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怎么还会被人糟蹋了?
她寻思应该是外出被糟蹋的,不可能在家里或者在村里。
谁知道王玉芹撇嘴道:“就是他们村的干部。”
干部?
莫茹一下子想到张根发那样的,要说干部真不好说,毕竟基层干部很多人素质本身不高,并不是靠着能力上去的,而是因为会运动听话以及能折腾上位。
这些人当了干部,第一想法就是报复以前对我不好的我看不惯的瞧不起我的,第二个念头就是怎么占便宜耀武扬威让大家高攀不起。
贪财的就会敛财,好色的就会劫色,反正以权谋私的事儿,是肯定要干点的。
比如说张根发让陈爱月当妇女主任,要求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反正不管陈爱月是不是愿意,总归是有以权谋私在里面的。
原来阚家大队是三个村合并的,一共有十三个生产队,现在的大队书记就是原本阚家村的。
阚燕儿拾棉花回来的时候看河边野花开得好,就去采野花,结果就被那畜生给盯上,等她去交棉花的时候,就被他趁机给奸污了。
她当时怕丢人没敢声张,结果还是那畜生和人家炫耀闹得满村都知道。
燕儿的父母觉得丢人,埋怨闺女不检点,她哥哥倒是心疼妹妹想去找那畜生理论却他父母硬拦下来。
她娘就寻思着让儿子把闺女送姊妹家住阵子,等闲话少了再直接找个人家把闺女嫁出去,免得整天被人说三道四连累家里抬不起头来。
大飞来了好几趟,李桂云本来还瞒着,时间久了也瞒不住,让王玉芹知道了。
“不刚燕儿,他们村好几个闺女媳妇都叫这个畜生给糟蹋过,你说老天也不打雷劈了他。”王玉芹气愤道。
莫茹很惊讶:“好几个?怎么也不去告他?”
丁兰英道:“告?还不够丢人的呢。他是个男人不怕,传出去女的就不用活了。大闺女没人要嫁不出去,小媳妇儿更没活路,在家里抬不起头来,在村里更丢人,哪里还敢声张?”
莫茹:“……就这么拉倒了?”
忍气吞声,不是助纣为虐?
就因为第一个忍气吞声,所以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自己人也成为受害者!
这个村干部牛啊,糟蹋了那么多妇女,居然还都不敢出声只能躲着他,由着他再欺负别人。
王玉芹道:“不拉倒能怎么着?他是干部,管着大队的吃喝拉撒,要是得罪他,只能干沉活儿脏活儿工分还没的赚,食堂吃饭都不给打干的,谁受得了?”
丁兰英也道:“可不是怎么着,好人被他给弄脏了,村里人再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一家人都别想抬起头来。”
莫茹:“咱们是受害者,怎么还抬不起头来?他一个强/奸犯……”
“妮儿!”丁兰英赶紧打断她,“小点声,别说那个……”
直接就说强/奸犯这种字眼,多难为情,不害臊啊。
王玉芹又道:“也是燕儿倒霉,她要是别去采什么花儿,别自己去送棉花……”
莫茹再一次惊呆了,“嫂子,燕儿是倒霉,可她采野花送棉花有什么错啊?”
王玉芹愣了一下,“她不应该一个人得和嫂子们一起,还有她那天也有点臭美,说是还扎了根红头绳,去采野花戴才招惹了那个畜生……”
“嫂子!”莫茹更接受不了,采野花扎根红头绳也是被□□的理由?被□□够倒霉的,结果还是因为采野花,一个人送棉花,扎根红头绳这样的理由?
女人们这么说,那男人们得怎么想?
叫那个畜生说,是不是女人出现在他视线就是他强/奸的理由?
这观点太奇葩了!
不谴责那个施暴者,或者谴责不了那个施暴者,就谴责受害者?
对她们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嚼舌头,嫌弃她们爱美、独身导致被强/奸,让她们抬不头来……这是什么逻辑?
丁兰英看莫茹那么激动,寻思可能因为莫茹性子和燕儿有点像,都是爱美的,莫茹平日里也喜欢采个花儿插着,衣服做的也比旁人的合身好看,估计感觉人家说燕儿就是说她。
她安慰道:“妮儿,我们没说你。”
莫茹道:“你们说谁我也是这个意思啊,女人爱美被畜生祸害了就该被嫌弃指责,那一个人出门被人杀了是不是也怪他随便出门?”
“妮儿,话不是这么说……”丁兰英和王玉芹想劝她,这时候见王连花和赵佩兰也过来,赶紧打住话头。
实在是太丢了,要是被人家知道自己家亲戚被糟蹋了,说不定得怎么说闲话呢。
王玉芹当然也懂,都闭嘴不说。
这也是经验之谈,每次出现什么男女桃色之事,都是女的吃亏。要是女的被男人欺负,那就是被人占去便宜,脏了不干净,甚至被人鄙夷为破鞋,肯定嫁不到般配的男人。
要是两人你情我愿,那就是女人不检点,放浪,勾搭男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女人的错,都是女人吃亏。
这种态度,莫茹真的不能接受。
现在阚燕儿被糟蹋了,在自己家里呆不下,村里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所以要把她送到亲戚家躲一阵子。
可现在都是生产队,要集体上工计算工分,她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毕竟不上工就没有口粮,阚燕儿要想过来住阵子,一点粮食不拿干吃李桂云家的也不现实。以前有自留地还好说,现在不分粮食全部吃食堂,她吃了别人就要少吃。本身都是将将吃饱,再添个成年人,那谁饿着肚子?
更何况,那边生产队还不让请假呢,好好的人没病没伤的说不上工那也不可能。 所以阚大飞过来跟李桂云说一声,却至今也没把人送来。
晚上从食堂打了饭,莫茹也抱着孩子去南屋和大家一起吃。
没有外人,丁兰英就又说起阚燕儿的事儿,“娘,俺娘娘是不是真让燕儿来住些日子?”
张翠花道:“不好说。”
张够道:“他们那个大队书记怎么那么坏?咱们书记虽然也不是好人,起码不敢这样。”
莫茹心道:莫妮儿当初为什么砸了张根发?要不是张根发的手还罩不住二队,只怕他也少不了。
她发现张翠花倒是支持去告状的,不过听那意思村里其他妇女恨不得再也不要提及此事,根本不想告,所以估计这件事最好就是不了了之。
一般闺女都是不要彩礼远远地嫁出去,媳妇儿就只能自认倒霉。
脸皮厚的还好,说不定从此就搭上关系让大队书记照顾一下,分个轻快活儿,多赚点工分多分点福利。脸皮薄的就一家子抬不起头来,甚至还演变成一家子埋怨那媳妇儿给家里带来耻辱的。
反正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敢一起去告那祸害的。
因为他是大队书记,是他们阚家大队最有权威说一不二的,谁都得巴结着。
这么一想像周家村这样,一个生产队也能抗住一个大队书记,也算是异类,幸亏她和周明愈没穿到那种神经病村里。
这日上午交了棉花莫茹跟张翠花要了俩窝窝头说不回来吃饭就出门去囤粮食。
有些地块的地瓜开始冻坏,她觉得可惜,就想再去煮一些做成红薯砖囤着。她想的是多囤一点,未来就多一份希望,自己家不挨饿,也能接济一下亲戚。
毕竟原主的娘家,她还是有义务要接济的。
她不可能管张翠花要粮食接济莫家,就得自己多囤一些。
她来到老地方,先收割了一些芦苇、蒲子、棉槐,捆起来一捆到时候背着当幌子。
正准备支锅呢,听见有人喊她:“喂,什么人,在那里干嘛呢?”
莫茹不慌不忙,红薯和锅都在空间里。
灰烬她都没浪费,每次当天就收回去囤在自家专门放草木灰的地方,到时候交给队里当钾肥赚工分。
她直起腰来循声望去,见远处岸上走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便扬声道:“割点苇子给队里编草帘子。”
她寻思他们问一声就拉倒的,哪里知道矮个子的男人居然越走越近。
她并不害怕,不管是治安队的还是坏人,她都无所谓。她是劳模,可以应付所有正常盘问,她空间里有石头铁锅,意念控制,对付几个坏人轻而易举。
所以,她依然不慌不忙。
那矮个子男人远远望着是个拥有窈窕身段的女人,再听她声音挺好听的,两腿自发地跑到距离莫茹近一些的河岸上打量她。
待看清她的身段和模样,他嘿嘿嘿嘿地笑起来,声音沙哑跟鸭子似的。
“你哪个生产队的?”他想当然以为就是这附近的妇女。
莫茹看他矮矮的个子却有一张肉乎乎的脸,头发朝后梳着油光可鉴显然抹了不少头油,穿着中山装,左胸袋插着钢笔,一看就是个干部。
她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公鸭嗓子拍拍自己左胸的钢笔,“我是前进公社的干部,你老实交代,哪个生产队的,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就严厉起来,拉着脸,两眼射出凶狠的光,毒蛇一样。
莫茹想了想前进公社好像是在这附近?
不怪她不知道,原本好好的名字都改成前进、先进、先锋、前锋的,没几个人能记得住。
“我是红旗公社的。”
“红旗?”公鸭嗓子瞪大了绿豆眼,跟只耗子一样盯着莫茹,“你红旗公社的跑我们这里来干嘛,大老远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东西的!”
莫茹听他开口闭口都是偷东西,真是个神经病!难道是这时候干部的职业病?看到社员在外面就以为是来偷东西?虽然他说的也没差,可她怎么能示弱呢。
她冷冷道:“你才偷东西呢,我帮队里割苇子蒲子,这叫偷东西?这东西都是自己野生的,也不是谁种的。再说我们大队粮食比你们多,谁稀罕偷!”
公鸭嗓子看她皮肤不但白净还细嫩,不像别的妇女那样粗糙,忍不住就手痒痒,很想摸摸试试。
“嘿嘿,你偷没偷,得让我检查一下才行,我可是干部。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民兵把你抓起来,让你坐牢!”公鸭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河岸上往下出溜,朝着莫茹逼近,耗子一样的眼里就开始闪着猥琐的光芒。
莫茹顿时警觉起来。
这神经病开口闭口偷东西,一个劲地强调他是干部,原来是有目的的啊。
他这是想威逼吓唬她?
怪不得周明愈提醒她,这时候有一些基层干部,拿着芝麻大的权力当尚方宝剑使,虽然出了村屁也不是,可在村里是可以鱼肉一村百姓的土皇帝!
为了工分、为了分轻快活儿,为了分粮食,有些大队长、生产队长可以以此为要挟逼迫一些妇女就范。
最为直接快捷的,就是污蔑妇女偷东西,要想自证清白就得给他搜查,他就可以趁机猥/亵。
莫茹顿时一阵恶心,这么多日子都安安静静的,没想到今日还叫她碰上这么恶心的事儿。
也算他倒霉!
公鸭嗓子看她露出戒备的神情,似乎转身要跑,就赶紧喊道:“堵着她别让她跑了,我看她身上鼓鼓囊囊的,肯定偷了不少粮食藏着。”
听他一喊,那个高个子立刻配合出现在岸上,狐假虎威地喊,“我警告你别跑,老实交代是不是来偷地瓜的,让我们书记给你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