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艾苏洁吃的时候才知道水稻收了,这几天她跑海边用光异能泡制了一堆食盐,从青云居换回许多竹筐。话说山上虽然有盐果,但那边人多,以盐果代盐采集量太大,海盐对他们来说很有需要。但竹筐对穿天峰却没多大用,马洛、苏高峰得闲时编的足够。不过可以送礼,队长童鞋郑重地分送给犬部落,祂们不会编,装装东西还是会的。
    却说队长童鞋不快地冒出“重大民生问题不汇报”,被筒子们集体喷。
    艾苏洁明智地举白旗,转而问明年准备种多少水稻。怀特父女表示喜欢面食,余娅是北方人不用提,囝囝也更爱面食,其他人米面皆可。于是商定明年种一亩意思一下,核心是留种,看林木系能不能改良变异稻的口感。
    闲言不述。十月五号收椰子,变异后的速生椰子树只有九棵,每棵树三十颗左右,个头比以前的椰子小了近一半。
    林青阳瞪大两眼精挑细选,每棵留四到五颗长得最好的做种——雪飘时椰子树会来一次大爆发,连树身带果子狠狠砸向大地。趁此一击,带着坚硬果壳的椰果,如炮弹般没入泥土并往深处钻。冰雪再为它们盖上厚厚的“棉被”,明春破土生长。
    挑的时候费事,摘乏善可陈,筐一装,往艾苏洁的储物空间一塞,带回穿天峰。
    姜金瑶已步入孕妇的好胃口期,蛮馋椰汁。但苏医生铁面无私,她对老妈的饮食控制那叫一个严格,不仅希望母亲顺利产子,还图谋让母亲奶水充足,打破女儿的“铁口直断”。
    姜金瑶不敢闹孕妇脾气,顶多向老伴抱怨几句,说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
    现在她平日只做些轻省活,苏姜莎不在边上时由萝丝监视。小妞把握不了尺度,直接剥脱外婆的干活权,只许散步。
    苏高峰比较忙碌,菜地那点活不算什么,关键是入冬后的蔬菜,他想让老伴吃到品种丰富的新鲜蔬菜,决定搞温室种菜。
    队长童鞋大力支持——山顶房有绕房的四道宽檐廊,用起来!严冬缺阳光不要紧,她是人形太阳,光合由她负责。
    山顶房原是茶艺室兼小买部,四面开门。严冬时封了三道,如今又是四面敞开。现在恢复冬季格局,做一个Π型的温室,空气对流有窗户就行了。
    小萝丝好歹是木系三级,当然要参与建温室。姜金瑶担任现场指导,权当散步。
    囝囝加大了打猎力度,或者说德牧们增加了引入石阵的兽禽量,余娅做腊肉已经很地道。艾苏洁对此不以为然,叨叨冬季是狩猎季,奈何众议难违。
    做了腊肉还要揉制兽皮。怀特到穿天峰后,在马洛和苏姜莎的协助下,陆续以土法鞣制了一些兽皮,所需的明矾、海盐、滑石粉等是艾苏洁弄来的。她觉得费事巴拉,还不如自己一招光洁术搞定。但她也知道不能图省事自己包办,尤其怀特目盲,不能让人家觉得是个吃白饭的,多让他干些活也能提升精神力异能。
    念及青云居不容易,八月那会她送了几十桶明矾海盐滑石粉过去,结果人家还以未经揉制的皮子若干,人为加大工作量。
    转眼十月十日,面包果终于熟了!
    它们明春的生长方式和椰子树差不多,老根在异变后的一次破土复长一夏后已力尽,将化为来年新苗的肥料。
    这段日子林青阳不理旁务,扎根面包树谷挑选要留的果种,每颗扎条白线。
    怀特的精神力异能升到了一级中阶,但细小的白线还是无法“看见”,不能参与收果。
    于是当天聚于谷中的果农为艾苏洁、林青阳、马洛、余娅,囝囝和吉娃娃。
    捎上囝囝,是他一直在洞中、峰顶和石阵范围打转。虽然小家伙还不觉得范围小,但教育工作者怀特指出不合适,认为有条件还是要带囝囝出外转转。
    同样一直困在家的还有吉娃娃。其实犬家对广阔天地没多大向往,兽家的遗传天性是地盘意识,一个穿天峰够祂逛。但囝囝来面包树谷,身为监护使祂当然也要来。不过祂今天不负责保护囝囝,人家有亲妈有干爸还有伟大的队长保护,不用祂操心。祂的责任是配合原主人马洛收果,前些天吉米童鞋突破了七级,沟通交流顺畅,收个果子小意思。
    谷地风光迷人,仿佛最后的辉煌,面包树墨绿色的心形叶片在阳光中闪动光泽,四五米高的粗~壮树干一点看不出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比柑橘略大些的绿色果子双生双依,从根部一路长到枝头,果实累累。
    马洛鼻子有些发酸,喃喃道:“我以前怎么会觉得它们丑?这是世上最美的树!”
    艾苏洁鲜有地被触动情怀,一咏三叹:“生命树,大自然母神的恩典,赐予我们美味的食物!不用加工,生啃劳资都能啃一堆……”
    庄重的氛围貌似要碎成渣,收果负责人林筒子紧急下令:“囝囝上!”
    囝囝童鞋早就想跑想跳,却一直无比懂事地克制,包子脸板得别提多严肃,人家今天担任了神圣的工作:领唱收获前的《圣歌》。
    《圣歌》由怀特作词,林青阳、马洛修订成更流畅的华夏文,曲子是将天x教一首弥撒曲截了半分钟,可以反复咏唱。
    为了彰显无名族特色,现在每顿饭开吃前咏唱一遍,权充祈祷。因歌词中没有“封建迷信”的成份,重点是感谢大自然的恩赐,珍惜食物,这观点众人都接受良好——每天辛勤劳作,胆敢糟蹋劳作成果的拍扁!
    领唱小天使迈着小短腿走到队伍前面,五位人类朝向面包树像模像样合什,吉娃娃也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扣一块。
    但闻人声犬吠共唱《圣歌》。秋风穿谷过,颇有那么股神圣的味儿。唱罢囝囝“嗷”一声扑向树,大叫:“收果子喽!!!”
    收果分成三组——林青阳、余娅和小囝收根部及抬手便能摘到部分;马洛和吉娃娃合作摘两至三米处的,这个高度飞犬利爪将果子根径划断、扔进马洛的举起的筐子里不会互相砸坏;艾苏洁独自一个,她最省事,飞到空中摘高处的,直接往储物空间放,满了就飞回穿天峰倒出来。
    第一批倒在山顶厨房外的檐廊下,怀特、苏姜莎携虎豹猫在此等着,摊开让果实晾晒。萝丝陪着姜孕妇“散步”,顺带用杆子帮翻一下果子。
    太阳猛,晒上大半天便可收入洞腹。为什么定在今天收果?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都天气晴朗,不会下一滴雨。要知道潮了的果实堆一块会很快烂掉,这么多面包果,不可能几天就全部扒了皮烘干。别指望艾苏洁施展神功,她没经验,大有可能烘成灰。
    第二批倒在山坡石阵的空档处,苏高峰负责这里的晾晒,不值勤的犬们都来帮忙。
    第三批搁在谷中休息阁外晒,余娅放下摘果工作,一个人搞定这一摊。人家干活麻利,大概因这个原故,需要细心加耐心的厨艺女红等阿米豆腐。
    囝囝没跟着妈妈,人家“长大了”,才不要去休息阁,大呼小叫追在干爸后头,摘烦了果子就翻跟头玩儿,时而报告口干要喝水、肚饿要吃零嘴……
    林青阳头回发现带小孩挺麻烦,索性给儿砸划了一个圈子,里头放上吃的,说是唐僧呆过的地头,要玩要吃都只能在圈子里,万万不能出来,不然会被妖怪叨走。
    囝囝是听话的好孩纸,吃吃唱唱自娱自乐。
    突然,他感应到巨大的危险,一口烈火喷出!
    秋干物燥,谷中凶植又被剿杀了,不存在能与二级火抗争的杂草,但见腾腾火焰冲天而起……
    第177章 粮食进仓松口气
    囝囝是火娃, 每天在山坡石阵中的战斗以火攻为主,那里防火拖措完善,植物都是烧不起来的, 区区二级火焰只能伤到被引入阵的兽禽。这会他感应到危险, 第一反应当然是喷火。
    面包树谷的杂草寻常货色,烈日烘烤下干燥易燃, 刹那火焰冲天起!
    所幸林木系对植物超敏感,人未至大招先发, 周边面包树干被扎穿, 生命树液汁喷涌而出……
    隔的比较远的马洛、吉娃娃奔来, 火已熄灭,只看到灰烬中几条烧焦的毒蛇。
    林青阳早到一刻,正抹冷汗。他以为给囝囝搞一个保护圈就没事, 却没想想小家伙玩的兴起,出圈太正常。
    负责运输的艾苏洁往返超快,这会也驾到,同样吓了一跳。她没有教育小盆友的能耐, 劈手将哭丧着脸的囝囝拎去给余娅管教。
    但交了娃,她却没讲囝囝惹了什么祸——万幸囝囝没有被毒蛇咬伤,哪敢让孩子妈知道。话说小家伙能喷火干掉毒蛇, 应该表扬,说明小火娃很适应野外环境,有自保能力。
    所以说不会带孩子的主儿真不能指望,林、艾、马的一致忽略, 导致若干时日后囝囝犯下大错。
    这是后话,现在依然阳光晴好,囝囝转眼忘了前事。他只当和在石阵中一样,收拾了不长眼的动物,先前会哭叽叽,是被面包树汁浇了个措手不及,身上粘呼呼难受。
    艾苏洁将囝囝拎过来时用了光洁术,清清爽爽,他自然不会闹腾、错,小盆友心情爽,蹦蹦跳跳高声唱,然后被谷中常客食肉蛙盯上了——凶人(艾苏洁)走了,凶植(吞天草)远在另一端(草家跟着林青阳),休息阁外只有一大一小,它们认为这是将可口食物分而食之的大好时机,呼朋唤友来聚餐。
    这个愿望当然不可能实现,艾苏洁再差劲也不会留下低级漏洞,老早沿晒果场布了一圈不触动不发作的光禁止。
    企图猎食的食肉蛙群前赴后继地壮烈,此情此景令囝囝激动,吵着要去拣肉肉,和他妈咪发生严重冲突……
    除了囝囝引发的小意外,收果过程一帆风顺。不过艾苏洁一直提着心,地面有植物阵加忽略阵倒无妨,空中防护却不大托底,仅有高大的热带植物混淆视线不够,熟透的面包果吸引力莫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散发果香。最怕的是成千上万的鸽羽龙杀来,人倒是可以躲进杀阵保命,一谷面包果恐怕眨眼就被糟蹋光。
    说起来她可以在谷中烙下特级e的恐吓威印,但收果子怎么都要几天时间,万一有联盟高手经过,等于自报家门“这里有重生者”。除了重生的特级e,末世后的第一个夏天,无论人还是兽禽,都不可能达到这个级别。
    所以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收果子,度假村这点范围,她还是能罩住的。
    紧赶慢赶,队长童鞋超常发挥,筒子们被激起干劲,短短两天半收完!
    十月十二日天黑前,最后一批晾晒过的面包果收进粮仓,艾苏洁长松了一口气。
    马洛有些沮丧,暴力分子暗盼鸽羽龙杀来,他除了某天搞不清状况时轰过一击,再没跟鸽羽龙交过手。因为艾苏洁估计联盟高手会追杀鸽羽龙,怕撞上,不敢去寻找,谎称鸽羽龙擅长隐蔽,可遇不可求。她这话倒也不算全假,飞禽行动迅捷,鸽羽龙还半开智了,如果容易追踪,前度末世不会被鸽羽龙毁掉那么多基地。
    林筒子已晋升为和平主义者,什么鸽羽龙,人家才不想遇上,满心满眼都是面包果,呱呱面包果的加工、种种吃法。
    这些面包果和末世前的有一个重大区别:淀粉含量更高,几近于小麦,切片脱水后可以长时间保存。吃时压碎,与面粉差不了多少,仅仅略甜些。
    不脱水,晒过的面包果也能放两三个月,这事艾苏洁有前世经验,网上也有告之。故此加工不着急,急也急不来,去皮切片后用火炕烘干才省事,不妨等天气冷下来再干。
    说到加工,负责人林队副是嘴皮子利落,论实干远不及马童鞋。前阵做秋收准备时,马洛便和怀特、苏高峰泡制出手摇式削皮器,专事削面包果皮。这种削皮器制作简单,他们一气做了几十个,明年用的都有了。
    必须提一下咱们的金系虎豹猫,猫家为制作削皮器做出了杰出贡献——提供细而薄的天然刀片。
    队长童鞋对民生工作关心有限,她用光刃就能轻松去皮,直到林青阳当成自己的功劳呱呱吹嘘,她才拿起削皮器细瞧,说了通“可以减低劳动强度提高效率”的废话。
    因心情畅快,队长童鞋鸿恩浩荡宣布明天休息。不料这恩典被大家一致推翻,说今天就开烘面包果,尝尝传说中的新面包。
    艾苏洁茫然:“现在就烧炕?不怕热?”
    众人无语,林青阳咳嗽一声,拿出对待智障的耐心解释:“用洞腹的长炕烘果片只是方案之一,还可以用烤箱,用铁锅。”
    苏姜莎撇嘴道:“现在也可以用炕烘,厨房的大丑炕,一烧灶就热腾腾,整个炎炎夏日带给我们多少考验!”
    大丑炕是艾苏洁的杰作,马洛不舒服,斜眼道:“莎大妈,谁都有短板,值的说嘴?”
    美女无法喜欢“大妈”的称呼,她却没生气,只涌起复杂的滋味:小洛处处护住小洁,这才是爱吧?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浪漫情调,貌似小洛连朵花都没送过小洁,却不允许别人说半句小洁的不是。自己和艾常平风花雪月十多年,家里家外他几时护过自己?是不是艾常平从没动过真心?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望向怀特。怀特继承了他明星父亲的好容颜,外形充满阳光味。三十多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光,蒙天地恩赐,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无论真实年龄还是外貌都和苏姜莎蛮相配。经历又令他隐隐有股沧桑感,显得成熟。
    米国是移民国度,纯种鲜见,怀特的皮肤不像纯种白人那样粗糙,带着有色人种的细腻,偏向小麦色,仿佛太阳晒出来的。艾苏洁为他疗伤时,没有本事重造眼球,但让他的眼睛外表复原还是能做到的,于是一对“幽蓝茫然”的眼,使他原本英挺的面容平白添上几丝脆弱。
    苏姜莎颜控一个,初次照面便生出几分怜惜,不忍伤害这位“刚毅又脆弱”的失明男。后来知道父母有意撮合她和怀特,很有些不适。她是小女人情怀,在她心里男人应该像艾常平那样呼朋唤友、在外面很吃得开,而不是像怀特这种“脆弱型”。但她也没一口拒绝,到底不是十来岁的少女了,她清楚怀特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人怕比较,怀特心细,那些生活方面的细微关照,真是甩艾常平几条街。她首次怀疑艾常平是否爱过她,是怀特递上一杯加冰的山茶。再看女儿和准女婿的相处,两小不经意的互相维护,令她莫名觉得自己白活了三十多岁。
    艾苏洁没关注老妈的情绪起伏,老妈哪天情绪不波动几下才奇怪。对老妈和怀特,她自认立场尴尬,不支持也不反对,情情爱爱什么的,各人管各人!
    这会她兴冲冲挥舞两爪:“那就开烘面包果!本队长今天翘脚等吃。走走,一起上峰顶,囝囝也一块。”
    众人都没反对,不让囝囝去厨房,是怕小家伙误入外面的植物杀阵,现在温室的墙已经起好,等于四道门关了三道,最后一扇也可以关上,透气开窗户。
    猎犬不爱吃面包,警务工作由犬支队负责,只有监护使吉娃娃、虎豹猫跟去厨房。
    天气已经凉下来,目测冬天降临会比去年早几天,从窗口吹入的夜风有点寒意了,灶火升起来并不觉得热。
    灶里烧的无烟炭不是艾苏洁炮制的,她前生今世都没有做过烧炭工,搬家时不过随口一吹。也不是马雷电,他虽然大有造炭本事,不会在自家地盘乱轰。烧炭工是犬支队,祂们天天在度假村范围打猎,少不了和凶植发生激战,火犬们几近于每天制造木炭。林青阳经常跑面包树谷,艾、马也会巡视地盘,顺手挑选上好的炭拣回家,足够日常使用。
    今天是试吃,铁锅够用,不必启用火炕烘烤大法,炕上东西那么多,还没收拾。
    面包果吃法颇多,其中之一是去皮后切成小块,洒点盐腌十来分钟,放热油中炸。
    油是青云居幸存者搞的,山民还保留着土法榨花生油。洞居边的山坡地有限,他们没种花生,艾苏洁挖了两千多公斤野花生送去加工,只取回二十斤油,其它充当“加工费”。别担心不够吃,如今不缺荤油,还有不少库存的豆油花生油芝麻油,浪费可耻。
    囝囝等不及油慢慢热,鼓着小嘴窝灶下喷火。于是油转眼热烫,于是滋滋炸响,但闻香味弥漫。
    姜金瑶趁女儿不注意想偷嘴,奈何众人贼眼雪亮,只许她吃煮的。
    水煮的也香,高淀粉的玩意,不用切片,丢几颗到顶锅里煮就行。
    这会煮面包果差不多好了,呈糊糊状,白色汁液仿佛浓缩的乳汁一般。
    姜金瑶舀了勺,吃的腮梆大动,笑赞:“跟口香糖似的!”说着话喂了萝丝一勺。
    萝丝小妞大有心机,立即用小碗盛了点,端去讨好小弟弟。绿眸眨巴的,和虎豹猫讨好人时的表情像极了,逗的众人挤眉弄眼。
    囝囝童鞋眼儿亮闪闪,努力不屑一顾,板脸教训:“晚辈得等会吃,你先给外公和叔叔阿姨,给吉米……”
    吉娃娃吓的朝后一缩,急发拟人脑波:【我老了,不能吃,一会来块烘果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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