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和周明愈商量之后,又去跟林纾建议,各大队交上来的蚂蚱放在公社前面的水泥地上晒干,到时候可以磨粉或者直接干锅炒了吃。蚂蚱含有非常丰富的蛋白质,掺着野菜、粗粮,到时候也是救荒的粮食!
林纾代表公社书记办公室可没少忙活着事儿,跟着东跑西跑的,人都瘦了一圈黑了一层,不过却非常负责,盯着人去收拾那些蝗虫。
而且他还非常负责地将各生产队送来的都记录在册,然后会根据晒干后的比例,等各生产队交公粮以后当做福利发还他们。
高瑞阳非常重视蝗灾的事情,每天坐着他那辆破旧的吉普车轰轰地四处检查,生怕高进县在自己任职期间遭遇蝗灾。
干旱没有办法,实在是不下雨,又没有足够的水源抗旱,到时候不得不申请救济粮、返销粮。
蚂蚱成灾还是可以想办法预防的,毕竟现在还没成灾,只要预防得好,来年就可以躲过一劫!
来年秋天,高瑞阳就要调任,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升职,如果中规中矩,那就只能平调。
当官的,谁不想升职啊!
所以高瑞阳绝不允许境内被蚂蚱给啃光!
邻县高成县、高下县听到消息以后都纷纷给高瑞阳打电话询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大张旗鼓的除四害,不是已经消停了吗?
高瑞阳:“我县发现有超出往年数十倍的蝗虫,已经展开捕杀行动,贵县也要行动起来才好,免得来年措手不及。”
两位县长全都表示高兄杞人忧天,他们县都很正常,没有什么蝗虫大批活动,不用担心。
高瑞阳也就不管他们,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是。
在县委的明令下,各公社、大队纷纷展开了除蝗虫行动,红旗公社为了鼓励社员们抓蝗虫、挖掘蝗虫卵,甚至还发布悬赏。
两斤蝗虫或者两百粒蝗虫卵换一尺布票……而长到这个季节的蝗虫,个头都不小,一般个头的蝗虫五十只左右就有一斤,大的不用四十只便有一斤。
各生产队也纷纷配合,尤其周诚志和去年抓老奸儿的态度完全不同,去年夏季抵抗,今年却积极配合。
毕竟老奸儿吃不了多少粮食,可这蚂蚱要是成灾,一大片庄稼不够它们啃的呢。
所以他也提出了奖励措施,一斤蝗虫四工分,鼓励老人孩子们去拿蝗虫掘蝗虫卵,甚至只留男人们去砍玉米秸让已经掰完玉米的妇女也去掘蝗虫卵。不过先锋大队的社员们在自己队抓不到什么蝗虫,只能掘地找蝗虫卵,要么就去外面大队抓,因为他们大队的虫子早就被莫茹抓了喂鸡。
在布票和工分的刺激下,社员们于秋收间隙纷纷张网捕捉,或者掘地挖蝗虫卵,一时间公社门前的广场上摆满了各生产队送来的蚂蚱。
在这其中最突出的自然还是莫茹,干部们都说这一次先锋大队的棉花劳模,抓蝗虫又立奇功,每次送来的蝗虫有三十斤,一个人顶人家生产队还多!
因为这,全公社都轰动,上下大力宣传治虫劳模的事迹,让她传授治虫经验,做治虫报告。
社员们也纷纷传说棉花劳模除害拿蝗虫的事迹。
外队的社员们都以和劳模一起抓蚂蚱为荣。
“今日劳模来我们队抓蚂蚱了,哎呀,人家真能干,带着闺女、狗和公鸡呢,真不愧是劳模,有办法,那狗和公鸡也帮着刨坑挖蚂蚱籽呢!”
“真的假的,狗和公鸡还能帮忙?”
“要不说是劳模的,养的闺女不一样,那狗和公鸡也格外厉害,一刨一个准儿!”
莫茹都不好意思听。
这一次时间紧迫,她抓蝗虫没有找家人打掩护,这个和浇地不一样,反正自己收别人也不知道,她不怕白天被人看见。所以家里男人还是去秋收,丁兰英看蘑菇大棚,张够在家里坐月子,她就带着闺女出来抓蚂蚱。
周七七不肯丢下八八和九九,一并带着,好坏的也能帮点忙。
哪里知道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成了奇景儿!
当然,有人佩服就有人嫉妒眼红,说酸话,甚至有人憎恨莫茹去他们大队抓蝗虫抢了他们的布票!毕竟抓了就能换布票啊,莫茹多抓一斤他们就少抓一斤呢。所以不少人也明里暗里地挤兑她,酸溜溜地说什么,
“哎呀,劳模已经有那么多布了,怎么还来抢我们这点?”
“就是啊,劳模还缺这块布头啊?看一个孩子都穿得那么鲜亮,连个补丁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质疑,莫茹根本没心思理睬,她得盯着自己熊闺女,免得作乱,还得把别人拿不到的蝗虫和蝗虫卵都给收了,免得虫害作乱。
看他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她真的没必要和他们计较,不过她要是不拿那些蝗虫,他们一大群人一天拿两斤的速度,能拿多少?等它们都□□下卵,岂不是晚了?来年得多孵化多少蚂蚱出来?
再说,空间在身也没办法嘛,真的不是故意欺负他们啊,她每天至少收两三百斤,只交三十斤,真的非常低调啊。
绝大部分都被她送到养鸡场囤着喂鸡下蛋呢,毕竟鸡屁股是银行嘛。
鉴于莫茹的重大贡献,县委高瑞阳还亲自写了一副“治虫劳模”的字送给莫茹,赞扬她主动汇报虫害,又在消灭蝗虫的运动中屡立奇功,说要大大地奖励她,因为就她自己一共上缴了三百多斤蝗虫呢!
按照两斤一尺布票,这就是15丈的布票啊,现在一年一个人才发2.8尺呢。
这可真够人羡慕眼红的!
忙忙碌碌很快到了八月底,天气真正转凉,若虫们没有孵化出来,大蚂蚱们陆续被抓……死亡,蚂蚱们才算是逐渐退出舞台。
社员们都有些依依不舍,毕竟努力抓蚂蚱可以换布票呢!
没有蚂蚱抓,他们就开始四处刨地挖蝗虫卵,争取冬天把这些虫卵都冻死。
高瑞阳看到各大公社汇报上来的数据,高兴地跟副书记们说“今年做好防治工作,来年夏天不至于蚂蚱成灾让人抓瞎”。
这一年因为抓蝗虫、拾棉花莫茹再一次受到县委和公社的表彰,依然被评为县棉花劳模、治虫劳模,同时二队也被评为缴纳公粮先进生产队、售棉先进生产队、养鸡先进生产队、副业先进生产队……
一次获得了十几张花花绿绿的奖状,一屋子都贴不下。
除了奖状,还有不少奖品,依然是县和公社一起发奖励。
莫茹因为除虫就得了15丈布票,所以劳模的奖励就换成棉花票、细面、煤油、油、糖等日用品奖励。
生产队也获得了一千斤的化肥票、十个大油桶、煤油、白糖、搪瓷盆子缸子水鞋等生活用品奖励。
按照柳红旗的意思,原本应该给莫茹和生产队颁发一份大奖的,只是因为今年全国上下格外困难,工业生产受挫很多产品都断货,所以只能先记着等以后一起发放大奖品。
听说县委刘副书记的夫人想托关系买一台缝纫机,托到地委都没买到,虽然拿到了缝纫机券,可没有货多少券也没用啊。
所以,今年先进生产队、先进模范们的奖品也就变得非常低调,以农产品和日用品为主,没有任何大件。
周诚志虽然做梦都想有台挂钟,可国家困难,他当然也理解,寻思好好干来年再得也是一样的。
为了支援国家顺利度过难关,他已经带领社员们把秋粮的公购粮任务交上,还把一多半玉米也都当余粮卖给粮管所。
而社员们少不得还得靠红薯当家,好在今年有一些花生、大豆、谷子,磨碎了掺着高粱、玉米面做菜窝窝头或者烀杂合面饼子当主食,撑过今年,来年总会好一些吧?
比起其他大队,周诚志觉得自己队的生活已经很好,今年地瓜又是大丰收,多晒地瓜干、磨地瓜面摊煎饼、下粉条,换着花样也足够社员们吃饱的。
就算不下雨,他们有永远不干的泉眼,还发了十个大油桶,又能焊接成五个大水罐,以后拉水浇地又方便很多。
转眼九月里,秋高气爽,凉风飒飒,莫茹带着周七七、八八、九九正在地里帮忙晒地瓜干的时候,陈刚赶着大马车来到先锋大队。
一下南路还没进村他就拍拍同行的下属,让人扯开嗓子喊:“县委特别奖励治蝗虫劳模大自行车——一辆!”
自行车……车……车……那回音久久不绝。
☆、第204章 自行车
“自行车?!!”
社员们听见这声音直接就直了眼睛, 纷纷询问着:“是不是说奖励自行车?”
“是的!不过是奖励给治蝗劳模, 不是给你的。”
“哈哈, 给劳模也行啊,给劳模比给我还高兴呢,劳模骑着自行车多拉风,我骑着算个啥啊。”
很快张翠花就坐着马车给陈刚指路一路领到地瓜地头上,“陈社长啊, 真是劳烦你还送到这里来。”
张翠花看着马车上那辆锃亮的大自行车,那车头上还有一个站立的凤凰,别提多气派!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骑这么新的自行车呢!
大仙就是大仙, 出手就不一般。
之前大仙一直拿虫子, 只有村里奖励棉花和工分,没有得到公社和县委的奖励和认可,张翠花还寻思有些屈才呢, 结果好马是拴不住的, 看见了吧,转眼就是县委认定的治蝗劳模!
地里男人们刨地瓜, 女人们擦地瓜, 孩子们摆地瓜片晾晒, 这时候都被吸引过来, 涌到地头看那崭新的自行车。
“啧啧, 是真的呢!”
“可不呢, 难道还有假的啊, 高书记是谁啊, 说话最算话的,咱劳模去年的缝纫机就是书记奖励的呢。”
还是周培基眼尖,“哎,去年是奖励的缝纫机券,今年咋直接自行车?这是不但奖励券,连钱也省了?”
周诚廉急得问一辆自行车要多少钱,他没机会知道呢。
周培基知道,因为他娘现在是先锋大队代销点的售货员,虽然没有进过高档货,可进货价零售价都门清。
“男式永久28自行车要158块8毛,要是飞鸽的呢就要164块8,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要搁以前一年能挣出个十块二十块不错了,还买自行车呢,买跟辐条差不多。”
被他说得都笑起来,“鸡屁股当银行,咱们老乡要买自行车一辈子也别指望。”
众人围着自行车看了一通,都急得喊道:“劳模呢?劳模呢?”
莫茹正跟闺女大眼瞪大眼呢,她双手叉腰,瞪着埋在坑里的周七七。
周七七头上披着地瓜蔓,白嫩的小脸上都是泥土,浑身脏兮兮的,正跟一棵小向日葵一样捧着小胖脸左摇右晃,嘻嘻直笑。
莫茹无奈地看着她,“周七七,你这是要上天啊!”
……
莫茹觉得周七七最可爱的就是在肚子里的时候,那时候她每次使用空间以后,肚子里的闺女都会很高兴,还会给她传递一种好舒服的感觉。再往后说,那生下来呆在空间的时候也很可爱,躺在空间里咿咿呀呀摇芦苇。
反正什么时候也比现在可爱。
莫茹就有一种闺女永远是眼前最气人的感觉!
现在她大了,嫌无聊不肯进空间呆着,非要在外面。在外面也行啊,你老老实实地和哥哥姐姐玩儿,可她三分钟热度,把姐姐哥哥玩腻了就玩狗和公鸡,现在一狗一公鸡成了她的左右护法,必要时还能当座驾!
八八长大了,养鸡场伙食好,给它喂得膘肥体壮的,一看像只大金毛,简直就是田园犬里的基因突变者。
周七七就能趴在八八的背上,让八八驮着溜达,大公鸡在一旁昂首挺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优越感!
要这样莫茹也没啥,去抓蝗虫的时候她也仗着狗和公鸡不会泄露秘密,放心地领着它们,让它们帮忙看着闺女通。社员们已经对她们娘俩领着一狗一鸡习以为常,后来她索性领着它们去地里收蝗虫卵。周七七拿着铲子挖,一狗一鸡用爪子刨,刨坑也没啥,反正是帮着刨蝗虫卵,都是好事。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在晒地瓜干的时候也让护法们干这事儿。
周七七研究了好些天蝗虫,学蝗虫蹬腿蹦跶,终归是腿脚还不够有力只好作罢,这几天又开始研究地瓜!
她拎着一只小煤铲领着两个护法,在大人忙的时候,摇摇晃晃地溜到一边去刨地瓜,三个家伙刨啊刨,刨啊刨,一不小心居然刨了个一尺多深的坑!
任谁看到都得觉得这仨很能,很奇怪,很不正常!
好在她们距离干活儿的大部队有些远,没人会惊讶她不正常。
这也没啥,莫茹觉得没啥好生气的,刨坑呗,小孩子都喜欢玩土啊沙子的,可她——
她刨个坑,顺便把自己埋了进去!这是要学地瓜,把自己种下去,长一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